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的第二次入宫,鉴于郭迁有伤在身,所以李元婴把王伦留在了滕王府,待会儿弹劾薛万彻的时候,李世民说不定会传召郭迁,王伦留下也有个照应。身边只带上薛仁贵,便与卢承庆以及郝处俊一起离开平康坊。而帮不上什么忙的李孝逸只好捧着李元婴给他写的那幅《静女》回家呆去了。至于萧钥,李元婴也知道他曾是苏烈的老部下,便让他去请苏烈一起进宫,今天这件事,苏烈也算是一个目击证人了。
不过刚刚穿过延喜门,就迎面碰上了独自一人从东宫走出来的侯君集。侯君集见李元婴和卢承庆皆脸色铁青地匆匆走来,微微一怔,他记得刚才在两仪殿前分别的时候,李元婴还春风满面地戏谑了韦挺那个老匹夫一番,怎么转眼间就变了一副模样了,好奇地问道:“滕王殿下,卢侍郎,你们这是要去?”

原本李元婴对侯君集就是打着敬而远之的想法,而从萧钥口中得知今天李泰之所以对他难,很可能是因为杜荷在背后的导演后,李元婴对太子集团的人就愈加地反感了。当然,对于侯君集这种瑕疵必报的人来说,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笑容可掬地拱手道:“原来是侯相公,元婴有礼了!侯相公这是要出宫去吗?”好像刚才那忿怒的表情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一样。

侯君集也同样微笑地点点头,把目光转投到卢承庆的身上,去年他还是兵部尚书的时候,卢承庆就是他的副手,当然了解得很,能让他这个宠辱不惊的老部下怒于言表,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

卢承庆有些迟疑,在他的印象中,侯君集和薛万彻都是圣人倚重的大将,曾经并肩作战过多次,应该交情匪浅,若是被侯君集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知会不会加以阻挠呢?也难怪卢承庆会有此担心,现如今知道薛万彻其实是魏王党的,估计也就只有刚才在滕王府书房里的那几个人了。薛万彻隐藏之深,只怕即使是魏王党的核心也未必知道。

不过郝处俊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以他的个性,即使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对侯君集这样的当朝宰辅却也不卑不吭,冷然道:“滕王友郝处俊见过侯相公!右卫将军薛万彻的族子,右卫旅帅薛士元当街殴打滕王府舍人郭迁,不知侯相公可愿与滕王殿下一道面圣弹劾薛万彻呢?”

侯君集闻言也是惊愕不已,目光在李元婴身上飘忽不定。薛万彻虽然跋扈,任气不能下人,应该不会如此胆大吧!滕王府舍人郭迁,不就是滕王的那个心腹小太监吗?难怪连卢承庆的脸色都这般难看,薛万彻这是在打脸啊!

不过弹劾薛万彻是不是草率了一些,侯君集心里暗道,莫非滕王今天把韦挺给贬到岭南去后,玩上瘾了?暗暗摇头,薛万彻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可不是韦挺那老匹夫可以比的,仅凭他一个族子,就想贬了薛万彻,即便是滕王李元婴恐怕也做不到吧。

李元婴本不打算和侯君集有过多的交集,不过既然郝处俊把话道出,那他也只好拱手道:“郝王友之言,侯相公以为如何?”

“这个……”侯君集心里犹豫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马上爽朗道:“昨日若非滕王殿下之助,家婿必受辱于韦挺匹夫之手,而今天殿下又在两仪殿上为家婿仗义执言,君集感激不尽。殿下有事,君集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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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早晨,李世民被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气得心烦气躁,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将政务处理好,正打算去立政殿找长孙皇后,顺便逗弄逗弄兕子消消气。兕子就是晋阳公主,虽然只有五六岁,但却聪慧可爱极了,李世民即使再大的脾气,见到兕子后,怒气也会渐渐消去。不想却听到张阿难通报李元婴、侯君集、卢承庆、郝处俊等殿外求见,心里有些奇怪,二十二郎和侯君集才离开两仪殿不久,怎么又连袂去而复返了?而且还多了两个滕王府的属官,只好打消了心里的念头,宣他们进殿。

一阵跪拜之后,李元婴抬额偷偷看了上面一眼,现李世民的脸上依旧不大好看,应该是早上的气还没有消散呢。心里突然踌躇起来,从李世民一怒之下把韦挺一个从三品的御史大夫踢到岭南去喂蚊子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差了,也不知今天弹劾薛万彻到底是福是祸啊!

“二十二郎,皇兄记得如果不是皇兄宣召,你好像还从来没有主动来过一次两仪殿吧?”虽然心情不佳,不过李世民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有李元婴在两仪殿上,卢承庆和郝处俊自然不能越俎代庖。李元婴咬咬牙暗道,李孝逸说的对,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李泰咄咄逼人,那他李元婴也别无选择了。脸上滑过一丝冷笑,双手执着笏板放在胸前,不过并没有马上弹劾薛万彻,而是若无其事地说道:“皇兄,您还记得臣弟上回在刺客手中逃脱后是在黄河会兴渡口遇到了右卫中郎将李道裕,才在李将军的护送下回到京师的吧?”

“当然记得,当初皇兄让李道裕留在陕州,就是为了等候二十二郎,不过二十二郎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来了?”李世民有些意外地问道,心情更是不佳。这几个月来,恐怕也就只有李元婴敢在李世民面前提起和函谷道刺杀事件有关的事情了。

李元婴自然是把当初他白龙鱼服被薛士元敲诈,使得薛士元被李道裕打了一百军棍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堂堂右卫竟出了这种事情?李大亮这个右卫大将军是怎么当的!”李世民双手按在案几上,缓缓站了起来,脸色更加阴沉,冷声道,“二十二郎回京时怎么不说,既然人出在翊一府,那李道裕这个中郎将也难辞其咎,难怪李道裕当日受赏时一副惶恐的模样,原来是心里有鬼!张阿难,去把李大亮和李道裕给朕传召到两仪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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