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听得云里雾里,先是拉扯她的婚事,然后试探陆英跟她的关系,再然后为自己一家表功,最后又说自己如何努力做贤妻,结了又扯上她,这思维跳跃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本来还一口一个“嫂子”,怎么忽然就成了“姐姐”?

白茯苓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恍然明白……这女人竟然是拐弯抹角地打听她是不是有意嫁给义兄为妾!

想明白了此节,白茯苓一时又是气恼又是想笑,这些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不过她不会无端端提起京中的事情,必然是另有缘故的。

崔珍怡看着她神色变幻,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既希望自己猜中,又怕自己猜中。如果她猜中了白茯苓的心思,那大可以用准她入门为妾作条件,让她一起说服陆英站到大皇子一边,她崔家在大皇子一系中的地位将大大提升,日后大皇子登基,论功行赏,崔家陆家都会加官进爵。

但这么做的代价对她而言无异于引狼入室,白茯苓与陆英感情既好,容貌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绝色,她要是入了陆家的门,只怕陆英更懒得多看她一眼。白茯苓性子娇蛮嚣张,又有陆英撑腰,她这个正室夫人的日子怕不会太好过。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白茯苓决定继续装傻。

崔珍怡定定看了她一阵,试探着笑道:“妹妹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

崔珍怡心中天人交战,未确定白茯苓的心意前,她不想说得太明白,但是她到北关城已经好些天了,起先是陆英压根不在,后来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这几天除了开始要打发她回京那一次之外,俩人竟再不曾单独交谈,她甚至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六皇子已经抵达北关城,陆英每天不是到军营去,就是接待钦差。这位六殿下在朝中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是天知道他私底下是否已经站到二皇子那边了,如果是这样,她再不抓紧时间拉拢陆英,就什么都晚了!她已经不敢再等下去。

咬一咬牙,她再看了看眼前的绝美少女,心道:她与陆英也不是亲兄妹,陆英这样的英伟男儿正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而且就单是道听途说,也知道陆英对她有多在意,男人中哪里有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

她肯定了心中所想,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白果等四个丫鬟全部不为所动。白茯苓看崔珍怡盯着白果等几个欲言又止,心中冷笑,回头向她们使个眼色,另外三个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白果一人。

崔珍怡知道这丫鬟多半是白茯苓的亲信,不可能离开,强笑了笑直言道:“姐姐想问一句,妹妹可愿与姐姐一道侍候我家夫君?”

白茯苓还没说话,白果就差点暴跳起来了。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白茯苓清脆如玉鸣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清清的,平静而冰凉。

崔珍怡却觉得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也越发自信起来:“不想的话,自没有什么可说的,若是想的话……姐姐只盼妹子也能为夫君着想,劝夫君在朝中多多结交贤臣君子,如此日后再受奸人攻讦诬陷朝中也有人替他分辨一二……”

白茯苓亮眼晶亮、一脸天真地看着她,似乎还是颇为懵懂,崔珍怡受了鼓舞,又更说得明白一些:“大皇子礼贤下士,母族毛氏一门乃是名将之后,与军中关系密切,向来也对朝中武将十分回护关照,如果夫君愿意归附,不但朝中再无人敢轻易招惹,日后荣华爵禄更不可限量,亦能惠泽我们姐妹与子孙满门……”

崔珍怡越说越快,眼前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大皇子身登大宝,赏赐从龙有功的大臣,陆英封侯拜将,她成为一品诰命,崔氏满门显贵的美好前景。

“原来是这样啊……”白茯苓长舒一口气,觉得这趟真是白来了,她早该知道,崔家就不会出什么好女人!一个个势利自私,鼠目寸光!

或许她该想个好办法把这个女人彻底清除掉,免得三两年内大哥被崔家这群蠢蛋拖累……

“正是如此,皇上钦命六殿下到北关城犒赏三军,妹妹以为真的如此简单么?那是朝中有人参奏称夫君他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钦差名为犒赏实则是要查探夫君是否有不法欺君之举。如果不及早寻个靠山,就算避过了这次,天知道下回又会有什么人再对夫君不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夫君他行得正坐得正,也耐不住这些小人积年累月的闲言碎语啊!”崔珍怡一番言语说得掏心挖肺,一副贤内助苦口婆心的口吻,只把白茯苓当不知世事、不明政局的小姑娘忽悠。

可惜她不知道,白茯苓也只有那张脸长得天真无邪而已。

“这些话,你可曾对大哥说过?”

崔珍怡神情一僵,很快又缓和过来,故意露出几丝担忧道:“将军他巡边归来又忙于接待钦差,我就是想与他商量也难觅得合适机会……”

白茯苓看着她做戏做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是你找不到机会,是大哥压根不想给你机会!因为你的算盘他早就清清楚楚,也没有兴趣跟你崔家一起去上大皇子的船!”

崔珍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吃了一惊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茯苓站起身道:“本来今天来之前还抱了一丝希望,如果你愿意真心真意待我大哥,我就在大哥面前给你说说好话,愿你们能够夫妻和顺好好过日子,来了才发现我真是多此一举。”

“你真的是在为大哥着想吗?还是想替你崔家在大皇子那里建功长脸?为了能够把大哥拉下水,竟然还主动替他纳妾,你心里由始至终只把我大哥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吧?!”

崔珍怡被她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也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了,沉下脸反唇相讥道:“你莫非就清高了?你心里就没有打我家夫君的主意?哼哼!你别忘了,这辈子我才是他的原配夫人,你要入陆家的门,还得恭恭敬敬行礼叫我一声姐姐!就算我得不到夫君的欢心又如何,你这一生还能越得过我去?你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就是为妾也是抬举你了!”

白果在一旁听得大怒,一挽袖子就想上前给这个胆敢侮辱她家小姐的女人一顿好打。白茯苓一手拉住她,走上两步对崔珍怡冷冷一笑道:“你错得很离谱!”

“我有几十种法子可以让你死得尸骨无存,还有上百种法子可以让你成为举国知名的失德妇人,逼得崔家主动要求将你从陆家族谱上除名,你这一辈子的陆夫人可以十分、十分短暂!”

白茯苓面上的天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吓人的阴狠邪恶。崔珍怡被她吓得连退数步,不敢相信这么恶毒的恐吓言辞竟会从这么个年纪幼小的美丽少女口中吐出来。

白果十分配合捉起一只茶杯,眼都不眨地一捏,一声脆响,茶杯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撒了一地,而她的手细嫩如故分毫无伤。

崔珍怡真的怕了,几乎想大呼救命:“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白茯苓笑得阴狠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你这种没皮没脸的混账女人不要把自己拿来跟我比,那会让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真以为有皇上赐婚就了不起?等你成了死人,大哥莫非还不能另娶贤妻?”

撂完狠话,白茯苓转身就想与白果一同离去,却听雅间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身后便哗啦啦一阵乱响,扭头一看,只见酒席下的桌布被整块扯了下来,杯盘狼藉,酒菜汤饭撒了一地,崔珍怡跌坐在一旁,裙子上沾了不少菜汁汤水,样子甚是狼狈。

“她这是搞得哪一出啊?”白果低声咕哝道。

本来被吓得脸色铁青的崔珍怡两眼含泪,大声泣道:“妹妹就是不肯原谅姐姐,也无需动手啊……”

随着她的哭泣申诉,外边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陆英与杨珩带着列当及一众亲兵护卫走了上来。

这下白茯苓与白果都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女人还有后招啊!

现在这场景,分明是蛮横泼辣的小姑欺侮大嫂,不但言语不敬还动了手,更恰好“适逢”陆英到来视察现场。

白茯苓低声对白果道:“这个女人不算太蠢嘛……”

刚才那几声咳嗽声,分明是崔珍怡约定好的信号,外头把风的人一见陆英到来,马上发声提示,然后崔珍怡就可以根据情况作好对应准备。

如果刚才谈判顺利,陆英现在到来,正好享受一番贤妻美妾的齐人之福,现在谈判破裂,陆英来了看见这样的场景,难免对崔珍怡生出几分怜惜之意,白茯苓再要告状功效便要减好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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