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宋金刚粮草频频告急。刘武周盘踞太原,几次兵妄图南下输送粮草,无奈李智云坚守浩州,多次打败刘武周的进攻,切断了敌军的运粮要道。
二月,宋金刚粮草匮乏,部众大绥,不得不后撤,秦王李世民尾追至介州。

四月,秦王又大破寻相于吕州。

僵持了五个月的河东战局终于被打开,一直坚守不出的李世民也终于恢复了他一贯强硬的作风,犹如一柄出鞘之剑般散出他本应有的傲世光辉。李世民乘胜北追,一昼夜行军二百余里,战斗数十回合,逼近高壁岭。而远在浩州的李智云也云集响应,留李仲文在浩州坚守,自己则引兵一万,一路南下,与李世民南北夹击宋金刚。

刘武周得知后,于太原引兵南来,却在浩州被李仲文所拒。

河东地界,南北两线开战,战火纷纷。

后世的史官回忆起这段历史,或许只是会认为它不过是李世民南争北讨的赫赫战功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战役。可是当时却没有人知道正是这场战役成就了大唐帝国光照万世的铁桶江山,更奠定了李世民在隋末乱世中战无不胜的神化地位。风雨飘摇的乱世战火纷纷,而这一切的终结者正在泥泞中跋涉着,并且以无人可以比拟的的毅力和智慧铸造着这中华帝国历史上最为光辉的一页。在整个世界文明还处于一个蒙昧混沌的时刻,古老的中国正在休生养息,漫漫的散出属于她的传奇的魅力和夺目的光辉。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清洗天下的鲜血,古老的神州大地上无数生灵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数双眼睛望天企待着新时代的降临,在这之前,黑暗的日子已经笼罩的太久了。

李智云夜里出兵,到现在已经有一日的时间。刘武周的军队在早晨抵达浩州,李仲文正在北门与之战斗。虽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是浩州城高墙厚,一时间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刘武周被拒于北门之外,经过一日的攻城战役,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就命人在城下扎营休息,浩州城内外一片寂静,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高壁岭传来捷报,浩州一时士气大振,兵威甚隆。

此时晓禾正在帐内锈一方锦帕,听到这消息不由得双手一抖,银制的锈针一下子就扎进了嫩白的手指里,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浸到了那方白色的锦帕之中。晓禾一边抬起手指放在口中吸允,一边连忙站起来向那回来报信的斥候问道:“可有公子的消息吗?”

那斥候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位公子,忙回道:“公子现在刚在介休城,听到大捷的消息,已经帅军迎上去了。”

晓禾捂着胸口缓缓的坐了下来,面上淡淡的,可是却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担忧。李世民是铸造大唐贞观之治的一代名君,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战役中有什么散失,可是历史上却没有说明李智云这个早就该死的人如若不死的话会是如何,命运像是一条漆黑之路,晓禾看清了全局,却看不清楚自己最关心的人的命格。她仓皇的坐在那里,一种许久没有过的感觉紧紧的包围了她脆弱的神经,她凄凉的笑了一下,知道一切又有什么用呢。看清这濯濯红尘的结果也只是让她更加害怕罢了。

“姑娘不用担心,”站在那名斥候旁边的一名亲兵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说道:“宋金刚他们远道而来,人困马乏,被秦王大军追逐百里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我门以逸待劳,精锐出击,公子又是这般智勇双全,英明神武之人,一定会大胜而归的。”

晓禾淡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忽然只听的帐外马蹄声起,好似有很多人冲进大营一般。晓禾沉静的面容不由得为之一变,现在李智云,李仲文皆不在军中,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正想着,那亲兵就一头钻了出去。

那斥候见晓禾忧心重重的样子,就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公子,刘武周气数已尽,他们现在弹尽粮绝,粮草不济,秦王大军精锐一朝尽出,定会打的他们人仰马翻,听说就连河东的百姓现在都集结成兵要助我军呢。”

晓禾缓缓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吐了口气,河东这两年来战乱不断,百姓生活穷困潦倒,刘武周又是这般的穷兵黩武,嚣张跋扈,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犹如土匪一般,终于还是激起天怒人怨了。不过百姓起兵这种事古今有之,用的得当还好,否则一个不稳就会引火烧身,反害了自己。她不由得暗暗的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秦王大军齐出,那柏壁启不是就是一座空营?如何阻挡北方的来人呢?若是被人从后面断了退路,启不是很危险吗?”

那斥候笑道:“姑娘多虑了,宋金刚一走,般壁那处除了一些逃荒的流民就再没有别人,况且后方就是我大唐的地界,哪里会有什么人来袭营。况且那处并不是全没有人的,李道宗将军还在那处守着呢。”

晓禾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因为若是像他说的这般完全没有必要守着,那么李世民就不会派李道宗留在那里。可是诚如他所言,的确是不在存在什么敌人,毕竟柏壁的后方已经完全处于了大唐的统治。可是晓禾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半年前晋阳城外的那一晚,谁说没有敌人就不用担心,有些敌人就是处在那些最微妙的地位,随时等待着给你一口,造成致命的伤害。

晓禾不由得冷笑一声,兄弟父子,骨肉亲情,这些东西在皇家从来就是奢侈的东西。外伤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那些潜藏在你身体里的毒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要了你的性命,想必李世民早已想到了吧。

正想的出神,帐幕的帘子一动,那名亲兵就走了回来。说道:“姑娘,是柏壁大营来的人,要您去接军令呢。”

“我?”晓禾一愣,“成副将呢?”

“成副将在那呢,可是人家指名要您去。”

“叫我?”晓禾眉头一皱,可是还是迅的站起身来,披上披风,随着他走出去。

远远的场地中央,几骑人马在立在那里。成屈通看见晓禾,连忙焦急的走过来。晓禾脚下不住,一边走一边对那亲兵问道:“是李道宗将军下的军令吗?”

“不是,是圣旨。”

“什么!”晓禾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来愕然的向他望去。“这么说皇上来了?”

那亲兵焦急的向点兵中场看去,连忙答道:“这次来传令的人我们都不认识,不过他们是拿着圣旨来的,姑娘我们快过去吧。”

晓禾转过身去继续走着,想起了李智云前些日子说过的李渊近日会来河东的事情,心想来的还真是够快的,可是他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呢?

成屈通几步迎了上来,沉声道:“柏壁一带生民变,不断冲击大营抢取粮食,敌我不分,局面混乱,李将军眼看就要抵不住了,圣上命你火赶到柏壁去安抚乱民。”

晓禾大惊,刚才心中的那股不安越的严重了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生民变,若是真的被他们把三军的粮草都抢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要命的是现在李渊还在柏壁,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天啊!晓禾几乎不敢去想象那结果会是怎样的。

“可是”晓禾转过头去看向那队来使,“可是现在介休,高壁岭一带战火连天,道路封死,我们该怎么到柏壁去?”

为的一人忙道:“雀鼠谷有一条小道可以越过介休,高壁岭从浩州直通吕州,然后我们沿水路由汾水到降州,在骑马直奔柏壁,可以节省两日的路程,明日此时就能够到达柏壁。”

成屈通点了点头,“雀鼠谷的却有条小路,前一阵子被大雪堵住了。这几日天气暖和,估计已经通了。救急如救火,你们马上吃点东西准备上路,我给你们准备马匹粮草,再带给你们二十个人,现在浩州军情紧急,实在是分不出人来,好在你们从小路走,也相对安全些。小邓,去把姑娘的长裘拿来,夜里还是很冷的。”

“要走还是现在就走,夜里路黑就不好走了,我们带了干粮可以路上吃。”那来使突然说道:“人越少越好,我们目标小,行动更方便。姑娘觉得怎么样?”

晓禾摸了摸从早上起就喝了一碗稀粥的肚子,硬着头皮答道:“就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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