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把手中的游戏机扔给离楚,道:“送你了。”这一次,男子没有说什么,他(她)们两人都闭起了眼睛,仿佛当离楚不存在。
离楚哪有心情玩游戏,但他还是收起游戏机,说了声谢谢。

近地装甲车能以近4公里的速度持续飞行,也就是说,离楚要在车上熬1个小时的时间。还好,在他尿意有点忍不住的时候,目的地也快到了。男子和女子同时睁开双眼,打开观察窗。

男子道:“你命好,这一路都没有怪兽骚扰。准备下车吧。”

离楚不出自己哪里命好,但他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他拉过箱子,把游戏机塞进去,默默地等待将要到来的命运。

到处是残破的建筑,但是也有一部分保存完好,还在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傲岸地耸立在灰色的天空之下,仿佛是不甘死去的英雄。装甲车在城市中穿行了一,这才停下,降落。后门慢慢打开,放下,男子道:“下去吧。”

离楚一楞。“你们?”

“有人接你。”男子似乎对这个地方十分厌恶,催促离楚下车。离楚只好拉着箱子,独自走出了这辆近地装甲。装甲车旁果然已经停了一辆敞蓬吉普车,四个巨大的轱辘夸张地露在车外,象四个咬合在地面的齿轮。车前的保险缸支出三根锐利的尖角,与其说那是保护汽车,还不如说是准备撞人用的。

驾驶座位上,一个戴着生化墨镜的家伙正叼着一根巨大的卷烟在抽。他穿着坎肩,胳膊上纹满了刺青,肌肉贲起。坎肩的边缘破破烂烂,上面有不规则的图案,离楚敏锐地嗅到了一种腥气。这男子冲离楚呲牙一笑,问:“新来的?上车。”

这人牙齿很黄,嘴角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他这一笑,笑得离楚心头一颤。离楚把箱子扔在车后,正要上去,这人道:“坐前面来。”

离楚非常抗拒,他不坐在这个食人魔一般的司机旁边。司机身上有种古怪的气味,那气味,只有屠夫身上才可能发出来。不过司机又说了一句话:“我怕你在我脖子上来一刀。你要是不被我捆上,就坐前面来。”

离楚乖乖地坐到了前面,司机咯咯地笑了起来,很得意地向正在升空的装甲车挥了挥手,然后缩起拳头,只留下一个中指。

司机不管离楚的心情,他主动和离楚聊天。

“嘿,瞧你白白嫩嫩的,犯什么事儿了?”

天空中的装甲车轰然一声,加速飞离了这里。离楚满心的不甘和委屈都爆发出来,大声吼道:“我没罪!”

“操!我也没有,鬼叫什么?”

离楚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在心中劝告自己,一切已经注定了,要接受现实。

“我是故意杀人,在法庭上。”离楚声音有点哽咽,又倔强地故做坚强。

司机斜了他一眼,笑道:“好样的,没顺便杀几个警察什么的?”

“没有。”离楚的气势也就维持了几秒钟,又蔫了下去。司机把他叼的卷烟递给离楚道:“来一口?”

烟屁股上还有他的口水,离楚立刻起他一嘴的大黄牙,胃里感觉一阵翻腾。1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否则离楚立刻就能吐出来。不过他也闻出来,这卷烟中有冰糖的味道。所谓冰糖,是一种强力迷幻药,在富人里也挺流行的。离楚参加过几次荒唐的聚,抽过这东西。

“我不抽这玩意。”离楚小心拒绝。司机倒没不高兴,反而笑道:“那我省了哈。你叫什么?”

“离楚。”

“姓李?那我就叫你小李子。”

“不是,我姓离,离骚的离。齐楚燕韩赵魏秦的楚……”

“操,老子听不懂。”司机恶狠狠地道,他在仪表盘上按灭了卷烟,对离楚道:“系上安全带,咱们得开快点了。”

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离楚感觉个人被按在了座椅上,气都喘不上来。车子猛然窜了出去。离楚慌忙去拉安全带,右手牢牢地抓住车门上的把手。这城市荒废了这么多年,公路肯定残破不堪了,自己别被从车里颠出去。

“呦喝!”司机纵情地呼叫着,汽车飞一般在公路上左冲右撞,躲避着地上时常出现的窟窿。离楚喀哒一声,扣上了安全带,心情却无法松弛下来。以前他也有过嗑#药飞车的经历,但是远没旁边这个家伙这么生猛。这里的公路没有任何的防护,没有电子控制,这汽车也足够原始,估计也没液态气囊。

“小心!”离楚惊叫。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车子开得很快,离楚还是看清楚了那人的脸。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眉毛稀疏,这人回头看了离楚一眼,佝偻的身体缩了缩,似乎做什么动作。可是汽车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车前的尖角划破了他的肚子,因为速度太快,这个人个被撞飞起来,肚子也被划开了一半。他的身体像是在做慢动作一般从车顶飞过,洒下一蓬鲜血。

司机被兜头淋到,却疯狂地笑了起来。“哦!哈哈哈哈……又干掉一个!”

离楚胃中翻滚,酸水已经到了喉咙,又强行咽了回去。他惊恐地看着司机,什么都不敢问。司机打开电动雨刷,擦去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对离楚道:“这是J2区,游荡者总在这里出没,杀一个有1块钱,可惜带着你,尸体拉不回去。否则还能卖个好价钱。”

离楚不清楚什么是游荡者,他也不敢多问,迎面又飞驰而来一辆巨大的摩托车,擦着吉普车经过,开车的家伙没有戴头盔,只是戴了一副生化眼镜。摩托车后还载着一个人,戴着皮面罩,手中拎着一根铁链,铁链末端是个闪着寒光的钩子,看样子十分锋利。

就这样迅速的擦身而过,离楚却把一切看得分明,似乎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他的视力突然高了,不仅看得很远,还能看清楚飞速运行的物体。就象现在,他甚至看得见公路边的路牌上最下面的拼音字母。

“操,让他们拣了个便宜。”司机虽然这么说,却没什么不满的样子。离楚心内忐忑,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去见狱长,安排你住的地方,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人了,要是没这里的身份,随时像游荡者那样被人杀死。”

离楚身上发冷,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司机笑道:“你怕什么,你们异能者都住在F6区,我们这些业余猎手是不敢去捕猎的。”

“你怎么知道……”

司机把后视镜掰向离楚,镜子中,离楚看到自己的额头上有个奇异的黑色符号,象是个闪电般的身。“他们怕你们新来的异能者闹事,把你们的能力暂时封印,而且就刻在脑门上。”

“这里有很多异能者?”离楚奇怪,看司机的样子,对他的到来见怪不怪。可异能者不是国家的守护者吗?怎么被送到这里。

“不少吧。不过英雄城一百多个区,你们只是F6区活动,很少出来。”

离楚依然听不懂司机说什么,他沉默了,反正一要见狱长,什么都可以问个清楚。

汽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停下,司机收起狂态,让离楚拎着箱子,跟他下车。车子停在一幢四层的小楼前,小楼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广场,这个广场空旷,寂静,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块高耸入云的黑色石碑。因为太远,离楚现在的视力也看不清楚石碑上刻的字。但他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英雄纪念碑,上面刻满了当年阵亡将士的名字。

离楚被司机带着走进了小楼,走廊内空荡荡的,就像这城市一样死气沉沉。这里就是狱长办公的地方?

“进来。”司机并没有敲门,门内就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这声音象是粗糙的金属摩擦发出来的,并不尖锐,但却让人的心里发颤。

“进去吧,我得走了。”司机显得有点畏缩,也不等离楚说话,转身就跑。离楚无奈,定了定心神,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房间不大,对着门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中年人,却一头的白发。这感觉很奇怪,离楚清楚地知道,这个被称为狱长的人没有看上去那么老,他的皮肤也紧绷着,有健康的弹性。最重要的是,狱长的额头也有一个黑色的符号。那像是团火焰,比自己这个符号复杂得多。

“坐。”

离楚老实坐下,以后自己的生命至少有一半捏在这个人手里。

“我是这里的狱长,他们都叫我年叔。你你是离楚?”

“我是。”

“你的证件,银行卡。”

离楚取出自己的身份卡和两张银行卡,交给狱长。狱长先把身份卡塞进一个机器里,只听喀嚓一声,卡片又吐了出来,狱长扔给离楚,卡片上面已经多了一个符号,符号后面有一行中——无罪城囚犯离楚一七一四零三三零五九七四。接着,狱长又把两张银行卡塞进读卡器,让离楚输入密码。

离楚不明白什么意思,将密码输入了进去。狱长又拿出一张卡片,塞进机器,然后在键盘上按下回车。他将新的卡片取出,那两张银行卡扔进自己的抽屉。

“这是你的新卡,里面有一万四千七百块。收好,我已经把你的钱全转了过来。”

离楚一惊,自己的卡里至少还有一百多万,怎么就剩一万多了。

“外面的钱,在这里不能用,补办很贵,千万别丢了。”狱长表情平淡,又给他一快手表,道:“戴上,过了今天,我不保证你安全,不死的就别摘下来。去对面,找人带你去住所。对了,我还帮你兑换了点现金,这里现金很流行的。说着,狱长在桌子上拍了两张皱巴巴的纸,离楚目瞪口呆。

拎着箱子来到对面房间,离楚敲敲门,里面没声音。他尝试着一推,门轻轻的开了,里面立刻传出喧哗的声音,乌烟瘴气,如果不是离楚势力超好,都看不清楚还有什么人在。

这屋子比狱长那间大,有七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有人,一群人正围着打牌。桌子上除了麻将,还堆着皱巴巴的纸。看来他们在赌钱,狱长给自己的果然是现金。离楚放下了心,见没人他,就又敲了敲门。

“什么事?”打牌的人头都不回,在旁边观战的人也是如此。

“我……新来的。”离楚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冒出这么一句。

“别动!”

离楚吓了一跳,僵直在那里。喊话的人叫道:“碰!三万。”

“吃,五饼。”

离楚这才松了口气,又叫了一声:“大家好,我新来的。”

“胡了!”方才碰牌的人把牌推倒,一脸的喜气。收完钱,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离楚,道:“孙子,带他去领东西,送他去住的地方。”

“哎!”一个在旁边观看的瘦弱青年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向离楚走来。

青年把离楚领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掏出钥匙,开门。把离楚带进去,回身把门关上,道:“怎么称呼?”

离楚注意到他的额头没有那种黑色的符号,随口道:“我叫离楚,你呢?”

“我叫孙子。我老爸希望我当个将军,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离楚被他逗笑了。孙子道:“可我不爱干,总让军队开除我,就经常捣乱,一次闹大了,炸了个军火库,我老爸也保不住我,就把我送这里来了。你呢?”见离楚犹豫,孙子道:“算了,不说就不说,以后有的是机。来,我给你拿东西。

说着话,孙子去拉离楚的手。本来这也没什么,离楚却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触电一般甩开。他在孙子的眼中看到一丝暧昧的东西,离楚方才受的惊吓还没缓过来,现在更加的冷了,这小子不是同性恋吧。

孙子笑了,一点没有不好意思,道:“楚哥,你要不喜欢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在这里待长了你就知道,每个人都多少有点变态。开始我也不这样。”

离楚被他一声楚哥叫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立刻起来了。但看到他善意的眼神,离楚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隐隐的感到恐惧,如果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不也变态了呢?

“我……去下洗手间。”

孙子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跟着离楚进洗手间,憋了一天的离楚这才放心地取出自己的家伙,对着发黄的白瓷便池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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