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八景中有一景名唤“铜驼暮雨”,说的就是城东关外的“铜驼陌”,一条宽敞幽静的通巷。刘幽求的府邸,也就是洛阳城中赫赫有名的刘丞相府,就坐落在这条通巷。
刘府的府门大开,两旁站立着6个人高马大的家奴。见萧睿走来,也没搭理他,只用极其不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任由他走进府去。

萧睿心情极好,而且在路上就打定了离开刘府自谋生路的主意,对这些家奴的鄙夷神色也没放在心上。这一路上,他遇到的“熟人”不少了,也没几个人用“正眼”瞧他。不过在他看来,这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就算以前的萧睿是头猪,也跟自己没关系。

这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不过他天性中毕竟潜藏着一些孤傲的东西,如今也伴随着他的穿越重生如今就流淌在这具**中。他以为他能平和面对萧老弟不堪的过去、面对来自外界的讥讽,因为他觉得这与他无关,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他才现不是这么回事,该无法忍受的时候还是无法忍受。他跟他的前世——浪荡子萧睿,怎么还能分得清楚呢?

其实,萧睿也不是寻常子弟,他的父亲是大唐名相萧至忠。萧至忠是唐中宗、唐睿宗时期的名臣,历任监察御史、御史中丞、吏部尚书、中书令,善于决断,誉闻当时。后来,因为牵扯进太平公主叛乱案,被玄宗李隆基罢官流放岭南,最后落寞惨死异乡。

萧至忠与刘幽求是至友,萧睿自幼便与刘幽求的长女刘雁容定下了亲事。萧至忠只有一子一女,他死后萧家当即家道败落,几年后萧母也随之郁郁而终。其时,刘夫人有意要悔婚,但被刘幽求压了下来。

萧睿的姐姐早已出嫁,刘幽求感念与萧至忠的交情,便将萧睿接进府来,供给他读书,准备让他参加科考谋个功名然后再为他与刘雁容完婚。可惜,萧睿就像是那扶不起来的刘阿斗,不但不喜读书且非常懒惰,经常骗了刘府的银子出去眠花宿柳,名声搞得很臭。这一点,让刘幽求很是失望,渐渐地也就断了招赘他入府的念头。

不过,刘幽求也没做得太绝,没把他撵出府去。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免得刘府落下一个嫌贫爱富的骂名。可是这位萧老弟却愣是装傻充愣,赖在刘府不走,于是就成了刘府上下人人憎恶的寄生虫。

萧睿的屋子在刘府外院的一个角落里。

萧睿正准备推门而入,看看自己这位前世还有什么行礼需要带走。不远处的影壁墙处,一个桃腮杏眼楚楚动人的小丫头站在那里冷不丁喝道,“萧睿!”

萧睿缓缓转过身来,扫了她一眼,小丫头人长得还算秀丽,但落在刚刚看过极品美女杨玉环的萧睿眼中,就不算什么了,就像是人吃了美食之后再去啃白菜帮子野菜窝头,只能是味同嚼蜡了。

然而就是这淡淡一眼。却引起了小丫头地极度反感。瞪了他一眼。“叫你呢。耳朵聋了吗?”

萧睿苦笑一声。看来这位萧老弟还不是一般地讨人厌。连一个府中地小丫头都对他呼来喝去。他知道。小丫头名叫青梅。是刘府大小姐刘雁容地贴身侍女。

“青梅姑娘。唤在下何事?”

“我家夫人和小姐找你。快随我来。”青梅皱着眉转身就走。

萧睿打开门。见屋中凌乱无比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便摇摇头关好门跟在青梅一摇一摆地小蛮腰后面。去了刘府地内院。

……

刘夫人是那种大唐社会典型的贵妇人,体态丰满,风韵犹存,长相嘛非常平常,估计脱下这身华丽的衣裙混入人群中也认不出她来。

刘雁容则是典型中国传统审美观点中的古典美女,细流腰,瓜子脸,眉若远山,明眸皓齿,神态端庄中带有一股子淡淡的冷意,像极了一朵冰川雪莲。这股冰冷也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刻意面对萧睿,或者还是天性如此。

萧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身上浓浓的酒气让刘夫人和刘雁容非常厌恶,忍不住掩住了口鼻。刘夫人摆了摆手,青梅会意地走上前去,傲然道,“萧睿,夫人问你,你什么时候才准备跟小姐解除婚约呢?你说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吃喝嫖赌无所不干老赖在刘家不走算什么?我都替你臊得慌!”

这话太不堪了,凡是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尽管萧睿明知她不是在说自己,也感觉到一阵怒火上升。不管怎么说,萧睿也总算是刘府的姑爷,一个小丫头居然也敢指手画脚恶言相加,简直是岂有此理。他恨不能狠狠地扇青梅一个耳巴子,不由冷笑道,“萧某与小姐的婚事,乃是先父与刘丞相所订,我身为晚辈怎敢解除长辈定下的婚约?”

青梅呸了一声,“你少来了,当我们不知道,你之所以不解除婚约不就是想继续赖在刘府不走吗?实话告诉你,夫人和小姐今天叫你来就是要跟你解除了这该死的婚约。”

“住嘴!狗眼看人低的臭奴才,在萧某面前咋呼什么?”萧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把将青梅推了个趔趄。

淡淡的扫了面色愤怒的刘夫人一眼,萧睿沉声道,“刘夫人,多日打扰贵府,萧某在此谢过了。你们放心,今天萧某出了刘府的大门今生绝不再踏入半步——至于婚约,要解除请刘丞相来亲口跟萧某说。告辞!”

萧睿扬长而去。

半响,青梅从厅外跑了进来,喘了口气道,“夫人,小姐,那无赖走了,居然真的就走了!”

刘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萧大人好歹也曾经是一代大唐名臣,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堪的儿子?罢了,走了清净。青梅啊,让管家去给他些银钱吧——三年了,我们刘府也算是仁至义尽对得起萧大人了。”

“还给银子啊,那无赖……”

青梅嘟囔了一句,刘雁容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渝,低低道,“青梅,今后不可如此无礼了。他,他虽然不堪,你也不能失了礼数。”

顿了顿,刘雁容又道,“娘亲,派人去长安跟爹爹说说这事吧……”说完便盈盈起身转出厅去,细腰扶风回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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