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高地之战是妖军入侵以来最大的败仗﹐不是败在天人的手中﹐却是败在一群野兽的利齿间﹐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沁阳湾最先得到消息﹐立即引起巨大的反响﹐练璞玉、井鹤、沅式再加上刚来的叶和﹐四员大将都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懵。

「那些没脑子的家夥居然成功了﹐真没想到啊!」叶和初来﹐对情况了解不多﹐因此感慨最深。

「耶律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妖军人多势众﹐妖力也是极强﹐实在想不通他们怎麽赢的。」

「无论如何﹐望月高地被魔人攻下﹐算是天界第一场胜仗﹐消息传到南相城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我很想看看议事堂那些家夥听到消息後的脸色。」井鹤越想越觉得好笑﹐说到最後放声大笑。

沅式也笑了起来﹐练璞玉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天庭肯定不会甘心让魔人抢了风头﹐我们坐视魔人攻打妖军阵地不理﹐恐怕天庭会找我们四个人的麻烦。」

「来就来吧!南相大人不也是说免职就免职﹐自己打不了胜仗难道还不许别人打胜仗﹐有本事他们也攻下望月高地试试。」井鹤一脸不屑之色。

叶和忽道﹕「若是天庭来找麻烦﹐我倒有一计。」

「说!」

「不如我们和耶律云商量一下﹐让天庭派兵去守望月高地如何﹐魔人退回紫阳坪休养生息。」

「这……他恐怕不会同意吧﹖」沅式摇了摇头。

叶和轻笑道﹕「试试无妨﹐如今我们和耶律云坐在同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站在我们的立场﹐有必要压制一下天庭那些骄傲的将军们﹐他们单打独斗的实力的确很强﹐不过打仗不是比武﹐没人跟你讲规矩﹐我觉得他们能守住十天就不错了。」

「你的意见是……」

「用失败让他们清醒一下或许最有效的方式。」

天庭的官员清醒了吗﹖

或许他们自己从来都不记为自己醉过﹐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监控着明远天大地﹐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接获魔人大败妖军攻击望月高地的消息後﹐若大的南相城都震动﹐虽然天帝打算封锁消息﹐叶和派来送信的使者刚进城就直接把消息嚷开了﹐天帝倒是这城中最後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他也只能接受既定的事实。

城中居民的反应颇为正面﹐虽然魔人曾经围城﹐但没有杀伤一个天人﹐最後在耶律云的率领下和平离去﹐感情说不出敌视﹐在大多数人看来﹐望月之战不过是一群野蛮人打败了一群更邪武的妖人﹐天人坐收渔翁之利﹐是一件该高兴事情﹐而且打仗以来一直都是南线告急的消息﹐把城内所有人都弄得紧张兮兮﹐连觉都睡不好﹐如今看来妖人也不过如此﹐连弱小的魔人都能打败他们﹐天人就更不用说了﹐一时间乐观的气氛漫延到整个南相城。

南相府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场面﹐议事厅内的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脸上除了忧色便是疑色﹐还有一点点羞愧之色﹐若大的厅堂鸦雀无声﹐心里各有所思。

天帝威坐正中﹐看上去依旧气度不凡﹐然而从他那双高雅的丹凤眼中却不时流露出失望与无奈﹐打了这麽久竟然让魔人获取首胜﹐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叶和他们到底在干甚麽﹐那些没用的家夥﹐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不插手。」前番与叶和争吵的粟沓之又叫嚣了起来﹐脾气火爆的他张口就骂﹐常人若见此景很难想像他竟也是天庭大员。

天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叫﹐粟沓之不敢反抗﹐只好收声。

旁边的右武卫大将军程鄂华排众而出﹐沉声道﹕「事到如今也没甚麽办法﹐魔人取头首胜就让他们去吧!反正对我们也有利﹐只是臣下不明白为何南疆守军开战至今都保持守势﹐从未主动出击﹐难道我军的进取心还否如妖军吗﹖」

有人声援﹐粟沓之立即有了神采﹐拍胸口道﹕「若是我领军﹐早就把妖军打出天门了﹐又怎麽会有今日之事。」

天帝含笑赞道﹕「粟将军果然豪气﹐你可以领本部兵马出战﹐为我明远天扬威。」

粟沓之是一莽夫﹐一听之下顿时笑咧了嘴﹐拍着胸口道﹕「陛下放心﹐我一定砍几千个妖人脑袋回来。」

「去吧!」

目送粟沓之小山般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口﹐天帝又把目光移回程鄂华的身上﹐神色微沉﹐问道﹕「你在怀疑雀凝的战法有问题。」

「大有问题﹐以我天兵神威﹐应该主动出击﹐妖军远道而来﹐立足未稳﹐只要给予迎头痛击﹐妖军必退﹐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厅堂内的大臣们无不点头称是﹐如有如进真人没有反应﹐天帝看在眼中便找上了他。

「如进﹐你的意见如何﹖」

「恕臣直言﹐魔人到底用何种方式取胜﹐叶和的使者并未说明﹐想必他们也不清楚﹐或许这是阴谋。」

「阴谋!」堂内一片哗然﹐这个想法着实出乎意料。

「我军一直采用守势﹐如今又有海水相隔﹐妖军进攻不易﹐他们一定在想办法诱使我们主动出击﹐此番望月高地突然落到魔人之手﹐或许妖军与魔人联手所用之计﹐妖军故意败给力量薄弱的魔人﹐让我们以为妖军势弱﹐从而诱我们军出击﹐想必他们早已埋伏好了。」

众人无不勃然变色﹐虽然言论新奇﹐却不无道理﹐魔人是邪﹐妖人也是邪﹐自古物以类聚﹐邪物自然与邪物相合﹐联手并非不可能﹐若真是如此﹐让粟沓之出击便极为危险。

「快!唤粟将军回来﹐南疆所有部属不得轻易出战﹐违令者以天律重惩!」

「甚麽﹖严禁所有部队出战﹖」井鹤听了南相传来的消息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沅式、练璞玉和叶和却是苦笑﹐尤其是当他们听了如进真人的阴谋论後﹐嘴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

天人由严谨天律范围﹐本质都是正直之人﹐别说提及阴谋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阴谋二字﹐对於绝大多数天人而言﹐做事便要堂堂正正。当然﹐这也与长期以来的太平环境有关﹐人们根本不用去想甚麽阴谋﹐如今突然遇上外敌入侵﹐阴谋二字才重新回到了人们心里。

「兄弟们﹐如进真人这番话可是把我们四个都说成是阴谋家了。」

「这……你误会了吧﹖」沅式辩解道。

「误会﹖这还用误会吗﹖如果妖军与魔人联手﹐我们岂不是也与妖人联手﹐否则怎麽可能眼瞪瞪看着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耍手段﹖即便不是说我们耍阴谋﹐也是指我们四个是蠢蛋。」

沅式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字﹐最後神色一黯﹐苦笑着低下了头。

练璞玉确明白这是因为雀凝之故﹐对南相的怀疑也转嫁到南相的手下身上﹐在场这四人中沅式和叶和是南疆旧部﹐自己也参战多时﹐井鹤则一直是雀凝坚定的追随者﹐身上多少都有南相的影子﹐南相能与耶律云达成协议﹐自己四人便是帮凶。

听了练璞玉的分析﹐其他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不让出击﹐到底何时才能把妖军驱逐出明远天﹐难道还要让他们落地生根王成﹖」

「不管了!」井鹤猛的一跺脚﹐愤愤地道﹕「我要领飞豹卫队和耶律云一起出击。」

「你就不怕……」

「怕甚麽﹐我可不介意和雀凝大人一起关起﹐那倒逍遥快活﹐总比在这鬼地方无端被人怀疑要强百倍。」井鹤嘿嘿一笑﹐表情如其言﹐潇洒轻松﹐似乎甚麽都放开了﹐对天帅之位的得失毫不在意。

练璞玉三人都深为感慨﹐天界虽不是名利的追逐场﹐但这样放弃官位实在难得﹐都不禁想到了自己﹐若易位思索是否能有这般洒脱。

「不干了不干了﹐井鹤我陪你去﹐在别人手下哪有在雀凝大人手下那麽轻松自在﹐天界是悠闲逍遥的地方﹐不是受气的地方﹐打完了妖人我也辞官修练去。」沅式大叫大嚷表现他的决心。

「哈哈﹐好兄弟!」井鹤握着沅式的手放声大笑﹐这样的生活才叫遐意。

练璞玉叶和对视了一眼﹐心里还在犹豫﹐倒不是眷恋帅位﹐只是舍不得精心训练出来的部下。

「你们两们不用犹豫﹐留下守家吧!攻打妖军之事我们两个去就好﹐这里不能没有人守﹐否则又让天庭的人耻笑我们无能。」

也许谁也不会想到这四人小集团会对天妖之战产生甚麽样的影响﹐就连他们自己也只是因为个人的情绪还选择了全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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