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兴奋无已,一双眼睛不住在墀德祖赞身上溜来溜去,好象墀德祖赞的是磁石而他的眼睛是铁块似的给吸引住了。~~~~过了老一阵,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墀德祖赞,昔年颉利在这里献舞一曲,感谢太宗皇上的不杀之恩。今儿,皇上降恩于你,赏你宅子,你是不是该学学颉利,跳一段吐蕃舞,助助
当年,颉利可汗给押到长安以后,经历了两件很不爽的事情。一件就是唐太宗拿他“献俘于太庙”,另一件就是在李渊举行的宴会上跳突厥舞助兴。献俘于太庙,这是几千年的传统,虽然让人难以接受,还能忍受。只是跳突厥舞助兴这事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不过,颉利可汗仍是不得不做。

太平公主这话比起用钝刀子割肉还要让人难以忍受,以墀德祖赞不屈服的个性哪里受得了,双眼一翻,冷冷的打量着太平公主。

不说话,太平公主笑吟吟的打量着墀德祖赞。陈晚荣他们也不说话,都打定一个主意,倒要看看墀德祖赞这头倔驴能撑到几时。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没有人吭声,整个屋里静悄悄的,针落可闻。墀德祖赞终于有举动了,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先是睿宗,后是李隆基,接着是群臣,最后停在陈晚荣身上。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表露出一点表情,好象木头似的。若说有表情的话,那就是陈晚荣他们是在以打量跳圈猴子的眼神打量着墀德祖赞。在这种情况下,墀德祖赞再强横也没有用,毕竟这是唐朝的都城长安,这是唐朝的皇宫,他能怎么样呢?

慢慢的,墀德祖赞的头颅低了下来,一双神光灼灼的眼睛渐渐浑浊。最后,很机械的道:“公主有兴。墀德祖赞就跳一段。若不入公主法眼,还请公主见谅!”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此之谓矣!

这可是大喜事。太平公主以胜利者地姿态道:“把吐蕃的那些大臣也叫来,让我们见见是什么模样。”

“好!”她的提议博得满堂彩。

睿宗一声令下,大论他们给领了进来,个个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昔日那种颐指气使的神奇,好象霜打地茄子,蔫了!

吐蕃的大臣是靠世袭而得高位。不是凭着自己的才干与胆识得到重用,他们中有几个有过人的胆识?他们中,有几人敢在这种场合表现出一点神气?

如此情景,看得睿宗不住摇头,叹息道:“墀德祖赞,朕今日方才知道你的这些大臣们,没有一个有人臣之象。你瞧瞧他们,个个抖个不住。脸色苍白。这样的人也配做大臣?朕倒是想起一个人,是你派到长安的使者。叫格桑,他比你这些大臣们都有胆气。只可惜。不长眼睛,给朕砍了脑袋。”

陈晚荣差点把格桑这个人都忘了。不过,听了睿宗这话。心里深以为然。格桑至少在睿宗面前还能充下胖子,表现出一点傲慢之气。大论他们一副丧家犬的模样,让人一见就失望。

“皇上训诲地是!”墀德祖赞依然机械的道。

“墀德祖赞,你领舞,你们都跟着跳!”睿宗下旨了。

墀德祖赞声音僵硬的应一声,领着吐蕃群臣跳起了吐蕃舞蹈。大论他们一副胆颤心惊模样,连站都成问题,哪里能跳舞,反倒是墀德祖赞这舞跳得还有水准。这不是墀德祖赞给吓破胆了,是他还能保持镇定的体现。

“这就是你们吐蕃的乐舞?童子都比你们跳得好!是不是腿脚不灵便?”太平公主语含威胁的道:“我听过一个治腿脚的办法,凡是腿脚不灵便者,把坏腿砍了,就会长出好腿。叫刀斧手上来!”

话音一落,吐蕃群臣大变样,原本站都成问题,一下子站得四平八稳,跳起舞来也灵活多了,有模有样。

现在这种情况下,要墀德祖赞他们跳舞,倒不是为了欣赏,为的是要瞧他们那副丧气嘴脸,图个乐子罢了。大论他们如此变化,众人哪里还能忍得住,不由得纵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无不是快活异常。

窦怀贞一脸地喜色,不时模仿起吐蕃君臣地动作,故意学得僵硬不堪,无异于锦上添花,众人又是一通爆笑。

睿宗指着窦怀贞,爆笑不断:“窦卿,你你你……”

萧至忠的兴致非常不错,提议道:“皇上,臣听说吐蕃最近流传一歌,是这么唱地自今后无仇杀,有买卖,快活做得活计,不被赞普来夺人口牛马也,皇上,要他们唱唱。”

这是吐蕃百姓迎接唐军进入逻些城唱的,不仅在吐蕃广为流传,就是大唐,就是长安也传开了。这歌是对唐军此番进军地肯定,唐人引以自豪,能不传开?

睿宗一拍脑门,不住点头道:“是呀!是呀!朕也听说过这么一回事,墀德祖赞,你们就唱起来。唱大声点!”

墀德祖赞愕然不知所措,要他亲口唱出讽刺他的歌,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不过,现在地他有选择么?愣怔了一阵,这才一展歌喉,和群臣一起唱起来。

墀德祖赞嘴上在唱,心里在滴血,恨不得有个地洞,立时钻了进去,又无可如血,只能忍了!

“真是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一刀抹了脖子算了!”墀德祖赞很是后悔没有趁着当初还有自杀的勇气时自裁,现在,他已经没有昔日地英风豪气,连举刀的勇气都没有了,更别谈自裁了。

墀德祖赞君臣的歌声的确不怎么样,跑腔跑调的,很不中听。不是他们不懂音律,是因为他们给吓破了胆,挥不出应有的水准,这正是睿宗君臣最乐于见到的,无不是兴致高昂的欣赏起来。

一曲唱罢,众人兴致不减。又要他们再唱再跳,吐蕃君臣哪里敢拒绝,只得应命。如此一曲接一曲,等到众人兴尽。已是深夜了,这才各自散去。

陈晚荣带着酒意回到郑府,只见郑府灯火通明,一进府就给郑建秋夫妇、陈老实夫妇、郑晴、青萼、司马承祯师徒、肖尚荣他们迎个正着。最让陈晚荣意外的是,王翰和吴道子也在,就连高清泰和马致中也赶了来。

王翰和吴道子与陈晚荣的交情非同一般,一见陈晚荣之面格外高兴。陈晚荣很是奇怪地问道:“吴兄,王兄。今天白天怎么不见你们?”

“吴兄,我说吧,陈兄肯定会怪罪我们不去迎接他!”王翰不答所问,反而冲吴道子说话,取笑起陈晚荣了。

郑晴接过话头道:“吴兄和王兄这段时间在外地游览,听说你班师回朝了,特的赶回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陈晚荣恍然。调笑道:“王兄。你就取笑我,我就那么小心眼?”

吴道子笑得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陈兄。我们还要听你说事呢。今晚上,我们赖上你了。不听你说个痛快,不会罢休!”

现在夜已深了。吴道子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仿佛现在是大白天似的。众人齐声附和:“没错。一定要听个痛快!”

郑晴眨巴着一双妙目,颇有点调皮的道:“打仗地事,我们都知道了。吴兄、王兄,若是你们还想听,就再找时间。我们现在想听的是今晚上的宴会。”

吴道子和王翰来得迟了,陈晚荣打仗的事情是听郑建秋他们转述的,哪有听陈晚荣亲口讲的动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司马承祯笑道:“没错,还是听宴会的事情最要紧。”

众人又是一通附和,这事就定了。陈晚荣只得给他们说起晚上赴宴的事情,最让他们好笑、最高兴地是墀德祖赞君臣如当年的颉利可汗一般,跳吐蕃舞蹈助兴一事了。最让他们惊讶的是陈晚荣居然去凌烟阁里看了个饱。

凌烟阁在唐人心目中,那是非常神圣的地方,陈晚荣不仅进去看个饱,还是睿宗亲自领着的,这是何等的荣耀?

当然,睿宗付予密旨一事,陈晚荣是不会说的。

一直说到郑晴她们星眼困盹,这才安歇。不过,吴道子,王翰不会放过陈晚荣,和陈晚荣挤到一个房间,硬是要逼着陈晚荣说打仗的事儿。陈晚荣只能满足他们地要求,一直说到陈晚荣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王翰和吴道子这才心满意足,三人抵足而眠。

第二天,陈晚荣一觉醒来,只见吴道子和王翰睡在旁边,陈晚荣一动,他们也醒了过来。吴道子睁开眼地第一句话就是:“陈兄,接着说故事。说得动听,我给你一件礼物。”

王翰语含要胁的道:“陈兄,没给你说,吴兄给你准备地礼物绝对是上上之品,若你说得不好听,就别想了。”

好久没和二人说笑了,陈晚荣正要调笑,只听郑晴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快起来,有客人来了!”

“不会是你们两个串通来骗我们地吧?”王翰不以为然,心想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刚刚说要听故事,就给郑晴来搅局。

郑晴有些好笑,嗔道:“王兄,你别瞎猜。是哥舒兄和他地父亲来了,哥舒伯父一个劲的说要见你。”

哥舒道元来了?他来做什么?陈晚荣有点想不明白,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衫,郑晴送来洗脸水,匆匆净过脸,就去见客。到客厅,只见哥舒道元父子正在喝茶。一见陈晚荣的面,哥舒道元二话不说,卟嗵一声跪在陈晚荣面前,扯起嗓子就道:“哥舒道元感谢陈将军成全之恩!”

陈晚荣原本以为他大清早赶来有重要的事情,不成想一见面就叩头,惊讶得差点一尼股坐在地上,忙闪到一边,快步过去,把他扶起来:“伯父,您这是做什么呢?”

哥舒翰道元坚持要给陈晚荣叩头道:“陈将军,你是知道的,犬子以前只知任侠弄气,是陈将军把他召入军队。如今。皇上不仅赐予他上镇将,还让他坐李的位子,这是皇恩浩荡,若不是陈将军。犬子不会有此际遇!陈将军,这头你一定得受。”

李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在哥舒道元这个将领的心目中具有很神圣的地位,哥舒翰能坐在他坐过的位子上,那是莫大的荣耀,还是睿宗亲口许的,这就更加不得了。若无陈晚荣,哥舒翰现在仍然不过是一个侠客。何来上镇将之身?何来如此荣耀?

哥舒道元地感激之情乎真诚,只不过,陈晚荣哪里能领受,忙劝道:“伯父,您这是在折煞小侄!伯父,您知道吗?哥舒兄此番征战,搏得众将赞扬,哥舒兄前途无量!伯父。这都是哥舒兄凭本事建立的功勋。我能与哥舒兄相识相交,那才是我的荣幸!”

吴道子和王翰听说哥舒翰来了。也赶来相见,见到二人这般拉扯。一个要叩头,一个硬是不许。不由得有点好笑,过来相劝。好说歹说。终于把哥舒道元劝住。

头没磕成,哥舒道元只能抱拳相谢了:“陈将军,哥舒道元这里谢过了!”

瞧他那劲头,若是陈晚荣不受的话,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间,陈晚荣只得还礼道:“伯父言重了。哥舒兄,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

哥舒翰笑道:“陈兄,让我猜猜,是不是商议炮兵地事儿?陈兄,皇上说得对,征战归来,兄弟们最想的就是家人,是不是要放他们几天大假?让他们回家去看望亲人。”

陈晚荣的回答让哥舒翰大是意外:“哥舒兄,要是在寻常时日,自然是放他们一个月也没问题。现在不行,来年的大战我们得早做准备,到时,炮兵是少不了的,我们得先把炮兵训练起来。”

“陈兄,扩建炮兵固然重要,只是我们也不争这点时间,完全来得及。”哥舒翰很不赞成陈晚荣这话。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陈晚荣接到睿宗密旨,要为应付突事情做好准备,只是这话不能说。对于睿宗的感觉,陈晚荣不敢掉以轻心,政治人物的直觉没有根据,没有理由,不过,却出奇地准确,准得让人吃惊。

陈晚荣知道一个很著名的故事。二战时,英美盟军积极准备登6,开辟第二战争。元以惊人的直觉,准确的找到了盟军的登6地点,诺曼底。只是,在英美假情报的迷惑下,德军统帅部和前线指挥官根本就没有把元的直觉当一回事。

这可以从英美盟军在诺曼底登6后德军的所作所为看出来。当“霸王”行动开始地时候,负责诺曼底防守地“沙漠之狐”隆美尔居然不在战场上,而是在巴黎为他的老婆露茜过生日,导致德军前线指挥混乱,为盟军所乘。

尽管历史没有“如果”,仍然不妨碍我们假设一番。假设在盟军动手地时候,隆美尔没有轻率的离开战场,德军地指挥不混乱,十六万盟军进行的登6作战很可能折戟诺曼底。

睿宗数十年小心翼翼,历练出来地直觉非常可怕,陈晚荣不得不早作准备。至于真正的用意,不是信不过哥舒翰,是现在不是说给他知晓地时机,陈晚荣只得另找理由了:“哥舒兄,你是知道的,来年的大战规模会更大,炮兵的作用不再是象这次这般只用是用来攻坚,而是会给做为一个重要兵种来使用,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早点做起来稳妥。”

对这说法,哥舒翰自然没话说,迟疑一阵道:“不过,经过这么大的战争,弟兄们要是不回家去看望亲人,可能军心不稳。”

兵士想家的心情,陈晚荣自然是能理解,笑道:“这事,我想过了。我们先把炮兵训练起来,然后再让弟兄们分批回家去看看。既不担误了正事,又能让弟兄们了却心愿。哥舒兄以为如何?”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两全之道,哥舒翰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道:“如此甚好!陈兄,那我就去龙武军营,开始挑选炮兵了。”

“行!你去龙武军大营,我去军器监,顺便了解一下火炮。”陈晚荣很是赞成这提议。

雷厉风行是哥舒翰的美德,说了就行动,当下站起身,和陈晚荣作别,直奔龙武军大营。哥舒道元原本想和陈晚荣多多盘桓,陈晚荣军务缠身,事儿多,是聊不成了,只得作别而去。

送走哥舒道元,陈晚荣匆匆用过早点,骑着马,带着人去了军器监。

军器监,陈晚荣来过多次,不过,今天却不一样。这是他接管军器监后第一次到来,这心情完全不一样,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叶大师,寇师傅他们见到我会如何做呢?”

带着这一疑问,陈晚荣赶到军器监。先现陈晚荣的是寇义兵,他一见陈晚荣之面,兴奋得大叫一声:“快去叫大家伙出来,陈将军来了!我们军器监的陈将军来了!”

唐朝建立百年,军器监出过将军么?没有!

不要说百年唐朝,就是在历史上,工匠出身的将军都没有听说过,乍见陈晚荣这个军器监走出来的将军,他能不兴奋么?

更别说,陈晚荣此番出征还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这可是无上荣耀的事儿。冠义兵一吼完,飞也似的跑了过来,远远就冲陈晚荣张开了双臂,高呼一声“陈将军,想死了!”

对寇义兵,陈晚荣很是尊重,见到他很是高兴,一个熊抱把他抱住,不住在他肩头捶打,笑道:“寇师傅,想死我了!”

寇义兵兴奋得象见到爹娘的小孩子似的,一个劲的道:“陈将军,我们可想你呢!我们军器监有好多喜事要对你说呢!我们做了好多好多好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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