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基尔,日耳曼尼亚造船厂。*书院
蒙蒙细雨中,数千名海军官兵列队于7号船坞周边的空地上,船坞中横躺着的艨艟巨舰以它那比山丘更加雄伟的身躯阻隔了人们的视线。在船前方大约两层楼高的观礼台上,德国海军元帅埃里希.雷德尔和海军将官们盛装列席,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神情。

在经过4年的漫长施工之后,“格拉夫.齐柏林”号的同级舰、预计满载排水量达到3.1万吨的“彼得.斯特拉塞”号终于迎来了自己离开襁褓的日子——尽管与“格拉夫.齐柏林”号同期铺设龙骨,但由于人力物资以及海军战略等原因,这艘重型航空母舰的工程进度大大慢于自己的姊妹舰,在雷德尔为的海军将领们的不断努力下,它的下水日期才不至于遥遥无期。

放眼望去,整个下水仪式现场庄严而肃穆,只是相比于2年前“格拉夫.齐柏林”号下水之时元亲临、高官齐至的轰动场景,如今“彼得.斯特拉塞”号享受的待遇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上午9点的钟声敲响,作为海军领头人,埃里希.雷德尔以他那一贯沉稳有力的嗓音做了一番充满鼓励意味的讲演。当声音回荡在高度现代化和规模化的大型造船厂内时,在场的德国海军官兵们无不憧憬着他所描述的美好未来,人人相信只要按照这条道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德国海军摆脱悲惨宿命的日子并不遥远。

德国海军内部式的下水仪式不带任何花哨,各个环节按照惯例从简进行,最后,这艘以一战时期德国飞艇部队著名指挥官彼得.斯特拉塞的名字命名的重型航母缓缓滑下船台,等待它的将是持续数月的后期舾装——具体时间取决于相应装备物资地配给和技术设备的装配工作。在吞并波兰和占领法国大部之后,德国近期在劳动力方面应该不会感到紧张。

下水仪式结束的当晚。海军在基尔港驻地举行了一个高级别的小型酒会。就着来自法国地高级香槟,雷德尔与自己信任的将领们低调地交流着。

“元已经答应给海军增加3个梅塞施密特战斗机中队、4个俯冲轰炸机中队和2个鱼雷机中队的编额,所有作战飞机将在圣诞节之前到位,飞行人员由我们自己负责招募和训练!按照理想进度。彼得.斯特拉塞号可以在明年春天达到作战状态,但我们还是得做好应对各种意外状况的准备!”

在谈论到任何与元有关的事情时。雷德尔通常都是不带个人感*彩的,尽管他本人在希特勒登台之前就对国社党的政见持认同态度,但他总能保持一种公私分明的心态。也许有人会认为他是故作姿态,不过熟悉他的人,包括张海诺在内,还是能够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在德*中担任过一定级别职务的人,对于由元本人创造地种种“意外状况”都不会感到太过意外,而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如果不列颠之战陷入困局或是提前结束,都有可能改变元许诺过的事情。*书院而在德军统帅部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海军吃这种亏恐怕已经不止一次了!

悲观的话语多说无益,张海诺举起酒杯:“相信这艘更加强调载机量、起降度和远洋航行能力的新航母不仅能够为我们的主力舰队提供强大地空中掩护,更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们打破敌人的海上牢笼!”

“英国人地封锁线对我们还有效吗?”赫森笑着反问道,他的这句话也代表着目前德国海军内部的一种观点,即在获得挪威入海口和法国西海岸之后,德国事实上已经摆脱了受英国海军压制和封锁的战略局势。

“等到有一天我们的商船也能自由进出北海地时候!”海耶善意地笑着说:“封锁才算真正被打破!”

“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上了年纪的京特.古泽是那种人老心不老地将领,他也许还想着某一天能够再次指挥舰队出海作战。不过有张海诺、吕特晏斯和邓尼茨这样出色的后辈指挥官,他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毕生的名誉冒险。何况以年龄而论,他在战争爆前就可以光荣退役了。

吕特晏斯亦举起酒杯,“就为胜利的那一天干杯!”

“干杯!”

一周之后,瑞士,苏黎世湖畔。

“你知道吗?我一直担心我们要到战争结束后才能再相见!”

一袭白色及膝长裙的安娜。和张海诺肩并肩漫步在沿湖小路上。充满生命力的草地灌木以及美丽的湖景是那样的让人心旷神怡,清新的空气中压根找不到一点战争的气息。

或许因为太久没有穿过军服以外服装的关系。张海诺对身上这件休闲样式的衬衫还有些不适,但能够和自己最深爱的人在一起,让他完全可以无视种种困难。

“元特地准了我半个月假,他还希望我能够把你们接回德国去,并许诺在上阿尔卑斯山风景最好的地方送我们一处大庄园!”

“那你接受了吗?”安娜并无期待的问。

“元的好意我没有当面拒绝,不过那处庄园还需要一段很长时间进行筹备,而且你母亲的病也不是随时适合长途旅行的,不是么?”张海诺转过头,以他一贯沉稳中带着自信的表情看着安娜。

“海诺,我不知道回德国去是否真的那么糟糕,但我母亲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到故乡定居,虽然她也很喜欢这里的美景!”

张海诺点点头,落叶归根并不是东方人特有的思维。

“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等到局势安定下来了,我们一起回巴伐利亚生活,我保证!”

安娜仰起头,“我相信,我们都相信!”

往前又走了几步。*书院她微垂着头低声呢喃道:“但愿战争可以早点结束呢!”

“以元的勃勃雄心……”张海诺脸上露出几许苦笑,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其实就算德国能够在近期压垮英国,希特勒也不会就此停止侵略的脚步。战争的矛头又将对准东方,而那个拥有广袤战略纵深和丰富资源地国家绝不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可以打垮的!

安娜在一处用来停泊小船的木板栈桥前停住脚步。她指着微风吹拂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如果明天地天气像今天一样好,我们就去湖上泛舟吧!当小船在湖心停留的时候,你会感觉你站在了世界地中央!”

这样美仑美奂的描述勾起了张海诺脑海深处的回忆,如果这里清澈的湖水真的能够起到净化心灵的作用,他第一个就推荐阿道夫.希特勒来,不过那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自战争爆以来,德国独裁提防之心甚过平日,除了到那些被打败的国家耀武扬威之外,他压根是不会考虑前往其他中立国家的。

“明天应该也是个好天气吧!”张海诺抬头仰望着天。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一些棉花般地云朵,远端天地交融处也看不到一点儿下雨的迹象。

沿着湖畔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人回到了由张海诺委托老友吉尔贝特.扬克购置的湖滨别墅,这里如今住着安娜和她的母亲、兄嫂,安全工作主要由这位知名瑞士企业家精挑细选的保镖负责,另一位好友埃德文则秘密指示党卫军派驻瑞士的情报机构派专人暗中保护。在张海诺看来,这样的生活如世外桃源一般幽静。确实是病人疗养和躲避战火纷争地好地方。

晚饭时,久未团聚的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享用丰盛地晚餐。旁边的收音机里播送着苏黎世电台的德语节目。在来到瑞士之后张海诺才知道,尽管是永久中立国家,瑞士人对于这场席卷欧洲并且遍布各大洋的战争同样非常关注。政府广播每天都会播报来自交战国地消息。而瑞士国内地大多数民众最担心的莫过于自己地国家也会被卷入战争,为此他们在政府的组织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准备。从历史的进程来看。这并非是完全杞人忧天的。

“最新消息,英国皇家空军的轰炸机部队于昨日夜晚对德国柏林进行了空袭,据英国政府言人表示,这是对德国空军两日前空袭伦敦的报复性行动……”

当瑞士女播音员用甜美而平缓的语气播报出这条新闻的时候,坐在距收音机一米处的张海诺几乎整个僵住了。在一周前与元共进晚餐时,张海诺还有意提到了这个问题,并且从元那里得到了放心的答复:德军最高统帅部和空军司令部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免将炸弹扔到英国的心脏城市伦敦,因为这样的行动无疑将激起整个英国的愤怒,进而破坏元本人的根本策略——和这个仅次于日耳曼民族的优秀种族重归于好并永久共存下去。

自从得知了英国空军偷袭柏林得手的消息之后,张海诺度假的心情荡然无存。告别了美丽的妻子,他毅然踏上了返回柏林的道路。当座机飞越山川河流的时候,他突然间觉得世界的历史进程并不像他先前想象的那样容易改变,人们总觉得历史是被动的等着自己去改变的,却没有想过历史的种种元素结合起来也具有一定的规律性,大量的规律结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种类似于生命形式的东西,它难以用具体的公式来描述,却在漫长的岁月中悄然改变着世界。

再一次见到阿道夫.希特勒仍旧是在新总理府的书房里,在依旧强势的德国空军面前,英国空军只能以夜间空袭的方式对德国进行有限的轰炸,所以白天的柏林还是非常安全的。不过看得出来,德国元异常愤怒,这不仅是因为他曾向德国人保证绝不会有一颗炸弹落在柏林,而英国轰炸机部队却成功利用德国防空体系的漏洞溜了进来,更因为英国人通过这次行动出一个再明显不过地信号:我们将抵抗到底!

“海诺。我最伟大的海军指挥官,你看,这一次有数十名德国人在轰炸中丧生,半条街道的房屋受到严重损毁。这足以证明英国政府的残暴!我们要还击,用力还击。不仅从天空,还要从6地、海面和水下!我们要让他们尝到自己种下地苦果,和德国作对的苦果!”

德国元地歇斯底里显然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张海诺只好默默的忍受着唾沫飞溅的攻击,好在他并不常在总理府,否则耳膜上少不了长层茧的!放眼整个世界,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希特勒这样揪着一件事讲上足足一个半小时,颠来倒去、恶语连篇,甚至还能够把一些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情牵扯进来。在咒骂够了以丘吉尔为的英国政府以及联合司令部之后,他终于坐下来歇了一口气。顺势将一大杯水灌了下去。联想起当年国社党竞选讲演时的场面,人们便对元这种“惊人”表现不足为奇了!

“尊敬的元,你的看法完全正确,英国地确是这个世界上最自负、最可恶的国家!”张海诺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好友埃德文那里学来的,多次经验表明,顺着元的话往下讲是最能够得到元认可的——至少可以保证你在阐述完自己的观点之前不会被强暴地打断甚至直接赶出办公室。

“没错,他们就是一群自负的笨蛋!”希特勒气呼呼地说道。但还好他没有再来一次马拉松式的个人演讲,而是坐下来听听自己最赞许的海军将领要说些什么。

“尊敬的元。没有人敢于怀疑我们有能力打败英国,但我觉得英国空军的这次行动是为了设下一个圈套!”

“圈套?你是说圈套?”希特勒直勾勾地看着张海诺,那眼神凌厉得有些叫人害怕。

为了迎合德国元地心态,张海诺以参谋人员低调甚至有点儿谄媚的姿态说道:“是地,尊敬的元。一个非常阴险的圈套!他们想诱使我们进行报复行动。将我们主要的空军力量投入到对伦敦的轰炸中去!这虽然可以让伦敦人感到恐惧,却给了英国空军最宝贵的喘息机会!”

希特勒果然安静下来。他想了想,却没有马上接受张海诺的观点,而是边思考边说道:“之前英国政府宣称是我们的飞机先轰炸了伦敦,我已经让施佩勒调查过这件事情,几天前我们确实有一批飞机在执行夜间轰炸任务时偏离了航向,他们有可能将炸弹扔到了伦敦市区范围内,但如果英国政府仅仅以此为由将炸弹扔到我们的头上,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德国已经恢复了1918年失去的荣誉,强大的军队让我们不容许任何国家的侵犯!英国人只要在柏林投下1吨炸弹,我们就要十倍、百倍的奉还,这就是德国应有的作为!”

“尊敬的元,长此以往,任何国家都将在您的脚下颤抖!”张海诺依然以一句恭维话起头,然后进一步说道:“可是现在没有哪个德国飞行员或谍报员能够拿出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一切仍由英国人说了算,不是吗?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空战,英国空军已经面临人员物资上的临界点,加上他们无法从国外持续获得足够的补充,整个英国正濒临崩溃,他们需要的就是时间,让军队恢复力量的时间,要想做到这一点,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次,希特勒足足有两分钟没有说话,等他重新开口时,张海诺已经在等待自己的“胜利”了。

“很难想象这些话自一位伟大海军将领之口,我必须承认,海诺,你的思维非常敏捷!”希特勒慢慢悠悠的说道,“可是我并不认为施佩勒和他的参谋们会轻易接受一位非空军人员的见解,他们在这方面有他们值得称道的权威!”

听到这话,张海诺的心顿时凉了一半,谁都明白阿道夫.希特勒在这个国家的地位,施佩勒和他的军官们不过是帝国战略的实际执行,很显然,他这么说只是一种托辞,固执己见的托辞。

“海诺,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召他们讨论此事的,统帅部的精英们绝不会让英国人的诡计得逞!”希特勒走过来拍拍张海诺的手臂,“既然你已经结束了休假,来,我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张海诺别无他选,只好跟着希特勒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不过两人之间仅隔一步的距离还是让他从内心底腾起一种极度危险的想法。

“这是我们刚刚草拟的计划,莱茵演习!”

希特勒的最后几个字一出口,张海诺便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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