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慕容冲方面占尽优势,明明是慕容垂自己已经将要绝路,可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喊着慕容冲的小名,还公然在战场上让他投降!
慕容冲先是诧异,继而被激怒了!

慕容垂,这是对他彻底的藐视,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把他当对手,而是把他当做一个ru臭未干的侄儿,这如何能忍?

再者,凤皇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成了慕容冲的禁忌,除了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姐姐清河公主,他不愿意再听见任何人,喊这个名字

很简单,因为苻坚,当初也爱喊他凤皇可是那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接受这个屈辱的名字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愤怒的慕容冲的反应,是提着长刀亲自冲向慕容垂,慕容家族两代人,终于战在了一起

叔侄相残,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争夺天下的游戏里,恐怕是不能讲感情的

但是无论如何,大局对于慕容垂,确实是非常不利的,石越部已经彻底冲垮了慕容垂部的右翼,而打了这么久窝囊仗的苻丕率领的秦军,打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因为他们发现,野战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的鲜卑骑兵,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而且,由于苻丕早就做好了准备,步兵和弓箭手已经完全列阵,阻止了鲜卑骑兵的冲锋,让鲜卑骑兵失去了用武之地

慕容垂和慕容冲叔侄俩,一个经验丰富,一个年富力强,一时间二人站在一起,暂时不分胜负,但是他们手下的交锋,却是一边倒

不过,如果以为这就是李日飞的布局,那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因为现在的局面打下去,慕容垂攻打邺城这一仗,是肯定会失败的,区别在于大败还是小输,而对慕容冲来说,最重要的其实是他实力的扩大,而非他叔父实力的衰减

慕容冲反正已经不可能再反正重新归附秦帝国了,如果就这样还白白帮着秦帝国剿杀自己的叔父,那是属于脑子有问题,给别人做嫁衣

聪明如李日飞,当然不会这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邺城以北一百多里处,一支精锐的骑兵正在全速南下,领头的赫然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只是,他虽然岁数小,可是他的白马,在无数黑马群里,显得分外耀眼,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穿的牛皮甲,唯有他穿的是铁甲

看他们的打扮,显然也是一支鲜卑人的军队,而且出人意料的,是那少年旁边,却是一名中年美妇,可是她也是一身甲胄,看起来英气勃勃

“前方就是滹沱河了,过了那儿,就是邺城了,翼圭,这一次我们冒得风险,可实在是太大了”那美妇不忘了对少年说道

少年想了下,道:“母亲,我们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的宗族愿意暂时拥戴我,也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建立威望,取得大家的支持,再说,我相信李先生”

美妇听了,没有说话

少年却问道:“母亲,您的意思呢?”

“不,没有我的意思”美妇嫣然一笑,倒是颇有几分风姿,“我的儿,你现在,是新的代王,是我们代国的国君,上上下下,都必须听命与你,我也不例外,而且,我相信你是对的”

少年听了大为高兴,信心大增,道:“母亲,这一次李先生真是咱们的及时雨啊,不但帮助我登上了王位,还给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让我能够带着饥饿贫穷的部族,重新获得这样的机会,李先生真是我永远的朋友“美妇见少年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由出言提醒道:“翼圭,别忘了,李先生的条件,你必须做到,他们许诺给我们的东西才能给我们,我们虽然是鲜卑人,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嗯?”

“母亲,您放心,不就是攻克邺城么,这一点,翼圭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

“好!”美妇欣然道,“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小鹰终究要自己搏击长空,才能成为雄鹰,马犊终究要独自奔跑,才能成为骏马,翼圭,我等着你,成为真正草原上的勇士!”

“放心您!”

原来,这少年,便是趁着秃发部被围攻时,从河西跑回了云中的少年拓跋珪,也是代王拓跋什翼键的嫡亲孙子,如今,趁着天下大乱,云中地区无人管理,再借着李日飞的帮助,已经在三个月前,于牛川会盟各部,祭祀天地祖先,宣布重建代国,并且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代王

当然,刘库仁等人,并不希望拓跋珪成为代王,但是那个时候恰好在那里的李日飞,通过种种手段,纵横捭阖,最终使得拓跋珪有惊无险的成为了代王

李日飞自然不是做慈善的,也没有兴趣无偿帮别人虽然如今,他和拓跋珪之间,已经是极好的朋友,但是他帮助拓跋珪,当然是需要回报的

所谓回报,就是在苻丕全军而出,和石越,慕容冲会攻邺城的时候,从背后突袭邺城!

这才是整个李日飞布局里最精彩的一环

先动员种种力量,让邺城周围,风云际会,慕容冲以及他的所有实力,成为筹码,来让石越和苻丕配合

而更重要的,是趁着这个时候,由于邺城空虚,让拓跋珪的部队从后面,给邺城狠狠来一刀,李日飞有把握,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布局,一定不是苻丕能看出来的,如此邺城一定能打下

等到城外的战局结束,慕容冲也就趁机反客为主,拿下邺城要知道,邺城是整个大燕国的核心,谁有了邺城,谁就能占据主动

至于拓跋珪的南下,当然也不是白干,除了拓跋珪还人情外,李日飞还自作主张的帮慕容冲答应了不少利益,包括割地,包括给钱,包括此次作战的全部战利品

李日飞相信,慕容冲的雅量一定可以接受这样的条件因此如今的李日飞充满自信为了这一天,他布局很久了

不过,天底下真的就没有人看得出李日飞的布局了么?不是的,起码现在,江南和河西,都有人看出来了

建康

在开完了会后,谢安亲自动员,总算把谢系势力上上下下的思想统一了下,准备即将到来的惊涛骇lang

而谢灵也是疲惫的很,匆匆回到自己屋里,看看天却发现时辰尚早,便决定整理下最近的情报

一开始,谢灵自然是不自觉的就找到了河西方面的,一看,就看的津津有味起来

吕光在姑臧自然是过的开心惬意,如今他是那儿的土皇帝,什么事儿都是他说了算,这不必提

而且吕光看起来,是真的想长期经营凉州,执行的政策也算是与民休息,劝课农桑,同时顺便还整顿吏治不过这些,对于谢灵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匆匆看了也就过去了

不过接下来的一份情报,却让谢灵非常感兴趣,事实上这份情报,并不是大量客观事实的综述,而是用少量事实作为证据,主要部分,却是各种推测和推断

关键在于,这份报告写得极好,让谢灵不得不重视起来,而且主题也很严重,说的是吕光的庶长子吕纂和嫡子吕绍之间,已经不是太和睦了,夺嫡的序幕,已经悄然拉开

谢灵顿时就感兴趣了事实上,这种事情从古到今一定不会少,吕光既然已经是一方诸侯了,肯定不可能大方到自己死了却不把位置传给儿子

而现在看起来,他的儿子也只有吕纂吕绍可以有资格继承,一个是嫡子,符合礼法道义,一个是长子,富有战功,军中支持,这两个人几乎是势均力敌,吕光也没有明确表态,可以预期,二人迟早会争斗一场就算二人兄弟本来感情不错,不愿意争,那些自己想借机朝上爬的人,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一定会把他们朝上拱,这便是政治的残酷

另外,上面还有一句话,也让谢灵有些迷惘,因为上面写道:“敦煌太守段业,态度暧昧,之前与吕纂相交甚密,如今却多与吕绍书信交流,虽然书信内容不得而知,然其中之事,甚为微妙”

这个让谢灵也一时拿不准按道理,段业这种有野心的地方势力,想提前在吕光儿子里押宝,倒不是什么怪事,而且以谢灵对段业的了解,如果他看好谁,肯定也是有他的道理,这俩无论段业选谁,谢灵也不奇怪

问题是,这种选边站的事情,要么一直不站队,如果站了队,就绝对不能首鼠两端,不然的话会被两边所唾弃

这么简单的事情,段业没有道理不知道,可是他还是做了,做的这么明显,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谢灵实在是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谢灵干脆就提起毛笔,在回执上写道:“继续详查,看看能不能打入我们的人,介入其中”

谢灵这样做也是正常,夺嫡这种事情是最严重的内耗,如果能操作得当,获取的利益简直大的不可想象,谢灵怎么能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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