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人推着的独轮车上扎着两只箱子。
铁花娘忽然『噗哧』一笑。

朱泪儿瞪眼道:“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杨子江道:“嫁了我这么样的老公她不开心谁开心。”

朱泪儿『哼』了一声道:“我看她开心得还太早了些。”

铁花娘道:“我只不过觉得有些好笑。”

朱泪儿道:“有什么好笑的?”

铁花娘抿嘴道:“堂堂的江南大侠王雨楼如今居然做了推车的这不可笑么?”

杨子江道:“他这只不过是在将功折罪。”

铁花娘道:“将功折罪?”

杨子江道:“他嘴里胡吹大气却连个小唐珏都看不住我本该将他那只手也砍下来的。”

这时独轮车已推入了竹篱笆王雨楼已看到屋子的朱泪儿和俞佩玉他脸色变了变但立刻展颜笑道:“想不到俞公子也在这里幸会幸会。”

铁花娘嫣然笑道:“你只认得俞公子就不认得我了么?”

王雨楼一脚跨进门眼睛在铁花娘脸上一转一脚立刻就缩了回去脸色也变得铁青嗄声道:“琼花三娘子。”

铁花娘笑道:“你的记性倒不错。”

王雨楼望着那只空荡荡的衣袖狞笑道:“姑娘对我的好处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铁花娘笑道:“我现在已不是姑娘了是夫人。”

王雨楼眼睛又在俞佩玉脸上一转道:“俞夫人?”

铁花娘摇了摇头杨子江笑道:“不是俞夫人是杨夫人。”

王雨楼眼睛直怔了半晌忽然躬身笑道:“恭喜恭喜杨公子怎地不请我们喝杯喜酒呢?”

杨子江笑道:“喜酒刚喝完只剩下一碟糖酯排骨了你若不嫌简慢就马马虎虎先喝杯吧。”

他居然亲自动手去拿了副杯筷放在桌上。

这副杯筷若被铁花娘沾过王雨楼只怕再也不敢??试了但杯筷都是杨子江亲自拿来的王雨楼非但毫无怀疑之意而且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一面连连称谢一面已坐了下去笑道:“糖醋排骨最好好菜只要一样便已足够在下就老实不客气了。”

朱泪儿本来还怕他不会上当谁知他拿起筷子就吃全无提防之意朱泪儿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奇怪。

王雨楼可算是条老狐狸了见到这种局面本来多多少少也该有些提防才是如今他却对杨子江如此信任可见杨子江和俞放鹤的关系必非寻常俞放鹤必定早已关照过他不妨处处都听杨子江的吩咐。

俞放鹤更是老谋深算顾虑周详既然肯如此信任杨子江也必有原因可是杨子江的行事却是忽正忽反令人难测现在竟要连王雨楼也一齐毒死他这么样做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他和俞放鹤究竟是什么关系?

俞放鹤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他?朱泪儿实在越想越莫名其妙。

只听杨子江道:“你带来的箱子没有错吧。”

王雨褛笑道:“公子请放心在下一错岂敢再错了”他喝了口酒接着道:“在下按照公子的吩咐到那里去见到了海公子海公子就将这箱子交给在下在下看也未看就立刻赶来。”

杨子江道:“海公子有没有托你带信给我?”

王雨楼道:“海公子说他忽然现了个行踪可疑的人一定要先去查访个明白所以这几天只怕不会来和公子见面了。”

杨子江皱着眉沉吟了半晌忽然一笑道:“你这件事倒还办得差强人意若有什么后事要办不妨交托给我吧。”

王雨楼面上笑容骤然僵住嗄声道:“后事?”

杨子江淡淡道:“你已吃下了**宫的毒药难道还想活么?”

王雨楼身子一惊手里的杯筷都跌在地上道:“公……公子莫非在开玩笑?”

杨子江脸色一沉冷冷道:“谁跟你开玩笑?”

王雨楼身子抖面上亦无人色忽然一脚??飞桌子嘶声道:“盟主对你信任有加你……你……”

他喉咙似已被塞住忽然反手一掌向朱泪儿拍出。

只因他明知自己万万不是杨子江的对手所以才找上了朱泪儿正是情急拚命临死也要拖个陪绑的。

他的眼睛一直瞪着杨子江别人更想不到他会忽然向朱泪儿下手这一掌之迅急狠毒自也不问可知。

朱泪儿江湖历练毕竟还浅一惊之下还未闪避俞佩玉已一步迈了上来挥手向王雨楼的独掌还了过去。

只听『蓬』的一声两掌相向王雨楼身子竟被震得飞起等他落不来时毒已作一张脸已变成银色就像是忽然涂上了一层银粉。

杨子江瞟了俞佩玉一眼微笑道:“阁下本已是强弩之末想不到还有如此沉厚的内力看来我们一直将阁下小看了。”

铁花娘笑道:“你莫看俞公子文质彬彬其实他一身神力江湖中只怕还没有人比得上。”

朱泪儿这时已缓过气来抢着道:“他送来的这箱子里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她已憋了很久所以一有机会就抢着问出来。

杨子江笑了笑道:“这次我若再不打开箱子让你看看你只怕再也不会放过我了……”

他说着话已将箱子打开。

朱泪儿看到箱子里的人惊呼一声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

装在箱子里的人赫然竟是姬灵风。

俞佩玉纵然沉得气也不免吃了一惊。

只见姬灵风双目紧闭脸色白被人像棕子般塞在箱子里到此刻还是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她平日号令群豪指挥若定似可将天下都玩于指掌俞佩玉再也想不到她也会落到这般地步。

杨子江目光闪动道:“俞公子可是认得她?”

俞佩玉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认得。”

朱泪儿叹道:“她本和我们约好在唐家庄碰头的我正奇怪她为何一直没有露面谁知她已变成了如此模样。”

俞佩玉道:“以她的机智武功王雨楼万万不是她的敌手又怎会……”

杨子江截口道:“俞兄方才难道没有听说么?这箱子乃是一位海公子交给他的。”

朱泪儿眼珠字一转失声道:“海公子你说的莫非是海东青?”

杨子江似乎有些惊奇道:“你也认得海东青?”

朱泪儿道:“我当然认得但你又是怎会认得他的?”

杨子江笑了笑道:“我一岁时就认得他了。”

朱泪儿讶然道:“一岁时?你们难道是……”

杨子江道:“他是我的师兄。”

朱泪儿怔了半晌失笑道:“难怪你们两人的脾气有些一样眼睛都好像是长在头顶上似的原来你们本就是一窝里养出来的……”

她『噗哧』一笑毕竟没有将『王八』两字说出来。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海兄的武功我是见过的这就难怪姬姑娘不是敌手了但两位和这位姬姑娘又有什么过节呢?”

杨子江道:“什么过节也没有只不过俞放鹤要将她送回『杀人庄』去。”

朱泪儿动容道:“难道海东青那样的人也会做了俞放鹤的走狗?”

杨子江笑道:“既是一窝里养出来的自然一个鼻孔出气。”

朱泪儿道:“你们既然如此听俞放鹤的话为何要将王雨楼这些人杀了呢?”

杨子江笑道:“只因我高兴。”

这句话刚说完他脸色忽然变了变轻叱道:“什么人?”

这句话说完朱泪儿才听到一阵衣袂带风之声自远而近一掠而至朱泪儿正在惊异此人轻功之高来势之快但听『蓬』的一声已有一人撞破了窗子窜了进来赫然正是海东青。

※※※

朱泪儿又惊又喜失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

她语声忽又顿住只因她这时才现海东青的黑衣上到处都是血迹脸上却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杨子江也不说话一把撕开了他的衣服只见他身上更是血迹斑斑伤痕至少有十七八处之多。

海东青武功之高俞佩玉、朱泪儿都知道的此刻连他都也身负重伤朱泪儿简直无法相信。

杨子江脸上也不禁变了颜色沉声道:“是那些人下的手?”

他不问是『谁』下的手?而问是『那些人』下的手只因他确信如果单独一个人是万万伤不了海东青的。

海东青双拳紧握紧咬着牙齿道:“是……”

他的嘴唇虽然在动声音却已听不出来。

杨子江道:“是谁?是谁?”

海东青嘴唇又动了两动就仆地跌倒要知他身受重伤早已不支全凭着一股求生之念动用了最后一分潜力才勉强能逃到这里此刻骤然见到亲人心情一放松那里还能支持得下去。

铁花娘赶紧将他扶到椅子上查看他的伤势。

杨子江却只是木立在那里呆了半晌忽然跺脚道:“无论是什么人伤了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们追回来。”

突听一人道:“我已来了何必去追。”

这声音既非十分冷漠也非十分尖锐但听来却特别令人不舒服只因无论是谁说话多少总有个高低快慢但这人说话每个字都是平平淡淡不快不慢就像是铜壶滴水说不出的单调沉闷。

语声中已有个人出现在门口。

这人长得既非十分难看也非十分凶恶更没有什么残缺之处但也不如怎地叫人一看就觉得全身冷。

他眉毛很浓眼睛很大甚至可以说相当英俊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骤然看来这笑容还相当动人。

但仔细一看他全身上下连一丝笑意都没有目光更是冰冰冷冷这笑容就像是别人用刀刻上去的所以他愤怒时在笑悲哀时也在笑杀人时在笑吃饭时也在笑甚至连睡着了都在笑。

这笑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丝毫。

他身上穿着件紧身黑衣剪裁得极为合身腰上却缚着条血红的腰带腰带上斜插着柄月牙般的弯刀刀柄上也缚着红绸刀身却漆黑如墨。

杨子江虽然吃了一惊但立刻就镇定下来瞪着这人道:“就是你下的毒手?”

这人微笑道:“不错令师兄就是被灵鬼杀的。”

杨子江道:“灵鬼?你就是灵鬼?”

这人微笑道:“是。”

杨子江道:“很好叫你的帮手一齐来吧。”

灵鬼微笑道:“灵鬼杀人用不着帮手。”

杨子江动容道:“凭你一人之力就伤了他?”

灵鬼微笑道:“就只灵鬼一人。”

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又吃了一惊这人竟能伤得了身怀绝技的海东青武功之高岂非高不可测。

到这种时候朱泪儿才现杨子江的镇定的确也非常人能及他居然还是神色不变道:“是谁派你来的?”

灵鬼微笑道:“灵鬼自己来的。”

杨子江道:“你与我们有何仇恨?”

灵鬼微笑道:“灵鬼和你们并无仇恨。”

他说话总是自称『灵鬼』竟从来也不说『我』字。

杨子江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灵鬼微笑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本是千字文的两句他忽然念出这两句千字文可说是答非所问但杨子江听了这两句话面色却忽然大变。

灵鬼微笑道:“灵鬼放他逃回来就为的是要杀你。”

说完了这句话他身形忽然一闪腰带上的弯刀不知何时已到了手上弯刀不知何时已到了杨子江的咽喉前。

这一刀来势之快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铁花娘已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惊呼声中只听『呛』的一声龙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杨子江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长不到两尺的短剑这柄短剑不知何时架住了灵鬼的弯刀。

这一剑出手之快也令人不可思议。

刹那间只见乌黑的刀光如一片片乌云向杨子江卷了过去乌云中却不时有闪电向灵鬼击出虽然是刀如乌云剑如闪电但两人的脚步却是纹风不动而且也不闻兵刃交击之声。

常人看来这两人就像是在面对面的耍刀舞剑根本没有伤人之意但是俞佩玉却知道这一战的凶险除了当局人只怕谁也无法想像。

此刻两人相距还不及五尺以他们的刀剑无论那一招本来都可将对方刺个透明窟窿但却偏偏刺不着。

最怪的是两人脚下都未移动半寸由此可见双方每一招都是间不容只要落后半步机先就立刻要血溅当地。

朱泪儿忍不住道:“这两人为何总是站着不动呢真急死人了。”

俞佩玉目光凝注缓缓道:“只因两人出手都是快如闪电灵鬼一刀劈出杨子江一剑已刺了回去灵鬼只有变招先求自保而且连消带打乘势反击于是杨子江也只有变招自保是以两人虽然着着都是杀手但也伤不了对方。”

朱泪儿骇然道:“如此说来杨子江变招只要差了半分岂非挨上一刀了。”

俞佩玉望着海东青身上的伤痕叹道:“只怕还不止要挨一刀。”

要知灵鬼刀法之快杨子江变招只要稍慢对方的弯刀就会乘势而下一刀连着一刀再也不会放松。

看到海东青的伤痕想到两人出手之凶险朱泪儿掌心也不觉沁出了冷汗怔了半晌才吐出口气道:“这怪物是那里来的?怎地武功也如此骇人?”

俞佩玉叹道:“我现在方知道江湖之大实是无奇下有。”

朱泪儿悄声道:“杨子江虽也不是好东西但总算帮过我们的忙我们也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俞佩玉道:“你也想出手?”

朱泪儿声音更低道:“这怪物既然站着不动只注意着前面的刀我们绕到他背后去给他一下子他必定防不胜防。”

俞佩玉也不说话却绕到灵鬼身后自地上捡起只筷子以『甩手箭』的手法向灵鬼背后掷去。

只听『呛』的又是一声龙吟。

灵鬼和杨子江不知何时已换了个方向再找俞佩玉方才掷出的那只筷子竟已削成七截一连串钉入土墙里。

朱泪儿竟未看出他是怎么将筷子削断的。

俞佩玉瞧了朱泪儿一眼道:“如何?”

朱泪儿早已目定口呆舌挢难下。

刀光剑影中只见杨子江面色越来越凝重那灵鬼面上却仍带着微笑笑容和他刚走进时完全一模一样绝无丝毫改变。

俞佩玉已看出两人再斗下去杨子江只怕要凶多吉少。

若论武功两人固然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但动手的时间久了杨子江心里总难免有所别惊。

他无论多么冷酷镇定总也不是死人想到自己的师兄身受重伤自己的妻子武功低弱自己若是一败后果就不堪设想。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心思就必然会有些乱只要他心思一乱出手就难免会有影响只要他变招稍慢就无可挽救了。

而这灵鬼看来却只是个空的躯壳只是具行??走肉若说他也会担心焦急那是谁都难以相信的。

海东青只怕就因此故所以才会伤在他刀下。

突听杨子江长叹一声飞身而起。

他显然也看出这么样打下去不是事所以想改变身法。

谁知他身子掠起灵鬼身子也跟着掠起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七八招落下来时仍是面面相对不及五尺。

杨子江竟连改变身法都已迟了对方的刀法实在太快他只有见招破招在一刹那间反击回去才能化解对方的刀势。

他已根本没有时间改变身法。

这时非但杨子江自己连朱泪儿面上都已急出了冷汗铁花娘更是面无人色全身都在不停的抖。

俞佩玉却突然向门外窜了出去。

朱泪儿虽然确信他绝不会是个看见危险就逃走的人但他在这种时候忽然出门朱泪儿也实在猜不透这是为了什么。

当前的恶战虽精彩但她一颗心却已悬在俞佩玉身上就算杨子江和灵鬼的刀剑能御气而行她也顾不得看了。

幸好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俞佩玉又已奔回手里竟已多了根连枝带叶的树半年前他在杀人庄倒拔亭柱曾惊退了昆仑、点苍两派的十余高手如今他见到灵鬼诡秘而急的刀法心里忽然想起了『以拙胜巧』这句话当下就去捡了株海碗般粗细的幼树连根拔了起来。

朱泪儿虽然知道他力气很大却也未想到他在如此疲倦的时候还有将树连根拔起的神力又不禁骇得呆住。

俞佩玉一面走一面将枝叶全都扯断忽然大喝一声将树干向灵鬼身后抡了出去这屋子虽然十分宽敞但是一棵树抡起来纵横何止十丈只听『哗啦噗通』之声不绝于耳屋里的摆设全都扫得精光。

灵鬼耳听风声弯刀忽然自肋下飞出反手一刀向后劈了下去这一刀出刀的部位赏在是巧妙已极令人不可思议。

怎奈打向他身后的已不是一根筷子而是一棵树。

灵鬼纵然内力惊人但想用这小小一柄弯刀将树砍断却也是有所不能。

只听『夺』的一声弯刀砍在树上整柄刀都嵌入了树干里就在这时杨子江的短剑已刺下『哧哧』之声不绝刹那之间灵鬼身上、肩头、背后已中了十七八剑之多血花点点溅出。

灵鬼面上仍带着微笑微笑着道:“刺得好刺得好只可惜灵鬼是永远不会死的谁也杀不死灵鬼无论谁都杀不死……”

他嘴里说着话已将弯刀拔出忽然反手一刀向自己心口直刺了下去三尺多长的一柄弯刀竟齐柄直没而入。

刀尖由前胸刺进后背穿出。

灵鬼面上竟然全没有丝毫痛苦之色还是微笑着道:“你们要不走灵鬼立刻就要回来找你们报仇了。”

这种鬼话虽然没有人相信但大家见到他竟忽然自杀而且死的模样如此诡秘心里也不禁有些寒嗖嗖的。

朱泪儿这才长长吐出口气道:“这人不但刀法邪气人也邪气得紧。”

杨子江叹道:“这种邪气的刀法江湖中能接得住他十招的人只怕绝不会过十个。”

朱泪儿道:“但你却杀了他江湖中接得住你十招的人也绝不会过十个了?”

杨子江微微一笑道:“好说。”

朱泪儿冷笑道:“你剑法虽高只可惜今日若非俞佩玉你这条小命只怕也已报销了。”

杨子江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大笑道:“正是如此一点也不错。”

他转向俞佩玉笑道:“俞兄呀俞兄我第一次看到你时觉得你只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第二次见到你时印象虽已好了些但仍觉得你不足为虑但到现在为止我又看过你出过三次手你每出一次手我对你的评价就要高两分你武功究竟有多深?有多浅?现在连我都猜不透了。”

俞佩玉道:“这是杨兄过奖在下若与这灵鬼交手只怕也接不住他十招。”

杨子江道:“你说的也许是实话你现在武功也许不怎么样但用不着三年我敢包你武功绝不会在我之下。”

朱泪儿笑道:“你怎地忽然也谦虚起来了。”

杨子江正色道:“这绝不是客气话我也用不着拍他马屁一个人武功能有多大成就天生就注定了的后天的苦练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这正好像是下棋.昼昼一样要看人的天份否则你纵然练死也只能得其形却得不到其中的神髓所以千百年来王羲之、吴道子这种人也不过只出了一两个而已。”

他忽又笑了笑道:“但你纵有绝顶的天资下苦练自然也下行的。”

朱泪儿笑道:“你的话怎的忽然多起来了难道不怕灵鬼回来报仇?”

杨子江笑道:“他的人我尚且不怕何况鬼。”

大家虽是说笑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全部向灵鬼望了过去像是生怕这死人会突然跳起来复仇。

这一眼瞧过大家面上的笑容全都凝结。

灵鬼的??身竟已开始腐烂骨头渐渐化做了血水。

俞佩玉想到那日眼见点苍假冒『谢天璧』之人??身在大雨中腐烂的情形正和此时一模一样心里不禁又惊又疑。

那『谢天璧』既是『俞放鹤』的同党这灵鬼使也该是俞放鹤的同党否则两人的??身又怎会被同样的毒性腐烂而这毒药又显然是他们早已藏在齿颊间早已准备自己一到危急时就咬破的免得被人现自己容貌和身体上的秘密。

灵鬼既然是俞放鹤的同党就该和杨子江是同路的人此刻又怎会要来杀杨子江难道俞放鹤已知道杨子江对自己不忠?

无论是灵鬼也好是杨子江也好武功显然都比那『俞放鹤』高出甚多为何不取他之位以代反而甘心为他卖命?

※※※

俞佩玉心里是疑窦重重但他城府很深想到杨子江的行事难测再也不愿多问心念闪动之间只淡淡问道:“这人方才忽然念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两句千字文来不知杨兄是否明白他的用意?”

杨子江沉吟了半晌道:“这件事不但关系极大而且……”

话未说完突听一人道:“灵鬼是永远不会死的谁也杀不死灵鬼灵鬼现在就回来报仇了。”

这声音平平淡淡不快不慢说不出的单调沉闷。

语声中已有个人在门口出现。

只见这人白生生的一张脸浓眉大眼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却像是用刀刻出来的说不出的生冷呆板。

这人身上穿着件长身黑衣剪裁得极为合身腰上缚有条血红的腰带带上斜插着柄漆黑的弯刀。

这人赫然就是灵鬼?

再看地上那灵鬼的??身完全不见了。

※※※

灵鬼难道真的是杀不死的?

他难道真的又复活了前来报仇。

俞佩玉、杨子江的胆子虽大骤然见着此人也不禁为之寒毛直竖朱泪儿、铁花娘究竟是女人已骇得失声惊呼出来。

杨子江什么话也不说一步窜了过去剑光如匹练般直取灵鬼咽喉一剑初出脚下已连踩三步转到灵鬼身左。

他生怕重蹈方才的覆辙是以抢先出手一出手就用的是变化最多、变动最快的身法准备以动制静。

谁知他的身法还未转动那弦月般的弯刀已化为一片光幕『涮涮涮』一连三刀竟似早已算准了杨子江身法的变化出手三刀就将他去路完全封死。杨子江若是站着不动这三刀连他的衣服都沾不到但他只要一动便无异是将自己的身子去撞对方的刀锋。

杨子江只有反手挥剑向刀锋撩了上去。

谁知灵鬼竟似又算准了他这一刀必定会这样出手刀锋一偏已贴着剑锋滑过直刺杨子江肩肘。

杨子江剑势急转连变了四种招式虽然堪堪躲过了对方的刀锋但脚下却无法移动半步。

他虽不愿重蹈方才的覆辙但是此刻竟还是只能像方才一样全凭掌中剑招的变化来阻遏对方的刀锋。

他实在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十招过后杨子江掌心已不觉沁出了冷汗。

他已现自己剑法无论如何变化只要一招出手对方便已先将去路封死显然他每一招出手都早已在对方预料之中。

方才那一战他还可以力拚不懈抢占机先但此刻这灵鬼竟似已对他的武功身法了如指掌他纵然用尽全身本事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连一着攻势都施展不出那里还谈得上制敌机先。

这正如两人对弈自己的后着若是都已在对方算计中那么每下一着棋都无异在自投罗网落子在对方早已伏下的陷阱里这局棋还未到中局他便已注定必败无疑就算再勉强着下去也是无趣得很了。

灵鬼掌中的弯刀虽挥??自如但笑容却仍然是那么呆板生冷他目光冰冷的自刀光剑影中穿过去瞪着杨子江微笑道:“你自己总也该知道灵鬼每一刀都可能要你的命为什么还要挣扎下去?索性死了岂非舒服得多。”

杨子江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其实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刀一般在刺着他甚至比刀锋还锐利。

绝望的挣扎的确比死还要痛苦得多。

灵鬼微笑道:“你一定在奇怪灵鬼怎会对你的武功如此熟悉其实这道理简单得很只因灵鬼已和你交过一次手了。”

杨子江只觉一阵寒意自心里出直透足底。

这『灵鬼』难道真是他方才所杀死的那个人?所以才会对他的武功如此熟悉那么他这次就算还能将这『灵鬼』杀死『灵鬼』还是会复活的等到下次再交手时就对他的武功更熟悉了一层。

那么他就算能将这『灵鬼』杀死一百次迟早还是要死在『灵鬼』手里而『灵鬼。却是永远不会死的。杨子江不想这件事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持一想起来就越想越害怕手掌湿得几乎连剑柄都握不稳了。再看海东青的人早已晕了过去铁花娘嘴唇白毫无血色似乎随时随刻都可能晕倒。灵鬼微笑道:“死吧快死吧灵鬼已经死过几十次了灵鬼可以保证你『死』得绝不是件痛苦的事甚至比睡觉还要舒服。”

他语声仍是那么单调沉闷但这种单调沉闷的语声却似有种奇异的催眠之力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要放弃抵挡沉沉睡去。

※※※

杨子江若是少林、武当等派的门下弟子纵然被人窥破了出手的奥秘也算不得什么只因这些名门大派历史悠久武功一代代相传不来可以说每一招都有来历每一式都有规矩纵有些奇才异能之式能将这些招式传得浑成一体令人无法可破但其规矩却是不变的。

数百年相传下来武林中对这些名门大派的招式多少总有些了解是以他们的出手纵然被人预先料到也不足为异是以这些门派的高人甚至已多半不愿以招式取胜而以内力胜人。

但杨子江的武功招式却是他师门独传之秘他武功的奥秘江湖中可说绝没有一个人知道。

但此刻这灵鬼却能料敌机先每一招都将他制住若是未曾和他交手又怎能知道他出手的秘密?

杨子江就算想不信他真的能死而复活事到如此也不得不信了想到自己面对的竟是个『永远打不死』的人他那里还有斗志。

朱泪儿和铁花娘虽然看不出他招式变化的奥秘但也看出杨子江此刻已是屡遇险招危在顷刻。

她们正在奇怪俞佩玉这次为何还不出手?

突听俞佩玉大声道:“他窥破的并非你的招式而是海东青的。”

朱泪儿怔了征正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杨子江已忽然精神一振眼睛也亮了大笑道:“不错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笑声中忽然出手一剑向灵鬼刺了过去。

这一招直刺中宫既没有什么繁杂的变化也没有什么诡秘之处但『灵鬼』却被这一剑逼得无法抢攻。

杨子江剑光暴长『涮涮涮』接连三剑这三剑也没有什么变化但灵鬼却被逼得后退了半步。

朱泪儿也看出他这四剑和本来的剑路绝不相同想了想展颜笑道:“我也明白了她笑容初露忽又皱起了眉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

铁花娘忍不住问道:“你明白了什么?不明白的又是什么?”

朱泪儿还未答话只见俞佩玉不知何时已拾起了柄单刀抢先几步一刀向灵鬼劈下。

这一刀斜斜劈下直取灵鬼肩胛但是去势却慢到极点就算真能砍到灵鬼肩上也未必能伤得了他。

但看来就仿佛要将刀轻轻搁在灵鬼身上一样灵鬼自然用不着闪避但等到刀锋离他肩胛只有五寸时他想闪避也不行了。

这一刀既然慢得出奇无论谁要闪避都容易得很但等到灵鬼真想闪避时俞佩玉刀锋忽然一转。

只听刀风一响长刀已化为一道圆弧。

这一刀虽快但却像是自己在划圈子根本没有伤人之意灵鬼本来更用不着闪避了。

但刀光闪动就在自己身旁下及一尺之处灵鬼又怎能置之不理?

朱泪儿本来正觉得俞佩玉的出手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此刻却也看出这一招的奥秘之处来了。

这一招浑圆无极根本无招是以根本无迹可寻灵鬼就算要闪避破解也无从破起。

但这一招虽无『招』却有『刀』既然有刀灵鬼就非躲不可只因真正伤人的是『刀』而不是招。

灵鬼微笑道:“好好刀!”

这短短三个字还未说完俞佩玉一刀已砍在他身上。

只因他既不知该如何来躲俞佩玉的这一刀只有先破杨子江向前面刺来的三剑他破了杨子江的三剑就已躲不开俞佩玉这一刀了。

他躲不开俞佩玉这一刀杨子江的剑就也刺在他身上。

只见剑芒闪动鲜血飞溅而出。

灵鬼微笑道:“好很好只可惜灵鬼是谁也杀不死的永远也杀不死的……”

他人已倒在鲜血中面上却仍带着那生冷的微笑。

※※※

这一次杨子江连看都没有看他却瞪着俞佩玉过了半晌才长叹道:“昔年小李将军刀法天下第一故老相传天下无人能挡得住他一刀只因他一刀使出刀与招已浑成一体别人但见其招不见其刀是所谓『有招而无刀』却教别人如何能闪避得开。”

俞佩玉道:“小李将军的英名在下也曾听前辈说起过的。”

杨子江笑了笑道:“这正如以后必定也有很多人会听到你的名字一样。”

俞佩玉道:“我?”

杨子江道:“不错你!”

他像是对自己有些生气不耐烦地指着俞佩玉掌中的刀道:“那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更不是为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而是因为你的刀法因为你已创出了一种前无古人的刀法。”

俞佩玉笑了也并不是因为他的夸奖而笑而是他忽然想起一个聪明人对他说过的话:“一个骄傲的人在不得已非要夸奖别人不可时自己总会对自己生气的。”

俞佩玉笑道:“我的刀法?我根本不懂得任何刀法。”

杨子江苦笑道:“就因为你不懂得刀法所以才可怕『有刀而无招』岂非比『有招而无刀』还要可怕得多。”

朱泪儿忽然一笑道:“男人都说女人罗嗦依我看男人才是真正最罗嗦的女人只有在空闲无聊时才会罗嗦男人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罗嗦越紧张的时候他倒越要罗里罗嗦的说些莫名其妙的客气话。”

杨子江也忍不住笑了笑道:“这句话你倒说得有点道理现在的确不是聊天的时候。”

朱泪儿板着脸道:“灵鬼永远不会死的灵鬼马上又要来报仇了。”

她说话的声音居然学得和『灵鬼』一模一样但大家想到那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死的怪物有谁能笑得出来。

杨子江在衣服上擦乾了掌心的汗道:“俞兄我知道你心里必定对我有许多怀疑之处但我却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的仇敌而是你的朋友。”

俞佩玉回答得很简单也很干脆。

『我相信。』

杨子江长长吐出口气道:“很好现在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俞佩玉道:“什么事?”

杨子江道:“屋子里有条秘道你快带着这里的女人和病人走吧还有这三口箱子也得要你一齐带走。”

俞佩玉道:“你呢?”

杨子江淡淡道:“我至少还能够照顾自己你用不着替我担心也用不着留在这里等着救我。”

俞佩玉道:“可是你……”

杨子江忽然又不耐烦起来挥手道:“我就算打不过人家至少总可以跑得了吧但你们若都留在这里我就连跑都没法子跑了。”

他扶起海东青又道:“你们心里若有什么怀疑等我师兄醒来时再问他吧。”

朱泪儿道:“可是你……”

杨子江皱眉道:“我连老婆都已交给了你们你们还怕我跑了么?”

※※※

这条地道就像世上大多数地道一样阴森而潮湿而且因为上面就是厨房所以还带着种令人作呕的油烟味。

地道的入口是铁花娘打开的但连她也不知道这地道通向何处更不知道厨房里怎会有这么样一条地道。

朱泪儿不住喃喃埋怨着道:“真是活见鬼我们怎会糊里糊涂的就听了他的话钻到这老鼠洞里来了?前面若有什么毒蛇猛兽杀人陷阱我们这才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了。”

铁花娘咬着嘴唇道:“你难道从来也没有信任过别人么?”

朱泪儿冷冷道:“我就算信任别人也不会糊里糊涂随随便便的就嫁给他。”

她瞪着铁花娘铁花娘也瞪着她两人斗鹤般似的瞪了半晌铁花娘缓缓垂下头眼圈儿似已红了起来幽幽道:“我不像你又有人疼、又有人爱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只要有人肯要我我就已欢喜得很。”

朱泪儿嘟着嘴大步向前走了出去走了十几步突又转身跑了回来搂住了铁花娘道:“我不是有心说这话的你千万不能生我的气我……我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而且从小就没有家教所以才会这样讨人厌。”

铁花娘勉强一笑柔声说:“谁说你讨人厌你若讨人厌这世上简直就没有一个可爱的人了。”

朱泪儿垂下头抿嘴一笑又偷偷瞟了俞佩玉一眼叹道:“其实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为了要保护我们为了要探杨子江的底细所以才委曲求全嫁给他的。”

铁花娘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本来也许是这意思但是到后来我才觉他这人说话虽然很可恶但却并不是个坏人。”

俞佩玉笑了笑道:“依找看就连他那些可恶的样子也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朱泪儿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故意装得讨人厌呢?”

俞佩玉道:“有些人胸怀大志责任艰巨就不能不忍辱负重……”

突听地道上『砰』的一声大震。

朱泪儿变色道:“那打下死的灵鬼只怕又已来了。”

铁花娘脸色苍白似乎已在抖。

俞佩玉忽然一笑道:“你们可知道『小神童』活活累死『血影人』的故事么?”

铁花娘道:“不……不知道。”

此时此刻俞佩玉居然要说起故事来了朱泪儿虽然猜不透他的心意但有故事可听她总是开心的笑道:“血影人这名字听来就邪气他这人想必也不是好东西。”

俞佩玉道:“不错这血影人心黑手辣杀人如麻江湖中人虽然都恨他入骨但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朱泪儿道:“他武功很高?”

俞佩玉道:“他不但武功极高轻功更是天下无双有几次他明明被数十高手围住眼看就要恶贯满盈但还是被他仗着绝世的轻功逃了出去。”

朱泪儿道:“那么『小神童』又是何许人也?是怎么样将他累死的?”

俞佩玉道:“小神童自然只不过是个孩子而且刚出道江湖中人谁也不知他的来历对他也没有注意直到有那么一天这位小神童竟忽然做了一件震动江湖令每个人都为之侧目的事。”

朱泪儿道:“什么事?”

俞佩玉道:“他雇了很多人每个大城都贴下张告示说是要和『血影人』比赛轻功而且还说『血影人』若不敢来就是畜牲。”

朱泪儿失笑道:“这位『小神童』的人虽小胆子倒真的不小。”

铁花娘这时似也听得入神了忍不住问道:“那血影人来了没有呢?”

俞佩玉道:“血影人目中无人凶横狂傲怎能忍得下这口气不出三天就找着了『小神童』两人讲明由京城至武汉作五千里的轻功竞走先至者为胜输的人就得引颈自决不得有异言。”

铁花娘道:“血影人既然那么心狠手辣为什么没有将小神童杀了。”

俞佩玉道:“只因他狂傲自负小神童既要和他比赛轻功他若用别的法子将小神童杀了就算不了英雄。”

他笑了笑接道:“何况他的轻功的确很高明的确无人能及就连昆仑派的『飞龙真人』都自认比不上他何况小神童这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纵然在娘胎里就开始练轻功也只不过练了十六年而已。”

朱泪儿皱眉道:“如此说来小神童岂非在自讨苦吃么?”

俞佩玉道:“当时江湖中人也都认为小神童这是在自寻死路大家都在为他担心谁知事情的结果却大大出了他们意料之外。”

朱泪儿喜动颜色道:“小神童难道居然胜了。”

俞佩玉道:“两人由北京东城门外出那时正是旭日初升时到了日落后血影人便已越过直隶省界。”

铁花娘动容道:“这『血影人』的脚力果然快逾奔马。”

俞佩玉道:“当时他自己也以为已将『小神童』抛在后面很远了正想停下休息休息打尖用饭谁知他刚走进饭??还未拿起筷子就瞧见小神童自门外飞也似的掠了过去身法居然还和出时一样快竟似毫无疲倦力竭之意。”

朱泪儿展颜笑道:“好个『小神童』果然有两下子。”

俞佩玉道:“血影人自然连饭也来下及吃了抛下筷子就追追了一夜又赶出了七八百里地血影人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有些累了。”

朱泪儿叹道:“若换了是我只怕早已躺了下来。”

俞佩玉道:“那时他见到路旁有个豆腐店刚出来的豆汁又香又热他忍不住走了过去喝几碗热豆汁提提神。”

朱泪儿笑道:“谁知他刚端起碗就瞧见小神童又自门外飞掠了过去。”

俞佩玉笑道:“一点也不错而且他居然还能保持开始时的度就像是永远也不会累的血影人连一口豆汁都没有喝拔脚就追。”

铁花娘道:“不知他会不会看错人?”

俞佩玉道:“血影人也是当时数一数二的暗器名家目力之强据说连一里外的苍蝇都可以看得见而且还可看出那苍蝇是雄的还是雌的『小神童』在门外虽然一掠即过但血影人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朱泪儿失笑道:“这人倒生了双贼眼。”

俞佩玉叹道:“此人的确可算是不世出的武林奇才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人总有支持不住的时候到了武汉时他终于倒了下去。”

朱泪儿道:“这一路上难道他从来也没有休息过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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