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静,这是传说中的飞天吧,曾经在白马寺里上香见到过这种飞天图,天女、天衣和云彩互相翻飞灵动着,我也好似衣袂飘飘,在云彩里翻腾。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片火海里,我好象听到姝媚儿在大声地叫:“清泠妹妹!清泠妹妹!快来人,救火……”
“醒了,你可终于醒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没错,是姝姐姐。
拒姝媚儿也到了天上?
一个盛装艳抹的女子跃然出现在我面前,云鬓高耸、酥-胸半露,长裙曳地,非寻常女人所有的媚态。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绝对是个媚人的妖姬,不是姝媚儿又是何人?
蓄“姝姐姐,你怎么又这身打扮了?”我急不可待地寻问,姝媚儿说她有了蔡希德,她不会再入烟花。
怎么又?
奇怪我的嗓子却发不出音,我很努力地用劲去说,可是却还是发不出来,只是咿咿呀呀地,发出粗哑的声音。
也许到了天上,彼此间都不用说话,不对,为什么我能听到姝媚儿在对我说话,她的声音莺莺燕语般,看她的神情焦急中有丝欣慰,笑盈盈地一把握住我的手。
一个丫鬟悄无声息地进了来,端着一碗药汁,空气里氤氲着浓浓的药味,没到嘴里,已品到了它的苦涩。
姝媚儿那双手带着温润的体温,我还在世上,我急急切切地欲坐起,却觉得脸面有阵钻心的疼痛,姝媚儿小心地扶着我躺下。
原来那飞天不过是帷幕上精细绣制的绣品,却让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得不说那是上等的绣品,顺针缕丝,惟妙惟肖。
这是哪里?是将军府?是蔡希德已归来?不然我和姝媚儿怎么会居住在这富贵之地,屋子的布置便可见非一般人家,可又说不出哪里还是有点不对劲。
“不能动,清泠妹妹,伤口处刚脱痂。”姝媚儿的微笑宁馨融合。
我很奇怪我的脸怎么会受伤?
我用双手往上轻轻地抚摸着,姝媚儿猛地拦住我的手,“刚上的药膏,别碰掉了!”
姝媚儿忽然眼睛里通红,没有刚才的惊喜,欲说难言的表情让我更加迷惑不解。
我看到了我的手,被大火灼伤的手,如干枯的朽木,令人不堪。
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镜子?镜子!”我大声叫嚷着。
屋子里没有镜子,我明白我已失去了容颜,不然姝媚儿不会费尽心机地将镜子藏起。
我彻底瘫软在床上,在那一刻,我没有了痛,没有了思维,没有了等待,什么也没有了。
老天,我本已是千疮百孔,我只想平安地度日,你却不让!我将头扭到一边,不去喝药,我不想再残存活在世上。
※※※
我素来讨厌别人怜悯的眼神,那个府里的丫鬟寸步不离我,大概是姝媚儿安排好的,生怕我做什么傻事。
从第一天起就知道她叫银月,她年纪不大,却很乖巧,让我想起了顺喜。
银月小心地侍候着我,她说我足足八天不醒人事,是姝媚儿想尽办法请了洛阳所有的名医,才救下了我,我若有轻生的念头,姝媚儿的功夫白费了。
姝媚儿只是偶尔来看看我,她似乎很忙,来的时候也很疲惫,我总是听到外面传来声声的笙歌和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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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奇怪将军府里却是如此热闹。
听到外面细碎的声音渐渐地消失,没一会儿,姝媚儿便出现了,她披着透明的薄帔,清致的妆容难掩她的倦容,她轻抚我的头发,其实我的头发很乱,被烧得乱七八糟,我能感觉得到。
“没过几日,便可下地了!”姝媚儿依旧微笑着,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嘴角边的苦涩,如同入口的药,我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苦涩。
我必须要接受另外一个我。
嘹呖征鸿独出群,虚空结愿结人缘。
远涉波涛一叶舟,庶免光瑶静处明。
我想起小龙山所抽中的签诗,这便是我的命吗?
智言主持的话闪现在我耳边:“很多事情关键就是人的一个心结,心结开了,心灯便亮了,所谓人各有别,见仁见智,世事不可强求,行于所行,止于所止,孰舍孰取,随其自然”
希望的心灯一旦被引燃,便能完全接纳自己,实现自己。
可我已不能再度接纳自己。
※※※
银月照顾得很周详,我的嗓子还是说不出话,也许被熏哑了。
枕边放着纸墨,我没写过一个字,因为我真得没有什么可说可写的。
下午刚到,姝媚儿便带着个大夫和小僮来了,大夫很小心地将涂抹在我脸上的药膏去掉,我听到小僮一声“啊”地惊叫。
姝媚儿狠狠地逗了小僮一眼,小僮憋着呼吸。
我的脸一定很可怕,我知道。
岑参,你的乐奴再没了倾城的姿,再没了千寻万顾的颜。
姝媚儿早就给我准备了面纱,我以素纱遮面,我终日都要带着这洁白的面纱,不,我只能以面纱来示人。
再不会有人记得我的真模样!
※※※
我已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我静候姝媚儿和银月都不在的时机,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不能将自己的生命了结在将军府,只会给姝媚儿带来麻烦和不吉。
看到屋内没人,我对着脸盆里满满的水,瞧着自己的样子,水波静下来时,我的脸右颊处有两道宛若烧成炭黑的条状烧痕,几无完肤。
触目惊心!
我生硬地扯动唇齿,那烧痕狰狞着。
我放下面纱,走出了屋子,这是我第一次迈出,这是哪里?绝对不会是蔡希德的将军府。
我听到了轻薄的笑,寻声而去。
“柳公子,你那点小心思,媚儿又怎会不知?”是姝媚儿的声音。
“好,我全依了你,说个数?”是个男人。
当我出现在姝媚儿面前时,姝媚儿正坐在一个看似堂而皇之的男人怀里,姝媚儿的手中是沉沉的钱袋,她衣衫不整,酥-胸几近裸-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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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我的手,被大火灼伤的手,如干枯的朽木,令人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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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镜子,我明白我已失去了容颜,不然姝媚儿不会费尽心机地将镜子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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