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度听嗡穗子把
打架这事对袁三魁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伸手就来的事情。(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但光能打不行,还得能打出道理来,得能打出花样来,不然也没意思。

像三魁人称铁扇仙,打人也确实就是张手一把,按说没什么好看的,无惊无险,毫无悬念。但三魁有办法,他能在这一把的前前后后玩出花儿来。

这就引得小弟屁颠屁颠的跟着屁股后边捧,没别的,确实精彩。而这份拿捏,又非高手而不能。

汉子果然就扎了个片身一字马,前手一探,后手护胸,都看出来了,这汉子手上有硬功,青筋突起,十指如钩,前手一镐后手一探,一个换影就去揪三魁的衣服,这是想硬进得身走背口袋,将三魁摔背投出。

他还就得手了,这就一把镐上了把位,身子一矬个儿肩膀一顶就要蹬腿撅屁股,却见三魁身子一旋,手都没出,左膀一沉贴住冯振山腰侧,右手一圈,就把冯振山给捆住了,没见怎么回事,只看双手一张展开,那胳膊一个起落,刷啦一下,铁翅一般,再看冯振山那高大的身躯竟然狗抢屎一般一头就趴下去了,手一拍地腾起一片尘土,弄了个灰头土脸。

皱眉挤眼唾了两下爬起来,冯振海赶紧过来扶他,这一扶才看到,手掌根已经被地面的小石子剌出一道道口子,只渗血珠。

冯振山当时就恼了,那眼珠子瞪出多大,一推冯振海,上步就是一腿。

他恼而不乱,脑子还清醒,他这一腿是虚腿,叫边勾踹。

怎么个意思,就是一脚虚鞭,说虚也实,因为这功夫到了,松膝展胯,这胯骨就一晃,两个胯骨轴相继一旋,再传到脚尖上,这力量就大多了,浑身的力量就灌在了脚尖上,这一腿抽在对方大腿后筋上,那就肌能失调,若抽在膝盖上,那也是筋断骨折,若抽在腰肋上,那是脾胃出血,即便用胳膊挡着,那也透彻深入,肝胆振裂;若抽胯骨上,那就卸了胯了,但硬碰硬,脚骨也会受伤,一般人练不到这个程度。

说怎么叫虚腿,实际这个虚实都是相对的,就是力度的区分,虚退快捷,方便变化,力度的大小,就是髋胯一调那幅度的大小,烦胯越大,力度越大,但距离也就越远,也就容易被察觉了。

所以冯振山没敢拼全力,而是收着那么几成力,没完全放开,但这一脚却是奔裆,只要三魁敢防,不管矮身还是下挡,一换劲返着再一放,一踹腿就把三魁解决了。

这一腿的力道,冯振山完全有信心。

冯振山为什么这么走,因为前提说好了,三魁出圈就输,这好呀,就不怕三魁进身,也就不用顾忌起腿半边空,只管以长克短,让这小子招架不及,显露狼狈。

所以冯振山就打了这么个算盘,即便袁三魁功底好,一吸身能防开这一腿,那后边就让他领教领教那腾空连环腿。

这算盘是按自己的见识算的,冯振山千算万算,他没算上袁三魁的本事,这虚腿沾着三魁的衣襟一扫而过,第二腿就撞钟一般踹过来了,却见三魁的身子一蹲一侧,竟迎上去了。前腿弓后腿跟,身子就刀刃一般弹出去了,也没怎么防备,膀子一调两手就打开了,左手贴着冯振山的小腿一拨,右肘就正顶在冯振山的大腿根,那膀子已然就撞进了冯振山的中脘要害,见袁三魁那胳膊一合一开,刷啦一下,如同一把大折扇突然抖开,顺着冯振山的裆就挑了起来,此时冯振山已被那一肩栽倒,就在身子还没倒下这当空,袁三魁的前臂已经贴在冯振山裆下了。

千钧一,那大扇子若是展开来,这冯振山就得横尸当场。

三魁还是有分寸的,那手就没往斜里展,而是向上一提,就剌着冯振山的裤裆抽上去了,这动作,拔剑一般漂亮。

这一动,就好象一把带着穗子的大折扇,一开一合,然后提着就抽起来,那穗子都刷啦一下扫人要害,惊得四下无声。

后来就越传越奇,等传到袁四爷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寒光一闪了,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据当场者说,袁三爷手里拉出一道白虹,眼睁睁都看到了,当时那圈里都被照亮了。

但就当场来言,那冯振山仰面倒地,已不省人事,冯振海一头扑过去就喊他哥哥。

袁三魁没动,还回头看看那压着弧线的后脚,众人也跟着证明:“袁老师真没出圈,袁老师果然厉害!”

“果然是风流教师铁扇仙!”

那几个腿子也都跟着沾光,嘿嘿嘿嘿笑着四下抱拳,“今儿个各位好运气!见识着铁扇子了!”

反正这名儿是跟着袁三魁了,走不走双把都是铁扇仙。

袁三魁慢慢起了身,眯缝着眼,暗暗观瞧四下,就有会拍马屁的腿子赶紧上前为袁教师拍打衣襟的尘土。

还有夸张的腿子,就当下模仿着耍三魁刚才那几招,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其中的奥妙。

按说三魁这一动挺危险的,因为在进膀那一刻,上盘空虚,是危险的,但妙就妙在那时的冯振山,已然动弹不得了,说袁三魁没抓没拿的他怎么就动弹不得,因为前一动他的重心已然被三魁拿住,腿有被拨住回不来劲,站都站不住了还打什么劲,这在门外讲叫点拿,或者说属于点拿,也有叫粘粘的,但在这里,叫拿大根,这就是蛇形拨草,鸡形偎膀,鹞形展翅,后边还有几手,那就是身子暴然拔起落下,那就是龙形升天,霹雳击地,另有讲究了。

心意讲究往返,实际刚才那一步若出了圈儿,顺势下去踩着鸡步左右往返,那手是韧劲崩弹左右不断,就唤作穗子把了,若一步跟紧未能调换,那手多出一道合力,便顺着同侧翻转劈下,顶出一肘,就是比较怪异的三度听嗡把。

这一串动,窄着身子绷出韧劲,便合了拳谱“束展二字一命亡”。

三魁一甩袖子,威风凛凛地看着粮店收拾场面,那冯振海也没顾不得争执,或许也不敢动手,掌柜一脸愁苦,摇摇头向三魁一抱拳,也不管三魁有没有搭理他,跟着把冯振山就先抬进了店里,然后对着周围作揖道:“各位街坊,各位解放,都结束了,各位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那边就有伙计乱中奔跑出去,有找大夫的,有着大师傅送信的。

三魁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地面的痕迹也有点伤情,然后慢慢就有点落寞,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感觉非常微妙,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以至于三魁依赖上了这个感觉,似乎只有在这稍稍难过的时候,才是一战的完结,真正的享受。

接下来就会有腿子自作聪明地过破坏了这享受,三魁也从没告诉过他们这些感受。其他财物可以与兄弟甚至不认识的人共享,但女人与战斗成果,绝不含糊,只喜欢独自占有。

一个腿子不合时宜地凑过来道:“袁教师,我们接着喝酒!您给透露透露这怎么回事,我们光看着闪光了,没看明白。”

三魁跟着一转身,一眼就看见人群后排有那么一个面目俊朗但表情平静的人,这武人相互之间的感应还是很敏感的,三魁浑身就一颤,一猫腰就想躲。道是谁这么大气势,能把铁扇袁教师给镇住?

正是袁宅文武大掌柜,教师爷刘先生。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