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无人把守自遮拦
秩序乱了就得有人管,一些人就明里暗里找青面出面。:ap;青面这个时候已经今非昔比了,但越来越神神叨叨的,进入一种痴狂变态的境地。

但是也算天寒地冻了,青面披一张驼绒的毯子,就这么包在身上在街上来往。

弄得跟个难民一般,也不带小弟,就孤单单独自一人。

一路乞讨般专往大户门前闯,传说哪家有拳勇他就往哪里去。

在大户人家门台上一趟也不搭话,就等着护院拳勇出来驱赶,但凡有驱赶者来,青面便一路拳脚将人打趴下,

然后威风凛凛披着毯子,又大摇大摆而去。

他那身子及其怪异,倒在地上似突然就弹了起来,那勾起来的支撑腿不知道有多大的爆力,

动作去来是拳脚相加,怪异刁钻,因为这一腿,后来人们都叫他三条腿儿青面太岁。

青面越来越嚣张狂妄,就差没人给他抗杆大旗也书写上字号了。

他陶醉在这种拳不惊人誓不休的享受中,其余的事情丢给了铁头处理。

凡是有人说谁家拳厉害,青面就到哪里去打,穷文富武,能吃上饭的拳师都依附在大户人家。

那段时间大户人家出门都先看一看门台两边,生怕看到有人横卧在门前,这真是个丧门神。

此时的青面简直就是丐帮帮主一般,名声越传越广。

袁二看不下去,背后都骂他贱狗,但又无可奈何。

袁二胃口大,胆子也大,竟然接了筹备押运军饷的买卖,海升堂照常营业。

袁二什么多大的买卖都敢接,这让留在周口码头的几位商家感到非常踏实,陆续开始捎信回家报告平安。

袁二开始筹划要不要再开个票号,如此越过其他码头,这些人可以直接落地做买卖。

而自己取来回押运的风险赚头。

袁老四有些没底,看袁二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感觉没什么好担心的。

袁二跟他爹解释了,这些人,打仗打的又不是他们,家底都厚实着呢,只要有能力路上不出事,

这帐早晚能收回来,老祖宗当初家,凭得不就是这份能力么。

海升堂照常营业,香飘肆意,也没人在门前闹事。许多大户就来求教袁二。

袁二的解释也很直接,喂饱了自然就不闹了,人得讲仁义,家是相亲帮着保下来的,

不能寨保厚实了就不顾相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钱能生钱,该吐就得吐。

乡绅就道,谁说不是这个理呢,但如今仓也快空了,粮食不是种下就能长出来,这有什么法子呢。

袁二道,变啊。卖地换粮啊。既然打不下粮食来,那就卖了换粮。

乡绅又道,这年头都紧,怕被容易卖了。

袁二道,都傻了吧,这一场匪乱就不种地了?开春又是好日子呢。

乡绅道,可这眼下怎么周旋。

袁二道,眼看过冬了,只要冻不死人,谁还爱闹腾,想法让大家过冬那就对了。

几经周旋,袁二出面把地与粮来回一做周旋,挖东墙补西墙,又小赚了一笔。

因为是担大风险,各路匪徒刀口刃下混钱,都赞叹袁二有本事。

也不知道袁二用了什么法子,这粮仓的粮不断的出,而又有粮不断的进。

袁成孝一次到海升楼看袁成恭,悄悄问道:“二弟,你是不是跟流匪有联系?”

袁成恭很诧异地看着他哥道:“哥,你这是说什么话。”

袁成孝道:“这匪又非捻子一家。”

袁成恭道:“哥,你是说这粮上的买卖咱就不做了?我能弄得这买卖平安,自有我一套的子。”

袁成孝道:“哥是担心你。”

只道了这一句,再没说什么,袁成孝想,弟弟的海升楼是自己的买卖,而粮也有他自己的股份,

他有权自己安排。

袁成恭做事大胆而低调,低调到难以察觉,他调配的人员都不经瑞昌柜台,那些押运的镖师都是他海升楼新选拔的亲信,而每次走粮袁二都是亲自出马。

也不知道他与什么人交易,也不知道他的交易分两,只知道他每次带的人都不是很多,似乎只要有人搬运便可,料定一路平安无事。

而那几个亲信又始终围在袁二身边,对于走镖一事极为保密,丝毫不做透露。

每次回来也都赶巧是在夜里,悄无声息地就将一袋袋的粮袋从小推车上卸下,又一袋一袋悄悄码好。这些粮食都没经过大仓,直接进了宅里的仓库。

出粮,却是出的大仓,有几十练勇把守。

有一次进粮袋子蹭破一角,撒出来的竟是盐块。

北房的管家小心处理好,回头报告了袁成孝,“库里新来的粮食里有盐。”

袁成孝示意不要声张,他自己也没多问,但是暗暗预感到,有祸事要降临了,这个感觉很压抑。



雪封了江面,水路就断了。天一冷谁都不愿闹腾了,稍有条件的缩在家里守着火碳是正经事情,没那条件的就只能缩在床头了。

说也凄凉,冬日里大家竟喜欢串门,也都商议好了,轮流串,图得就是省下那点粮。

但凡有开张的店铺,也都是宾客满座,买卖不多,拉闲话的多,不图别的,都是凑一起谈天避风的。

袁成孝预感到坏事就没有生,一切就恢复回来。

这些日子周遭很静,鸟儿似乎都一下子没了,狗儿也都懒得叫唤,除了偶尔的几个瑟瑟缩缩的行人,似乎再无活物。

学堂里的读书声老远就能听见,也不知道来年应考会不会出息袁家那样的人物。

这一冬青面还是没闲着,又四下找人切磋,在他的带领下,应大那憨货竟也长进起来。

这是一个总结的季节,袁老四开始时常跑一些拳家,切磋武艺,继续弄他那本新谱。

袁老四没事就到海升楼喝茶,见说青面又要与什么人切磋,他也孩子般活泼起来,

披着大氅出去看。

这一天,就在海升楼下边,一个穆斯林跟青面吵了起来,那回回本是个卖菜的,就自己。

好似有一天青面跟几个痞子打那过,其中一个抓了他一把枣儿。

那回回没敢说什么。那痞子把枣儿分给众人吃,回回看不过那得意相就埋怨了一句。

恰恰让青面给听见了,青面回来就给了穆斯林一巴掌,道:“我已经吃了你能怎么着。”

回回还是没感说什么,事情本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回头有人告诉青面了,说他们走后,那穆斯林很生气,见他愤恨着朝边上那树打了一掌,叶子竟哗哗往下落。

那树震得都出来声响了,嗡嗡的。

这天青面就把他堵着了,道你也别装孙子,我也不报复你,既然有本事就别憋屈了,咱俩手上过过,

你要是过去了,你这点菜以后咱就包下了。

这里咱们长话短说,就按凤吟后来听说的那样做个交代。

当时那穆斯林经不起激将就应下了。青面原地站着说你先来吧。

那穆斯林一步过去,青面急忙出手,见那穆斯林排山倒海一般,连手带人给青面封上了,青面急忙使老伎俩抽身换形,但那裆胯被人紧紧逼住变化不得,只感觉身子一闷,麻袋一般就被送出去了。

一个屁股蹲就坐在地上。

穆斯林道,得罪了。

那青面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歪着头看穆斯林,口里吐着白气,他就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人封得跟桶一般。

青面一个挺钻起来,步走踉跄,紊而不乱,双手上下翻飞,取上打下。

却见那穆斯林还是老样子,手一推一摇就贴着青面的胳膊推在胸上来,青面只感觉胳膊一滑偏离,

又给吸住一般,胸口被人一撞,身子腾就起来了,正撞在墙上,咚一声落下来。

青面摸摸身体,并无大碍,心知遇见高手了,但是很不承认,世上竟真有如此神技。

他怀疑地仔细打量这个回回,五短的身材,粗大的手脚,大方脸,高鼻梁,四方大口,下巴留一圈与年龄不太相称的大胡子。

两手已过,自己都是下风,若不是自己本就是滚爬的打法,此时早被人看笑话了。

青面有点挂不住,他小心应对。

见那穆斯林一脚前一脚后,前手就自然地垂在裆前,后手捋着胡须,眉目含笑,自然而威严。

袁四爷看到这里蹬蹬就跑下楼去到了街心。

青面开始心虚,他见这个回回就这么自然一站,看似随意,但浑身要害都被巧妙护住。

那咽喉,那肋,那挡,而又七星并起,那头,那肩,那肘,那手,那胯,那膝,那足,

都蓄势待,浑身铁桶一般没有破绽。

看正似斜,看斜似正。自己无论怎么动,对方只要一抬手自己就被阻上了,也就晚了。

青面突然想到袁风吟曾讲过一句,头皮簌簌就一阵酥麻,那话是“五行本是五道关,无人把守自遮拦。”

当下渗出冷汗来,凤吟这孙子怎么不见了。

青面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一片雪花落下来,打在他脸上,凉凉的,他脸上一热,愤然而起。

青面豁出去了,以刚克刚,就不信了,硬挨也要拼了。

那回回见凤吟来也并不多,还是刚才的动作,只是提前迎了上去,腿一蹬一弓,咔一下铁架子般给顶上来,而那手脚又牛筋一般说柔不柔说刚不刚,带着那么些韧性弹性,青面那胳膊就跟面条一般给人一瞬间轻松拨开了,而且似被锁住,不光胳膊没回过来,神儿都回不来了。

只感觉自己像送死一般撞在一座山上,两肋就感觉被重力一挤,那滋味像素心都快吐出来了,

胸膛又给人拱了一下给送了回来。

只听说沉劲好了如山岳扎根一般,但青面始终不信真有如此境界。

青面咳嗽一声,感觉嗓子眼甜,有血从嘴角渗出来,他使劲舔了一下,给咽下去了。

那回回显然三手都手下留情了,但杀心已起难以忍受,不知道要打点什么好了,一转身炮弹一般突然向墙上撞去。

轰一声响,还是同样的动作,人跟嵌进墙里一般贴上去了。

青面勉强站起来,一抱拳没敢说话,转身就走,当然不敢说了,再说那血就要吐出来了。

那穆斯林也拾起担子离去。再看那墙,出来两个掌窝,那砖陷进去一寸多。

袁老四赶上一步扶助青面:“壮士且到楼上一歇。”这样貌似热情邀请,却是扶住了青面,

给青面算是稳住了地位。

然后对穆斯林行礼道:“老表怎么称呼。”

穆斯林答:“买明伦。”

袁老四点点头,扶着青面就上了楼。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