可是反过来再想想,这里不比现代,自己是一个小女子,又手无缚鸡之力,能靠什么存活呢?
既然十五骑忌惮挂名老爹不敢追来,自己又实在无处可去,那么,顺理成章的跟挂名爹回去,应是最好的选择了。大文学

心里打定主意刚要说话,挂名爹爹就开口了,“来人,带小姐回府。”

“呃,那个……”爹有点叫不出口,思思潜意识里排斥着。思思的爹地在很遥远的时空,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地,哪里会像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如此对待她呢?

“一切回府再说,还嫌丢脸丢得不够?”男人怒斥一声,转身步入轿中,再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思思撅撅小嘴,随着一声“起轿”,四名轿夫抬起大人的轿子稳步向前。

思思瞄了瞄与她一起走在轿旁,不住拿眼窥伺她的小厮,狠狠瞪回一眼,望着那小厮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冷笑数声。

什么相府小姐,居然只能落得跟小厮并排行走的下场,看来这次跟相国大人回府,定是前途多难。

虽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甫入相府大门便被一盆污水从头泼到脚,那是始料不及的。

思思抹抹一脸的脏水,扭头狠狠瞪向立在一旁,手持铜盆,身穿翠绿衣衫,珠钗环绕的美妇人。

她也正恶狠狠地盯着她,触及思思的目光后,不由怔了怔,神色间闪过一抹疑虑。

小妮子气得要骂她祖宗十八代了,长这么大,思思姑娘哪里吃过这种排头?一时间,又急又气,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跳了起来,像小火箭似的“嗖”一声冲到美妇人面前,蹬腿就是一脚。

你爷爷的,当你家姑娘好欺负呀?

“哎呀——”美妇人猝不及防下,被思思踹倒在地,身旁大大小小的仆妇们急忙呼天抢地上前扶持。

妇人索性不起,坐在地上拍腿啼叫,“老爷呀!你看看,你看看这个不祥人,她一回来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来?哎呀呀!我不活了呀!我说呢,显祖今儿个怎会无端端从秋千架上跌下来,原来就是这个不祥人在作祟。宫里不是传来消息,说她已经死了吗?怎如今又活了过来!哎呀呀,她就这么命硬?不祥人,不祥人啊!相府里有这不祥人在一天,就倒霉一日哪!!”

“你才不祥人呢!什么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我看你才是想搞事的,要不是你兜头给我来这么一下子,我会反击吗?恶人先告状,简直不知所谓!”

“混账。”丞相爹爹气得面色发青,一手指着思思怒声喝道,“你,你!你竟敢目无尊长?你!!”

许是这身体的主人以前虽招人厌恶,不过在家里一直是个受气包小可怜,受人欺负惯了,所以思思这次突然地发难,使人有些难以置信,大老爷才会又惊又怪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大文学

“尊长也该有点尊长的样儿,是她自己不知自爱,不要怪我为人嚣张。”思思冷笑着端倪挂名爹爹。

“你,你疯了不成?”丞相爹爹大惊失色地望着她。

“娘,娘!”一个七、八岁光景的小男孩远远奔来,瞪着思思,苹果红似的小脸上闪过一连串表情,震惊、不解、疑惑、最终定格在恶狠的表情上。

“你这个不祥人,竟敢欺负我娘?”小男孩提脚上来就踹。

“咚”一下,正中思思的小腿骨,疼得她泪水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这回真把思思给惹毛了,凭什么她就得在这里受这口鸟气?不止下人能爬到自己头上,连个小孩都能随口对她呼呼喝喝,动手动脚?

以前在家里时,谁不当思思是个宝贝,别说打了,稍微大点儿声,她就得找姐姐告状去了。

愈想愈气,愈觉得这该死的前身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她一死也就算了,干什么还得连累她受气?她今儿个要是不爆发,她云思思三个字,以后就给人倒过来念。

所以,当她像只原始小豹子一般扑到那男孩身上,重重一耳光甩了上去时,狠戾的神情把所有人都吓傻了。

“你爹妈不会教孩子,今日就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做礼貌!别像个野蛮人一样,动不动就对人又打又骂,人人都是爹生妈养的,你并不比别人高贵到哪儿去,懂?”

小童吃了一耳光,傻呆呆地望着她,忽然“哇”地一声哭开了。

挂名爹爹气得浑身发抖,直嚷嚷,“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反了,来人,来人哪,来人,来人哪!把她给我绑起来!”

“是老爷!”呆立一旁的奴仆们,像是忽然被人紧了弦,齐齐像思思冲来,伸手扭她臂膀。

思思完全是豁出去了,对着一个冲上来的老仆妇,狠狠就是一脚,趁着她歪倒痛呼之际,得了个空隙,一溜烟儿钻出人群,拔脚就向前冲。

“给我追,追!这疯丫头,真是造反了!!”丞相大人在后头气急败坏地大吼。

一帮子仆人各自抓起棍子,像抓贼似的跟着思思围追堵截。

思思手脚灵敏地爬上假山,把一个追上来的男仆踢了下去,顺势攀上另一座,跳了下来,回头冲着一帮窝囊废又跳又叫,“来啊来啊,来抓我呀。”

当她这几年的防身术都白练的呀,就凭这些个酒囊饭袋,哪儿凉快躲哪儿去吧,哼!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大文学”老爷子在后面不停地重复这句话,显然已经气得快要爆炸了。

府里的下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人数众多,瞧着令思思暗暗心惊,眼看左右夹击的两群人,把她给逼得走投无路,忽见前方有一带锁的园门呈在面前。

未及细想,思思手脚利索地爬上了园门,翻了进去,正打算没头没脑地向里闯时,顿觉后头人声一滞,蓦然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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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吐吐舌头,向着园外的人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转身就走。

“真是不要命了。”美妇人搀着小童,面色有些发白,“老爷。”

“随她去。”挂名爹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思思也有些奇怪,心想追得好好的,为什么见她翻进这座院子,一个个都止了步?

不过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心想反正都进来了,到时遇到问题再说。

这园子景色真不错,一眼望过去,绿荫成群,芬芳遍地,红的娇艳,绿的滴翠,碧草连天,争奇斗艳。

思思负着手,沿一条绿荫小道向前。

突地,一声山崩地裂的吼声传来,思思下意识地向后退了数步,只见一对母大虫朝她面前一跳,虎视眈眈地盯着。

“娘呀,老虎啊!!!”思思立马垮下一张可爱的小脸,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边朝后小心翼翼地退着,边叨叨念念,“拜托,你你们俩……妈呀……”

一句话没整完,忽见左面那只虎跃而起,向她扑来。

思思头一反应就是逃命。

不料转身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左近的榕树上,疼得眼冒金星。

耳听身后虎声逼近,思思急中生智,两腿一蹬往树上爬去。

“娘啊娘啊,不祥人什么时候学会爬树的呢?”园外,那八岁童子扯着母亲的手惊奇地问道。

“这疯丫头,多年来不曾管教,想不到陋习一大堆,活着也只是丢人现眼,败坏我相府名声。”美妇人冷笑着注视思思。

思思来不及细听园外传来的冷言冷语,只是浑身冒汗地向上爬着,不料老虎窜得速度极快,没片刻就来到树下,一口咬住了她的裙摆,虎吼连连,拼命撕扯。

“哇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思思不停地蹬着腿,疯了似的抱紧树干往上蹭。

“哧拉”一声,老虎咬得太急,把她半片裙子扯了下来。

思思腿上一松,忙慌乱地继续向上爬。

另一只老虎狡猾地退了几步,忽地全力以赴地跃起,一纵半人高,咬住了思思的裤管,拽着她往下拖。

这回真把小妮子给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救命啊救命啊,呜呜哇哇……姐姐,救命啊救命啊,姐姐……爹地爹地……”

“哈哈哈哈……”园外传来刺耳的笑声。

“娘啊娘啊,你看你看,吃了她,吃了她!不祥人,不祥人!”

思思“碰”地一声,被老虎拖下了地,眼看两只围着她打转的畜牲,真想闭闭眼昏死过去算了。

想不到,她大好的花样年华竟要葬送在这么个破年代破园子里?

而且,还死无全尸……

思思愈想愈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两只母老虎围着她转了半天,左面那只作扑腾状,打算一口咬断思思嫩白的小脖子。忽地,右首那只扬起爪子,向同伴吼了一声。

两只老虎似起了窝里反,你冲我扬爪子,我冲你吼叫。

思思趁机一路爬向一旁的树丛,可惜两腿直泛抖,四肢无力,爬速慢得可媲美蜗牛。

“笨蛋笨蛋笨蛋!快去吃了她!笨蛋!!”顽童不住大叫着,“娘啊,你看,笨蛋!……”

思思发誓,要是她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鬼给灭了!

两只老虎对吼了半天,忽地掉头像思思扑来。

思思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翻到树后,忽觉左脚一阵剧烈的刺痛,转眼一看,一只虎掌落在她脚踝上。

她立时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向前爬去,忽见一片白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思思手慌脚乱地抓住了那片衣角,跌跌撞撞抱住来人的腿,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对上一双惊异万分的深幽凤眸。

她狠狠捏住他稍嫌冰凉的手,口中连番惊叫,“救命救命……”

他怔怔地望着突兀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眼中闪过惊异、怀疑、难以确定,突地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婉儿?”

“蹲下!”草丛里忽地钻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对着那双老虎呵斥一声。

思思顿觉腿上一松,虎掌已然挪开,两只老虎温驯地向后退去。

她拖着疼痛难忍的左腿,艰难地向他身旁爬了又爬,牢牢地圈住他的腿,浑身难以遏制的微微发着抖儿,心有余悸地回身望望那两只乖顺的畜牲。

“这是怎么回事?”君非梦低咳两声,抬眸向园外围观的人群望去,“你是不知家里的规矩还是怎的?为何贸贸然跑入虎园?你是不是嫌活够了?”

思思仰起小脸,瑟缩地瞧了瞧他冷峻的面庞,微弱无力地摇了摇头。

君非梦低下头,冷冷地盯了一眼她受伤的左脚踝,“怀安。”

“大公子。”

“把她给我扔出去,不许她在此处碍到我的眼。”君非梦抽腿甩袍,冰寒彻骨地挥开思思无助的小手,转过颀长的身躯,冷眼盯着面前的桂树。

“是。”魁梧的汉子同情地瞥了思思一眼,恭敬地拱手道,“五小姐,您腿脚不方便,在下背您出去吧。”

“不用!”思思伸出手背,狠狠抹去颊边的泪滴,倔强地扬起下巴,慢慢地,一瘸一拐地支撑着站起。

她尝试着走动了一步,可惜脚踝刺痛得紧,腿下不由一软,禁不住跪倒在地。

“五小姐。”怀安上前两步伸手扶她。

思思使劲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不用你们假好心,你们这个相府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好人。我今日就算爬着出去,都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帮我!”

君非梦缓缓地回转身,清冷的目光中凝聚着些微诧异,盯住思思的脸,不住打量。

思思再一次撑着站起,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一拐一拐、趔趔俎俎地向园门走去。

君非梦盯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跟着她抬足向前走了两步,幽静的眸光紧紧锁住了她看似纤细实则异常顽强的小小身子。

不同了,完全不同了……

君非梦专注地目送她坚定地、一步步向外走去。

那个人是婉儿吗?

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完全脱去从前那层怯弱的外纱,彻头彻尾地变了呢?

君非梦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流转至眸中,绽放出清亮的光彩。

“怀安。”

“大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账房支点银子,请个好一点儿的大夫替她看看伤,别跟任何人说是我的意思。”

“是,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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