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生产玻璃,这加热设备必须解决,否则将是空谈。在现有的条件下,使用瓷坩埚是唯一选择了。瓷坩埚的耐热性能不及石英坩埚,石英坩埚又不及石墨坩埚,瓷坩埚是三种坩埚里最差的一种。
石墨坩埚的耐热性能最好,只是陈晚荣还没有现石墨,没法用来生产石墨坩埚。瓷坩埚的生产条件却是现成的,只是其耐热性能值得担忧。

郑晴心一下子提起来了,询问道:“袁掌柜,真没法子?”

袁天成愣了愣这才道:“这个,我只能说尽力。若是不能满足陈掌柜的要求,还请见谅。”

相信他会说到做到,竭尽全力,在目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陈晚荣点头鼓励他道:“袁掌柜技艺非凡,自能让人惊喜。”

“陈掌柜过奖了,袁某尽力就是了。”袁天成摇头手谦逊。

陈晚荣真怀念现代社会了,设备工具齐全,要上马一个玻璃项目,只要花钱就成。在唐朝,有钱也买不到设备,一切都得自己来做,这化工做起来异常艰辛。

“袁掌柜,在这之外,还要请您帮我做些砖。”陈晚荣拿起墨锭在纸上画起来,只几下功夫就画出砖形。

袁天成皱着眉头问道:“陈掌柜,您要这砖做甚呢?”修房造屋的砖在市面上有卖的,若要造房子,直接去买就是了,用不着另外造。

这问题郑晴也是好奇,眨巴着眼睛,瞄着陈晚荣。

陈晚荣解释道:“我是要这砖来做一个灶头。这灶头要很耐烧才成,只有用这砖了。”

玻璃生产过程中有专门的熔炉,是用耐火材料做成的。要是象做饭的灶一样处理,估计温度达不到,早就变形了。现在的耐火材料只有瓷了,陈晚荣这是不得已之举。

在郑晴和袁天成的印象中,灶头没什么要求。只要能把饭煮熟就成。原本很是奇怪,听了陈晚荣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

现在只是搞点小实验,有一个灶头,完全够用了。等到条件具备了,再用耐火材料做熔炉也不迟。

“袁掌柜,等做好了之后,还麻烦您给我些粘土,我好用来砌灶。”陈晚荣地要求不少。

粘土是烧制瓷器的主要原料。袁天成的窑场什么都不多,就这粘土多,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陈掌柜放心,一定,一定!”

接下来,陈晚荣又画了几张图,要袁天成帮着烧制,这才告辞离去。

“陈大哥。我们去哪里?回去做硫酸么?”一离了窑场,郑晴打量着陈晚荣,询问起来,眼里满是期盼之色。

陈晚荣明白她的意思,两人难得有机会出来到处逛逛,她心里高兴,还不想回去,还要再逛逛。陪女朋友逛街是男人应尽地责任,陈晚荣在另一时空经常扮演这一角色。笑道:“硫酸不急,我们先去别处看看。娘说了,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现在就照顾你。”最后这话已经是在开玩笑了。

郑晴何尝听不出话中的情意,笑吟吟的道:“陈大哥,我听你的。”还是那般娇俏可人,一切任凭陈晚荣主张。

逛街是假,过二人世界是真,走到哪算哪,没有明确的目的。两人在大街上并肩而行。郑晴不时瞄着陈晚荣,俏脸上洋溢着异样的光辉,特别幸福。

逛了一阵,陈晚荣微感疲累,脚有点酸了,郑晴却是意兴飞扬,一双眼睛四处瞄着。好象她是第一次逛宁县。而不是土生土长的宁县人似的。女人对逛街有着特别地喜爱,陈晚荣大是后悔。早知道如此,何必来逛街,不如回去做硫酸,那个二人世界既温馨,又不累人,多好。

“陈大哥,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回去。”郑晴的眼力不错,已经现陈晚荣的苦楚了。

这提议真是太好了,陈晚荣却不能接受:“没有的事,你可别乱说。你都不累,我能累么?好歹我也是男人呢。”说得振振有词,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在这种时候,再苦再累也得忍着,这是陈晚荣在另一世界总结出来的经验。有陪女朋友逛大街经历男士的共同心得,没办法的事情。

郑晴的兴致正高,也没有细辨,冲陈晚荣一笑,提着裙子,小跑着向前,宛如穿花蝴蝶般快活,娇躯上散着无尽地活力。要是陈晚荣承认太累了,就看不到美人的欢颜了。

前面有一家商铺,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缘”字。陈晚荣来到宁县,事务缠身,对宁县真没多少时间来逛,不是太熟,乍见这个缘字,惊奇起来:“这是什么铺子?”

郑晴笑着回答:“这是铜镜铺。镜中相见,不是缘么?”

一个人对着镜子看自己,那是对影自怜,很孤独的事情,让人感伤,还叫缘,这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事情,这些商人真是有得说的,坏事经他们一说就变成了好事。

“陈大哥,这是宁县最大的铜镜铺,这里的铜镜式样多,做工精致,很受欢迎。”郑晴接着介绍。

铺子前面人来人往,热闹得紧,郑晴说得没错。陈晚荣笑道:“过去瞧瞧。”这种热闹自然是要凑的。

郑晴应一声,小跑着冲了过去,陈晚荣忙跟上。来到铺子前,陈晚荣朝柜台里一瞧,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地铜镜,四神十二生肖镜、瑞兽镜、葡萄镜、花鸟镜、瑞花镜、神仙人物故事镜、盘龙镜、八卦镜,应有尽有。

正如郑晴所说,这家镜店的镜子做得很是精致,样式花色繁多,看得陈晚荣眼花缭乱。拿起一面镜子,镜面光滑,对着一照。只见自己清晰的出现在镜中,比起现代玻璃劲相差也不大。在唐朝,有如此高的水准,实属难得了,陈晚荣打从心里服气。佩服我们祖先的智慧。

翻过来一瞧,背面用漆沾着一些金银花饰,点缀得非常巧妙,活脱一头神兽,引颈嘶鸣,惹人喜爱,陈晚荣不由得在镜背上抚摸起来,真舍不得放手。

唐朝的铜镜不仅仅是日常梳妆用品,更是上等工艺品。做工极其精致,花色、式样多种多样,让人目不暇接。

郑晴拿着一面瑞兽葡萄镜,不住把玩,很是喜爱。陈晚荣问道:“这得多少钱?”

“两贯!”伙计伸出两个手指头。

一把铜镜值两贯,太吓人了,这可是陈老实一家以前多半年的收入,陈晚荣心想这也太坑人了。

郑晴却是笑吟吟地道:“陈大哥。不贵,你瞧,都用银饰。这是现在流行的纹饰,瑞兽葡萄镜。”

唐朝的铜镜式样多,不同地时期有其流行款式。唐高宗以前主要流行四神十二生肖镜,其中的四神镜、十二生肖镜,瑞兽镜中地瑞兽铭带镜、瑞兽花草镜,还有瑞花镜中的宝相花铭带镜最为流行。这一时期的铜镜以圆镜为主,纹饰主要突显灵异瑞兽。

武则天至唐玄宗开元初。流行的是葡萄镜,其中的瑞兽葡萄镜、葡萄蔓枝镜、瑞兽鸾鸟葡萄镜,瑞花镜类中地菱花形宝相花镜,花鸟镜中地雀绕花枝镜、盘龙镜,最爱欢迎。圆形、菱花形镜较多,主题纹样以花鸟为主,也有瑞兽饰样。

唐玄宗天宝年间至唐德宗时期,主要以花鸟镜、瑞花镜为主。花鸟镜中的对鸟镜,瑞花镜类中地葵花形宝相花镜,神仙人物故事镜类中地月宫镜。飞仙镜、真子飞霜镜。圆形和葵花形的镜最多。

唐德宗至唐末,流行的主要样式有花枝镜、花叶镜、八卦镜、金银平脱镜。最有意思的是螺钿镜,是在背面用漆粘帖螺蚌贝壳,还要打磨刻划花纹,倍受时人喜爱。

陈晚荣所处的时代,正是葡萄镜广为流行的时期,是以郑晴把玩葡萄镜。爱不释手。

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陈晚荣道:“要了。”

郑晴一愕。问道:“陈大哥,你买这做甚呢?”

陈晚荣在她耳边轻声道:“给你买的。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没给你一点谢仪。”

郑晴玲珑人,听话听音,陈晚荣的话虽客气,意思是在说这是第一次送礼物给你。郑晴家里地铜镜不少,可这是心上人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就弥足珍贵了,轻轻点头:“陈大哥,谢谢你!”秀眉舒展,溢着喜悦。

伙计找了零钱,陈晚荣和郑晴出了镜店。郑晴一双白玉似的小手紧紧握住铜镜,好象一面普通的铜镜是宝贝似的,生怕丢了。

于她的心情,陈晚荣能理解,开个小玩笑道:“晴,你要是嫌少的话,我再去买几个。放在家里,你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来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就是陈大哥我,我们一起来照,那该多好!”

对镜梳妆时,有心上人为伴,上演“张敞画眉”地温馨故事,的确是一件令人神往的好事。虽是玩笑话,却惹得郑晴一阵娇笑,浑身都是喜气,娇嗔道:“陈大哥,你净瞎说。”提着裙子,脚尖着地,宛如点水蜻蜓一般,愉快的飞走了。

逛街至此,郑晴心满意足,这才打道回家。路上还把玩着铜镜,直到快到家了,这才把铜镜收起来,偎着陈晚荣前行。

还没到门口,就见肖尚荣站在门边,脖子伸得老长,四处张望。一见陈晚荣和郑晴,飞跑过来,远远就埋怨起来:“哥,你都哪去了?现在才回来。”

听得出,肯定是有事,陈晚荣问道:“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郑老爷子来了,等你半天了。”肖尚荣有点没好气的回答。

郑晴一听,欢喜无限,惊喜的叫一声:“爹!”飞快的跑走了。

郑建秋又不是第一次来,等等也没事,陈晚荣不以为意。只听肖尚荣接着道:“郑夫人和郑大哥都来了。”

他说的郑大哥,应该是郑宛如。一家三口来了,再加上郑晴。全家都到了,这事就大了,陈晚荣这个主人家不在家,让客人候着,实在是失礼得紧了。怪不得肖尚荣如此心急。如此埋怨了。

“娘,弟弟也来了?”郑晴有些想不到,没头没脑的撂下一句话,跑得更快了。

陈晚荣也顾不得多说,忙跟上去,冲进院里。一到见院里,只见郑建秋夫妇,还有郑宛如,在陈老实夫妇的陪同下。站在院里,指指点点,谈笑生风,郑建秋一脸地笑意。

“娘!”郑晴叫一声,一下子扑到郑周氏怀里,撒娇道:“娘,您回来也不说一声,女儿好去接您。”郑周氏捧着郑晴的脸颊。笑呵呵的,埋怨起来:“你这丫头,以往到了月初都要去长安帮娘清帐,这回居然不来,看娘怎么罚你?是不是忘了娘?”眼睛不由自主的瞄着陈晚荣,那意思是说“有了心上人连娘也忘了”。

“娘,您别乱说?人家还没来得及嘛!原准备过两天就去长安,没想到您回来了。”郑晴哪能不明白,俏脸一下子就红了。挂在郑周氏胳膊上,娇嗔起来。

一句话把郑晴羞成这样,郑周氏也是不忍,怜爱的抚着郑晴地秀:“丫头,娘说着玩的,你不要当真。”

陈晚荣上前见礼道:“见过郑老爷子。”

郑建秋笑呵呵地回礼道:“贤侄免礼,免礼!”

以往一见面就陈小弟长,陈小弟短地叫个不停,叫贤侄可是头一回,陈晚荣微觉奇怪。郑建秋解释道:“贤侄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比你长一辈。不叫你贤侄,还能叫什么呢?”

这话表面是听起来是在论辈份,其实另有玄机,他说话时眼睛看着郑晴,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陈晚荣明白他的意思,很是配合地道:“伯父所言极是,小侄见过伯父!”

对陈晚荣的机灵劲。郑建秋很是满意。更让他高兴的是,陈晚荣如此说话。是在回答他和郑晴的好事在即了。

郑晴每到月初都要去长安帮着清账,这次居然没去,而是腻在陈家,两人地关系自然是大进了,要不然哪会如此做呢?

陈晚荣抱拳道:“小侄见过伯母!伯母驾临,小侄未曾迎迓,还请伯母恕罪。”

郑周氏忙拦住道:“贤侄免了。贤侄言重了,自从老宅请贤侄看守以来,我还没回来过,这次回来,顺便过来看看。担搁你们做工了,不是的是我。”

真的是来看老宅的吗?恐怕是醉翁之意,考察未来女婿的所作所为才是本意。

陈晚荣听话听音,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不去点破,笑道:“伯母第一次来,难得呀,小侄应该迎接伯母才是。得罪之处,还请伯母恕罪!”

郑宛如上前相见道:“见过陈大哥。长安一别,多日未见,陈大哥安好,宛如甚慰。”

以前叫陈先生,现在叫起了陈大哥,更加亲近,这关系更一层了。陈晚荣忙回礼道:“承蒙宛如兄挂念,还好。”

见礼毕,陈晚荣把一家四口请进屋,请他们坐下。正想着给他们上茶,只见青萼端着茶水进来,郑晴穿花蝴蝶般过来,端起茶水,递在父母手里,给郑宛如一杯,陈晚荣一杯,最后一杯留给自己。

郑周氏拉住郑晴,脸一沉,数落起来:“丫头,跟自个家里一样。”

陈晚荣接过话头,代郑晴回答:“伯母所言极是,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家。”

郑建秋摸着胡须,呵呵直笑。郑周氏瞄着郑晴,眼里颇多赞许之色。

郑家今天全体出动,齐聚于此,其用意不说,陈晚荣也明白,那是在向他传递一个信息,认可了他和郑晴的恋情,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陈晚荣和郑晴交往,郑建秋早就暗中赞许,能得到他们一家地认可,陈晚荣一点不意外。不过,当这种好事到来时,陈晚荣仍是高兴,打量着郑晴,只见伊人正看着她,一身的笑意。她是聪明人,哪有不会明白的道理。

郑建秋喝着茶:“贤侄,今天我们来,一是想看看老宅的情形,二是和你把账清一下。”

看老宅是托词,清账是顺便。陈晚荣笑道:“伯父,这清账不急,过几天再说。”今天着实高兴,无心清这账。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钱,太对不起纯洁的爱情。

郑周氏接过话头:“贤侄,这账还得清了,亲兄弟明算账,这账要是不清了,以后的买卖不好做。”

她的意思是说陈晚荣和郑晴的亲事还没有正式确定,就算确定了,这账还是要清的。这是另立门户地事情,不能不清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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