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咬牙切齿道:“夸我两句你会少块肉啊!哼!滚蛋滚蛋,做牛做马去吧!还啰嗦什么?”
刁蛮的大小姐果然发脾气了。

白商陆的眼神染上一点无奈:“小姐的聪明人人皆知,何必非要听人夸赞?”

“我高兴!”

“……,小姐如果有空,不如听我说说今日对下午之事的安排,看可有什么遗漏的?”

“不听,反正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还听我的做什么?”白茯苓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逼面前这位白家著名冷面王说几句好话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白商陆并非不明白她的想法,不过还是习惯性地迁就她的刁钻蛮横,虚心求教道:“小姐想听什么样的夸奖?”

白茯苓一阵无力,翻个白眼道:“你不会自己想啊!真不明白你这种家伙怎么跟那些奸商打交道的,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一般都是他们对我说好话。”白商陆把自大的话说得十分认真诚恳,白茯苓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再纠缠。

白商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向白茯苓简单说了一遍:“我打算今天下午先行派人到官衙与商署去,以通财牙行的名义提供一些帮助,包括请差役替他们追查核对滞留在北关城中的行李货物可有遗失,核定之后如有需要可以暂时转交到通财牙行代为保管,解除戒严之日他们凭着我们开出的单据前去提货,而一些生鲜肉菜类的货品,我们也可以按市价收购。此外看他们还有什么特殊需要的,只要官差允许,我们派人代为跑腿办理……这些小事牙行之前偶然也会替相熟的客人办。另外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替他们的牵线搭桥,好让他们依然能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做成买卖,不至于白白错过商机。”

白茯苓爱理不理地“哦”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白商陆也不生气,继续道:“小姐之前曾经提议在牙行中办拍卖会,我一直以为时机未到没有动手去做,这次倒是难得的好机会。官衙与商署,把城中所有外来商贩统统一网打尽,只要我们把这首次拍卖会办好,不愁他们离开后不四处宣扬我们牙行的名声好处,如果顺利,这样的拍卖会还可以一直办下去,像集市一般定期定点由我们牙行主持举行,小姐意下如何?”

白茯苓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拍卖会?我以为你忘了呢。你觉得好就去办吧,只是仓促之间,你确定能把这些细节都打点好?”

“拍卖会的细节我曾推敲过多次,并非突然想起要做,难得这次有机会实施一番,我会亲到现场去打点,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我这个白家的外务大总管总不能连黄柏都不如。”

白茯苓心里有些小感动,白商陆虽然一天到晚绷着脸外加对她说过的好话屈指可数,可是却一直把她的话惦记着,努力帮她把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改造实现。

开拍卖会这个建议,她不过是闲磕牙时随意提起,白商陆当时似乎压根没打算理会,后来她偶然追问,白商陆也总是一句时机未成熟打发了,就在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这回事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人家是真的有认真在考虑,并且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契机把它变为现实。

白茯苓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她自知脑子里自以为先进现代的东西很多放到这个世界上都是很不靠谱的,尤其在生意经营上头,所以如果没有相当把握,甚少会强迫别人听从她的意见去行事。

现在突然听闻白商陆打算把她的想法付诸行动,白茯苓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外之喜,笑眯眯地给白商陆大送高帽:“我家大总管当然比黄柏那家伙厉害多了,你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白商陆无奈地摇摇头,白家这一家三口都是标准的甩手掌柜,很多事情都是他们不急,急死了他这个做牛做马的。

“黄柏做事沉稳圆滑,若是留在百家担任管事之职,绝不比我逊色,小姐为何当日偏要让他出去自立门户?”白商陆有些不解,事实上,白茯苓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是太明白。

“黄柏是什么出身你是知道的,他最想的是把他家传的手艺发扬光大重振家声,留在白家他做得再出色也不过是白家的管事。”白茯苓把玩着袖子上精巧的纹绣,不太在意地说道。

黄柏的父亲乃是宫中御厨,黄家有“天下第一厨”之称,历代出了不少御厨,黄氏的经典菜式闻名天下,二十多年前黄家那一代在宫中担任御厨的几兄弟因为被人利用,卷入了一桩宫妃误食药膳导致流产的事故之中,不巧又牵连上皇子谋逆,于是被从重判罪,不但那几兄弟全数处死,家中妻女子侄也被连累,年长的流放边疆永不得返,年幼的被卖作官奴,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黄柏继承了先祖的菜谱手艺,本身在厨艺方面也十分有天赋,他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振黄家,让黄氏菜系再次扬名天下。

白家想了不少法子把黄柏的底子漂白了,让他可以以平民的身份自立门户开店经商,但若是要重振黄家“天下第一厨”的名号,不可避免会暴露他身为官奴的事实,所以只能暂时留在北关城开店,等待合适的时机。

白家这十多年来招揽培养了不少类似的在各行各业中出类拔萃的能干人物,这些人里头很大部分是卖身予白家又或是因为家贫以及贱民身份等原因不得不托庇于白家的,如果白家要他们留下效命,他们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但是白茯苓却一开始就说明,到了合适时候就要他们赎身离开,就算留在白家做事的人,也必须赎身,然后以雇佣身份继续替白家工作。

像方海这种甚至是白茯苓三天两头催着他尽快赎身自立的,这实在是怪事一桩。

白商陆待在白家十多年,亲眼看着一批又一批人来来去去,他有时有种荒谬的感觉,他家小姐每“打发”走一批人,都似乎会松口气,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如释重负一样。

虽然他与白家上下一样喜欢白茯苓,对白家三口打心里感激敬重,可是凭良心说,他不认为他家小姐是什么心地纯善的热心人,虽然她总是笑靥如花装成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

他觉得白茯苓的心肠是冷的,除了白氏夫妇、陆英以及包括他在内的有限几个人,她也许谁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应该说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她游戏人生的态度明显之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在意的东西她全然不放在心上,什么名声闺誉、如意郎君……用她的话说,那些都是浮云。

她虽然看起来很喜欢赚钱,不过并不爱钱,也不在乎钱,这些在她眼中都只是工具,她游戏的一部分而已。她由始至终像一个局外人,我行我素又冷眼旁观……这样的人,白商陆迄今为止只见过这么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她这样的性格。

白商陆隐隐感觉到白茯苓身上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端倪,偶然旁敲侧击,她也总是佯作无事。

就像现在……

“留在白家的,都是全心全意、死心塌地、非要做牛做马报答我大恩大德的人,勉勉强强或者另有怀抱的,我才不要!”白茯苓一边说一边顽皮地斜眼打量着白商陆,她口中“非要做牛做马”报恩的自然指的就是他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白商陆好气好笑又无奈,起身告退离开。

他家小姐总把要他们做牛做马挂在嘴边,实际上白家给他们远多于向他们索取的,甚至从不曾利用对他们的恩惠向他们要求什么。

世上如果真有不求回报一心行善的人,那估计说的就是白家这三口子,可是要说他们是好人,连白商陆都会忍不住哆嗦一下……真的不太像啊!

白氏夫妇曾说要救助万人为小姐积福,酬谢十多年前地藏王菩萨救了小姐一命的恩典,真有这么虔诚的善男信女吗?白商陆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白茯苓看得出来白商陆在疑惑什么,身边相处久了的人,除了她的父母,人人对她的行径都感到奇怪,只是大家都习惯性地纵容她,她的父母更是无条件地支持她,慢慢地大家都习以为常,很少再有人表达疑问了。

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可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过客,在这里待上十五年,把该做的事完成了,就可以潇洒地离开。

直到最近,离开的日子只剩下一千多天,她忍不住莫名地焦躁不安起来,她开始感到不舍,开始会想,自己有朝一日离开后,那些对她爱若性命的人要怎么办?尤其是她的父母……

父母虽然还有彼此,可是白头人送黑头人,还是他们唯一的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情何以堪。

白茯苓觉得自己的精神负担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沾惹上太多的人,所以身边的丫鬟都是一批一批地换,白家培养出的人更是近乎强逼地要他们赎身自立,因为她终会离开,她不敢肯定,她离开后父母是否还有心情精力去庇护他们,他们必须靠自己在这乱世中立足。

白茯苓想着想着,靠在软绵绵的躺椅上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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