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直到何大娘做好了饭菜,何川国老爷子才开着拖拉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连带着把那只大木箱子也用车给拉了回来,说是明天找村里人帮忙给埋了。在农村,生老病死都是一等一的大事,马虎不得,而其中的生与死则看得更重一些,叶落归根,死后只有埋到自家的坟地里才会在yin间过得安宁。
席间,何大爷一个劲给我和大牙倒酒,这何大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我们报信儿这事对于何大爷一家来说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口口声声叫我们恩人,nong得我们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还是大牙能白话,一阵忽悠,三劝两劝,硬把那老爷子给忽悠的喝多了,直接放下碗筷就去睡觉了。

何长军那汉子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酒量还不如我和大牙,喝了一点就袖头涨脸了,本来说话就不利索,现在更是嘎巴半天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逗得我们也是哈哈大笑。接触时间长了,也就不太生分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多岁了还打着光棍,看这家子过得也不像是困难户,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询问。

何大爷家只有两个屋子,一个东屋一个西屋,晚上安排睡觉时有些犯难,依何大娘的意思是让柳叶和她去西屋睡,而我们四个男的住在东屋。但是柳叶一个劲的冲我偷偷的使眼sè,看得出来她不想和那大婶一起住。我只好扯了个谎,说是柳叶是我媳fu,大牙是我小舅子,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费事。

何大娘看了看我们,好像有些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把我们带到了西屋,帮着往这屋里抱过来一些被褥和枕头。

等到一切都忙活的差不多了,农村睡觉都早,不大一会,东屋的灯就灭了。

大牙瞅了瞅我:“姐夫,咱们咋睡啊?你和我姐睡哪边?炕头还是炕稍啊?”

没等我说话,柳叶杏眼一瞪:“大牙,你是不是活腻味了?用不用姐姐给你捏几下?”

大牙身子不由的一抖,接着不怀好意思的看了看柳叶和我后,猥琐的笑了笑,冲柳叶说:“妹子,咱动口不动手,你选吧,你是睡我边上,还是睡来亮边上,还是睡我俩当间,我无所谓啊,咱不挑。”

听大牙还这么说,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晕了,眼睛一闭,实在不忍心去看,心里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一连串的惨叫,估计大牙的身上肯定又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我赶紧冲他们“嘘”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惊动了东屋的何大爷一家。然后看了看这铺炕,瞅了瞅大牙,看了看柳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毕竟无论怎么安排,势必要有一个人挨着柳叶睡,虽然说是这个年代早就没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让人有些头疼。

沉默了一阵,柳叶冲大牙摆了摆手,让大牙去炕稍去睡,说是她怕冷,要睡炕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睡在炕头,我睡中间,大牙睡炕稍。大牙rou着刚才被柳叶掐疼的胳膊直接去了炕稍,我瞅了瞅柳叶,看了看大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被子往头上一门g,喊了一声:“关灯,睡觉!”

说完后,灯就灭了,我直tingting的躺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气氛有些尴尬。

我尽量的往大牙那边挤了挤,闭着眼睛开始胡思luàn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大牙沉重的呼吸声,估计是睡着了。【叶*子】【悠*悠】旁边的柳叶那边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连喘气的动静都感觉不到。我翻了个身,数完了星星就数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些mimi糊糊的睡着了。

感觉刚刚才睡着,就觉得旁边有人推我,一下子把我给惊醒了,身子一ji灵,差点就喊出声来,意识到是旁边的柳叶推我时,才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这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为什么把我摇醒呢?莫非是?脑袋里刚有一些luàn七八糟的想法,就在心里自己鄙视了自己一下,难道是和大牙呆久了,思想有些龌龊了?

柳叶见我醒了,好像很不好意思,小声的对我说:“胡哥,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吗?”

我刚想问为什么深更半夜拉我出去,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她内急,自己又不敢出去,这才不好意思的叫醒我,幸好我没有冒失的问人家原因,否则非得nong个袖头胀脸的,虽然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不过那也够尴尬的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抓起脚下的衣服就套了起来,柳叶也把外衣披上,我们俩脚前脚后的拉开屋门,推开房门后走了出去。

惨淡的月光,周遭一切笼罩上淡蓝的影子,看在眼里感觉有些凄切。夜里的景象与白天好像大不一样,看着有些模糊、空幻,到处都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一般,给人一种无休止的安宁。院子正中就是何大爷的拖拉机,想到车上装的骨骸,有些不寒而栗。

厕所在院子外的柴禾垛旁边,我走在前面轻轻的把大门打开,柳叶紧紧的跟在我的后面,一声不吱,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我拉起来带她去厕所。

我站在不远处等着她,工夫不大,柳叶抱着肩膀走了过来,冲我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似乎想要说起什么话,但是摇摇头,又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她好像有些冷,就赶紧带他往回走,可是刚走到院门口,突然看见院子里竟然一动不动的站着个人,吓得我差点就坐在地上,赶紧一把拉住柳叶,捂住柳叶的嘴,拉着柳叶就躲在了木栅栏的后面,透过栅栏的缝隙,往里张望着。

柳叶明显被吓得够呛,战战兢兢的小声问我:“那人是谁啊?会不会是小偷?”

我也没料到会遇到这种事,也是吓得心惊rou跳,听柳叶问我话,我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屏气敛息。柳叶一捂嘴,不吱声了,和我一起张望。

只见院子里的那个人,身材中等,有些驼背,一直背朝着我们,面向着屋门的方向,一动不动。

我看了半天,觉得不像是小偷,小偷一般都是提前踩好点,迅速下手。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的进来,明目张胆的站在路中间踅mo吧?难道小偷也mi路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仔细看那身形应该是个老头,难不成是何大爷出来解手?心中正在狐疑着,就见那黑影慢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向我们这边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时冷月斜照,我们瞧得是清清楚楚,只见那人穿着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式的中山装,脚下似乎轻飘飘的,再往脸上一看,顿时吓得我们是魂飞天外,差点就直接昏过去了,柳叶吓得紧紧的咬着牙齿,用手死死的搂着我的胳膊,脸sè比月亮还白。

何天城!

茅草屋中不仅一次的见到过,现在好端端的站在离我们十多米外,似乎知道我和柳叶的存在,朝着我们这边看了一阵,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像是在笑,可是这种笑却让人心惊胆寒。

真是活见鬼了,何天城死了四十多年了,为什么又在此显形了呢?是找我们来的还是找何川国呢?难道这就是冤鬼索命?一下子,我的脑袋里就luàn成了一锅粥,各种各样的想法luàn七八糟的堆在了一起。

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我一下子想明白了,何天城虽然死了四十年,但是魂魄一直被禁锢在那间草屋子里,直到立chun拘魂、yin鳌消失、黑猫失踪后,他的魂魄才离开了体内,虽然死了四十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才只是死了几天而矣。算了算一下立chun拘魂到现在,我不禁有些胆战心寒,刚好七天,正是“头七”,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回魂夜”……

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人死后魂魄会到处飘dàng,魂魄会于“头七”子时准时返家,家人应在魂魄回来前,为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之后便须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觉,睡不著也要躲入被窝;如果死者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便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我把柳叶挡在了我的身后,柳叶这时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脸sè白的像是一张纸一样,浑身抖成一团。我四下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用的家伙,不知道这何天城的鬼魂对我们是否有敌意,但是小心起见,总得提防着点。可是半夜出来也没想到这种事,能用的东西都在背包里,现在真是两手空空,实在不行只能咬破舌尖,唾它一口“真阳涎”了。

我正在想着对策的时候,房门突然的被从里面推开了,只见大牙睡眼惺松的出来了,头不抬眼不睁的冲着那何天城的鬼影就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唉,我说来亮,你大半夜不好好睡觉上这儿来站着干嘛啊?装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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