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章议娶千金
“恕我直言,这西天大乘教今连遭官府重创,首领人物尽数遇难,教下各支脉免不了要分崩离析,还有何实力能同将军共举大义?”

作为一个局外人,李元清的看法应该是代表着地方主流,想必那些当官的也有一部分是这般想的吧!

梁纲微微一笑,“西天大乘教虽末,可其教徒依在。”将里面的一些内幕透给了他说,看着李元清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道:“虽然免不了分崩离析,可是襄阳白莲教,枣阳南会,豫南高家,郧阳三阳。四川诸部不提,还另有安陆、荆门、宜昌各路,依旧是大有可为啊!”

“宋齐一死,他却是更为有益了!”心中猛然间闪过这个念头,李元清低垂的两眼中精光暴闪,几乎忍不住想去抬头观看梁纲的神sè。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那股冲动,两眼慢慢恢复了沉静这才抬起头来。

嘴角微翘的梁纲,一副成竹在xiōng的样子,是如此的自信!

“将军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李元清错开了这个话题。

“吩咐倒是谈不上!”梁纲摆了摆手,对于亲近的人,他从来都不摆架子。“不过是想到了北京,李翁手中要是有可靠之人,就去北京开上一家店,做个点,不要求什么大作为,只要能散播个谣言即可!”

嘉庆vs和珅,你们就去掐吧,我只在中间添点作料而已。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一句谚语不由得在他心头闪过,就狠狠地掐吧,有的你们斗得。

传播个消息??李元清明了的点了点头,“这个好办!”

“还有就是你家手中的田地,趁着一年半时间,都脱了手,省的到时候……”话没有说尽,可意思明了。这是梁纲第一次对李元清明确点出起义时间。“这个是不会变的。”

“李某家小底薄,今正值转业关键之际,岂可银钱后续无力?也是该变卖一二田产了。”用叹默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来,李元清倒也有趣。

“哈哈哈……”一语落下,二人相视大笑。

“父亲,道长……”李永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梁纲、李元清立刻闭上了嘴巴。

“莎莎……”一轻二重,三人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梁纲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适才李永昌为何离得还远时就高声大叫,却是因为另有两个人来了。

该是抬箱子的!

那一千两金子就有六十几斤重(换算成现在市斤的话是七十五斤),再加上箱子的分量,李永昌这样的公子哥如何搬得动。

一千两黄金放在书房内,两个小厮乖觉的退了下。

“一两一根的小金条,整整一千根。”李永昌说着打开了箱盖。一百根小金条静静地躺在大红sè的绸面上,华丽的金黄sè在富贵大红的映衬下在显得异常的耀眼。

梁纲眼中闪过了一抹赞赏之sè,这李永昌也不凡。能跟他老子一样想到这一千两黄金是要交给西天大乘教用的,这并不稀奇,可是能从这一点上再进一步的去想,把这一千两黄金用一两一根的小金条兑出,而不是十两一个的金元宝,或是五两一根的大金条,这就难能可贵了。

黄金不比白银,市面上流通的很少。那出一两黄金的小金条还不算显眼,可要是五两一根的大金条,却远比五十两一个的大银元宝来的让人瞩目,而更别说是十两一个的金元宝了。

门第小点的富家,有了金子都会送去打造首饰,可不会拿出来到市面上huā。虽然是十两银子顶一两金子,可是一两金子换十两银子容易,十两银子换一两金子难寻。

你送礼的时候,送上一百两黄金绝对要比一千两白银来的有面子。不然的话怎么会只有金叶子、金瓜子、金豆,而没听说过有什么银叶子、银瓜子、银豆。(银锞子不算,那东西多是大户人家打赏用的,因为用碎银面子上不好看,可实际上却没什么两样,跟金瓜子、金豆完全是两回事。后者更多的是因为量少)

官府现在追查的正紧,西天大乘教正是该低调的时候,可不是拿出大金条和金元宝显摆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梁纲更愿意送他们一万两白银,这个无关他那嗜好,仅是从安全角度出发。

“永昌兄做。”梁纲招呼李永昌坐下。未来的大舅子,称呼上也改变了颇多。“家中的外延情报是归你掌管的吧?那个和我亲卫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这段日子为了尽早接到襄阳的情报,梁纲直接派出了身边的亲卫,亲点两个得力人手前往接头地点接头。而李元清和陈和轩则分别lù了一个暗中设下的接头地点,自然也连带着暴lù出了暗桩,和他们身后的那一条线。

虽然那两个亲卫梁纲信得过,李元清和陈和轩这边也应该不成问题,可是毕竟是lù在了人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现在教案上的事情已有了大致了结,所以,是该收尾的时候了。“人员立刻调回,接头地点抛掉,掐断这条线,扫清一切痕迹!”

杀人灭口才是最妥当的安排,但梁纲没有说出这句话,如此毒辣的事情他自己都做不出来,又何必要要求李家父子(陈和轩)那么做。

况且,李家(陈和轩)不比红巾军,后者是一场场厮杀杀出来的坚定可靠,李家(陈和轩)这里却是他们做主家的用恩情厚意一点点拢合过来的人心。能够在那里做暗桩,做情报线上的最后一环,也绝对是他们的心腹之人,这么灭口,太过可惜,还会寒掉人心。

李元清眉头稍皱,李永昌脸sè也轻微的一变,嘴巴不由得绷紧,他们都听出了一点意味。“我没那个意思,你们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就行。”梁纲轻轻地摇头,“我那两个亲卫也都在身边好好的,又怎会让你们……”

“不过,宽容归宽容,但有一句话你们一定要记牢。”梁纲眉宇神sè凝重,正sè说道,“只有死人才开不了口,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了。必要时候就需行必要之事,想想你们身后的家人。”

李、陈两家,无论是那一家出了问题,对梁纲来说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经年的准备毁于一旦不说,还影响到了未来。所以,再多的甚重也没有错。

李元清、李永昌此时是放下了心来,嘴角含着笑,连连点头称是。

“都是不合格啊……”梁纲心里苦笑。这种fù人之仁和自己以及李家父子所要干的事情,真是要多不般配就有多不般配!

再次暗叹了一声,他有了起身的准备,李家要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陈和轩那儿还等着自己呢。

李元清、李永昌在交换着眼神,这次的担心才出现,还没升起来就被梁纲给抹平了,这自然让他俩高兴,可是这并不是说李家就没麻烦了。事实上他们还有一件真正的麻烦事等着梁纲来亲自化解呢……

“咦?怎么,你们有事情?”即将起身的前一刻,梁纲察觉到了李家父子的神sè不对,就立刻止住了起身的动作,重新在椅子上坐定了下来,问道。

李元清的老脸为之一红,面上浮现着些尴尬,整个的气质突然间的一变,变得扭扭捏捏的。一边的李永昌脸sè也是讪讪。

这就让梁纲更为的好奇了,“到底怎么了?那儿出问题了不成?”怎么感觉不像是什么坏事啊?到更似不好意思。直觉告诉梁纲,这应该不是坏事。

“将军,小女年将二九……”李元清期颐的看着梁纲,希望梁纲能立刻反应过自己话中的含义,接下去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女儿李盈盈现在都快满十七了,虚岁也就快到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大户人家的女儿早就已经嫁人了,生养快的话孩子说不定都生下来了。可他(梁纲)这里却是一直毫无反应,半年来等的李元清那个叫心急哦!

自从袁氏覆没,他独立门户开始,这襄阳府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上门求女,李元清都没敢应下。女儿的婚事是一直都挂在他心里,直到今年过年,与梁纲正式确立下婚约,这才算是落到了实处。

可是半年过去了,梁纲一点完婚的意思都没有,李元清如何还能沉得住气?只是,为了这事情不好动用上情报网联系梁纲,事情也就只能一直这么拖着,直到今天。

骤然见到梁纲登门,李元清开始时只有担心焦虑,可随着情绪抚平,这婚事的念头就又涌上了心头。刚才他跟儿子李永昌交换了几个眼神,也是关于这方面的。

梁纲呆滞。

他已经反应了过来,李元清这是在着急女儿的婚事啊。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犯了个常识性错误。

后世二十多岁结婚是主流,现在十六七岁甚至是十五六岁结婚才是正常。

二十一世纪形成的观念依旧在深深地影响着他,李盈盈在梁纲的意识中一直都是作为一个女孩而不是女人的形象存在的。梁纲他当然不会急着和一个女孩结婚。

“大起义后”,梁纲心中一直把嘉庆元年当做一个分界点,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他将要面对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兵克襄阳,随即娶李盈盈,这是他在定下婚约时心中就拿定的主意。可现在看……似乎是荒诞了。

现在离嘉庆元年还有一年半时间,那时候李盈盈虽然才十八岁多点(实岁),可是这一年半时间她绝对等不起。除非梁纲想要李家‘声名远播’,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把大把大把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否则的话今年之内是必须解决掉。

眉头皱起,该怎么才能把事情解决了呢?想来想去,梁纲脑子里闪过一个‘抢’字。

“李翁,永昌兄,你们看这样可行……”梁纲这次说话tǐng没底气的,商量中完全是用带着点讨好的语气把那个‘抢’字道了出来。

“什么?”李元清两眼当即就瞪了出来,两边胡子气的直往上翘。而一旁的李永昌,脸上也明显lù出了不赞同的表情,这么明确的反对,还是他认知梁纲以来的第一次。

他李家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在回拜真武大帝(武当山)的时候被‘匪人’抢了去?这该多有辱门风啊!李元清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梁纲苦笑着看着一脸坚定的李元清,无奈的叹气。“不然,李翁以为当如何行做?”自己的身份注定了是不能明着来的,甚至连lù面的都不行,不已‘抢’字行事,如何能把人‘娶’回山?

李元清坚定地神sè慢慢的松缓了下来,跟儿子四目相对,两人脸上都lù出了掩不住的苦涩。

半个时辰后,李元清父子亲送梁纲出了大门,看着汇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的身影,二人心情无不复杂。本家既因其而不衰,也因其而入险,是得是失,实在一时难辨啊!

“熬吧,熬过了这一年多就轻松了。”李元清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梁纲hún,再差也能保下一条命来。最多……也就是如他所说的下南洋。

“兰芳,海外华国……”真的是很是神奇啊!

………………

出了李家大门,梁纲一路赶去了陈和轩家。

当初在兴隆集小有名声的元和药铺到了襄阳城中自然就是籍籍无名了,虽然已经开了一两年时间,但依旧冷清。

不过药铺的主人陈和轩在襄阳医药界却是薄有名声,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成为一名中等的药材商了。而背地中,握着梁纲huā大价钱从外地名医手中‘收购’来的十几张丹方,金疮药、止血散、行军散、人丹等一些行军必备药品,源源不断地从他这里送到了红巾军手中。

在外人看来,则是陈和轩能钻营,有门路,产着效果不怎么样的药品却能天南地北的都发货过去。却不知,这天南地北的收药商,也是陈和轩自己。

和李元清一样,见到梁纲这时候亲到襄阳城,陈和轩一家无不大惊失sè。现在他们对梁纲可是一点的怨气都没有,富贵荣华的生活一经享受,谁都不想回到落魄的日子。

陈王氏(陈广亮妻)奉茶,陈李氏(陈和轩妻)看管丫鬟仆人,梁纲和陈和轩进了内房密谈。

陈和轩的消息来源还赶不上李元清的深透,毕竟他根基太过浅薄,认识的几个人也都是些书办小吏。但是在河南和湖南他都有人手涉及的到,所以这广泛上却是胜过李家许多。

河南的判定也已经下了来,为首者凌迟,余则首领皆斩。而出乎意料的是,刘之协这老家伙也落了水,扶沟县的衙役传唤他到城中,都把他拘禁在了客栈,可是这家伙聪明,见势不妙huā重金贿赂了看守,连夜跑了。只是他这一跑却连累着自己大哥刘之诚一家遭了罪,而且他的妻儿也都被抓进了大牢。

南会的身影在这一案中竟也有了出现,那张汉cháo手下大将刘启荣竟又和刘之协hún在了一块,在扶沟被捕时身上还搜出了五百两银子。不过这家伙身手还有点,在半夜里就跳房跑了。最后扶沟县知县刘清鼐因连失重犯被巡抚阿精阿直接下了大狱。

湖南、贵州交界一带的局势则在继续的恶化,地方上的苗民村寨已经开始公开的抗粮抗捐了,石柳邓﹑石三保﹑吴八月﹑吴半生等人的名号响彻湘南、黔东。

梁纲夸奖了一番陈和轩,这段日子他干的不错,虽然在情报上落后了些,可是药品供给上却很是到位。梁纲扶持他发展,为的就是图后者充足。只要做到这一点,他就是称职的。

陈桓军他爹在李元清的排帮中干得很好,现在已经坐上了其中一队领队把头的位子。

梁纲的指示是继续潜伏,这也算是他按进李家的一个暗桩。把对李家说的那些话也郑重其事的对陈和轩说了一遍,人员撤回,线路掐掉,一切痕迹打扫干净。

陈和轩显然是没意识到这一点,额头冷汗淋淋的,忙不失的点头应下,只说这就去办。梁纲看的暗自摇头,跟自己的儿子相比,陈和轩在情报方面的作为实在不够,没什么发展前途。

陈广亮的情报在进入今年后就是十日一发,是梁纲来陈家的重中之重。王贞仪夫fù已经挪到了澳门(还是称澳门吧,顺嘴),领着那些个孩子帮起了一个学堂,只是不对外招生而已。现在情况一切安好。

而陈广亮本身则是和六sè旗以及当地的小刀会、天地会拉上了不错的关系,现在正在往台湾发展。另外他已经在海南昌化县设立了一个点,主铁矿侦探。

梁纲看到这一段嘴巴微微的撇了一下,实在是令他郁闷,后世闻名的石绿铁矿,现在竟然是个铜矿,两月前陈广亮消息传回时真是把他狠狠闪了一下。

“这是光海银号十万两的银票,让广亮寻个好地方开个造船厂,专门研制大型船只,要注意储备大料。”光海银号的银票,梁纲一共有三十多万两,是他让李元清特意准备的,就是为了给陈广亮输血,现在这才算是第一笔!

“啊?十万两……?第一笔??”陈和轩懵了,眼睛傻傻的望着桌案,上面放着一捏厚厚的银钞。一千两面额一张,整整一百张。

“让他在那好好干,爷我亏不了他!”梁纲扫都不扫那银票一眼,站起身来潇洒的离开了陈家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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