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摸了几天以后,我觉得在半个月时间内把剩下的地方走一遍是完全有可能的,就怕还是没结果,那样我们就得重新在当阳地图上挑选一个地方驻扎,然后继续这样乏味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才到终点的探索。
山里没什么娱乐项目,卫攀和金老头儿的手下还能打扑克赌钱,我除了睡觉就是望着群山呆,我没文化,偶尔和苏玉出去感受一下春意也觉得没什么看头,粗人就是这样,吃饱喝足已经完成任务,丝毫感受不到上天赋予在万物身上的各种意境。

有一天休息的时候起的早,看见庞老二在院子后面打拳,我知道他学过拳脚功夫,不过除了龙泉宾馆那一战外,从没见他练过手。此时看他腾挪闪挡,指爪拳掌练的有模有样,我顿时来了兴趣,悄无声息兴致勃勃观看了一会儿,直到庞老二一趟拳打完,才高声喝彩,上前称赞他练拳的时候着实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庞老二谦虚了几句。我心想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两下子,往后不管防身御敌都是大有用处,于是请求庞老二捡着厉害点儿的,一出手就能把人弄个半死的功夫传我一套。庞老二说:“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练成以后能出奇制胜的不知道有几百几千套,但我练这些拳脚也就是强身健体,况且你也这么大了,要练功夫实在有点太晚,倘若真是仰慕民族瑰宝,早些生个儿子出来,打小开始培养,我倒还能指点指点。”

他这话说的不是净扯淡么?我连媳妇都还没说上,一时半会儿的去那儿捡个儿子回来?于是一个劲的央求,还应承以后对他以师傅相称,庞老二才勉强说:“好吧,看你诚心,教你点儿入门的功夫,你先稳稳当当耐住性子扎上两个月马步,手上两扇门,全靠脚踢人,下盘扎稳了,才好往下教,初学乍练,咱们又有正事,你就挑着早上和晚上空闲时间一天两次,一次两个小时扎马步。”

我一听差点晕过去,无奈庞老二说要练就这么练,否则就干脆别学了。我咬咬牙,笨手笨脚扎个架子出来,庞老二在旁指点正确姿势,看到大样儿还对,他点点头说就这么扎着,不能偷懒,看在你刚练的份儿上,先来一个小时吧。说完扬长而去。我就这么坚持扎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舒口气回去,被庞老二告之这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

从那个时候一直到现在,十几年过去,我始终停留在扎马步这个阶段,毫无进境,因此也没学到庞老二一拳一脚。

刘胖知道我们不待见他,所以来了以后很少跟我们搭腔,倒是跟卫攀聊的热乎,我怕这胖厮是在趁机策反卫攀,因此常常借故打断他俩的谈话,刘胖一见是我,怕再挨骂,嘿嘿笑笑就仓皇离开,次数多了,卫攀就跟我说:“兄弟你忒多心了,过去你势单力薄的他欺负着你,现在有我在,他还敢放肆?依我看,挖宝是眼下的要紧事,不便因为点小事儿跟他过不去。”刘胖倒也没怎么掺和太多寻宝的事,说是肋骨处时常疼,不便太过劳累。

转眼间十来天过去,每天都是出去,回来,回来,出去,没一点叫人听着提劲的消息。这天该着松爷和铁柱出去,山秀熬好了棒子面粥,蒸些热馒头当早饭,我因为肚子饿,也披着衣服跑出来吃了些,田武蹲在院子门口抽旱烟,众人吃喝完毕,铁柱一声招呼:田老哥,走了。

我吃了早饭回去接着睡,快到中午才起床,弄盆凉水洗了脸,正赶上午饭,在城里好吃好喝攒下的油这些天又被刮去不少,嘴谗,光嫌山秀做的饭油水太少,其实上来的时候卫攀买了些罐头,给每人都分了点儿,我那份儿还没吃多少,就让松爷当消夜给弄了个精光。苏玉看我吃的没味道,抿嘴笑笑,回房拿了个罐头,打开了推到我面前说:“这罐头不好吃,我吃不惯,带在身上又沉,走的时候我可背不动,还是你帮我吃了省心。”我也不跟她客气,拿过来风卷残云一般消灭干净。

觉也睡足了,吃也吃饱了,下午没什么事儿干,我思量着想把身上这身衣服洗洗,正谋划怎么偷个懒,把衣服推给山秀或是苏玉,就远远看见早上出去那帮人回来了,按说如果没什么紧急情况或是意外现,轮着该出去的人绝对不会半路回来,连同上次算起来,也就是庞老二和卫攀一起受伤那天出现过这情况。但眼前这几个人都是好胳膊好腿的往回走,我心中一动,莫非老天开眼,叫他们寻着了宝藏具体位置?

这段苦日子没白熬啊!我跳起来老高,泪花就在眼眶里闪烁着,激动万分的把苏玉叫过来:“看,他们回来了!”

苏玉对这意外情况也很惊讶,不过她倒没我这么激动,我也顾不得叫谁帮我洗衣服了,准备撒腿冲出院子朝同志们狂奔而去,苏玉一把拉住我:“抽风了?都看见人了,这么点儿时间也等不及?”

说的也是哈,他们离这儿就二百米的距离,转眼就到。我耐住性子跟痔疮犯了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好容易等他们走近了,扑过去一把拉住松爷的手:“有结果了?”

松爷脸色不太好,甩开我的手闷哼一声:“有个屁!”这时候铁柱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山秀他老爹不知道怎么掉进山崖里头了,乖乖了不得,深的很,我们下不去,连尸都没弄回来。”

我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们几个人走进院子各自闷头洗脸洗手,山秀尚不知道这事儿,走出来对松爷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可没做你们的饭,饿了吧,我这就做去,她一边转身一边随口问道:哎,我爹呢?

松爷实在,见山秀问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山秀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可看到松爷这副表情心中起疑,回过头又问松爷我爹呢?松爷干脆耷拉着脑袋不出声儿,这下把山秀弄急了,抓住松爷两只胳膊使劲晃,我爹呢?问你话呢不是?我爹呢?

铁柱这人其实和庞老二一样,心肠不坏,就是平时油嘴滑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见山秀急了,走过来轻咳一声说:“山秀,是这样儿,天有不测风云,这事瞒不住你,只是你得悠住神儿,田大哥今儿一不留神掉到崖下去了,那崖深,咱们几个路不熟,所以没法下去找,就是想回来找个熟道儿的一块去找找……”

铁柱话还没说完,山秀就哇的一声哭起来,松爷猛的抬起头说:走,我带你找去,抓住山秀的手就往外走,几个人慌忙上来拦住,说事儿都出了,急也急不得,还是大伙儿合计合计一块儿去。松爷一把将几个人推开,二话不说就带着山秀出门,我也不及细想,一面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上一面跟着出去,铁柱和庞老二还有卫攀苏玉都三三两两跟了上来。

田武出事的地方果然是个险处,上次我和松爷苏玉捡瓶子的那个山崖就已经够陡了,这里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要深的多,小心翼翼探出头朝下看看,头晕。山秀到底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一面哭一面给我们带着路,三转两转就在不远处顺着一条隐蔽的羊肠小道下到崖底,松爷边拉着山秀边出言抚慰她,其实刚一到这儿我就心里雪亮,任谁本领通天从这处山崖失足掉下去也断然没有生还的道理。果然,很快我们就找到田武的尸体,不要说我了,就连庞老二和卫攀这样久历世事的汉子也都转过脸去,不忍再看,山秀更是惊呼一声,昏死过去。原来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摔下来,田武整个人都变了形,骨骼尽碎,真如同软绵绵的一块死肉一般。

等到山秀清醒之后又是一阵痛哭,我也忍不住心头酸,苏玉到底是女孩子,平时精灵古怪不拘小节,活跟个小小子一样,但眼见到这等人间惨事,眼泪就憋不住了。卫攀和庞老二一商量,各自脱下衣服结在一块儿,把田武的尸体放在上面兜着,就这么抬回了家。

山里不比城里,人死了能放太平间能送火葬场,这儿自有千百年来传下的规矩,因没有现成的棺材,只能把尸体暂时放门板上,抬到堂屋,另外派人连夜采办丧事所需物品。

出了这样的事儿,谁也没心情再象模象样的吃饭,随意弄了点东西填填肚子,我无精打采的走进庞老二房间,看见他和铁柱正悄声说话,我凑过去问,你们说什么呢?铁柱压着嗓子说:“正和二哥说着田武的事儿。”

“什么事?”

“田武死的蹊跷。”

恩?我一听这话顿时惊异不已,连忙问道:“怎么个蹊跷法?”

“你看啊,我们今天出去其实没走多远的路,中间稍歇了歇,等到再出的时候田武还是好端端的,没看出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几个走的慢,因为都是走过的路,我跟小尤不耐烦等,就走到了前面,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几个人在后头大声聒噪,跑回去一看,田武已经掉到崖下头去了。”

“这倒有点怪了啊。”我摸摸脑袋说:“按说田武在山里活了大半辈子,可没少走山路,青天白日的,又没喝晕了头,怎么会掉下山崖呢?”

庞老二在旁边问道:“柱子,你再好好想想,这里头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二哥,你还信不过兄弟的脑子?出了门儿我们就没停,一直走,然后歇脚,歇脚的时候啥也没干,论堆儿凑在一块儿说话,约莫歇了有半个钟头,再起身没一会儿,田武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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