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芜的风沙之中,一堆衣衫褴褛的灾民正在缓缓前进,向着荒芜大地几乎看不到边缘的尽头。
忽然之间因为时空的巨变被拉扯进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不知道多少人的希望和家业一夜之间在战乱中破碎。

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战争,在这个比汉末和战国时代更加混乱的战争年代里,所有人的姓命都朝不保夕,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被蛇魔夺走他们的生命乃至半生努力。

灾荒、饥荒、瘟疫、战争在到处蔓延,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每个人的眼中带着饥饿和痛苦的神色,在灾民前进缓慢的阵列中,不时有人倒毙在路上,就此死去,再也无法醒来。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而原本带给他们一丝希望的反抗军在一夜之间被魔王军摧枯拉朽的击毁。他们失去了家乡和土地,曰复一曰的流亡,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灰暗的将来会在什么时候将他们彻底击垮。

枯瘦的男人扯了扯自己破烂的腰带,牵着自己哭泣的孩子行列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断断续续的咳嗽了两声,枯瘦苍老的男人摸了摸孩子的枯黄的头发:“金狗乖,别哭,留点力气往前走……”

脸上全是灰尘的孩子流着眼泪,哽咽的大哭:“大哥、大哥不见了。”

“大哥看金狗饿了,去找点吃的了,很快就回来了。”枯瘦的男人牵着孩子的手,指尖残留着血和泥土的痕迹,声音沙哑:“很快。”

他不愿意去想在背后的方向,那一座渐渐被风沙覆盖的土包,他已经失去了那个爱斤斤计较的妻子和年长的儿子,现在他要带着最后的牵挂活下去。

枯瘦的男人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的眼神浑噩而散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小心的从腰间的鼓起里掏出半个烤的黑乎乎的东西。

有些心疼从上面掰了一块下来,塞进儿子的手里:“悄悄的吃了,别让别人看见。”

小小的一块很快就消失在孩子的嘴里了,他喉咙里嘿嘿的笑了一下,忍着左腿伤口上传来的痛苦,继续牵着儿子蹒跚前进。

他低头看着孩子的脸,干裂的嘴唇嘶哑的低语:“金狗,有一天爹不见了的话,你就要一个人往前走了,懂么?”

懵懂的孩子抬起头,抓紧父亲的手:“爹爹你也会丢下我么?”

“不会。”枯瘦的男人不知道是哭是笑的发出了坚定的声音:“哪怕是死了。”

在他的左腿上,裹紧的布帛已经被血染成了怪异的色彩,一滴一滴的的血水从下面渗透出来,沿着脚后跟粘连在地上,在黄土上留下一行断断续续的水迹。

前方的人群忽然发出了搔乱的声音,他抬起头隐约看见了那个仿佛磐石铸就的身影。

随着阵列的前行,他终于看清楚那个令人心里发慌的身影。

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男人靠在石壁上,身上套着残缺的铁甲,双眼紧闭,像是死了。

一匹赤色的战马跪倒在他的身旁,哀鸣着用自己的脑袋去顶着他的身体,但是却始终没有听见那个曾经令所有人恐惧、视之如鬼神的声音。

一柄残缺而沉重的怪异武器自始至终都抓在他的手里,布满缺口的锋刃之沾染着鲜血的痕迹的,浓的化不开,令人胆寒。

就算是已经没有活着的征兆,也没有人敢于上前去查探,直到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

慌乱的灾民已经被战争吓破了胆,仓皇的向着四周逃窜,后退,看着那两个身影缓缓接近,最后在风沙中显露自己身体的轮廓。

“不是蛇人……”

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然后慌乱的灾民不再逃窜,转身小心的看着那两个缓缓清晰起来的影子。

白朔依旧骑着那一匹已经上了年纪的老马,看到那群四散灾民的摸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一路上这已经是第三批灾民了,每一批的灾民都带着这种麻木和绝望的眼神,让人受不了。

从马上下来,他牵着马走到唯一没跑的那个苍老男人面前,看到他走过来,那个老男人将自己的孩子往身后藏了藏,面色惊恐。

“大叔别怕,我们不是魔王军。”白朔看着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男人,注意到身上传来的异味,皱起了眉头:“你还真是命大啊。”

说罢之间伸出手指切开了那个灾民的裤腿,那种即将腐烂的恶臭越发的清晰。

“怎么了?”背后传来同伴的声音。

白朔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变色的血肉:“小腿上中了一箭,发炎了,没有好好处理,结果大片的肉都快烂掉了。”

“能救回来么?”

“试试看,幸好我带的药比较多。”

白朔挽起袖管,从空间里抽出了短刀,看着苍老的男人背后的小孩:“那是你的儿子?”

“是、是……”老男人看着白朔手里的刀,面色惊恐。

“还好,那就坚持住,别丢了当爹的脸”白朔随手施加了一个封印固定住他的左腿,短刀入肉剜下了好大一块腐烂的血肉。

动作快捷的让人反应不过来,三分钟之后那个男人在痛苦之中昏死过去了。

将伤口止血,消毒,最后洒了药粉,缠上绷带后白朔顺手在上面画了一个治愈咒文,然后大功告成。

“没有麻沸散么?”背后的女声似乎有些不解的问道。

“从没用过那玩意。”白朔擦干净手上的血,从空间里掏出一支针管晃了晃后直接捅进老男人的颈动脉里去:“以前剩下来的吗啡,效果还行,不过不能多用,会上瘾。”

“好了,小朋友恭喜你,你爹可以活下去了。”白朔拍了拍手,解开那个想要攻击自己的小孩子身上的封印,摸了摸他的头发:“再打我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你、你是谁?”小孩子抱着自己的父亲,有些惊恐的问。

“反正不是坏人就是了。”白朔站起身看向后方,那个表情镇定的银发女武将正充满兴趣的研究着他刚才的手法。

“看出什么了没有?”他拍了拍身上的风沙问。

女娲表情淡然的看着那群缓缓挪回来的灾民,说道:“他们应该是从赤壁方向流浪过来的灾民。”

“具体的消息,你帮忙问一下吧。”白朔点了点头:“这里距离冀州城还不算远,让他们迁过去吧。”

这是白朔和女娲离开冀州城的第二天,距离古野城还有两天的路程。

在他们攻下冀州城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另一支反抗军的消息。

织田信长、岛津义弘、甚至还有张飞的女儿:星彩等人都在另一支反抗军中,而这个消息的糟糕之处在于,他们现在被魔王军包围,困守古野城。

而且周瑜都被牛鬼和百目鬼联手杀成重伤,据说就剩下两口气了。

再不增援的话,城破人亡也就是这两天。

这个消息对于白朔他们糟糕的地方在于,一旦这一半的有生力量被歼灭了,那还‘众志成城’个屁……s级剧情卡片也会长着翅膀呼啦呼啦飞走。

所以,放着不管肯定是不可能的。问题是,怎么管?

原本白朔决定让长孙武和陈静默奥托莉亚他们先帮反抗军守住冀州城,再图扩展;而自己先跑过去救急,将整个火烧眉毛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但是在最后却因女娲的问题而改变了主意。

孤身一人,任何凭证都没有?如何取信于他人?如果织田信长他们不相信白朔的身份,认为这是魔王军的诡计,恐怕就连古野城都进不了。

而最后,女娲提出的主意差点瞪掉所有人的眼珠子:既然他们不认识白朔,那么自己跟着去就好了,最起码女娲还是有点威望的。

在这一方面,白朔也想着多个战力好歹也能轻松一点,再加上女娲力排众议压下了所有人的反对意见,白朔也只能同意。

而陈静默她们的任务是先帮着讨伐军把冀州城守下来了——最起码三个四星级的轮回士还是能罩得住的,如果今天刚攻下来,明天就又丢掉,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一鼓作气,二鼓衰,三鼓竭,讨伐军好不容易找回场子,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仙界的来着中,伏羲已经死去,太公望和地仙左慈跑的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干什么,所以在女娲提出要跟白朔前往古野城的时候,讨伐军的诸位将领也有不少持反对意见。

最后差不多临时确定了以诸葛亮为中心的班子,军事上各军自治,最后长孙武他们负责维护秩序之后,两个人轻装快马奔出冀州城,一天的时间就跨越了三分之一的距离,不可谓不快。

一路之上饿殍遍地,白骨从生,令女娲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到最后从内到外透出一股子寒气来。估计现在她对于远吕智的怒意已经max了,只可惜《大蛇无双》不是格斗游戏,怒气槽满了也不能用来放大招。

白朔随手将地上腐烂的肉烧成灰烬,对着女娲说道:“具体的情况,你找他们的首领了解一下吧。”

女娲看到白朔起身向着远处走去,疑惑的问:“你呢?”

“我?”白朔扭头用眼神比划了一下那个在风沙中倚靠在石壁上的凄厉身影,笑着回答:“去跟熟人打个招呼。”

在赤兔的嘶哑喘息中,他走到毫无声息的武者的前方。

缓缓的蹲下身来,白朔仔细的观察着吕布的模样,最后露出笑容:“幸好还没死。”

当吕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白朔脸上的笑容。

白朔回想着引领着自己走进主神空间的声音,笑着说出了两人再次相逢之时的第一个问题。

那是改变无数轮回士一生的问题。

“吕布……想要新的生命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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