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对保定府那个小村的村民所说的话并不只是独事实上,这些话都是由东北军政治部统一制订,并且由楚钟南批准施行的。为了这些话,政治部的各级军官在东北六省深入了解,在入关之前,也曾派人进入京畿一带对老百姓的普遍情绪进行了调查,足足准备了一年多。
而这些话之所以这么激烈,甚至还带有一些反对皇权的刺耳之言,主要是因为政治部考虑到大明王朝此时正处于一个大破灭,大改变的时期。自祟祯登基开始,大明朝廷历年积攒下来的矛盾终于开始暴,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七年。忠心为国之个词已经让人无法考量,虽然这个世界上依然还有不少人,像扬州的史可法等忠臣义士,可是,绝大多数人已经不在为大明朝廷的前途感到担忧。他们对大明已经失望,期待着一个新的秩序的诞生。这也是为什么李自成攻入北京之后,大明朝廷的官员们几乎无一愿意跟随樂祯,不仅没有殉节的,反而还有大多数投向了李自成,就连饱受皇恩的皇亲国戚、辅、尚书、大学士都是如此。虽然这也是因为这些大臣们的德行问题,但主要的,还是因为大明本身。事实上,如果李自成不是过度放纵部下,致使手下军纪败坏,在北京城进行了大肆的破坏,同时也严重地打击了那些读书人的投效心理,说定,大顺真的就可以成功奠基了。

不过可惜的是,李自成的草莽本性并没能让他抓住这个机遇。这位草莽英雄的悲哀并不是在于他失去了得到天下的机会,而是他差一点儿就能真正地拥有天下!而前有大明的败落,后有李自成的恶劣表现,所以,此时此刻,正是攻击皇权的最佳时机。皇权,楚钟南并不视之如洪水猛兽,而且他自己也已经对其有了一丝向往。可是,像大明皇帝,乃至原本历史上的清朝皇帝那样,他宁可不取。皇权,肯定要受到限制。这是在小北荒的实力积攒到一定程度,并且打算对当时的后金动进攻的时候楚钟南就已经开始谋算的事情。从平时地言谈身教就不住地向身边的人灌输这种理念,如今,十几年已经过去,虽然他本人的权威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多大的影响,可是,不可否认的,“皇权必须顺从于民意,服从于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一观点已经真正的深入到了东北百姓,尤其是原本出自小北荒地百姓心中。

春播一粒种,秋收万颗粮!小北荒十几二十万人,先是在朝鲜借助土地改革的风气传播了一次这种理念,又紧接着在东北几省,借助满清败退,执政府初立的当儿,再次将这种思想进行了传播。虽然入关之后,政冶部派出地人并没有那么十几万人多,但是,谎言说了一千遍都可以成为真理,这种理念本身就极为符合老百姓的利益,多说几遍,老百姓怎么可能不理解?自古以来,中国的政治就是上下缺乏沟通。而原本的历史上,新中国地革命先烈们也只是派出了工作队,宣扬自己的政策,加上一个土改,就轻易的得到了民心,将原本极度劣势的局面扭转了过去,更是借助老百姓的手推车,推出了淮海战役的大胜。而如今东北军实力强悍,进可攻,退可守,又有祟祯这个正统地皇帝的大义在,再加上政治部地人由普通老百姓的心理,经由多番琢磨之后所制订地讲解方案,顺着“全民识字”这一运动的风潮,那些本就受够地苦难,好不容易在东北军的帮助下过上了一点安稳日子,正心存感激的老百姓又怎么会不赞同?就算只是口服心不服,只要有口饭吃,东北军又能这样一直胜利下去,自然有他们全心全意心悦成服的时候。

当然,对于这些比较激烈的攻击皇权的话语,楚钟南等东北军高层还是有一些担心的,甚至一度打算放弃。而他们打算这么做的原因也不多,第一,这些讲解的话中多次提到楚钟南的名字,虽然这主要是为了提高楚钟南本人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为日后夺取皇位奠定一定的民意基础,可是,这同样也使得那些对这种激烈言辞感到不满的人们找到了可以反击的对象,他们也照样可以从中看出楚钟南的“野心”,并将二结合起来,混淆视听。二来,封建王朝之中一直享有不少特权的缙绅士人阶层本就对动过土改的东北军感到不满,虽然如今东北军势大,可这种明显袒护百姓,而且还带有压制皇权乃至士人特权意思的言辞恐怕会进一步刺激到这些人,引他们的反对,乃至反抗!

不过,最终,楚钟南等人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施行。因为,山海关之战的前敌总指挥,楚钟南凭着自己的耐心兼诚心,另外还找了好几个朝鲜和日本美女才收服的东北军参谋部新任副总参谋长,上将洪承畴指出:长痛不如短痛。此时的东北军,虽依然有满清余孽等势力的威胁,但多为假想敌,其实后方极为稳固。而关内大乱,受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更加严重一点儿说,就是正处于礼崩所坏,生灵涂炭之时。此时,不仅有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军势力,也有左良玉、刘良佐、高杰、黄得功等地方军阀,再加上诸多地主豪强,凭恃各自的实力,也大多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这些人大多极为狡猾,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忠心,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上。若是以怀柔的手段,虽然不见得不可以,但以他们原本就对东北军所怀有的恶感来看,怀柔的时间必然很长。期间若有什么不对,极有可能会引内乱。尤其是怀柔的时候必定要与那些地主缙绅妥协,给予一定的利益乃至特权,使其保有一定的实力,甚至是依旧执掌一方。所以,一旦真的有内乱,这些人就会成为最可怕的祸源。……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将这些人打掉!虽然可能会费不少功夫。但此时南京方面朝政混乱,各方军阀只顾自己,张献忠趴在四川,李自成大败而遁,精锐尽丧,军心厌战,正是收拾内部地良机。否则,等这么多敌人都回过神儿过来,再想收拾掉内部的那些不稳定因素,可就迟了。另外,洪承畴还指出了一点,那就是所谓的“皇权必须顺从于民意,服从于法律”,还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语其实也是可以在圣贤书中找出依据来的,极为符合孔夫子的“仁”,以及亚圣孟子所提出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言语。只要稍加解释,便可以名正言顺,根本不用太过于担心什么!而楚钟南想要在外对强敌的时候,讨好那些本就对他们有恶感的地主缙绅,不仅不现实,也只会徒耗时间。

……

“让洪承畴主持军事,你真的就那么放心?”

沃尔

经很久没有见到楚钟南了。来到中国那么多年,他南交情最深地一个了,甚至比楚钟南的枕边人美洛妲还要久。不过,虽然身兼数职,并且担当了主力第一军的总指挥,沃尔姆斯依旧有些不太乐意,甚至是不满。原因也非常简单。从当初的小北荒建军开始,到朝鲜,再到东北,他可是东北军头号元老,而且战功累累。可是,原本的军中第一人,如今却不得不屈居于人下了。

“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还是给你小鞋穿了?”楚钟南并没有工作。入关之后。除了一开始有些忙碌。之后便没了什么事儿。因为早在沈阳地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各项事务都有人处理。他只把个总而已。

“他终究是个投降过来地将军。而在此之前。他受到了几十年地儒家教育。我虽然对那个懂得不多。但我知道这种教育有多么地可怕。那简直就跟你所说地洗脑差不多。而且。这一次他赞同我们地工作队推行强制性政策。我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些别地想法。”沃尔姆斯说道。

“儒学是我们中国最根本地学术之一。它地博大精深。没有多年地研究是不可能真正理解地。只是现在地读书人并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这一门学问。只是把它当作了一个敲门砖。一般都是用过之后就扔。再加上当初朝廷也只是以偏盖全。意图使儒学成为钳制人们思想。稳固自己统治地武器。利用政权诱导那些读书人去学习那些已经变了味儿地儒学。所以。你才会觉得它可怕。其实。真正地儒。不是我们可以望其项背地。”楚钟南笑道。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儒学地。”沃尔姆斯有些不满。“我是在跟你讨论洪承畴这个人。”

“哦!洪承畴……”楚钟南沉吟了一下。“他怎么了?”

“我觉得他似乎对你并不是很忠心。”沃尔姆斯说道。

“证据呢?”楚钟南反问道。

“只是直觉,我没有证据。”沃尔姆斯摇了摇头,有些郁闷。

“呵呵,看来你地直觉还真是蛮灵的。估计可以跟那些怀老婆红杏出墙地男人们相提并论了。”楚钟南取笑道。他当然知道沃尔姆斯是为了什么不满。不久前,政务院在暂时稳固了自身的行政地位之后,他再次改组东北军,以及其上的东北执政府。四大主力军团被更名为华夏卫第一至第四集团军,以此取代“东北军”这一地方味儿极浓的称呼。同时,各军也都重新进行了扩充,将一些原本投靠了李自成,之后又再次易帜的明朝官军进行筛选训练之后重新编入了卫。可是,对于这一次的扩编,沃尔姆斯却失望了。因为,原本意料之中的总参谋长之位居然被他交给了洪承畴。

“不要取笑我。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妻子是否红杏出墙!”沃尔姆斯白了楚钟南一眼,“倒是你,难道不害怕我们尊敬的美洛妲夫人因为你的犹豫不绝而再去找其他人么?在中国,这可是对你最大的侮辱了!”

“这件事我暂时不想提。”沃尔姆斯的攻击极为有效。楚钟南现在最烦的就是家事。他并不是什么花心的种儿,再加上一子一女在侧,倒没什么别的想法。可关键是美洛妲不是东方品种。

而很显然,“蛮夷”之辈是不可能被中国老百姓所认同的,更加不可能被他手下的那些官员们认同。哪怕他手下的这些人里有不少也是西洋人出身,可终究还是中国官员占绝大多数。至于再找一个……找谁啊?儿子女儿的感受要不要考虑?如果再娶一个回来,生家庭矛盾怎么办?路易是一个比较合适的继承人,可如果再娶了一个之后,再生了子女,以路易这种中西结合的混血,地位会不会受到挑战?进而生类似夺嫡之战的那种事情?这些都让他无比的头疼,但又必须考虑到。

“你不愿意提,干嘛还要讥笑我?”沃尔姆斯嘟囓了一句,不过还是识相的住了嘴。楚钟南的脾气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他也知道,真把这家伙惹毛了,那这家伙的手段足够让你哭笑不得,同时也叫苦不迭的。

“我知道洪承畴背后的意思。那家伙的目的,其实根本就是想给南京方面一个机会。”楚钟南叹了口气,烦心事儿暂时不想,还是先顾眼前吧。

“南京?”

“没错。如今咱们东北军的实力最强。洪承畴当然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也知道咱们的思想工作的可怕。可是,他投降的毕竟是我楚某人,而不是什么女真人、蒙古人。所以,他自以为可以有回转的机会。尤其是祟祯还在咱们手里,这更加加强了他的信心。就像你说的,读书人嘛,几十年了,忠君的思想还是有一点儿的。而且,在中国做官,左右逢源也是他们最一贯的想法。”楚钟南答道。

“既然你觉了,为什么还要同意他的建议?还给他军事指挥权!难道你不怕他反对你吗?”沃尔姆斯问道。

“有什么可怕的?我的军队并不属于单个的将领,它属于最底层的一个个小军官,而这些小军官却差不多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对我忠诚,服从我的命令!所以,洪承畴就算有反意,也带不走一个人。而且,我也看得出来,这家伙的心其实一直在左右摇摆,并不坚决。我刚才说过,中国的官员,最喜欢左右逢源。他的做法,是想让我们暂时整合内部,并希望在这段时间内李自成能够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拖住咱们一段时间,那样,南京就可以组织起足够抵御咱们的力量。可是,他同样也希望咱们能够有一个移固的根据地,可以在日后安心的出击。……说白了,他给南京一个机会,其实就是想给自己内心的那一点点忠君思想一个交待,弥补一下内心的愧疚。可事实上呢?他终究还是投降了我,并且还担任了高官,所以,他的建议,还是对咱们最有利。因为,只有后方稳定了,我们才能进攻退守,从容自如。而他这个总参谋长,才能更加出色地挥自己的水平,搏取更大的战功,并在日后的政府之中取得相应的地位!”楚钟南又继续解释道。

“你们中国人的心思真是复杂!”沃尔姆斯摇头说道。

“当然复杂。中国人都是七窍玲珑心,哪像你们……就算多几个心眼儿,也都是一通到底儿。知道你们的,一眼就看出你们到底是想什么。”楚钟南看着沃尔姆斯干笑了两声,“你的身份有些敏感,当个第一集团军指挥官就行了,还是别跟洪承畴别什么苗头了。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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