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三章世间何处不‘关系’!——
四百四十三章世间何处不‘关系’!

“撤……,全部撤出沟壕。”柯藩呆滞了半响,颓然下令,让西门外沟壕内的清兵全部撤了回来。同时传令,将此事迅速通报西安。

生生的一记闷棍,打的柯藩心底半点战意都没有了。那玩意能用来对付沟壕,转过身来也能拿它们对付营盘。这还打什么打?

北门外。

安巴图转过身看着依旧一脸呆滞郭子虚,皱着脸皮很苦涩的一笑:“郭大人,走吧回营收拾收拾,就回老家了。”笑的还不如哭样呢,没办法,他的侄子还在沟壕里没爬出来呢。

安巴图心里都后悔死了,你说说,自己干嘛抢那个光,派谁不行,偏偏把自己侄子派过去了?这回去这还怎么跟母亲和弟媳交代啊?

兄弟已经死在了天津,侄子又陷在了宝鸡。安巴图脑袋都要炸开了

“那宜兴侄儿……”郭子虚下意识的问道,但还没说完自己胳膊就被人拉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向着安巴图讪讪一笑。“是,是我这就回营安排。”

人家亲侄子没了,就已经够伤心的了,自己再问,可就是往伤口上撒盐了。

吴山为陇山余脉,坐落在渭河北滨,陕甘交界处。自古都是天下名山,曾有岳山、千山、吴岳之称。

顺着吴山走向,渭北还有一道渭河支流,名叫汧水。宝鸡往北的汧阳和陇州两县就都是坐落在汧水两岸。同时走陇州再向北到华亭,这也是宝鸡通向甘肃的唯一一条大道。而至于吴山以南渭河沿岸河谷地带,那是中国地理上挺有名的陈仓渭水道,全程崎岖难行,肯本无法通船,也无法大规模行军。

汧水流域往西就是周兴之地岐山,那一片地带素有千山之称。山与山之间虽然缝隙频频,可整体上讲却也是在东面呼应了吴山走势。算上流经那一带的韦水河,‘两山夹一川,两水分三塬’地貌,真正塑就了汧水流域在甘陕通道上独一无二的特殊地位。

被城内义军一次反击就从容得手之后,乌大经、柯藩都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宝鸡之战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结束了。之前握在自己手中的战事主导地位现在已经转变到了城内的敌军手里。

两人麾下军马早些撤退还好,如果晚了,可能都要被反咬上一口。

看看各朝各代的战争史,久攻不下,师老兵疲,最后反而被城内敌军反击得手的战例还少吗?

没有半点迟疑,在义军接着接掌了西门外沟壕之后,当天柯藩就领兵转向了凤翔,同时乌大经也率部撤去了汧阳。

高德均和张月梅毫不犹豫的率部追了上去,高德均打乌大经,张月梅盯防柯藩。

之所以一个是打,另一个是盯防。则是因为相对比柯藩部,乌大经手下的实力太弱了。不仅枪炮数量少,能征善战的悍将更少。王文雄、杨芳、杨遇春、七十五、穆克登布等人可全都是陕西清军,甘肃清军里除了乌大经这个提督是正儿八经的沙场宿将外,也就一个长岭还有几分能耐。

柿子捡软的捏,眼下襄阳义军也不好受,没那么大的胃口去吞掉柯藩。所以目标当然就落到乌大经这个原定全歼的人物头上了。

汧阳城是甘肃清军的第二道防线,乌大经的第一道防线是县头镇,宝鸡和汧阳的边界线。他留下了自己的亲信提标副将林荣阳打后卫,但是林荣阳手中的兵力实在太少,士气也着实低落,根本无力阻挡高德均的进攻。两千断后的甘肃清兵随着林荣阳逃回汧阳城时只剩下了五百人不到,那一千五百人不是被杀被俘就是四处逃散。

县头镇如此轻易地胜利让高德均大喜过望,马不停蹄带着大军立刻就追到了汧阳城下。

乌大经是真正的老将,知道如果拿不下宝鸡,汧阳也不可能保住。而拿下了宝鸡,汧阳的战略地位也就半点都不重要了。对于乌大经来说,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全无价值的城池。他自然不会在前线打仗的时候花大力气修筑加固城墙。

所以,当高德均率部杀到汧阳城下的时候,所面对的就是一个完全老式的城池城防。

对于这样的城池中华军自有自己的老办法,用大炮先开口,然后挖地道炸城墙。之后大炮向内延伸,然后大军平推。

乌大经已经带着三镇兵退走了,留在汧阳的一镇残部就是在宝鸡北门丢了侄子的安巴图,他是甘肃西宁镇总兵。

大炮在当年下午申时开火。数量不多,只有二十门,还都是八百斤的最轻型重炮。但即便如此,一声声炮响也使城池为之颤动。

一枚枚开花弹在城墙上炸开,一枚枚铁弹在城墙上砸下。古老的墙砖在炮弹的冲击下,一点点的被击碎、炸碎。这半下午,汧阳城就是如此过去的。临近天黑,高德均兵退五里,主力进入了已经扎好的营寨。

汧阳城内,县衙。

“必须打掉他们的大炮,大人,今天下午一个时辰的炮击你也看到了,教匪的大炮有多狠,大半都是开花弹。就汧阳这破城墙,弟兄们再拼死拼活的加固也挡不了人家几炮轰的……”

被大炮打的灰头土脸的副将牛斗金大声的叫嚷着,挨了一个时辰的炮击,他心里面都要生出阴影了。而且汧阳小城,不除去对手的炮群,牛斗金认为自己这镇人马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安巴图摇头苦笑,“老弟,咱们虽没跟正派的逆匪交过手,可是传闻听得也够多吧?谁不知道他们大炮厉害,可想端掉他们的炮群谈何容易?你想想看,从梁逆起兵以来,逆匪无论胜败,他们的炮群有被打掉过吗?”

“甭想着什么胜算不胜算的了。咱们的任务是顶两天,夜里还有的熬呢”

安巴图的话没有说错,夜里面高德均真的没有闲下来片刻。挖地道炸城墙,他们襄阳义军也不是头一次做了。

第二天。晨曦下的汧阳城已经大大变了个样了,整个北城墙变成了被狗啃上了一口的破烂样。一夜之中被高德均的人炸开三道豁口。

整个夜晚,清军都没有能安生的睡上片刻。

天一亮,襄阳义军就再次进据到了汧阳城前。二十门大炮再次发出了令人胆颤的怒吼。

两眼冒着血丝,安巴图恨恨的望着城外方向,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炮响就像是一锤接着一锤的重鼓敲在了他的心头。

国恨家仇,他跟中华军不共戴天。可惜,心有余而力不知,不说是整个中华军,便是眼前的这个小小的高家营他都无计可施。

又是一个时辰的炮击,高德均看看炮击效果差不多了,大手用力一挥,宋国富、杨开甲两个高家营大头领各自带着五百精兵蜂拥的向着汧阳北城扑去。

西宁镇清军并没有被这一个时辰的炮击击垮,当宋国富、杨开甲率部冲进缺口的时候,一排排清兵也涌上了缺口,箭雨夹杂着火枪也从上面射下。

一场血肉的碰撞就此开始。高德均气定神闲的看着不远处的厮杀,对于这一仗他完全没有负担。区区一个残破的西宁镇怎么可能孤臂独撑挡下自己的高家营,依靠的还是汧阳这种不堪一击的小城。

高德均思考的已经不是如果大败西宁镇清兵了,他脑子里想在想的是如何全歼了安巴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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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

满清控制下的潼关是一处名副其实的军事重地,这不仅仅是眼下这个乱世时节,早在雍正五年的时候,清廷在关内的第九座满城就在这里建立了。

潼关满城连接旧城而建,处于西北方向,逼近黄河。然而悲催的是这座满城建立好没多久,只是在乾隆二年的时候就被泛滥的黄河水给冲垮淹没了,其内八旗兵丁不得不再度撤回西安。

之后的潼关满城就没能再度恢复起来,可是终究是有一些满人留居在了这里。等到梁纲兴起的时候,潼关内外的旗人都已经有了上百户。

潮流一样的人群从关口穿过,持刀荷枪的清兵时不时的从中挑出几个来搜索检查,乱世时候往来这个重要关隘的人口比往常更多。

“小李子,别紧张,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咱们现在是买卖人。”胡泉拍了拍年轻搭档的肩膀,还是经验太少,这样的关口多走上几遭就没事了。

“胡哥,我,我……”这个外号跟清末大太监李莲英有的一比的小军情局探员心情仍然没有彻底轻松地下。

李尊义的紧张让胡泉心头一乐,“你小子紧张个什么?你身上是有枪啊还是有刀呐?咱们带的东西是一件违禁的都没有,就是挑出来了,随他们检查就是。撑死是顺走咱们一些东西,只要你自己不嚷嚷自己是军情局的,没人会抓你。”

“就这素质,你小子亏是有个好大爷,否则驴辈子也甭想进军情局的大门跟上——”胡泉一牵驮货的骡子,大踏步的向着潼关走去。

他们此次进关中的任务只是实地查看一下关中的小麦播种情况,丝毫没有半点的危险,也因此才会派出胡泉这个老人领上李尊义这么一个有背景的菜鸟来积累经验和‘混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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