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的话太无赖,太平公主准备和他讲大义,用圣人之道好好教训他一番,要他幡然悔悟。李隆基摆手阻止她说话时,她还不以为意,直到听了李隆基的话,大是叹服李隆基的机智,击掌赞赏:“隆基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对这个侄子,太平公主的心情很复杂。对李隆基的才情她是越来越佩服了,只是李隆基越是能干,她的地位就越危险,苦恼异常。

睿宗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三郎言之成理,言之成理!”

群臣就不用说了,又给了李隆基一个满堂彩!陈晚荣于李隆基的急智、辩才很是佩服!

格桑脸上变色,冲李隆基质问起来:“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威胁大吐蕃,大吐蕃绝不接受!墀德祖赞是高原上的雄鹰,绝不会接受!”

李隆基冷冷的道:“我威胁你了吗?”

那句话威胁之意十足,只是威胁尽在言外,得由自个去想去体味。格桑明明知道话外之意,就是不好反驳,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太平公主抓住机会质问道:“格桑,你要大唐先退兵,再嫁公主,难道不是对大唐的威胁?你还有脸在这里质问太子。”

群臣再七嘴八舌的一通附和,格桑就闹了个大红脸,想反驳又无从反驳,这场嘴仗他是输定了。这次是谈不下去了,格桑道:“陛下,告退!”

睿宗现在占了上风,心情也舒畅,挥挥手。仍由他离去。

今天这早朝着实风光,既打了吐蕃人,又折辩了吐蕃使者。睿宗心情大好,挥手道:“散朝!”站起身。冲陈晚荣招手,陈晚荣大步上去:“皇上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睿宗亲切得紧。笑呵呵的道:“晚荣,你今天立了大功,说得好啊!”

格桑一句话难住群臣,就连太平公主一时之间都难以找到说词。幸好陈晚荣出来解围,要他不高兴都不成。陈晚荣瞄了一眼李隆基,笑道:“皇上,就是臣不说,太子也会说。”

以李隆基的精明,想到说词是必然之事。

李隆基仍是那般平静:“你能有如此胆识,见机如此之快,确也难得。”

格桑是号准了群臣不敢为隋炀帝说好话的心病。却没有想到陈晚荣没这想法,反难住了他。陈晚荣的高明处就在于,说话之前先向睿宗请罪,得到睿宗肯这才反诘格桑。而且,陈晚荣地话大义凛然,任谁听了都得赞成。

太平公主也是高兴,笑道:“晚荣,不错,不错!见机够快的!”

陈晚荣谦谦逊道:“公主过奖了。”

睿宗眉头一拧,成一个川字:“晚荣。今天早朝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朕要你来,就是要你见识一下吐蕃地气焰。格桑质问朕要在石堡城打多久。打算死多少将士,这话你也听见了。这是朕的奇耻大辱!朕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

当格桑说出这话时,陈晚荣都感到脸红,更别说睿宗这个一国之君了。睿宗当时没有火,忍住了,着实太难得了。陈晚荣宽慰一句道:“皇上请放心,吐蕃将会为这话付出代价!”

睿宗轻轻点头道:“晚荣,你地火炮造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困难?有困难,尽管说。”

格桑的话真的激怒他了,要想复仇,就得靠火炮。

“皇上请放心,样炮快好了!”陈晚荣如实回答。

睿宗太心急了,眉头一皱,问道:“现在才造样炮?怎么不多造点?”

陈晚荣理解他急于复仇地心情:“皇上,我们得先造出样炮,检验一番,确认没有问题了才能大量造。若是一下子造出好多,要是有问题的话,想改也来不及。”

叶天衡他们虽是唐朝的顶尖良工,毕竟没有造过火炮,让他们熟悉一下,掌握一些技巧非常重要。是以,在大规模造之前,做一门样炮就成了必然之举。

睿宗想了想道:“朕就今天跟你去看看,看看你们的进展。”格桑地话太刺激人了,睿宗也是坐不住了,巴不得现在就对吐蕃开战。

太平公主附和一句道:“我也去。”

李隆基点头道:“是该去看看了。”

三巨头同去,陈晚荣真是没有想到:“臣去军器监准备一下,好恭迎圣驾。”不是陈晚荣要拍马屁,而是这是基本礼节。

睿宗摆手道:“不必了。你跟朕一道去。我们还是轻车简从便是。”

对这提议,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也没意见。睿宗叫来段辉,要他带领一队侍卫跟去。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也有侍卫,浩浩荡荡一大路,直向军器监而去。

陈再荣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在东宫奔走。今天终于有机会和陈晚荣在一起了,也是高兴,打马过来:“哥,太子怎么要去军器监呢?”

陈晚荣为他释疑:“皇上要去看火炮。”

“哥,火炮造得怎么样了?”陈再荣忙问道。火炮的威力,他也是知道的,巴不得马上造好,好好教训一通吐蕃。

陈晚荣对他的话是要回答的:“样炮快好了。”

“太好了!”陈再荣很是惊喜。

问过紧要事,陈再荣又回到李隆基跟前。陈晚荣跟着睿宗的仪仗前进。不一会儿,就来到军器监。

睿宗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前来,三巨头的侍卫加在一起,也是不少,动静很大,早就惊动了寇义兵和刘怀德他们,忙迎出来:“参见皇上!”

睿宗从皇辇下来:“各位爱卿。请起!”对良工,睿宗很是尊重,一脸地亲切笑容。格外随和,和在朝堂上见群臣完全不同。

“谢皇上!”刘怀德他们站起来。

睿宗冲寇义兵招手。寇义兵一溜碎步的小跑着过来。睿宗拉着他的手,打量一番:“寇师傅,多年未见。你老了。”

两人是旧识,睿宗曾经对寇义兵很不错。一听这话,寇义兵心潮澎湃,前尘往事俱上心头。眼里噙着泪水,有些哽咽:“皇上,您还记得臣?”

睿宗呵呵一笑,很是开心:“寇师傅,朕怎能忘记你这个良工呢?”

“皇上!”寇义兵感动无已。

睿宗兴致很高,问道:“叶大师呢?朕怎么没有看见他?”

寇义兵忙回答:“皇上,叶哥哥正忙着呢,在处理火炮。快。去把叶哥哥请来。”

睿宗摆手道:“不用。朕去看他。叶大师,可是我大唐数一数二地良工,朕去看他正合适。”他知道寇义兵要阻止,先行说出理由。

果然,寇义兵不好再阻止了:“臣代叶哥哥谢皇上!”

“带路,带路!”睿宗不住挥手。

寇义兵应一声,走在头里带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紧跟在睿宗身后,陈晚荣他们跟着去了。很快就来到叶天衡他们忙碌的地方。远远就看见一尊火炮,铜光闪闪,在日光照射下。格外威武。

睿宗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晚荣,这就是火炮?”

“回皇上。这就是火炮!”陈晚荣回答。

睿宗眼睛眯到一起了,脸上的笑容叠了一层又一层,兴奋不已,脚步也轻快了:“光看这样子就挺威武,要是到了战场上,更不得了。”

太平公主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五哥,我们去看看。”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地李隆基也是眉头一轩,眼里神光炯炯,一双眼睛打量着火炮。

睿宗应一声,两兄妹快步向火炮走去。叶天衡正要见礼,睿宗摆手道:“叶大师,免了。快,给朕说说火炮的事。”

要说火炮,肯定是陈晚荣理解得最深刻,叶天衡有些犯难:“皇上,这得陈大人来说。”当着皇帝地面,他也不能叫陈晚荣小友了。

陈晚荣笑道:“叶大师这些天忙前忙后,您说也一样。”

“对,叶大师,您说。”睿宗对叶天衡也有信心。

为皇帝讲解新式武器,那是莫大的荣耀,叶天衡不再推辞,应一声,略一整理思路,就开始为睿宗讲解起火炮了。从制模范开始,到现在这样为止,一路讲下来,绘声绘色,让人怦然心动。

等到他讲完,睿宗赞叹一句:“了不起呀!真是妙思妙构!晚荣,火炮要怎么用?”

陈晚荣打量着火炮道:“皇上,这火炮还缺几样东西,一是炮架没有做好。炮架就象一辆车,运输火炮就方便多了。”

睿宗击掌道:“这想法好。要是没炮架,怎么运到石堡城?三郎,火炮地牵引需要马匹,你得给准备一下。”

“父皇请放心,儿臣明白!”李隆基领命。

陈晚荣接着讲解:“炮弹还没有造好。等炮弹造好了,就可以试炮了。”

太平公主地兴致也不小:“晚荣,什么时间可以试炮?”

“要过三两天吧。”陈晚荣估摸着回答。

太平公主眼睛放光:“晚荣,试炮的时候,你要给我说说,我要来看看。”

“朕也来!”睿宗不甘人后。

李隆基虽然没有说话,也是跑不掉地。

按照陈晚荣的计划,等到样炮造好了,他们军器监先试试,要是没问题再给睿宗说,要他亲临验炮。没想到他们现在就急不可耐了,要推是推不掉地,只得道:“臣明白!只是,第一次试炮,可能会出状况。”

李隆基安慰道:“晚荣,第一门炮嘛,出问题很正常。现问题,你们后面造炮的时候改掉就行了。”

“三郎说得对,晚荣。你不要担心。朕不会怪罪!”睿宗很是大度的道:“兵器嘛,都是一步一步的改进,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有他这话。陈晚荣彻底放心了,接着道:“还差一个准星。准星就象弩上地望山。用来瞄准的。打得准,也是火炮的一个要求。”

“有道理!”睿宗称赞一句,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火炮,右手在炮身上摸抚起来:“铸造得挺不错,很光滑。叶大师的技艺更上一层楼了。”

叶天衡忙谦逊道:“皇上过奖了,臣不敢当!”

李隆基提出一个问题:“晚荣。这火炮不能这样上战场,得涂上漆。铜光闪闪,看上去是很威风,就是不易隐藏。”

好眼力!陈晚荣也是这么想地,只是这种小事,不必向睿宗说而已,点头道:“太子说得是,臣也是如此想。臣准备试过之后。再涂上漆。”

李隆基点点头,不再说话,打量起火炮。

看了个饱,睿宗这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太平公主拍拍手,笑呵呵的问道:“晚荣,还有什么困难?一并说说。”

陈晚荣回答道:“公主问起,臣不敢不说。臣别地也不担心,就是担心这硝石能不能按时运到。”

李隆基点头道:“晚荣,这事你放心。绵州的硝石,我会派人去催。只要做好了。很快就会运来。洛阳这些地方的硝石。我已下旨,要当地官员尽快运来。”

有这话。陈晚荣也就放心了:“谢太子!”

睿宗好多年没来军器监了,今天旧地重游,兴致不错。四处走走,直到心满意足,这才回宫去。

送走三巨头,陈晚荣又和叶天衡他们投身于火炮的制造中。木掩映中,树木苍翠,清幽雅静,正是云真观。

云真观在长安算是一个比较大地道观,虽不如慈恩寺有名,香客也是不少。太阳才爬上来,就有不少香客络绎于道,顺着石子路径进入道观上香,礼老君。

唐朝地佛教之盛,那是没说地。佛教之所以鼎盛,在于武则天的大力扶持。武则天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扶持佛教,主要原因在于唐朝皇帝尊崇老子,以老子的后人自居,下大力气扶持道教。武则天扶持佛教,就是为了抗衡道教。

武则天年间,道教有所衰落。武则天之后,皇位又回到李姓手中,这道教自然而然又兴盛起来。云真观这样的盛况不过是唐朝道观的一个缩影罢了。

石径上有两个香客,一个个头高,一个细长。这两个香客与一般香客不同,他们并没有去上香拜老君,而是给一个道僮引到里屋。

里屋正有一个中年道士,是云真观地观主,打个问询:“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个头甚高的香客并没有说话,而是左右一打量。中年道士冷冷的道:“说吧,我这里安全,你就是喊破天,也没人来理睬。”

高个头香客取下遮面的席帽,一脸的络腮胡,很是威猛。中年道士眼睛一眯,打量起他,皱着眉头道:“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等见到使者,我自然会以真面目示人。”高个香客冷冷的回一句。

中年道人目光陡然凌厉,好象利剑一般,紧盯着他:“你是谁?怎么知道使者的事?”

高个香客好象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可以杀人的目光似的:“我不仅知道有使者,还知道使者姓阮。”

中年道人心头一惊,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有你们想要地东西。”高个香客依然冰冷。

中年道人脸色也缓和多了:“是什么东西?”

高个香客不答所问:“要是再见不到使者,请恕在下失礼,就此告辞。”

中年道人知道他必有仗恃,要不然不敢如此说话,站起身道:“请稍等,我去去就来。”不等他说话,大步而去。

细长香客望着中年道人地背影,目光陡然转凌厉。高个香客坐在椅上,并没有说话。

不一个会儿,中年道人回转道:“请尊客跟我来。”

高个香客站起身,细长香客忙跟上。中年道人拦住细长香客:“尊驾请在这里等候。”

“大胆!这是我兄弟!”高个香客喝斥一句。

中年道人想了想,没再说话,在头里领路。来到另一间房,中年道人在墙壁上一阵敲打,墙壁上出现一道暗门,露出一个地道。

两个香客随着中年道人进了地道,一直朝前走。走了差不多十来丈,来到一间宽阔的石屋。墙上点着蜡烛,照耀如同白昼。

石屋里有桌有椅,一个四十来岁地书生坐在椅上,冷冷的打量着二人。这书生甚是英俊,就是有些阴冷,让人看着就不舒服,手一挥:“你出去。”

中年道人应一声,退了出去。

“阁下是谁?”使者冷冷的问道,一双冰冷的目光在高个香客身上瞄了瞄,最后停在细长高个身上,点头道:“好身手!”

细长香客眉头一挑:“你也不错!”

使者一笑:“你身手虽好,要想胜我,很难!”

高个香客扯下脸上的络腮胡,露出真面目。使者不由得眉头一挑,猛的站起身:“原来是崔大人!幸会,幸会!”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崔。那个细长香客当然就是韩平了。

崔一抱拳道:“崔现在多有不便,不得不易容前来,还请使者见谅!”

使者回礼道:“崔大人言重了,正该如此。崔大人的不幸,我也清楚。崔大人这时来见我,不怕给朝廷盯梢?”

崔眼里神光一闪:“怎么?使者怕了?”

“怕字,我阮大成还不知道怎么写?”阮大成大笑起来。这个阮大成不是别人,正是去燕威镖局总部杀了乔万梁那个书生。冷傲、孤高是他的个性。

笑过之后,阮大成这才道:“崔大人,你前来我这里,不知道有何要事?但愿你说的事,值得冒这场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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