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知何时逐渐散去,乌云慢慢遮住了整个天空。风吹动,扬起了方才被激落的树叶。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只因他们都看到原本属于齐舜标志性的五色真气此刻已被浓重的黑雾所取代,而齐舜就仿佛从九天的神将变作了地底的魔煞。
没有人知道齐舜为何有如此大的变化,就连长期跟着齐舜的太史慈都只能稍稍摸清一点底细。

自从得到寂灭弓以来,齐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凝神箭,而弓上那强大的寂灭法术也从未像现在这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在易京齐舜射杀高干那一箭只用到了齐舜七成功力,而且是瞬,所以大家都还没有看清楚高干就已经成为一具腐尸。而现在,当寂灭法术的黑气笼罩着齐舜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齐舜这一箭究竟会有多么强大。

而黄忠,只有黄忠也许才是场中唯一没有受到齐舜影响的人。

并不是黄忠的功力比所有人都高,而是他身在其中,全身心都融入到了惊神箭当中,无论齐舜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依然会出自己有史以来最强的一箭。

终于,齐舜的箭已射出。

那箭矢并不快,连相对最弱的严颜都能看清箭的轨迹。只是所有人都感到了那箭上带着的一种死气,那种死气和齐舜平日里明朗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箭上同样围绕着黑气,宛如张开獠牙吞噬天地的恶魔,肆意破坏着沿途所有的生气。那被风吹起的漫天落叶顷刻间就变成了死一般的灰,长街两边的树木虽然离此箭甚远,可竟然在同一时间都枯萎了下去。

齐舜自己也心中惊骇,他实在没想到随着自己功力的提升,连寂灭法术都跟着提高了不少。他早已在当年比武大会上就懂得了控制灵力,也曾经利用水系灵力成功击败了使用暗黑魔法的科俄斯,那过于阴险的暗黑魔法还曾经被他数落过。可现在他自己的寂灭法术所产生的死气却比当初科俄斯的暗黑魔法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就连一直在自己体内越来越自如的五系灵力都仿佛感到了寂灭法术的恐怖,纷纷隐藏在齐舜的经脉深处,不像平时那样在齐舜全身欢快地流动。

非但如此,那一箭射出之时,齐舜都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种难掩的杀意。他本是心境平和之人,这些年也没有染上多少杀孽,可这寂灭法术竟然让他有种杀死黄忠的兴奋!

怎么会这样!难道法术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想到赢政那疯狂嗜杀的个性,真是不知他是否也受到了这寂灭法术的影响。

他忽然有些后悔,因为他知道,这一箭连他自己也许都无法抵挡,更何况是更弱的黄忠?

对面的黄忠也已射出自己的惊神箭,那无声无息的一箭在离弦之后就忽然爆出山崩海啸般的气势。如果说齐舜的寂灭箭是阴,那惊神箭就是阳;如果说寂灭箭是死,那惊神箭就是生。这一正一反的两种箭法此刻正逐渐接近,终于对撞到了一起。

先是惊神箭闪过阳光般的光亮,仿佛彗星般带着一段芒尾,又好似初生的牛犊不畏猛虎,直直冲向寂灭箭。而寂灭箭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只是那死气仿佛又更重了些。

两箭相交,并没有出任何的声响,完全不像两股真气相撞那样惊天动地。那惊神箭想把寂灭箭顶偏,好能创造空间继续飞向齐舜,可寂灭箭就仿佛巍峨高山,依然按照它的轨迹运行下去。

箭不变,但黑气却忽然浓重了不少,竟张开大口一下就把惊神箭的白光吞了下去。所有人都只觉天地一暗,再无一丝光亮。那黑气就像一个茧,包裹着白光,任那白光在茧中左冲右突,也脱不开黑气的包围,然后竟逐渐被那黑气化得干干净净!

两箭就这样变成了一箭。

箭势未改,寂灭箭竟似完全没有受到惊神箭的影响,依然瞄着黄忠的身体飞去,转瞬就到了黄忠的面前。

黄忠面上凝重,立掌如刀,一刀劈下,斩在那箭身上。那寂灭箭仿佛被什么激怒,一改方才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加,那黑气浓如实质,架住了黄忠的手刀。

黄忠右手立刻枯萎,仿佛被抽干了血肉,变得比老人还要干枯。黄忠眉头一皱,左掌同样劈下,终于把寂灭箭劈到了地上,而他的左手也同样变成一层薄薄的皮包着森森白骨!

齐舜这一箭不但破了黄忠的惊神箭,还把黄忠的双手生生废掉,试问没有了双手的黄忠又怎么还能使刀射箭?

黄忠依然面无表情,仿佛被废掉的手根本不是他的。如果不是齐舜清楚看到了他面上渗出的汗水,他还真以为黄忠的神经是铁铸的。

黄忠双臂虚垂,用脚把惊神弓挑到了背后,长身一躬道:“与殿下这一战,我已败了,我会守约回到荆州,长安之事与我再无关系!”

蒯越也是面色惨然,黄忠失去双臂,从此已成废人。刘表多年心血培养的绝顶高手,就这样毁于一旦。长安只剩下他和魏严的情况下,已是毫无胜算。

看到黄忠转身就要离去,齐舜高声道:“且慢!”

他仿佛生怕黄忠不理会他,竟在众人面前一个瞬移就到了黄忠身边。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齐舜忽然向黄忠出手!

黄忠双臂已废,又在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无法还手,只能眼看着齐舜的手掌越来越近。他暗叹一声,闭目等死。他已是齐舜手下败将,就算齐舜要取他性命他也绝无怨言。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黄忠忽然感觉齐舜塞了一个药丸在他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黄忠只觉两道热气游走到了他的双鼻,原本已毫无知觉的臂膀现在竟又开始焕出一丝生机。

齐舜仿佛还不放心,又使用了仙术帮黄忠催动药力,等看到黄忠的双臂开始有了新生的肌肉,他这才又回到了马身边。

他这一来一回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其他人几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见黄忠的伤被齐舜治好。

而黄忠更是呆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听齐舜笑道:“将军虽然伤了我的属下,可他已被我治好;现在我也伤了将军,若是不同样把将军治好,岂不是太不公平?”

他已知道自己的的寂灭箭太过阴狠,又不想看着黄忠这样的猛将就此陨落,就算以后他还是有可能和黄忠战场相见,他也要把黄忠治好了再说。

若不是这样做,他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而那寂灭箭,他已决定还是少用为好,若是被那寂灭箭影响了自己的性格,让自己变成好战嗜杀之人,那岂非得不偿失?

黄忠凝注着齐舜,良久才道:“多谢!”

说罢,也没和蒯越打招呼,就转身离去。长安种种,已随着他的转身而全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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