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俺们真的不知道他们要跑。真的不知道呀。”
楚钟南留着刘家的那二十多号人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当个伴儿。南方已经不能回去了,可如果回到西方,他至少得有几个能陪着说话的“乡亲”吧?可惜,刘家的这些人并没有给他这个面子。族长刘德正有那么一点儿见识,却转歪了,把他当成了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达官贵人。人吓人可以吓死人,结果,他们自己吓自己也吓出毛病来了。

“你们如果真的不愿意走,跟我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自己跑?我要真是坏人,还会任由你们自由活动?”楚钟南很失落,也很伤心。虽然他能理解刘德正对陌生人的恐惧,也能想到这些人为什么会逃跑,可是他还是有这种感觉。这就像是一个孤孤单单生活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同类,正兴高彩烈的想要跟对方好好聊聊,人家却突然转头走了一样。这种失落使得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不过,楚钟南却不愿意太过勉强对方,毕竟,刘家也还是他这些年来头一次见到的汉人,这种同族的情份或许刘德正一伙没感觉到,他自己却是放在心里的:“你们要走,也得有所准备。只带了几匹马,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能走多远?而且,虽然这一路上咱们没遇到什么人,可是,你们怎么知道这里安全?赤手空拳的两个人遇到敌人,怎么办?就是遇上几只狼,也够他们受的。你们都考没考虑过这些?”

“俺,俺……”看着不住抓着自己头,一副失落模样的楚钟南,刘德正也是哑口无言。他觉得楚钟南的话可信,可心里却又在不住地提醒自己:可不能被这老爷的话给骗了。

“你们谁还想走,我放人。不过,我想告诉你们,如果跟我回去,我保证可以帮助你们成为贵族。贵族知道吗?就是有爵位。我本人在欧罗巴洲就是拥有节制一个行省权力的伯爵。而且,我在那里跟几个国家的国王都有点儿交情,你们到了那里也不会受人欺负。”

因为努尔哈赤死在自己手中的思想冲击太大,楚钟南一直只顾着逃命,却没有给刘德正等人说起过自己在欧洲的事情。可是,看到这帮老乡打算离开,他还是决定挽留一下。独自异乡为异客,而且还是在异文异种的国度为异客,这种孤独实在是很让人感到伤感的。有好些次午夜梦回想到这个,楚钟南都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您是伯爵?那不是跟洪武皇帝当年手下的大将一样了?”李秀玉躲在刘德正身后,听到楚钟南的话后,惊讶地问道。

“不敢当。洪武皇帝的手下我就只知道徐达、常遇春,还有就是刘伯温。不过,这几位我可不敢比。”楚钟南摇头说道。

“大人,俺知道您是贵人。可,可俺只是个种地的,不敢,不敢……”刘德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跑的人是刘采青几个,那是他的儿子。他一直准备着等楚钟南现之后,承受对方的怒火,甚至他还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是,楚钟南这样虽然失望、失落,却依旧和气的话却让他更加感到害怕。

“大人,你放了五爷他们,俺,俺跟你走,成不?”刘德正说完,头上扎着白布的刘黑子突然站出来说道。他因为头上有伤,一旦剧烈活动就头痛无比,所以没跟着一起跑。这也是他自己的要求,生怕扯了刘采青一伙人的后腿。现在,看到局面似乎有些不太妙,便主动站了出来。

“你愿意跟我走?”楚钟南问道。

“嗯!”刘黑子点头道。神情颇有些悲壮地意思。

“好。”楚钟南点点头。突然又扬声叫道:“西赛!”

“主人?”黑奴护卫头领剽悍地身躯立即出现在楚钟南身边。

“去准备二十匹马。另外。再给我拿两个袋子过来。”楚钟南吩咐道。

“是!”

西赛闷哼了一声。大踏步地走了开去。不一会儿。又拎着两个沉甸甸大皮口袋走了过来。刘德正一伙不明所以。刚刚楚钟南地话用地是法语。他们听不懂。而那皮袋子里地东西。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很快。他们就清楚了。楚钟南伸手接过皮袋。然后把口朝下一倒。“哗哗”地金币就流了出来。金光闪闪地一堆立即就吸引了大家地目光。

“相见就是有缘。你们是我这几年来见到的第一批,恐怕也是最后一批国人。这点儿钱,就算是咱们的别礼吧。那二十匹马也算是我送给你们赶路的。”

楚钟南长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理会别的,转头就走。而其余那些被吸引过来的雇佣兵,或者是哥萨克们看到这些之后,虽然有些眼谗,却还是很快地收回了目光。为了方便赶路,楚钟南除了最值钱的珠宝之类以及少量的金币是由自己人看着,大量的金币可一直都是用皮袋装着放在马身上,看的也不是很严。所以,不管是雇佣兵,还是哥萨克,都在暗地里伸过手,作贼心虚之下,自然不敢多看。而这也是为什么楚钟南能够轻松得到队伍指挥权的原因之一,“出手大方”嘛!

……

“五爷,你看这咋办?”

李秀玉低头看着那地上堆成一堆,铸造精美的金币,只觉得眼睛都花了一样。他们这一路想得事儿多,又不敢跟那些白人混在一起,根本就不知道皮袋子里装的是金币。要是早知道……这位刘氏家族地位颇高的女人又抬头望了望那不知多少个拴在马身上的皮袋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是在抽搐。

“那得多少钱啊……”很显然。估摸过马身上的钱袋子数的不只是李秀玉一个,刘黑子身后的一个年青人也开始感叹。

“五爷,俺跟过去了。”刘黑子没理会身后的感叹,看到楚钟南已经上马,其余的白人也都准备出,他叹了口气,黯然地向刘德正说道。

“你真要去?”

“话都说出去了。咋能不算数?”刘黑子答道。

“那……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那啥欧罗巴在哪儿,你可要小心在意,遇事千万别毛燥。”刘德正苦着脸叮咛道。

“俺懂。”刘黑子抽了抽鼻子,又深深地看了刘德正,还有其他人一眼,心一横,大踏步地朝着楚钟南的方向跟了上去。

……

随着刘黑子入队,楚钟南一挥胳膊,队伍再次开拔。刘德正等人没有再跟着,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的模糊。尔后,刚刚在刘黑子身后出感叹的青年人蹲到地上,把地上撒的金币全都又重新装进了袋子里,兴冲冲地提着站起来:

“五爷,这一袋金子恐怕就抵得上咱整个刘家屯儿了!”

“这楚大人看来也不像是坏人。是咱自己想歪了。”李秀玉看了与钱袋一眼,又自叹道。她突然有点后悔没跟着一起走。

“想不想歪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刘德正一脸落寞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远方:“咱还是快点儿走。说不定还能碰上采青他们。”

“早知道直接说咱想走不就成了?弄到现在这模样儿……唉!”又有人叹了口气。

“五爷,这马可也都是好马。努尔哈赤的御林军骑过的嘞!”拿着钱袋的年青人又兴冲冲地跑到一匹马的边儿上,大声说道。这一个多月赶路,虽然他们也是骑马,可那时候,马都是别人的。可现在呢?二十匹上等骏马都是他们刘家的了。

“顺原路回去。”刘德正没理会太多,叹了口气,牵过一匹马,“蹭”地一下就骑了上去,顺后又把挂在马鞍子前面的一柄马刀拿到了手里。楚钟南对他们很仁义。二十匹马不算,每匹马的身上也都佩着武器,甚至还有弓箭,另外还有干粮和几个帐蓬,他们倒是也不虞会在路上吃太多的苦。

“五爷,这袋子我拿着!”

又是那个年青人,爬上马鞍之后举着钱袋子对刘德正笑嘻嘻地说道。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已经射穿了他的手臂。

“啊——”

惨叫声之后,钱袋子掉到地上,里面的金币顿时撒了一地。

“不好。”

正在惆怅中的刘德正也惊醒了过来,刘家族长大骇之下,先就想到的是楚钟南是派人来杀他们了。顿时,当初与努尔哈赤的亲兵激战时,那些凶猛的哥萨克以及那些巨型黑大汉的形象浮上了心头,直让他感到心胆俱颤:

“大家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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