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果然是这年代最热闹的节日之一,李元婴满眼望去,四周都是前往芙蓉园踏青的游人,有男有女,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地在他身边走过。心中暗叹,就算是上次元日大朝的时候,怕是也没有这么热闹吧。说的也是,上巳节百官放假,肯定是家家户户都要外出踏青的,与渭水相比,他们显然对芙蓉园更感兴趣些。这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元婴这一行人就已经碰到了好几拨的熟人了。
杜荷望着芙蓉池上的粼粼碧波,笑叹道:“芙蓉池虽美,不过要说这芙蓉园的胜景,还属在禁苑里面啊!”

赵节也道:“是啊!可惜禁苑不能随便进出,某长这么大,这芙蓉园禁苑也还没进去过呢。滕王舅舅应该随圣人驾幸过芙蓉园禁苑吧?”

芙蓉园禁苑吗?李元婴顺着赵节的目光望去,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暗道,别说禁苑,就连位于芙蓉园外围的芙蓉池,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来,而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更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大安宫里,从来就没有出来过。

贺兰楚石则笑道:“杜兄,赵兄何须感叹,待以后太子殿下登基,两位还怕没有随驾巡幸芙蓉园禁苑的机会吗?”

李元婴和李孝逸面面相觑,这贺兰楚石也太大胆了吧,太子殿下登基,这可是相当于在诅咒李世民快点死掉啊。

不过杜荷和赵节听到贺兰楚石的话后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杜荷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笑容,摇头道:“贺兰兄,圣人千秋鼎盛,如果等到太子殿下登基才能一览芙蓉园全景,那时候恐怕荷也老了!”

李元婴暗道,嗯,这个杜荷倒有些急智,一句话就掩盖了贺兰楚石话中的大逆不道之处。不过从贺兰楚石的语气中李元婴还是能听出这些太子党的人平时恐怕就是这么说话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能排除李承乾就是函谷道行刺事件的幕后主使人这个可能。

想到此李元婴心里第一次收起了对李承乾的轻视,还是凡事小心点好,毕竟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在孙思邈的调养下,长孙皇后的身体愈地健朗,李承乾并不一定就会像他记忆里的那样被贬为庶人。即使让李泰夺了皇位,李元婴也不愿意看到最后是李承乾登基,李承乾多次扬言要杀了他之事李元婴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虽然李元婴心里已经掀起了万丈狂澜,不过表面上却跟没事人似的,将话题转移开来,指着前方一队好像并不是穿着唐服的人问道:“咦,那些是什么人?”

贺兰楚石皱眉道:“那些应该是百济人,去年十二月百济的带方郡王扶余璋遣王孙扶余隆来京师朝贡,也去东宫求见过太子殿下,当日正好是楚石在东宫当职,所以认得他们。距现在都已经三个多月了,楚石还以为那个扶余隆已经回百济了,没想到却还留在京师。”

“百济王孙扶余隆?”李元婴重复一声,心道百济不就是在后世的朝鲜半岛吗?原来是几个棒子的祖宗。

说到百济,李孝逸也从刚才的惊愕中恢复过来,不屑地笑道:“听说百济的国都泗沘还不如我们大唐的一个州治所,那扶余隆虽说号称王孙,又有多少见识,怕是早就被长安城的繁华给迷失了眼睛,哪里还舍得回去,哈哈!”

贺兰楚石附和道:“是这个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乐不思蜀,对,乐不思蜀!杜兄,某没说错吧?”

李元婴笑道:“贺兰兄,‘乐不思蜀’这四个字可是蜀汉后主刘禅说的,你这可是在诅咒那个扶余隆的百济灭国啊!”心道,记得百济后来好像是被苏定方给灭掉的吧,看来这个扶余隆以后确实逃不过刘禅那样的命运,贺兰楚石那张嘴还真准。

“灭国就灭国,一个小小的百济有什么好留念的,还不如全家搬到长安城来,那百济王怎么说也是先帝册封的带方郡王,圣人肯定会赏赐给他们一个大宅院的。”贺兰楚石打心里就看不起百济。也是,当年号称控弦百万的东突厥汗国在大唐面前顷刻间灰飞烟灭,西突厥则内乱丛生,不值一提。而夜郎自大的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在李靖、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等六路大军面前,最后也只落得了兵败自杀的下场。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百济,作为东宫千牛的贺兰楚石当然不会把它放在眼里。

李元婴在修仁村跟着薛仁贵学了三个多月的箭术,眼力和臂力确实是提高了不少,虽然他距离那群百济人不近,不过远远地还是能看清楚为的那个百济人的模样。这个叫扶余隆的百济王孙长得倒是挺白净的,不知是来到长安后收敛了还是本性如此,走路的时候一点也不张扬,反而显得有些弱势,摇摇头道:“某看这个百济王孙并不像是乐不思蜀的样子啊!”

杜荷点头道:“滕王殿下说的是,这个百济王孙能被带方郡王扶余璋认同作为入唐的使者,当然不会太差。当日扶余璋到东宫求见太子殿下的时候,荷也正好在显德殿,所以扶余隆之所以还留在京师的目的荷也知道一点。”

“应该是和新罗有关吧?”李元婴心里突然一动,脱口而出。

杜荷诧异地看着李元婴,颔道:“滕王睿智!”

“杜舍人!”杜荷正要说下去,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在叫他,原来那百济王孙也看到了他的身影。

扶余隆这几个月在长安城里日子可不好过,除了元日大朝那一回才远远地见到了天可汗陛下一面外,每天只能在鸿胪寺的客馆里和那个典客令打交道,就连鸿胪卿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上次好不容易见到了太子殿下,结果又是无功而返,想起临行前祖父交给他的任务,心底泛起一阵无力感,食不知味,寝不遑安。也就是今天是天朝的上巳节,这才带着几个随从跟着人流来这芙蓉池边散散心。不过越想越心烦,正准备打道回鸿胪寺的时候,却现前面那个俊秀的少年郎好像是他在东宫显德殿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舍人杜荷,记得当时在东宫,这个杜舍人对他的态度还不错,于是也不管有没有认错人,就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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