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芬肯施泰因将军,我是个早已退出军界的人,但我同样是一个德国人,一个热爱祖国的人,我依然关注着德国的策略和走势!今天请将军来,我只希望以一个退役军人的身份和交流一些有关祖国的事情!”
前辈如此低调的语言,张海诺想站起来大步流星离开房间也难以狠下心来,尽管他内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这绝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眼前这些也绝非“善类”。

见张海诺并不明确表态,贝克旋即看了一眼沙赫特,他显然早已知道张海诺与这位前国家银行总裁并不相熟,军人和金融家各自擅长的话题与领域相去甚远,所以这两种人通常很难谈到一块去。为此,贝克以主人的姿态说道:“其实博士的看法和我一样,现在我们只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讨论时局,尽管这在外面是被明令禁止的!如果将军不愿继续和我们交谈下去,大可以随时离开!”

沙赫特只是朝张海诺微微一笑,大将之风隐藏于举手投足之间。

张海诺也不过多推脱,他抱定决心探探这些人的口风。

“您请说!”

贝克遂不慌不忙的说道:“请恕我冒昧,闲聊时我曾听一些朋友提及将军多次向尊敬的元阁下提出有关军事战略的谏言。在战争爆以前,将军的许多建议都得到了采纳,这对德国海军在开战后获取一系列辉煌胜利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然而自从德国击败波兰、大破英法联军以来,将军的谏言却屡屡遭到拒绝。尤其是有关调整德国战略大方向的谏言,我和博士都有幸听闻,以我们的看法,将军的这些建议虽不敢说一定能够让德国短期内称雄世界。但至少比现在德国高层的一些策略明智得多。可惜地是,这个建议却被他弃置一旁!”

对方此言一出,张海诺便大致晓得了对方接下来将要出的“牌”,他既不惊讶也不愤然,间隔了两三秒之后,他用反映平和心态的语言说道:“将军曾长期在参谋部供职,想必知道统帅和参谋之间的职责分工。参谋的作用本来就是向统帅提出建议参考,最后作出决定的必然是统帅!在如今的最高统帅部以及海军,我的任务就是从本职出向上级提出我的看法建议。至于上级采纳与否,那都是既平常又合理地事情!”

贝克好像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他点点头,“将军果然对权责的把握十分到位,但将军知否正义一词?”

张海诺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人人皆有维护正义的职责!”

“如果有人正在把德国推向毁灭,正义应该作出什么样的行动?”

这样明显意有所指地问题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再一次生了变化,所有人都在等着张海诺的回答。

只眨眼地思考,张海诺语气果决的说道:“保卫祖国是德*人的第一职责!”

这个回答虽然有意避开了一些尖锐的问题。但贝克似乎依然感到满意,这点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反映出来,只不过那张沧桑的脸孔依然挂满凝重,他放缓了语说道:

“将军!这听起来像是在危言耸听,但如今确实有人在将德国推向灾难的深渊!在1918年的噩梦重演之前,我们必须努力扭转它!”

在敦刻尔克失去了即将到手的胜利,突然改变策略空袭伦敦和英国其他重工业以及港口城市,加上几乎铁定入侵苏俄的大战略,这些都让张海诺内心深处对战争失败地担心与日俱增,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和贝克等人就是志同道合。阿道夫.希特勒是何许人物。他应该比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看的更加清楚,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产生过将德国元干掉地想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觉得没有人能够取而代之。

“将军!”接下来的说话换成了沙赫特。尽管他从来没有担任过军事职务,但不可否认,他从前的工作和整个德国的战略有着莫大地关系——离开了经济,国家地战略便无法得到保证,更不用说动对外战争!

沙赫特一口气说道:“您在1917年挽救邮船纽曼波特号41位平民生命的行动已经证明了您心中地正义感。而您数十年在海军尽职敬业的服务则是您正直精神的最好诠释。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向您说出这些话!”

生在大西洋上的那件事无疑是张海诺终生难忘的回忆之一。不可否认,沙赫特在这时候举出此例大大增加了他的好感度,不过在话题进一步深入之前,他仍只是客套的答道:“感谢您的赞赏!”

“不必客气!”沙赫特接着以专家特有的深沉姿态说道:“作为一个对世界各国经济进行长期研究的学,我大胆的对眼前的形势进行了一番推算,德国步入战时经济轨道已有近10年时间,工农业和其他产业的潜力已经接近极限。对波兰、挪威以及西欧诸国的胜利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加了德国的统治面积,国家的资源产量和劳动力数量都得到了极大的充实,但这并不意味着德国就已经完全拥有了半个欧洲的力量,且不说这些地区仍有相当一部分抵抗,居民的态度也完全是消极甚至敌视的,这样的轻快下我们根本无法挥出这些地区百分之百的经济能力。同样致命的一点,就是我们的海外运输仍因为强大的英国而陷入停顿,我们的盟友国内经济只能拖我们的后退,如果德国不能击败英国而只是维持目前隔英吉利海峡对峙的态势,事实上就已经输掉了战争!将军,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与美洲、非洲以及大洋洲力量的集合对抗!”

尽管拥有前数十年的经济思维,张海诺也很难驳斥沙赫特的话——轴心国虽然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凭借单纯的军事力量取得优势,但整体实力处于劣势仍是难以改变的事实。不过,他仍只是含糊其辞的答道:“博士,您知道我这样的军人向来对经济没有太多研究,而且您怎么知道德国海军就不能打破英军的海上封锁呢?”

“如果德国海军能够打破千年历史所形成的地缘束缚,我将收回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沙赫特讪讪的笑着说:“不过以将军在美洲创业期间所展现出来的才华,领悟这些问题绝不是什么难事!”

张海诺一怔,虽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但得到了埃德文的帮助,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情不会被德国国内的其他人知晓——尤其是德国的独裁阿道夫.希特勒。不过从眼下的情形来看,那已经不再是绝对的秘密了!

张海诺的沉默让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在这时,先前悄然离开房间的芬娜端着一托盘啤酒走进房间,很难想象这样的贵妇人竟然可以干普通酒吧侍女的活儿——整整八大杯啤酒份量绝不会很轻!

贝克一手拿起一扎啤酒,然后主动将其中一杯递到张海诺面前,“如果将军不介意的话,完全可以像在酒馆一样畅所欲言!”

张海诺猜想这些人应该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自己从前正是在啤酒馆结识了阿道夫.希特勒,亦有可能是出于其他方面的原因,所以才会在这样并不十分热的天气呈上啤酒。对于麦芽酿造的液体面包,张海诺既不反感也不留恋,略略的思考之后,他还是从贝克手里接过了那杯在德国十分普通的大啤酒杯。

“星期三俱乐部其实就是一个饮酒聊天的聚会!”贝克越是解释,越是让张海诺觉得这个组织的不平凡之处,尤其是沙赫特刚才的一番言论确实让他心惊肉跳——在纳粹政权统治下的德国,散布所谓的反动留言可是一项很大的罪名。若是交到秘密警察的手里,即便有着前国家银行总裁的名头,沙赫特恐怕也难逃终生牢狱之灾了!

在沙赫特之后,其他人也一一从芬娜那里取过酒杯,最令张海诺意外的是,芬娜最后也在手里端了一杯,托盘则被她随意的放在一旁。

“为了德国!”贝克率先举起酒杯,这样的祝辞显然是每个德国人都乐于接受的,其他人一拥而上,相互碰杯之后便仰头灌上一大口,唯有张海诺与芬娜除外。饮酒之后,贝克看起来打算一吐为快,他不无感慨的说道:“将军,即便长时间的离开了军队,我依然为德*人严谨而正直的精神到骄傲!在1938年之前,我和你一样,从来都将上级的命令视为绝对原则,但经过一些事情以后,我渐渐觉一味的服从并不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情!军人应该有军人的执着,但也要有自己的判断!将军,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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