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跳,抓着秦绍的手不由自主上了点劲儿。大文学
“皇上还有何吩咐?”秦绍轻轻捏了下我的手,以示安慰,含着笑拉我一同转过身去。

“康王。朕听说,你追查的天道门一案至今还未有任何进展。”秦殇冷凝着我与秦绍交握的双手,忽而展颜一笑,“是不是,朕之前未给你限期,你就没有卖力追查了?”

“皇上,四弟已经很努力在调查侍御史朱大人被杀一案,只是天道门门人神出鬼没,此案恐怕非一朝一夕间能够破得了……”

“成王,你不必替他狡辩。”秦殇冷笑着注视秦绍,“朕看他闲的很。”

“皇帝你不要借题发挥。”我气恼的冲上一步,却被秦绍大手一勾,扯了回来。

“皇上意欲何为?臣弟恭听圣旨。”秦绍挑起一道长眉,淡淡的回话。

“康王,你拿朝廷的俸禄,就要替朝廷办事。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若不能把天道门门人一网成擒,即便你是朕的弟弟,朕也决不徇私枉法。”

“你这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我气呼呼地跑上前。

秦绍又一把将我拖了回来,低头冲我一笑,“寒儿,不可对皇上无礼。”

“皇上,三天根本就不够的。”成王急忙躬身抱拳,“三天之内如何将天道门门人一网成擒?臣弟恐怕……”

“三天不够那就五天,康王,你可别让朕小看了你。”秦殇跨前一步,走到我俩面前,俯首盯着我俩交握的双手,唇边勾起一丝冰冷嫉恨。

“是,臣弟决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秦殇再行向前,笔直走到秦绍面前,两个身高体形皆差不多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面面相望,彼此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我担心的抬眼望着他俩,就怕他们一言不合挥拳相向。

成王似乎也瞧出了二人之间暗潮窜涌的险情,急忙跑上前来,笑着打圆场,“皇上,四弟定不会有负圣望,四弟,哦?”

成王抬手暗暗扯了下秦绍的衣袖。

秦绍勾唇一笑,盯着秦殇锐利的眼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臣弟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秦殇阴沉地望了他许久,转而瞧了我一眼。

我见他眼光蓦地投射过来,心中端地吓了一跳,急忙垂下头,下意识的往秦绍身后躲去。大文学

“摆驾,回宫!”秦殇含着隐忍未发的怒气,猛一甩袖,向门外走去。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成王与康王念着口号略行一礼,厅里的奴才们则全体下跪,送皇帝出门。

我抬起头,盯着他僵硬、挺直的背影,心中未免有些难受。

我是不是很坏?就为了尽快撇清与帝殇的关系,我不惜拿康王出来当挡箭牌。

结果害得他们两兄弟,一个是气得半死,一个则被迫压下了死任务。

不晓得五日后,倘若秦绍没有抓到天道门的人,会受什么样的惩罚?他们俩好歹都是一个娘生的,秦殇应该不会做的太绝吧。

哎,我叹了口气,捏捏握在左手的白玉瓷瓶。如果他不是皇帝的话,应该会是一个令任何女孩心动的、体贴入微的好男人。

想想,他是个皇帝,却肯如此迁就我,我料他以前就没迁就过什么人,谁知第一次低声下气向我讨饶,我愣是没给他好脸色看。他现在一定很气很气,气我不识抬举,气我任意践踏他的尊严,气得想把我五马分尸。

“在想什么?老爱神游瞎想!魂儿在哪里?快回来!”冷不防,一只手横亘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向他。

“干吗啦。”我挥了下手,却不料一个颠簸,害我毫无设防的滚进了秦绍的怀里。

“咚!”我坚硬的脑壳撞上了他的下巴。

“噢~!”我与他一齐发声,哀呼一下。

我气呼呼地提手捶了他一记。“怎么突然在马车上了?”

“你还说?与三哥告别时还在神游,不知在想什么东西。”

“我哪有?”

“还说没有?”他抬手捏捏我柔软的面颊,轻敲下我的脑袋,“有时候,我真不知你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老是这样心不在焉的,以后不允许在我面前神游。”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突然发现与他贴得太密了,急急忙忙想要退到他对面去。

谁知,他竟然一把搂住了我,枕着我绵密的乌发,低声说道,“寒儿,我知你不喜欢被人约束,更不喜欢呆在监牢似的皇宫,谁都不能逼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我会帮你的,尽全力帮你。大文学”

我的心,猛又一颤,缓缓地垂下头,“子初,你不要对我那么好,我始终是要回去的。”

“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能抗拒我对你的好。你说的,每个人都有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也不例外。”他抬起手,轻轻托起我的脸蛋,俯首在我唇上落下一吻,辗转凝视我一眼,“我知道你所住的世界很好,我也不敢奢望你会为我留下,但是,我想娶你的初衷未曾改变。”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当鸵鸟,咬着唇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他叹了口气,将我的手轻轻压在他的胸口,“我是因为喜欢你而注意你,又是因为注意你才更加喜欢你。我刚才看到你与皇兄在房里拉拉扯扯时,你知我有多气愤吗,我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力分开你俩。后来,又因你拒绝皇兄,欣然答应与我一同回府而甚感兴奋。寒儿……”

他捉住我的左手,贴到他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喜欢你!此生此世,从未试过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我仰起小脸,迷茫地看了他半天,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可以喜欢你!”

他伸指贴到我的唇上,淡然一笑,“我不管!”

“我什么都不要管,我只要按着我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他轻轻拥住我,缓缓阂上眼,在我耳畔低语道。

我微微咬了下唇,抬起下巴,望向他清水幽潭似的眼眸,“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稍稍退开一寸,双手捧起我的脸蛋,注视着我的眼睛。

“今天害得你们兄弟俩差点反目,对不起。”

“傻瓜。”他淡淡一笑,“皇兄一向瞧我不顺眼,也不单单为了你的事。”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吗?”

他略略撇下头,冷嗤一声,“不错,我与二哥确实是同母所出,但那又如何?要知道,我们并非普通人家的兄弟。小时候因无利害冲突,故以亲厚,若干年后,一旦涉及到权利之重,什么人都有可能改变。倘若他开始对你心怀猜忌,那么,无论你做了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猜忌?皇上为什么猜忌你?难道你功高盖主?”

秦绍以奇特的目光凝着我半响,忽而呵呵笑了起来,“女孩子过分聪明不好。”

“什么啊?”我白了他一眼,“那你打算如何追查天道门的事?”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他们。”他伸手轻掐我的脸蛋,“寒儿,从明日开始,我大概会忙得抽不出空陪你了,你要乖乖留在府里好好养病,得听大夫的话,不可以不吃药,知道么?”

“哦。”我点了点头,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略显憔悴的俊容,“你怎么看上去那么没精神呢?还挂着黑眼圈呃!子初,你查案归查案,可也别太劳累了。我想,你二哥只是一时火冒,才会用皇帝的身份来压你,反正你还有你娘撑着,大不了以后我们找太后理论喽。”

他笑而不语地望着我,缓缓凑近脸来,轻轻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放入我手心,慢慢卷起我的小手,淡淡地笑道,“寒儿,以后不可以再把我的玉佩随便典当掉了,还很离谱的抵给妓院!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你!”

我俯首瞧了瞧握在手里的玉佩,与他对望了一眼,吐吐舌头,“噗嗤”一笑。

再次回到康王府,我所受的待遇则完全改变了,不但那些以前见了我恨得牙痒痒的浣衣院下人们对我毕恭毕敬了起来,就连表姑娘那个跋扈的丫鬟见了我也不敢过分放肆了。

哈,果然被王爷亲自抱回家来、还由皇上派的御医专程给我问诊,真是风光至极啊。

这消息在康王府内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府里的奴才们都把我云若寒云姑娘的辉煌事迹编了N个版本,说我拒婚非但未惹怒王爷,还使王爷更加疼惜我,料不准,跟皇帝也有一腿!

我的天,瞧这些平素张牙舞爪的下人们,起初对我多狠呀,如今一见情况不妙,个个都见风转舵的拍起我的马屁来了。

平素也就没见少安这狗腿子有这么勤快,如今他天天往我的西厢跑,嘘寒问暖,递茶倒水,简直就是把我当她亲娘似的供着。

我叹一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不阻止他们轮流向我献殷勤,只是一派冷然的盯着,既不喜亦不怒,让人心里忐忑不安,瞧不出半分端倪。

不就是怕我身价飚飞后在皇帝和王爷面前进谗,拿他们开刀嘛。哼,我云若寒要报仇,难道还得假手他人、依赖男人?我要是想找他们这些小人算账,早八百年前,他们就死的尸骨无存了!

不知所谓!

我真是懒得跟他们计较。

回府后,我只依照大夫的吩咐,安安静静的躺了三天。

三日后,我终于可以下地活蹦乱跳了。

宫里派来照顾我的御医韩大夫今早又帮我做了最后一轮检查,搅着山羊须连连点头道,“恭喜姑娘,姑娘病已痊愈,身子大好了。”

“太棒了,总算不用吃那么苦的药来折磨自己了。”我高兴地蹦了起来。

“小姐,你还说呢,吓都被你吓死了。”采儿扶着我坐到桌旁,满脸喜悦的瞅着我,“不过总算是病好了,这次多亏了韩大夫高明的医术,才得以让小姐这么快就康复过来。”

“嗯,是哦,谢谢你韩大夫。”我笑了笑。

“呵呵,姑娘谬赞了,老朽还得回宫禀明圣上,先行告辞了。”

“好,采儿,你送送韩大夫。”

“是。”采儿依言上前,“韩大夫请。”

采儿前脚才送韩大夫出门,我后脚便跳了起来,在房里伸腰踢腿,活络着一把就快僵硬的老骨头。

馨如端着一盆水跨进门来,笑着道,“小姐总算不似日前那般病歪歪的了。”

“是呀,馨如,我觉得我现在力气大到可以打扁一头牛。”我哈哈一笑,跑到她面前,“呆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下午我想出去逛逛。”

“又出去?”馨如鬼叫一声,“小姐你就别出去瞎逛啦。上回你出去一趟就淋场大雨,重病一场,害王爷担心死了,这回再出去,料不准又得出什么事呢。”

“能出什么事?”我不受教的咕哝着,“上回那是意外嘛,谁知道贼老天那么坏,突然就来场大暴雨。”

“小姐啊,我求求你别出去了。”馨如扯了扯我的衣袖,“你不知道,前几天你病得迷迷糊糊的,整日说着梦话,人又不清醒,把两位王爷急得可真够呛啦。四殿下每日一下朝便来探望你,喂你吃药,有一回,你嫌药苦,死活不肯喝,糊里糊涂不知怎地就咬了四殿下一口。”

“什么?我咬了秦绍?”我瞪大眼,惊叫一声,“哎呀,馨如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前两天我瞧你精神不太好,那就没说嘛。”

“惨了惨了惨了,他一定气死了,我咬得重不重,他痛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吗?都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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