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看得如痴如醉,直到公孙兰一曲舞罢,全场静悄t人说话,更没有人喝采。不是众人不想喝采,是因为他们还沉浸在绝世剑舞的精采之中。
李隆基的音乐天赋千古流传,李龟年的杰出音乐才干,后人盛赞不已。这两人任何一人的演奏都极为难得,只需要欣赏一次,就会自豪一辈子。现在还要加上绝世剑舞,李隆基、李龟年、公孙兰,三人组合,足以轰传天下,流芳千古,他们挥洒的艺术境界实在是太高了,高得让人回味无穷,久久不能清醒过来。

公孙剑舞最大的优势就是意境,挥洒自如的境界!不管你是何种职业,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欣赏了剑舞,总是能找到自己需要的那种意境。张旭找到了草书需要的意境,草书大进,成为草圣。

陈再荣和司马承祯醉心于剑术,对剑理又有了新的领悟。郭虔瓘是兵家,对兵法又有了新的理解,以他想来,要是重打吐蕃一战,他的指挥会更加轻松自如,唐军的伤亡会更小。

过了老一阵,震天价的采声响起“好!”

虽只一个字,却把他们的赞扬之意全部蕴含在里面了。

所有人站起身,拼命的击掌。李隆基忙扔掉鼓槌,冲公孙兰击掌赞道:“公孙姑娘,舞得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是朕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剑舞!”

唐朝是个武功极盛的王朝,民间习武成风,剑术非常流行,从而,剑舞也很流行。剑舞名家不在少数,可是,能如公孙兰这般肆意挥洒的名家却没有。

李隆基见识过的剑舞名家很多,就没有如以孙兰这般技艺高之人,这是真心的赞誉。

“谢皇上夸奖!”公孙兰气息有些不匀。

“公孙姑娘,能再舞一段么?”睿宗忍不住了。

这话正是所有人地心里话。齐声附和。

公孙兰喘口气。道:“太上皇有意。公孙兰敢不从命!”

“谢公孙姑娘!”众人齐声道谢。

公孙剑舞名不虚传。只看一段。实在是太不过瘾了。众人原本怕她不答应。听他应允。无不放下心来。重新落座。聚精会神地观看起来。

公孙兰一抱拳。手中地长剑宛如长虹经天般挥动起来。肆意之极。

“好!”只看了一个动作。众人就忍不住叫好。

一把长剑在公孙兰手里,宛如游龙一般,夭矫自如,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流畅优美,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段剑舞,众人只喝了个采,直到她舞完再也没有叫第二次。不是他们不想喝采,是不能喝采,要是一喝采,一个不留神,错过了一个动作,那会遗憾终生。

直到公孙兰收剑而立,一曲舞罢,众人一起站起身来,拼命的击掌,震天价的掌声经久不息。

“谢谢!”众人的认可是对公孙兰舞技的最好赞誉,公孙兰不住鞠躬致谢。

可是,无论她怎么致谢,掌声就是不停歇。也不知她说了多少声谢谢,鞠了多少个躬,掌声才慢慢停歇下来。

此时的公孙兰既是兴奋,又有些疲惫,粉脸上挂着汗珠,娄虹忙递上一块洁白的丝绢。公孙兰接过,擦拭起来。

睿宗带头,朝公孙兰走去。姚崇他们跟在睿宗身后,呼啦一下,把公孙兰围在中间,睿宗笑呵呵的道:“公孙姑娘,这是朕这辈子见过最精彩的剑舞了!大唐虽大,无人能出你之右!了不起!”

“太上皇过誉了,公孙兰受之有愧!”公孙兰很是谦逊。

能博得满堂彩,是任何一个艺术家努力的目标。更别说,这里上千号人,有几个没有很高的艺术修养?艺术修养高了,眼光也就高了,看问题也就很挑剔了,能博得他们的倾情赞扬,太难了,太难了!

一个艺术家要是能达到如此成就,可以告慰终生了!公孙兰虽然兴奋,却能抑制,难能可贵了。

贺客们交头接耳,诉说起观看剑舞的感受,无不是赞誉有加,大觉此行不虚。

可以说,酒宴已经达到了最,当然,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闹洞房,找乐子。

陈晚荣和郑晴一回到洞房,郑晴把门一关,很是担心的道:“等会,他们来闹,这可怎么办呢?”

唐朝闹洞房主要是针对新娘,这一闹起来就不得了,各种主意花招都会出现,郑晴不得不担心。

闹洞房主要是针对新娘,叫弄新妇。并不是说,新郎就不会给人逗弄。按照唐朝礼仪,新郎去新娘家迎亲时,新娘家的女性朋友就会戏弄新郎,称为“下婿”。有些戏弄得过份,大有委顿者。

郑建秋之所以没有安排这一节,是因为陈晚荣这个女婿他太疼爱了,不忍心让他难过。

“别怕,有我呢!有你相公在,还怕甚呢!”陈晚荣决心当好护花使者。

郑晴听了这话,心下略安,点头道:“你看着点,要是我吃不消了,你得帮着我。”

成亲是大喜的日子,即使不高兴的事儿,也得忍着,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开门,开门!”李隆基的声音响起。

“皇上来了?”郑晴绝对想不到来闹洞房的是李隆基。

李隆基小的时候没少干戏弄

情,自有一股乐趣。事隔多年没有再做这种事,今7准备好好戏弄陈晚荣一通。

要是换个人的话,郑晴倒不用为难,问题是李隆基是皇帝,这应付起来就格外困难,哪能不担心的。

陈晚荣却是漫不在乎,打开门,拦在门口:“皇上,您怎么来了?”

“让开,让开!我们要逗新妇。你又不是新妇,让到一边去。”李隆基很是兴奋。

他身后的金仙公主,玉真公主,还有王忠嗣,他们格外兴奋,好象遇到天大的喜事一般。

瞧他们这副模样,不狠狠戏弄一通郑晴是不会罢休的,郑晴不由得很是紧张,双手拽得很紧,都有些青了。

陈晚荣笑道:“皇上,你位在九五,怎能做这种事呢?”

李隆基压低声音,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这种事,朕还没有做过,是第一遭,你就成全朕一回。”

陈晚荣也是压低声音道:“皇上,你要找乐子,臣管不着。不过,臣却不能答应你。”提高声音道:“皇上说了,今晚上逗新妇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们都散去吧。”

李隆基眼睛一翻,喝道:“陈晚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传圣旨。”

陈晚荣不当一回事:“皇上,这也算圣旨么?要是皇上写下来,臣一定照办。”

皇帝的圣旨是能乱写的么?圣旨上写的都是军国大事,要是李隆基把逗弄新妇这事写在圣旨上,肯定会贻笑千年,他宁愿不闹洞房,也不会写。

一句话把能言善辩的李隆基给问住了,想了想,李隆基很是扫兴的道:“好好好,朕不闹了,这总行了吧!”转身就走,很是没好气。

他原本想好好闹上一通,却给陈晚荣挡驾了,不扫兴也不行。

鬼灵精怪的王忠嗣眨巴着眼睛,趁陈晚荣不注意,溜了进来。却给陈晚荣一把拎起来,一个爆栗打在他额头上,陈晚荣拿出架势训斥起来:“你个小家伙,才多大一点,满肚子的坏水,出去,你不能进来。”

“逗新妇,谁都可以,我怎能不进来?”王忠嗣提高声音鼓动起来。

“就是!快放下,你不能欺负童子!”玉真公主率先附和。

“童子,好啊!”陈晚荣脸上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逗童子自有乐趣。王忠嗣,在逗新妇之前,我们先来逗童子,乐上一乐,大家说,好好不好?”

“好!”刘福清、王少华他们这些吃过王忠嗣亏的人齐声叫好。

反正是图一乐,管他逗新妇也好,还是逗童子也罢,有得乐子就成。众人抱定看乐子的打算静观起来。陈晚荣冲王忠嗣不怀好意的一笑道:“王兄,你们说,要怎么逗王忠嗣这小崽子呢?”

“让他吃憋就成!”王少华大声吼起来。

陈晚荣一个爆栗敲在王忠嗣额头上,数落起来:“王忠嗣,你平日里不学好,老是逗弄人,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来啊,先逗童子,乐个够!王兄,接着!”把王忠嗣扔给王少华。

王少华很是兴奋的接住,打量着王忠嗣,诡笑道:“王忠嗣,你也有今天啊!天理啊!”

王忠嗣机灵古怪,很讨人喜爱,王少华他们没事时就要去逗弄他。可是,王忠嗣拥有过人才具,哪会给人逗弄,往往是他逗弄王少华他们。时间一长,无不是在他手下吃过亏,想找机会逗弄他,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王少华会放过这机会么?

“快放开我,我不了,我错了!”王忠嗣难得求饶一回。

可是,王少华才不理他,抓着他就走。刘清福兴致高昂的跟了上去,不住搓手,准备好好了逗弄王忠嗣去了。

“快让开!”青萼和郑晴名虽主仆,实则姐妹,郑晴成亲,既是代郑晴高兴,又有些逗弄她的想法,很是急切的朝屋里挤。

陈晚荣仍是不让开,在青萼耳边嘀咕几句,青萼脸一红,盯着陈晚荣,见他一副认真样,迟疑了一阵子,这才转身出去。

“青萼妹妹,他给你说了些甚呢?快给姐姐说,姐姐帮你出气。”玉真公主很是好奇。

青萼的回答却是:“没事,他说有事要请我帮他办。”

“你挡着门,那些礼仪你能一个人做完么?”金仙公主很是兴奋,终于给她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无论如何,这礼仪是需要的,陈晚荣只得让开。反正把让人难缠的李隆基和王忠嗣挡掉就行了,其他人不在乎。

金仙公主,玉真公主,争先巩后的冲进屋,围到郑晴跟前,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新妇子,你说,要我们怎么逗弄你呢?”

玉真公主调皮的在郑晴胳肢窝里一掏弄,郑晴不由得格格的笑起来。玉真公主更加得意,坐在郑晴身边,右手攀在郑晴香肩上,压低声音道:“郑姐姐,你还怕挠痒呀,没看出来。再来一下!”又是一下挠下去,郑晴忍不住一缩娇躯,哧的一声笑出来。

金仙公主笑道:“妹妹,别逗了,该是有些人去遮床幅了。”

“哎哟,陈大将军,陈大才子,该你赋诗的时候了。”玉真公主准备看陈晚荣难堪,不由得站起身来。

“你听好了!陈大才子,我,学富五车,才

,要赋诗一还不是小菜一碟?”陈晚荣不慌不忙的4t的诗,展开来念道:“青春今夜正方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幅更来遮?千重罗绫不须遮,百美娇多见不奢。侍娘不用相要勒,终归不免属他家。”

在唐朝,成亲用的诗可以找人代写。玉真公主本想为难陈晚荣,没成想陈晚荣早有准备,不由得强辩道:“不害羞!这诗是你作的么?是哪个酸秀才帮你写的吧?”

王翰和吴道子站在一旁瞧好戏,听了这话,大不是滋味,不由得轻咳一声。玉真公主瞄了一眼,不由得有些明白,笑道:“没看出,你的朋友里面还有人写得如此好诗。”

王翰胸一挺,头一昂,有几分神气。

“是呀,是写得好!”陈晚荣点点头,念道:“侍娘不用相要勒,终归不免属他家。你们两位公主今天做了一回伴娘,这诗不是正为你们写的么?”

“啊!”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了,齐声斥责道:“你作死呀!”

羞得粉脸通红,要不是人多,肯定是追上来给陈晚荣一通粉拳了。现在是打不得,只能干忍着,两姐妹狠狠盯着陈晚荣。

“上牲肉!”玉真公主紧握粉拳,大声叫嚷起来。

“来了!”佣人应一声,送来一盘牲肉。陈晚荣一瞧,里面有两块薄薄的牲肉,一块是熟的,一块是生的,还带着血丝。

玉真公主一瞄那块生肉,格外兴奋,诡辩道:“这生肉另有蕴意。生者,生也!是祝你早生贵子的意思,你吃了吧。”

金仙公主接过话头道:“虽然有点腥,不过,腥者新也,美好寓意,不可错过。”

吃牲肉是一种礼节,可是用生肉是很无礼的事情,居然给她两姐妹一搭一唱的说得天花乱坠,比唱的还要好听。

李隆基站在外面,踮着脚张望着,一脸的得意笑容。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肩头轻拍,扭头一瞧,正是睿宗。睿宗压低声音:“三郎,是你出的主意吧?”

李隆基调皮一眨眼,算是回答。只有小时候,李隆基才如此调皮,好多年没有见到李隆基如此戏乐,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真的是很好,睿宗不由得呵呵一笑。

这主意正是李隆基出的。以他想来,生肉味腥,让陈晚荣吃,一定会让他难受,小小的为难陈晚荣一下,图一乐就是了。

现在,狡计即将得逞,李隆基大是高兴,就等着看陈晚荣那副为难模样了。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陈晚荣哈哈一笑:“不就一点生肉么,能难住谁?我在血水里洗过澡,还在乎这东西?”

李隆基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殆尽,这才记起陈晚荣上过战场,不在乎血腥。不要说一块生肉,就是给他十斤生肉,他也能吃下去。大觉没趣,李隆基摇摇头,道:“回宫!”带着人离去了。

“先念诗,才准吃!”金仙公主提醒起来。

念诗还不简单,王翰早就写好了,陈晚荣照着念:“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匝看。”抓起生肉,塞进嘴里,一阵咀嚼,吞了下去。

金仙公主用筷子夹起熟肉,喂给郑晴吃了,道:“除盖头了,念。”

陈晚荣略一打量纸上的诗句,抑扬顿挫的朗诵起来:“璞璞一颈花,蒙蒙两鬓遮。少来鬓好,不用盖或遮。”伸手揭起郑晴头上的红盖头,却见郑晴拿着一把小圆扇,遮着粉脸。

郑晴头上有一朵鲜艳的布花,是用红色丝绸扎成,非常好看。玉真公主笑道:“看什么看?该除花了。快念啊。”

陈晚荣本想看看伊人的娇颜,无奈给小圆扇遮住了。这是唐朝的礼节,要想把这么小圆扇拿下来,就得念一“却扇诗”。

不过,在却扇之前,先得除掉头上的花,得念除花诗。纸上写的有,陈晚荣照着念就是了:“一花却去一花新,前花是假后花新。假花上有衔花鸟,真花更有**人。”

“这行了吧?”陈晚荣很是得意。唐朝结婚,这诗是一接一,要是肚子里没有点文才,只有找人代劳了。

吴道子和王翰对视一眼,诡秘一笑,相偕出门,快步而去。

“算你识相!”玉真公主闹归闹,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好了,今晚就到这里了,大家都出去了。”

最后一关是却扇,却扇一完,两夫妻就面对面了,该干嘛干该去,再呆在这里就是不识相了,众人一窝蜂般出去了,把门关上。

陈晚荣笑呵呵的坐在郑晴身边,右手环过,搂着郑晴的纤腰,阵阵温热传过来,多日的期盼就此成真,不由得笑道:“媳妇儿,让相公看看。”

“不嘛,却扇诗呢?你不念却扇诗,人家怎么能把扇子拿下来?”郑晴的声音很低,不过,陈晚荣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我这就念。”陈晚荣朝纸上一打量,不由得眼睛瞪得老大,并没有写却扇诗。

这个王翰,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为难他,真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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