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尘!”外面那两军官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大吼一声便“扑”地倒地,吃了一嘴泥。大文学
“傅清尘!”他俩每次站起来吼一声便滚落地上,像是被地心引力牵引似的,站立不稳。如此这般重复四五六次,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不由气馁。

思思算是看明白了。

表面上那傅清尘是眼也未抬地在替她抹手,可每回等那两笨蛋站起后,清尘的左袖便轻轻向外一摆,如果她推测的没错,就是这拂袖的功夫,傅清尘便向他们双腿发出一股凌厉劲气,逼使他们摔倒在地。

“好了,这药膏给你,你每日涂三次,手自然恢复光泽。”清尘递给她一只扁圆盒子。

思思伸手接过,眼睛微微一弯,“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护手霜?”

“护手霜?”两师徒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什么东西?”

思思吐吐舌头,一手指指门外,“傅大哥,他们刚刚为什么要拿刀砍思思的头?”

“没什么。”清尘敛容静默片刻,一手卷起宽长的袖子,也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微抿一口,朗声向门外道,“你们走吧,免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小。”

“傅清尘,你分明未把我们国师放在眼里。”

“今日是我姓楼的两兄弟技不如人,他日再来领教傅神医高招。”

“站住!”

两军官顿住脚步。

傅清尘负手站起,足不沾地飘至门外,“子墨派你们来时,没告诉你们,我傅清尘,这一生从不受人威胁的么?即便是你们的师父金刀马战,也不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是薛国师不会教奴才,还是马老英雄不会教徒弟?”

“你!”

“啪啪!”两军官面上轻声脆响,团团转了一圈,头磕着头撞到了一处。

“滚。”清尘俊眸一冷。

两军官再也不敢废话半句,拔腿飞奔,跳上了一旁的马匹,吆喝一声挥鞭离去。

占小白跟着跑出门,搓唇长啸一声。

远远地,只见那两饭桶齐齐从马上滚了下来,再连滚带翻地爬到马上,挥挥马鞭,头也不回地跑了。

思思走到门口,弯腰捡起角落里揉成一团的纸,展平一看,上面仅有两个大字。

“妖孽?”思思一抬头撞入傅清尘怀里。

思思伸手揉揉压疼的鼻头,嘟哝一声。

“看什么这么入神?”占小白撇了撇嘴,“要开饭了。”

“傅大哥,薛国师是谁?这个国家很大的官儿吗?他干吗派人送封两个字的信你?”

“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占小白一把将她拖到桌旁,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纸团丢到一边。大文学

“人家好奇嘛。傅大哥生那么大气,肯定是与这封信有关了。妖孽?是指傅大哥吗?”思思眨着眼,伸手摸摸额角。

还记得昨天跟傅清尘他们出去游街要饭,造成的那场动荡,几乎可媲美暴乱……

那些神经病女人一个个往他们车上抛果子递食物,最后还把她埋没在食物堆里。要不是傅清尘把她从水果堆里刨出来,她此时此刻还被埋着呢。

真是……

有没有搞错呀!古代的女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不就看到两帅哥嘛,激动成那样,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连古代女人都能那么豪放?

看来这薛国师说得妖孽,铁定是傅清尘本尊了,要不然,傅清尘干吗气成那样,把他派来送信的痛打一顿撵走呢?

可是想想也不对,这薛国师神经兮兮送封信来单单只是为了骂傅清尘一句“妖孽”?算啥意思,真是闹不明白。

这丫头居然说他师父是妖孽?占小白觉得自己要倒了。

傅清尘只是低笑,并不言语,随她心里怎么杜撰怎么想就是了。

占小白一手抚了抚额头,冲思思翻了个白眼,“师父,我去布菜。”

“嗯。”

“傅神医,傅神医。”隔壁牛二叔率着一群乡里乡亲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七嘴八舌地叫道,“傅神医。”

“傅神医,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小山的脸上突然长了许多好大的痘痘。”

“是啊是啊,傅神医,我家香儿也是。”

“傅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

“喂喂喂,你们别吵吵嚷嚷的,我师父一句都听不到,都住口,村长,你来说。”占小白有魄力的一吼,众人果然全部安静下来。

村长是个颤巍巍的老头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傅清尘面前,“傅神医,不知道怎么搞的,半天之内就弄成这样,全村的小孩脸上都长满水痘,还高烧不退。”

“你们先别急,带我去瞧瞧再说。”傅清尘冷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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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村长家里,所有孩子都已送达,合起来共有十四个,大大小小,三岁到十岁不一。傅清尘一一看过孩子们的病情,眉头紧锁。

“傅神医,怎么样?”大人们急着追问,又不敢大声催促。

“没事。”傅清尘若有所思道,“他们都中了一种毒。”

“中毒?”大家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傅神医,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傅神医……”一名胖大婶扑通跪倒在傅清尘面前。大文学

“余大婶你快起来。”傅清尘急忙将她扶起,“大家不用惊慌,傅某一定竭尽所能治好这些孩子。”

“师父,他们中了什么毒?如何会同一时间都中毒呢?”

“照诊断,他们应该都误服了含香果。”

“含香果?”

“嗯。”傅清尘点点头,“大家去取只小碗来,放些清水,在里面放入一汤勺盐。小白,你把无花果捣碎了,每只碗里放一勺果子,给这些孩子喝下去。”

“哦。”

众人应和着全部都去找碗找清水,占小白则努力捣无花果,一勺勺发放给那些村民们。

半个时辰后,村民们捧着碗喂孩子喝了下去。

立即地,孩子们一个个“哇哇哇”地大吐特吐,吓得村民们手足无措。

傅清尘淡淡的说道,“都别慌,让他们吐,吐干净就没事了。”

“哦哦哦。”众人急忙又点头,一个个拍着孩子的背,看他们吐。

没过多久,孩子们脸上的水痘神奇的消失了,烧也退了,一个个全能站起来走动了。

村民们感激的拉着自家孩子,七嘴八舌道,“快来给傅神医磕头……谢谢傅神医救了你。”

孩子们全都杂七杂八的围拢过来跪下磕头,口中大叫,“谢谢傅神医。”

傅清尘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神医哪,果真是神医哪。”村长感激得颤巍巍的。

“傅神医,只不知咱们孩子怎么都中了……中了什么毒?”一位大娘拉着孩子追问道。

傅清尘略一思忖,拉过一名小胖子问道,“小弟弟,你们下午都在一起玩?”

“嗯。”小胖子点点头。

“是不是在河边?”

“嗯。”小胖子又点点头,睁大圆圆的眼睛瞅着他。

“那,是不是发现了一种香喷喷绿色的果子,然后又吃了呢?”

“嗯嗯嗯。”孩子们纷纷点头,小胖子一手指着傅清尘叫道,“娘,娘,傅神医还是个神仙哩,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呀?”

村民们大笑。

“含香果一般遇水而生,本身是无毒的,三个时辰内混合米饭一起食用的话,就会中毒,不过去毒的方法也很简单。”

“哦,原来是这样。”小白点点头。

“你们哪,贪吃惹的祸。”村民们纷纷责怪自家孩子。

“傅神医,你还没吃饭哪,不如去我家吃饭。”热情的村民们纷纷发出邀约。

“不用了。”傅清尘淡淡的说道,“舍妹仅一人在家,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傅神医慢走……”众人含笑目送他们离去。

出了村长的大屋,傅清尘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向草屋走去。

“师父。”

“嗯?”

“我想……师叔他……”

傅清尘顿住脚步侧头望了他一眼,“说下去。”

“既然师叔都派信过来说她是妖孽降生,日后定将祸国殃民,恐怕不会有假……”

“不错,子墨的确通古晓今,算无遗策。”傅清尘仰起头,负手向天,冷冷盯着遥挂在墨黑天际上的弯弯银月。

半响,才接着说道,“不过天机算亦会出错,子墨也不是没错过。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有何能力动摇国之根本?”

“师父……”占小白皱了皱眉头。

“走吧。”

“师父……”

“小白。”傅清尘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为师自有分寸。”

“师父,我们与她相处不过三天,师父就处处替她着想,维护于她。我是怕师父的劫数……不如,就把她交给师叔处置吧。”

“依子墨的性子会如何处置她?”

占小白静默不语。

傅清尘长叹一声,“师弟的为人处事之法,为师再清楚不过了。为了大卫天下、为了所谓的忠君爱国,幽禁一生已是最仁慈的手段了。”

占小白想起适才那军官对思思的歹毒,不禁摇了摇头,“那好吧,明日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傅清尘颔首,“我们就先去秦国避一避风头吧,依子墨的为人,应不会兴师动众派人追出边境。”

“好。”

二人打定主意,加快脚步回家。

小茅屋前静悄悄的,萤火攒动,间或有三两只蛤蟆“咕咕”叫着从田里跳过,“噗通”落进一旁的污水渠内。

屋子里没有一丝灯光。

占小白在门口探了探脑袋,稀奇地搓搓下巴,“奇怪,小丫头今天居然这么早就睡了?”

那丫头哪天不是吵嚷着找他们玩耍,闹到很晚才睡的呢?今儿倒是改性了!

傅清尘一拧眉,忽叫一声“不好”,匆忙奔进屋子。

占小白也跟着冲进去,急急点灯。

屋内空空荡荡,只见一本未读完的医书搁在桌上,随着徐徐清风“沙沙”翻页,哪里复见思思身影。

“思思。”占小白在屋里绕了一圈。

“别找了。”傅清尘抽出压在烛台下的一封信笺,抚平一瞧,眉峰顿然紧锁。

“信上说什么?”占小白凑近过来。

傅清尘一手把信递给他。

占小白接过一看,把信揉了揉,随手一抛,“师父,现在怎么办?”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追上去,说不定还能在半途拦截住他们。”

“好。”两道颀长身影一前一后纵飞出门,须臾消失在夜色之中。

窗外微风拂动,树影婆娑。

柔和的春风吹开了两扇木制窗户,缓缓拂起地上那张捏皱的薄纸,飘飘荡荡地打了个旋儿,落在了角落里。

月光流泻在纸上,依稀印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多日不见兄长,子墨甚为惦念。今请娇客上京,兄长不必挂虑,十日后,子墨于卫都城府邸,略备薄酒,恭候师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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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都皇城,芬芳吐蕊的御花园内,绿树成荫、花开遍地,百鸟成群,落英缤纷。

通向芳华亭的一条碎石铺砌的小道上快步走来两名身穿绿衫的宫女,各人手提一盏食盒,迈着小而碎的步子加紧向前。

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里,金丝般的阳光斑驳地落在道路两旁栽种的一排排海棠树上,极为柔和地抚过那一朵朵热情绽放的海棠花。

海棠花,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浓的浓,淡的淡,各有一抹娇艳惹人怜。

两名宫女行到芳华亭前,立定站直身子,同时微微向前一倾。

这时,芳华亭内已快步走出两名小太监,道一声“有劳姐姐”,各自从她们手中接过食盒,转身向亭内走去。

这座芳华亭,偎水筑于芳华池旁,背对阳光,由几支生机盎然的翠竹围拢。池子的水直接由城外水渠引入,源远流长,清澈见底,一簇簇一群群颜色各异的锦鲤争相摆尾,调皮地窜出水面,溅起点点滴滴的水花儿。

亭的左侧,是一条连绵不尽九曲三弯的朱红色檐廊,一直可通往皇帝的寝宫华清宫。亭的右手边是一块空地,居中置放着一张四人座的石桌石椅,靠岸栽种着一拨杨柳树,随着池风微微摇曳。

石桌前有一座小小的扇亭,黑底朱漆,两角飞檐微微耸起,看模样,倒有些像两只倒挂的蝙蝠。亭柱上裱着一幅对联,一抹纯白的身影正仰着头盯视这幅对联。

上联为:江山如有诗。下联为:山水更无私。横批:与谁同坐轩。

“咳咳,咳咳。”背对着芳华亭的白色身影伸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

小成子匆匆走到那人身后,赔着笑躬身行了一礼,“君大人,皇上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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