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十八年,夏。
北京。

秩序的恢复,加上强有力的军事保证,再经过一年多的治理之后,这座古老的帝都恢复了不少的生气。尤其是楚钟南命人在渤海沿岸大开海盐,建立了将近百万亩盐田,并且开通天津、登州、旅顺等港口,连通中外贸易,更是使得环渤海区域的商业获得了较大的展。因为此时的南方由于郑芝龙海盗集团对海疆的控制,使得郑氏家族几乎独占了这个时期大明王朝的对外贸易,这让那些西洋人极为不满,但又无法可想。毕竟,郑芝龙集团的军事实力,尤其是在海上的实力还是极为强大的,单一的西方势力根本就无法撼动。加上郑芝龙的海盗本性也使得他自己并不愿意承受太大的损失去“招呼”那些殖民,反而宁愿借着手里所掌握的垄断权大其财,所以,双方才能暂时的和平相处。不过,西洋方殖民对于利益的追求是无法比拟的,尤其是那些人跟楚钟南早就有了联系。所以,当楚钟南在北方开放港口之后,这些人立即就放弃了郑芝龙,蜂涌而至渤海。

但是楚钟南并没有想到,自己开放贸易,在得到不错的经济利益的同时,所得到的居然是另一则消息。

“黎塞留去世了?”

“是的。尊敬的总理阁下!黎塞留相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依旧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那位代表,曾经因为向楚钟南求取天花的预防与治疗方法而被迫当了一次传声筒的伯恩特,而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位老熟人,就是在小北荒时期便跟楚钟南认识了地韦茨拉尔,现在的荷兰爪哇舰队地指挥官。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那时候他还很年轻的……”楚钟南摇头叹了口气,脸上有些落寞。说起来,黎塞留这个人跟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两人当初的地位更是天差地远,之所以能够结交,还是因为楚钟南当初在巴黎的时候剽窃地几部经典作品。至于以后,则是缘自于黎塞留对东方学术的向往。而能够在万里重洋之外对当时还在小北荒的楚钟南写上一封信,这也确实很让人感动,不管那封信到底是有什么目地。可惜,现在,那个注定在欧洲历史上留下赫赫各声的法兰西相就这样死了。

“其实不仅是黎塞留相,路易十三陛下也在他去世之后的第二年回归了上帝的怀抱!”韦茨拉尔说这话地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此刻的他,仰躺在楚钟南会客室的沙上,正感受着一种自心底的自豪。这可是东方最伟大帝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帝国的最高执政的会客室。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地爪哇舰队的指挥官,而且还是个副地……可他此时此刻却坐在那些欧洲最强大国家的最高贵贵族们也要仰望地地方……这绝对会成为他一生都值以自豪的记忆。

“路易十三也死了?”楚钟南一怔,继而再次黯然。路易十三其实还是个不错地人,至少,从两人见过的那寥寥几面,他是这么感觉到的。

“这确实很让人惋惜。”伯恩特也感慨了一声。

“确实很可惜。路易十三陛下去世之后。一直被他和黎塞留相压制地那些法兰西地贵族们又重新活跃了起来。现在地法兰西很乱。”韦茨拉尔说道。

“哦?”法国乱了?楚钟南立即把目光投向了伯恩特:“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我们只是听一些来往地商人说地。您知道。我跟韦茨拉尔一直都是长驻爪哇岛地。”伯恩特先解释了一下。接着又道:“总理大人您也是知道地。路易十三陛下在去世之前。其实一直就对太后玛丽德美第奇。他地弟弟加斯东公爵。还有出身哈布斯堡家族地安娜王后心存戒心。并且一直压制着他们。不过。由于拥有黎塞留相大人地铁腕政策。太后、加斯东公爵还有安娜王后都没有能对路易陛下造成什么伤害。黎塞留相为了加强王权。甚至还不断地打压那些贵族。不过。他们终究都还是去世了。黎塞留大人去世地时候已经将近六十岁。还可以理解。可路易十三陛下才四十多岁。这让我们感到极为可惜。而两位强势人物地先后去世。安娜王后本身也是‘愚人日’(“愚人日事件”:163o年。太后玛丽向路易十三哭诉黎塞留是个无情无义地小人。要国王将其革职。可惜她们挑错了日子。都受到了路易十三地处罚。太后也被流放。这天是11月11日愚人日。愚人指太后玛丽和皇后安娜。她们误以为黎塞留失去了过往地宠爱。这也是愚人节地起源)地主角之一。新任国王路易十四陛下还很年幼。所以。那些贵族们又重新活跃了起来。现在地法兰西。已经形成了孔代亲王、谢弗勒斯夫人、隆格威尔夫人为核心地投石党。而黎塞留相地继任马扎然辅佐摄政已经成为太后地安娜。与投石党进行斗争。不过他们显然没有黎塞留地手腕。所以。现在地法国已经是一片混乱中。”

“政治斗争导致地国家动乱?”楚钟南问道。

“可以这么说。”伯恩特答道。

“真是有意思。”楚钟南再次叹息着摇了摇头。“如果路易十三和黎塞留看到他们努力营造地国家被一些心怀叵测地贵族祸害成这样。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对那些家伙举起屠刀!”

“贵族……是拥有特权的。”伯恩特小声说道,心中微微有些紧张。要知道,楚钟南这话如果传回欧洲,必然引起一阵大哗。毕竟,这个时候,楚钟南这个名字对欧洲人来说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名伟大的音乐家或一名了不起的作家。带领仅仅一百多名雇佣兵回到东方,之后,利用十几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又成为了那个传说中的东方帝国地总理,也就是平常的欧洲人所说地相,这种经历,根本就是一个传奇。而且,这个传奇还越了欧洲历史上的那些英雄人物,在无数欧洲人的心目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迹。甚至于许多贵族也将楚钟南当成了偶象。可想而知,如果楚钟南的这句希望对贵族举起屠刀地话传回去,会让那些人怎么想。

“特权,往往就是贵族们祸害国家,乃至制造动乱的凭依!”楚钟南并不关心欧洲。虽然他本个对路易十三和黎塞留颇有好感,但在他的心目中,欧洲其实越乱越好,最好一直乱下去

他个百八十年。他现在其实是由法国地乱局想到了+国。自从入关以来,他做过的大事,除了把李自成从北京赶了出去,就是凭借着手里的军事实力,强硬地推行了“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这一政策,而不少人关注的“土地改革”他却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虽然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扩张,也会引起那些地主缙绅阶级的激烈抵抗,可是,他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却并不是打算就此放弃。原因也很简单,地主阶级的势力依旧过于庞大,而且极不稳定,如果不能彻底打击,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是,一旦强硬的推行土改,这些人必然结成强大地反对同盟,这一点又让他极为担心。

“欧洲的那些贵族,其实就跟中国地地主阶级差不多。黎塞留和路易十三都拥有着非凡的才能,可是,就是这样,他们去世之后,那些贵族们立即就会冒出头来,重新攫取权利。”楚钟南地心中不断的思考着,也顾忌伯恩特和韦茨拉尔就在一边,“虽然记忆里地路易十四好像也是一个非常了得的国王,长大后不仅强性的压制了那些贵族,还把法国展的比路易十三在世的时候还要强大,成了名副其实的欧洲第一强国。

可是,到了路易十六呢?那家伙最后也被巴黎公社送上了断头台,记得罪名好像还是叛国!真是可笑,一个国王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唉……”

楚钟南突然出的一声长叹让一直关注着他的伯恩特两人立即正襟危座起来。

“总理阁下,您怎么了?”伯恩特极为关心的问候了一声。荷兰能否越过葡萄牙、西班牙,成为跟中国贸易的头号国家,他们可全都冀托在眼前的这位身上了。

“没什么。”楚钟南摆了摆手,却突然又笑了起来:“伯恩特,我记得当初要求你做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回音呢!”

“这个……”伯恩特顿时苦笑。回音?要知道,当初楚钟南是以天花的预防和治疗方法胁迫整个欧洲,要求西班牙国王交出上一任的吕宋总督,不仅要那个总督的人头,还要那个家伙所在的家族全部成为平民,甚至,他还要剥夺人家所有的财产……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回音?西班牙的现任国王虽然不算什么出色,可再差人家也是一国之主,总得要点儿面子不是?而且,屠杀土著以及当地人的事情也并不是只有西班牙人一家干过。真要是按楚钟南说的做了,就算能够换取到天花的预防与治疗方法,恐怕也会被无数的欧洲国王以及那些贵族们瞧不起,甚至还会王位不稳。西班牙国王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愿意。

“吕宋现在的华人,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楚钟南突然又转口问道。

“啊……他们不错。西班牙人现在已经不敢太招惹他们了。”韦茨拉尔急忙接口答道。

“真的?”楚钟南不信地反问道。

“当然!我可以用上帝的名义誓!”韦茨拉尔赌咒道:“西班牙距离虽然很远,可是,吕宋就在亚洲。吕宋总督也不是傻瓜,他当然不会没事儿就得罪您。要知道,您现在可是拥有将近一千艘大船,光是战舰有三四百艘。真要是惹恼了您,他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

“我的战舰前面可是还有郑芝龙在阻挡着,他会害怕?”楚钟南笑问道。

“郑芝龙?您真会开玩笑。”韦茨拉尔笑道。没错,郑芝龙的实力确实很强。可是,那也要分对什么人。对那些欧洲殖民,郑家舰队光凭人数和船数就能取得绝对的优势,可即便如此,平时的时候郑芝龙都不愿意随意的得罪西洋船队。因为郑家单体战船的战斗力不强。郑芝龙手里只有那些主力战船,才能勉强在海上与他们周旋。欧洲人之所以不愿意得罪郑芝龙,其实只不过是不愿意让对方倾尽全力的开战,或去打他们的基地。而对楚钟南,郑芝龙就更别想什么歪主意了。楚钟南的舰队可是成编制的,战船制式统一,战力强大,要不是因为暂时无意南下,哪里他郑芝龙可以阻挡的?最可怕的是,楚钟南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水师官兵有什么损伤。因为他的舰队成员,尤其是那些在战斗中属于炮灰的水手和小兵,主要都是朝鲜和日本人,死了再招就是。

“那我就相信你这一回。不过,如果这个消息不够确实的话,我不介意去爪哇找你的麻烦。”楚钟南微笑道。

“……?”去爪哇?爪哇可是比吕宋还远!而且,就算你来了又怎么样?本人说的可全部都是真话。韦茨拉尔耸耸肩,轻松的笑了笑。他只当楚钟南这句话是一句玩笑。不过,可怜的爪哇舰队副指挥官并不知道,楚钟南这话跟玩笑可有着十万八千里远。此时的政务院总理心中不仅正在冷笑,甚至还在不住的咬着牙,誓要夺取东南亚。要知道,东南亚不仅资源丰富,战略地位也极为重要,而且,那里还联接着澳大利亚,一个同样资源丰富,而且人口稀少的大6。

“总理阁下,您看我们与贵国之间的贸易……”伯恩特总算抓住了机会提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呵呵,伯恩特,贸易的事情我们有专门的官员管理。你要是想谈的话,可以去找他们,我保证你们可以受到公平的对待。”楚钟南笑道。

“可是我们要的并不仅仅是公平。您要知道,在您还在小北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贸易伙伴了,这么长时间的合作,难道……您就不能给予我们一点点的优惠么?”韦茨拉尔急忙说道。

“呵呵,优惠是相对的。如果您们愿意拿出诚意的话,我想,我的那些部下自然也会拿出让你们满意的答案。”楚钟南微笑着说道,而一说完,他就悠悠地举起了茶杯。

……

端茶送客。

伯恩特和韦茨拉尔无奈的离开了这间让他们产生了不小的自豪感的会客室,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楚钟南就紧急召见了政务院的各级官员,以及军委的诸多重要军事指挥官。

“我已经决定了,在我们控制的区域内,施行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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