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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华闪烁,哪怕是犬祝一手营造出来的自成天地,也挡不住这熹微的星光。

纣手上本来破碎的长刀,又再次徐徐凝聚成型,却是由一点点投射而来的星光凝聚而成,闪闪点点,极是好看。惟独有一点奇异之处便是,那星光似是在内敛而非外溢,给人的感觉,竟然仿佛是在努力向内吸附着什么。

纣铁青着脸,反冲了过来,星芒刀拖在身后,于空中拽出一条长而绚烂的彗尾,散散滴滴的飘扬在空气中,本来以犬祝谨小慎微的性格,见了这等非同寻常的景象自当暂时趋避,但一来先前杨戬以他本身的血焰剑硬憾劫雷的景象历历在目----------这个凡夫俗子的能耐再强,总及不上那号称万物俱毁的劫雷吧?

二来纣的魂魄他实在是志在必得,若再拖延,那实在惟恐夜长梦多,眼见得单是这么一个凡夫俗子,也大费周折,何况是闻仲那等修道之士?因此犬祝冷笑一声,将劲力凝聚,那些外散的血光幻劲尽收入血剑体内,形成一把鲜红色的艳丽剑刃,加速斩向了面前对手!

三尺,

半尺,

一寸!

劲风烈烈,将四下的的草木都吹得似置身于狂风中!

带着蓝色星光的美丽刀刃斩上了鲜红色的瑰艳长剑!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它们竟是很温柔和谐的互相斩割而过!仿佛水与水的邂逅,梦与梦的相逢,只是没有任何烟火气的交接了一下,对彼此都毫无影响,然后,同时刺入了对方主人的身体!

两相协亡!

这是在旁边目睹的几名犬卫心中不约而同涌出的感受。

犬祝的血焰剑刺上纣的胸膛,立即散漫出点点血花,瞬间便浸润了进去,只是纣的表情反而异常奇特,那模样是惊愕中带了些舒适,竟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

反观那柄由星辰之力汇聚成的长刀,却是在瞬间加速,这一刹那,它所掠过地方的空气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片漆黑澄澈的星空!

在刀接触到了人身以后,这把星辰之刀渐渐隐没!这是天空中的帝王之星的全力一击!犹如命运一般难以抵挡,而犬祝原来那枯干苍老的影像仿佛是被这一刀生生斩出身体般,浮现在了朱海这具瘦小身体的的后面,脸上尽是痛苦,惊疑,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是这一瞬间,朱海身后的背景已化成一个旋涡状的黑洞,正有无数璀璨的星尘被疯狂卷入,而犬祝的面容,身型渐渐扭曲,终于张大了口,发出了一声惊惶的叫声,被生生吸了进去,于是飞速远离,成为了一个小小黑点,最后终至不见。

这一刀之威,竟然一至于斯!

只是纣的这一刀,同时也导致了紫薇昼现,逆反天理,变相的来说,也就斩破了商朝八百年的气运,动摇了这帝位的根基,所牵涉到的内容,实在深远。

被星辰之刀带过的地方,渐渐的由繁星闪烁的夜空又恢复到了平淡空气的模样,而在黑洞消湮之时候,猛然炸出眩目的蓝色光芒,令人实在难以逼视,因此就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一瞬间,有一点白光从缩小的黑洞里反射而出,钻入了双目无神的朱海的眉心!

犬祝既死,被他所布设下阵法所制的那几名王卫便渐渐恢复了自由,惟独闻太师与余元乃是被封闭六识,须得自行解放才行,而他们此时身处的这个小小空间,因为犬祝的死亡,也导致了周围的景物也开始变得虚无崩溃,不久之后一名探察的王卫便发现,原来一干人都在身处距离战场不远的一处小谷之中。

纣以刀鞘支地,在原地剧烈的喘息着,用力打开了要来扶持他的王卫的手,此番交战他实在是作好了必死之心,没料到竟会出现这么一个结局!如今死里逃生,检回了一条性命后,狂喜之余不禁有开始深深思索着许多问题:

“为什么两人的对斩会互不干涉?”

“为什么对方的血焰剑对自己构不成任何伤害?”

“………”

这种种的谜团接踵而至,令纣实在有些迷惑,但他先前在死亡的压力下超常爆发,眼下实在已是疲惫到了极处,见到了浑身血迹张桂芳引领着残余下来的主力迎来时,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但在昏迷前却抛下了一句十分耐人寻味的话:

“不许动他。”

众将循着纣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赫然有一个瘦弱邋遢少年,趴伏在地上,令人一看就生出孤苦伶仃的感觉,动也不动,却是生死不知。

这时候,天色变暗,有几点冰凉的雨水从空中撒落,恍惚间,天空中似乎有人驾鹤飞过,鹤爪之下似乎还提着一具黑影,一将摸了摸脸,不由自主的道:

“要变天了。”

…………

双目紧闭的朱海在行军床上剧烈挣扎,翻滚着,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若不是旁边有两名面色惊恐的甲士将用力他按住,相信早已滚落地上。隐约可以从他的口中传来一些异常古怪的声音和词汇,旁边人一个字也听不懂,有随军医生前来想灸上几针,灌上两口汤药,却被朱海的手疯狂一扒拉,连药碗也给摔了个粉碎,更别说针灸调理。

这时候距离平原上的那场决战,已是整整过了四天,本就散乱的犬戎人在失去了绝大多数的头人与巫祭以后,完全的被击溃了,只是商军这边也是伤亡极其惨重,先前闻太师还打着保存实力,趁微子启,微子衍班师之际中途劫杀的念头,但现在担心被人从背后捅刀子的,反倒是他们了。

这时候,在中军帐中,纣正与闻太师相对而坐,两人之间一片难堪的沉默,连空气里都充满了不协调的气息。

“殿下。”闻仲端坐下首,半瞌着眼,面无表情的道:“此子绝不能留。”

纣抬了抬眼,眸子里有凶暴与怒气交织,语声已经变重:

“为何不能留?当日我已亲见,犬祝那老鬼的魂魄被某家一刀斩杀,余元仙长也说,他不过是中了寄体**,根本就是无辜的!”

闻仲沉声道:

“犬祝如此阴险狡诈,焉知此事是不是他弄出来的障眼法?老臣夜观天象,发觉有彗星自西南来,扫过帝垣,加上紫薇黯弱,此乃大不吉之征兆,当正是应在了此人身上!请殿下立即发令吧,处死这个叫朱海的少年!”

见闻仲如此说话,纣不知怎的,心下更是不悦,冷冷道:

“我意已决,太师不必多言了。”

闻仲怒道:

“殿下真的不肯听臣的劝谏了么?”

纣也发了怒,霍然起身,双目圆睁大声道:

“某既然能令紫薇昼现,护佑以度难关,那自然是天命所归之人。太师如此逼迫于我,不知是何用意!”

听了这话,闻太师心中一凛,他对大商忠心耿耿,绝无异念,只是本性乃是不拘小节之人,又是从纣十来岁便开始辅佐于他,一直便是以师自居,此时听了纣的话,立即醒悟面前的人已然成长,只需过得几月,当是一国之君,自己那样说话,确有暨越之嫌,立即拜伏在地道:

“臣只是请殿下为国消除隐患,并未有任何私心。”

纣其实也并未多想,见素来呵斥教训自己的太师忽然拜伏,心上已有几分自得之意了,怒气顿消,又念及素日里太师的辛劳勤勉,忙上前将其搀扶道:

“太师一片赤心,某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太师若能释去我心中的几个疑惑,那名叫朱海的孩子便依太师之意处置就是。”

闻仲眉头微微一皱,点了点头道:

“殿下请讲。“

“太师可曾想过,为何那日犬祝的血焰剑伤不了我,而我的星辰刀,却是将其斩得神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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