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业看了看吕绍,默然的点点头一切已经很明显了,吕绍这个时候找到段业,要谈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情
吕绍想了想,还是坦然说道:“段大人是明白人,和你之间,我也不绕圈子了,昨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吕绍说的,自然是挖出来石人那事儿段业一想也知道,这事情肯定吕光也知道了,而到现在为止,吕光还没有表态但是没有表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因为按道理,吕光一定看得出来,这是有些人故意去操弄,吕绍既然已经是世子了,他最正常,最安全的办法自然是等待,不犯错的等待,如此不需要多久,世子之位就是他的没有跑,因为吕光对他的宠爱一点没有变,反而刻意的去栽培他,一切迹象都对吕绍有利,吕绍实在没有必要去做这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除非,除非有一个前提成立,让吕光对于这件事保持沉默,那就是吕光对于吕绍的信任不如过去,以至于吕光并不确信吕绍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吕绍有危机感,那一切都很正常了也难怪吕绍来找自己

想到了这一层,段业徐徐说道:“此事里面,当然会有有心人趁机去操弄此事,不过这些诡异的事情出来,本来也就是世子一路走来必须面对的事情,如今大局还在掌握之中,世子何必多虑?”

“非也”吕绍轻轻摆手,“如若过去,我自然不会有所疑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段业抬头看了吕绍一眼,却是并没有说话

吕绍看段业一直在琢磨,也知道段业大概看出问题所在了,索性挑明了说道:“段大人,实不相瞒,如今大哥已经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了,虽然过去我对他自认为完全尽到了弟弟的本分,奈何……他终究还是不放不下啊““世子,您就放得下了么?”段业突然问出了这么敏感的一个问题,让吕绍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好一会,吕绍才坦然说道:“段大人这话说得到位,不错,我是没有放下,论亲疏,论伦理,论才学,我都该是世子,而且也是世子,世子这个位置,如果父亲大人不给我,我是不会去抢的,但是既然给我了,我就没有理由再让出去,就算我想让,那也是不能了,要知道,现在世子的位置,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谁都知道,政治这种事情,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而是群体对群体的,任何一个位置,也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椅子那么简单,而牵扯到很多人的既得利益

为了利益,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段业舒了口气,道:“那世子希望我……”

”当然是希望你的帮助!“吕绍却和吕纂一样,也直接提出了要求

段业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俩兄弟都这么直接呢?都一点不懂含蓄呢?又或者自己的地位,真的已经到了如此炙手可热的地步了?

段业轻轻摇头,道:“世子,此事事关重大,又太过敏感,还是节下的家事,在下不宜介入”

吕绍却一点也不失望,而是说道:“段大人,如今您政绩卓著,治理的敦煌已经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旅云集,远近闻名,昔日您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是全凉州都知道的,更何况,您还如此年轻,刚刚弱冠之龄,能取得如此的成就,您难道不想更上一层楼?”

段业心道,果然,封官许愿已经来了,段业倒是想看看这个吕绍到底有几斤几两,因此段业淡淡说道:“段业虽然有些许的成就,但是那是和节下的英明领导是分不开的,段业也不敢妄自居功,但也不会妄自菲薄,段业想,在敦煌做的一切,经得起考验,节下也一定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不错,父亲大人确实是爱才的”吕绍笑道,“不过,就算如此,父亲大人,不过是一州刺史,段大人就算登峰造极,又能到什么位置呢?”

段业心中顿时一凛,吕绍这话里的玄机可就大了,暗示意味很浓啊

他说的没有错,吕光不过是一州刺史,而且这刺史的位置肯定是要传给儿子的,自己就算政绩再出色,能力再强,在他们父子统治下,不过提拔到这个州的二把手罢了,而且就算这样他们估计还不放心,因为一个能力很强的二把手对于任何一把手来说都是个威胁呢

另外,吕绍话的后半截更是赤裸裸的暗示了,他的意思是凉州太小,装不下这样的大鱼,那难道意味着说他吕绍居然也有别的念想?

吕绍见段业神色惊疑,便微笑的岔开话题,道:“段大人以为,当今天下之势何如?”

段业心说终于来了,便推脱道:“段某不过一个小小两千石太守,岂能知道天下大事”

“大人这便见外了?今天在场的,也都是你我的心腹,我们今天所说,无非我们五个人知道,再不会有其他人得知,而且权当你我坐而论道而已,可好?”

段业知道,吕绍这是摆明了来摸底了,因此段业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了想了下,段业说道:“前次天王陛下南征虽遭败绩,不过后来,太子亲自出征,稳住了局面,击退了南朝的北伐,可惜慕容家族再次造反,造成中原一片战乱,朝廷要想彻底平乱,恐怕还需要大费周章呢”

吕绍看了看段业,道:“段大人还是如此谨慎呐!”

“呵呵呵”段业干笑两声,便不置可否,因为这个话题,在这个场合,段业多谈就不妥了

可是吕绍这一次却一点顾忌也没有,他正色道:“说实话,段大人,某对天下的看法,却比大人要悲观的多!”

“愿闻其详”

“天下恐将大乱!朝廷已经是危在旦夕了!”吕绍一字一顿道

段业万万没有想到,吕绍不但有这个看法,居然还敢在这里对着第一次见面的自己讲出来!这是轻浮呢还是真正有底气到了这种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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