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崦嵫晚霞满天!
浙北湖州县内有家“鸿安老店”在一张靠近店门口的食桌上此刻正坐着一个长像英挺却面带剽悍之色的年轻人以及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垂髻幼童。小^说^无广告的~~网.26dd.Cn这年轻人劲装打扮背插长剑眉字间除了英挺剽悍之气外还隐隐露出愁苦之色。

此刻虽然满桌俱是美酒佳肴但他却仿佛无心下咽时而剑眉微蹙时而长吁短叹像是忧心仲忡又像是十分失意!

他一一一

正是初入江湖甫经一年崭露头角的昆仑子弟战东来!

他身旁的两个垂髻幼童自然就是白儿和玉儿了!

战东来左手支颐右手抚弄一只精致的小酒杯杯中的陈年老酒已剩一口不到!

他——战东来一一正思念着使他一见倾心的梅吟雪!

梅吟雪离开他也离开中原将近一年多了这一年漫长的岁月他均在愁苦的想念中度过!

虽然梅吟雪对他并非一片真情但是他和她曾相处过一段甚长的时光。

梅吟雪对他虽没有表示过好感但也没表示过讨厌他。

他曾经想过凭自己这身武功与长相只要多下工夫想要博得她的欢心并非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也曾经为自己编织过一个美丽的远景与幻梦!

于是他在那自己所编织的爱魂梦中迷失了自己。

于是他只图用酒来麻醉自己用酒来冲淡往日那美丽的记忆与幻梦然而他毕竟失败了酒入愁肠愁更愁呵!

他的双目中满布着红色的血丝面颊上泛起两片酡红色的酒晕。

玉儿、白儿惶恐地望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身著白色长衫、头戴文生中的中年文士大步走了进来他的右肩上还掮着一个身材婀娜、长垂披的少女。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男人捎着一个少女走进这生意鼎盛的鸿安老店难免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纷纷的议论。

战东来抬头一看不由霍然起身大声叫道:“啊!原来是任兄久违了!”

中年文士止步转身回头一看脸上泛起一阵不自然的笑意淡淡道:“原来是战兄!慕龙庄一见已有一年半未见面了!”

战东来道:“不错!任兄所掮的是——”那中年文士正是挟走梅吟雪的任风萍当下微微笑道:“在下一位舍亲得了急病为了赶路回去是以只好不顾男女之嫌了!”

战东来那双带着七分酒意的目光仔细端详着任风萍肩上的梅吟雪披垂而下的长虽然遮住了那娟美的面庞但却掩不住她那美丽脸型的轮廓战东来剑眉一皱说道:“任兄这位舍亲看来好生眼熟。”

伍风萍脸色微变故作淡然地笑道:“在下这位舍亲常在江湖走动也许两位曾有一面之缘。”

突地——

梅吟雪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口中出一阵梦呓般的呻吟之声断断续续地叫着:“小*平……小*平……”

这声音甚是轻微但听在战东来的耳中却是极为清晰好熟悉呀!这少女的口音!

任风萍脸色大变忙道:“她伤势甚重待在下将她安顿好后再来陪战兄把盏一叙别情。”

战东来虽然满腹狐疑但却万万料想不到她竟然就是朝夕思念的梅吟雪!

当下说道:“无妨!任兄请便!”

任风萍如释重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急忙向客房大步行去!

战东来重行入座但已跌入迷惘的深渊中茫然地喃哺自语着:“好熟悉的脸型呀!好熟悉的口音呀!好熟悉……”

他仰起头望着屋顶眉峰深锁仿佛要自迷惘中寻出往日的记忆!

玉儿望着他的脸色忍不住说道:“公子!您是在想那位梅姑娘么?”

战东来神情痴痴仿佛没有听见。

白儿较玉儿聪明些也插口道:“公子!您是否在怀疑那位身患急病的少女就是梅姑娘?”

战东来陡地神情激动一把抓住白儿的肩膀急急地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儿被他这突然的举动与喝问吓得神情呆住惶恐万分张口结舌地道:“公于!小的没……没……”

战东来双手一松理智地道:“不要怕!没什么我只是叫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白儿惊魂甫定嗫嚅着依然说不出话来:玉儿已由主人的神情猜出他的心理于是替由儿把话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公子是否怀疑那位少女就是梅姑娘!”

战东来神情一变大声叫道:“啊!对了!你们真聪明!”

战东来突又摇头道:“不!不可能是她!”

二童经过主人的赞赏不禁胆识大增玉儿道:“公子何不去一看究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战东来大喜道:“不错!我何不去一看究竟!”

他想到就做立时起身向客房奔去!

他向店伙问明了任风萍所住的房间走至门前毫不迟疑轻敲三下。

任风萍打开房门一见是战东来不禁怔了一怔随即含笑道:“战兄有事么?”

战东来道:“小弟有点事情想向任兄请教!”

任风萍淡淡一笑道:“请!”

战东来大步入房转眼向床上瞥去只见那少女躺在床上由头到脚用一条被单盖住只有细柔的长披露在外。

任风萍见状不由神色一变已知战东来来意不善当下笑道:“战兄这一年来已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战东来生性怪异哪肯和他胡扯?微微一笑就已开门见山地道:“任兄这位舍亲病势仿佛甚重何不及早求医?”

任风萍心中悚然而惊口中却道:“她只是痼疾复只要送她回去她父亲即能将她治愈!”

战东来笑道:“任兄方才不是说在路上得了急病么?”

任风萍脸色一变干笑数声支吾以对!

战东来又道:“在下倒是略通医术说不定就能在此时将她治愈这岂不省去许多麻烦?”

任风萍忙道:“怎敢劳动战兄大驾!”

战东来笑道:“无妨!”

说着就要向床边走近!

任风萍连忙横身一拦赔笑道:“区区一个妇人家战兄犯不着为她操心!”

战东来却正色道:“生死大事怎能因男女之别而轻视!”

说话之间右手已经伸向床上想将被单揭开……

任风萍脸色一整高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战兄此举不嫌太过冒昧么?”

左手却同时伸出将战东来的右手驾开!

战东来大笑道:“吾等江湖儿女怎能拘泥于此世俗礼节!”

任风萍道:“但是战兄此举却太使兄弟难堪了!”

战东来笑道:“在下只是好心要为她治病怎么?任兄竟然不识抬举!”

言词之间盛气凌人目无余子!

任风萍知道今夜势难善了终于按捺不下脸色一变忽声道:“不识抬举的是战兄你!”

战东来大笑道:“不论是谁不识抬举反正这张被单非揭开不可!”

突地——

躺在床上的梅吟雪挪动了一下身躯口中再度出那如梦呓般的呻吟之声:“小*平……小*平……”

两人同时神色大变!战东来蓦地欺近一步!

任风萍暗中蓄势戒备!战东来大喝道:“她口中所呼的小*平是谁?”

任风萍晒然笑道:“她所称呼的人是谁兄弟怎会知道?”

战东来目泛凶光厉声道:“是不是南宫平?”

任风萍未开口战东来又紧接着喝道:“如果是南宫平的话那么她必然就是梅吟雪无疑了!”

任风萍听战东来指出梅吟雪来不由冷笑道:“怎么会是梅吟雪!”说着身躯微转闪至一旁。

战东来冷哼一声右手伸出就要将被单揭开!任风萍一声不响双掌同时急劈而出掌势迅捷无比却丝毫不带风声一击头颅一击腹部!

战东来暴喝一声左足微旋右足“唰”地踢出猛向任风萍左手关节踢去左掌一翻五指如钩“斜取龙骐”疾扣任风萍右腕脉门!

任风萍连忙撇招换式沉时挫腕身形微闪双掌一穿而出“二龙取水”分点对方左右“肩井”!

战东来探步旋身左掌轻带右掌微沉身躯在一晃之间神妙地躲过这一招双掌却同时攻出招演“乱堆彩云”猛逼过去!

双方对拆了一二十招任风萍已是额角见汗苦苦支撑喘息之声清晰可闻!

战东来冷笑连连出手更狠攻势更猛!

陡见任风萍有腕一抖手上已多出一把描金折骨扇!

战东来冷冷一哼不屑地道:“你亮出兵刃就想胜我么?”

任风萍缄默不语右腕一抖锴骨扇开合之间“唰”地拍出一般扇风直逼过去!

他这一招出手却激起战东来满腔豪气朗朗一笑叫道:“战某仅以一双肉掌要你在二十招内丢扇!”

叫声未歇右足后撤左足却蓦地踢出!左右双掌同时劈向任风萍胸前“玄机”、“期门”两大死穴!

三招出手迅猛兼俱任风萍夷然不惧右腕微抖折骨扇合而复开拍出一般扇风全力对挡而出!

左掌一沉闪电般向战东来踢出左腿的关节“阳关”穴击去。

战东来大喝一声左足蓦然点地右足却又猛地一脚踢出!

双掌一错迅捷无伦地分向他双腕脉门扣去!

战东来非但变招奇快而出手招式又精奥无比双掌一腿攻出竟如千双百只般令人有无从躲闪之感!

任风萍微微心惊招式一撤竟然被逼退一步!

战东来冷冷一笑正想跟踪进击——陡闻一声断然大喝道:“住手!”房门开处三人大步走进!

两人同时望去战东来神情不变这三人他全不认识!但任风萍脸色大变暗呼糟糕!

原来这三人赫然正是群魔岛少岛主孙仲玉以及十大常侍仅存的古萨和伟岸老者!

孙仲玉口噙冷笑走至任风萍身旁用冰冷的口音说道:“这回你还逃得了么?”

战东来心高气做看不惯孙仲玉那种狂妄的作风怒声喝道:“尊驾冒冒失失的闯进此屋而且出言不逊喝令吾等住手是何居心?”

言词之间神态倨傲无比俨然是责备、教训的口吻!

孙仲玉何尝不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之辈闻言不禁傲然笑道:“怎么你想插手管这件闲事么?”

战东来勃然大怒叫道“明明是你闯进此屋趟这浑水还敢强词夺理!”

突听任风萍高声道:“两位先别抬杠反正这件事大家都有份!”

战东来不禁眉头微皱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风萍阴鸷一笑道:“你也要梅吟雪他也要梅吟雪我更是想要梅吟雪这岂不是大家都有份么?”

战东来勃然大怒右掌扬起就要向任风萍劈去!

孙仲玉却横身一拦道:“且慢!我的十大常恃大半死在他手中这笔血债我要亲自素还岂能容你轻易将他杀掉!”

战东来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战某!”

蓦闻伟岸老者大喝道:“你还想逃么!”

右掌就向任风萍劈去!

原来任风萍在两人争论之时想乘机逸去不料却被伟岸老者识破扬掌劈了过来只得退回原处!

孙仲玉转眼向躺在床上的梅吟雪望去虽然她有被单盖住但依然可看出她胸腹间起伏甚微仿佛已一息奄奄气若游丝!

孙仲玉大感焦灼情不自禁地就要向床边走近!

却突见战东来双手一拦阻住去路!

孙仲玉微微愕然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战东来道:“床上既然躺着梅吟雪就不许任何人走近她!”

孙仲玉道:“笑话!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战东来不禁一怔立时为之语塞他究竟无法说出他和梅吟雪有何关系。

孙仲玉已感不耐喝道:“识相的闪开一边!”

说着左足一抬跨前一步!

战东来怒哼一声“呛”然龙吟已翻腕拔下背后的长剑横在胸前依然挡在床前!

孙仲玉冷笑道:“你想动手较量一番么?”

战东来做然道:“你若再跨前一步战某长剑可不留情!”

孙仲玉不屑地道:“凭你也能拦得住我?战东来道:“不信你就试试!”

孙仲玉不愿耽搁时间只得忍气吞声的道:“你可知道梅吟雪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一语甫出顿时使战东来想起任风萍掮着梅吟雪投店时的情景来!

他原是深爱着梅吟雪的一想起梅吟雪身负重伤不由立感怔忡不安但一般年轻人的傲气却使得他丝毫不肯退让反问道:“她身负重伤与你何干?”

孙仲王道:“我曾许诺过南宫平将她伤势治愈而且还要将她亲手交还给南宫平!”

他不说犹可话声未了战东来已勃然大怒道:“原来你竟为了南宫平!哼!你休想碰她!”

孙仲玉道:“她伤势很重若不及早施救恐怕有生命之忧!”

战东来冷笑道:“她伤势再重也用不着你操心!”

孙仲玉已忍无可忍要知他原也是心高气傲之人适才一再忍气吞声只是为梅吟雪着想此刻见他竟然浑不讲理不由也勃然变色!

当下后退一步右手一撤已自腰间取出那奇形长剑!

战东来放声狂笑长剑已振腕攻出!

孙仲玉脸泛杀机右腕一抖奇形长剑剑尖颤动迅捷地向他右腕挑去!

战东来右腕一沉“举火烧天”剑尖斜斜点向孙仲玉胸前“七坎”穴!

这虽是一招江湖常见的普通招式但在他的手中施出威势却是大大不同!无论是腕力、部位、取时均妙到极处凌厉已极!

孙仲玉身躯一侧右臂一挥奇形长剑由左至右闪电般划出一道剑弧!

他这一招出手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是凌厉至极剑弧划出已将战东来前胸“章门”、“期门”以及左臂“曲池”三大死穴完全封住!

战东来悚然心惊方知遇到劲敌身形连闪方才躲过一招!

孙仲玉不愿久战一上手便施出绝技快绝伦、凌厉无比地攻过去!

战东来虽然先前受制但他武功究竟不比泛泛三招甫过又已扳成平手!同样施出快绝伦的剑法以快打快以攻抢攻!

眨眼之间十招已过双方功力所差无几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古萨以及伟岸老者心系主人安危均不自觉地缓缓向斗场走近!

任风萍一看良机难再当下便待悄悄夺门而出岂料又被离他较近的伟岸老者觉将去路拦住不由愤怒交加折骨扇一挥向伟岸老者攻去!

伟岸老者“呵呵”一笑双掌一错自任风萍猛烈的攻势中一穿而出。

任风萍一咬牙根左掌加足劲道全力劈出硬接对方一掌。

双方掌力接实轰然一声大响!任风萍脸泛青白“瞪噔噔”连退三步胸中气血翻动显然受伤不轻!伟岸老者却神色自若伫立原地不动!

任风萍心中一叹只得打消逃走念头转眼向斗场中望去!

但见孙仲玉及战东来已战至激烈处只见剑光闪闪剑气森森人影难辨!

突地——

孙仲玉清叱一声战东来暴然大喝!两条人影倏地分开!

孙仲玉右袖上被刺上一道深深的剑痕只差半分就要伤及皮肤。

战东来左肩上却划出一道血槽!衣衫碎裂肤肉外翻鲜血涔涔滴下。

双方这一比较显见战东来技逊一筹!

孙仲玉道:“你已败在我手中还有何话可说!”

战东来强忍痛楚傲然道“笑话胜负未分生死未判怎能说是战某败了!”

孙仲玉将奇形长剑扣回腰问缓缓地道:“如此以剑招相搏极耗时间且又于事无补我们何不力拼三掌立分胜败?”

战东来朗笑道:“无妨!”说着也将长剑归鞘。

孙仲玉陡地舌绽春雷大喝道:“先接我一掌!”

右掌平举胸前缓缓推出!

战东来心知一掌之下即能分出胜败生死丝毫不敢大意右掌运聚九成真力亦自缓缓推出!

但听轰然一声暴响真气激荡气流回旋!

孙仲玉神色大变脚下依然钉立如桩!

战东来脸色更为苍白马步浮动!孙仲玉提气大喝道:“第二掌!”

右掌又缓缓推出!

战东来星目喷火施出十成真力推出一掌!

又听轰然一声暴响真气激荡气流回旋!

孙仲玉面色泛青马步浮动!

战东来脸色惨白后退一步。

孙仲玉再度喝道:“第三掌!”

喝声已无先前洪亮显然受伤不轻!

右掌运集全力推出!

战东来牙关紧咬眼冒金星终于极其勉强地全力推出一革!

“轰!”震天价响……

孙仲玉脸色更青倒退三步额间汗珠不断淌下!

战东来双目一闭头脑一阵昏晕扑倒于地……

孙仲上嘴角抽搐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缓缓走近床旁将梅吟雪抱起吃力地道:“走!”

当先向房门大步走去!

他的脚步不稳身躯在剧烈地晃动古萨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他却被他大声喝退!

接着孙仲玉咯出一大口鲜血但终于还是大步地跨出了房门!

伟岸老者朝任风萍冷笑道:“今夜且饶你不死待少岛主伤愈后再来找你算帐!”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任风萍神情痴呆目光茫然伟岸老者的话仿佛没有听见口中喃喃道:“群魔岛……群魔岛独霸武林的大计又多了一层阻碍又多了一……”

夕阳西下烟树冥冥水波浩淼一碧无际!

震泽之滨垂扬遍野在柳丝低垂处掩映着一堵残缺的围墙围墙里面瓦屋三椽菜圃与花畦相间情趣盎然!

可是此刻却炊烟不冒寂无人声仿佛这庄园已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蓦地——

—阵急骤的马蹄声起处只见一匹健马四蹄翻动飞驰而来它浑身的毛片已完全被汗水湿透口沫乱喷显见是曾经奔驰了一段长远的路程。

就在驰抵庄门的一霎间它悲嘶了一声突的四蹄一蹶“砰”的倒在地上鼻孔里大口喘气四条腿挣扎了一下便虚弱地躺着不动了:马上的骑士伸手一按马鞍腾空而起瞧也不瞧那倒在地上的坐骑身形如矢直向庄门掠去……

他正是获悉双亲性命垂危千里长征赶到这柳荫庄来的南宫平。

三天来他目不交睫纵马疾驰如今他站在庄门外右手方自举起却突地变得犹豫起来…

因为在他的心中还存了一希望希望他获得的消息是假的但倘若门敲开了之后他的希望也许就会立刻粉碎了!

犹豫了半晌之后他终于一咬牙右手一落!“砰砰砰!”

敲门之声一住随听屋内传出一声低沉的喝问:“是谁?”

语音虽是这样的低沉但听在南宫平的耳中却不啻如闻九天纶音因为这正是一年之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啊!

他激动地喊道:“爹爹!爹爹!我是平儿平儿啊!”

谁料他这样兴奋地回答了之后屋内却反而静了下来不由他大吃一惊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手下微一运劲“砰”地推开两扇木门迈步跨迸屋中。目光闪动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的爹爹和母亲并肩盘膝坐在一张硬木榻上四道闪耀着激动光芒的眼神也正凝注在他的身上看这情形明显地并不如他所获得的消息那么坏!

南宫平略一镇定心神抢前几步拜倒地上道:“不孝孩儿叩见爹爹妈妈!”

南宫常恕目中激动的光芒突然一敛凛然望着跪在地上的南宫平缓缓说道:“平儿你可是从‘诸神殿’回来的么?”

南宫平点头道:“孩儿正是从‘渚神殿’回来不过……”

南宫常恕截住道:“是‘诸神殿主’放你回来?”

南宫平摇头道:“不是……”

话方出口南宫常恕已勃然怒道:“好个不守信诺的畜生难道你忘了咱们南宫世家的家训了么?”

南宫平不知老父为何怒不由大吃一惊忙低头应道。

“咱们家训以信义为先孩儿怎敢忘记?”

南宫常恕怒道:“那你为何离开‘诸神殿’返回中原破坏了我家数代遵守的诺言?”

南宫平闻言方知老父怒的缘故但这一年来所生的事情实在大多了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不由得口中期期艾艾了半晌仍自寻不出一个头绪来……

南宫常恕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双目一睁便待喝驾却听身侧的南宫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瞧你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你等他把话说完了再教训他也不迟啊!”

南宫常恕回头望了她一眼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平儿你有什么话说?”

南宫平这时已将拥塞在心头的乱麻般的往事理清于是便将如何随着风漫天出海到“诸神殿”的经过以及后来所生的事情逐一详细禀告…

南宫常恕听罢默然良久方始长叹一声道:“孩子!为父错怪你了!想不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你竟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唉!世事如浮云变幻令人莫测……”

南宫夫人已自笑道:“平儿过来让妈妈瞧瞧!”

南宫平宛似一头迷途的羔羊忽然找到慈母一般应声站起身来扑入母亲的怀中只觉一股温馨暖流浸润着他整个身心于是他的眼睛潮湿了他默默地流着泪珠默默地享受着慈母的爱抚……

良久良久——南宫平突地想起了门下食客万达的警告霍然离开慈母的怀抱关切地凝视着南宫常恕道:“万大哥曾经告诉孩儿说爹爹和妈有性命之忧但孩儿看来他莫非故作危词不成!”

南宫常恕闻言脸上忽然笼罩了一层阴郁的神色望了爱妻一眼沉重地缓缓说道:“不错为父和你妈的确有性命之忧最多……最多……”南宫平骇然惊道:“什么?……”

南宫常恕垂头一叹道:“为父和你妈最多也活不到明天了!”

此言一出南宫平脑际顿时“轰”的一声脸色苍白地倒退了两步失魂落魄地望着他的双亲叫道:“不!不!您和妈妈看起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可能呢!”

南宫常恕用镇定的目光制止住爱子激动的情绪沉重他说道:“为父和你妈在外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是我们不但中了剧毒而且受了严重的内伤目前只不过是凭着数十年的修为勉强提住一口未散的真气而已为的就是想和你见上最后一面到了明天……唉!只要天光一亮我们就……”

南宫平大叫一声!扑上去跪在榻前张臂抱着母亲的双膝哭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啊!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话声一顿霍地跳起身来叫道:“孩儿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南宫夫人凄然一叹道:“傻孩子!难道你爹爹还会骗你吗!”

南宫平虎目圆睁遣:“那么告诉孩儿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南宫常恕眼神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沉声道:“就是你方才说过的那个意图独霸武林的帅天帆!”

“帅天帆!”

南宫平“噔噔”倒退了两步大叫道:“又是他!又是他!咱们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这般歹毒啊!”

南宫常恕恨恨道:“那厮不知怎地竞探出为父和你妈过去的事情亲自寻来要咱们参加他的组织为父自然不肯和他合作致双方闹翻。谁料这恶贼在入屋之时已暗中下了毒手为父和你妈与他动手之后方始觉受了暗算故此功力大打折扣终于被他击伤……”

南宫平听得星目喷火浑身热血沸腾紧握双拳大叫道:“恶贼!恶贼!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话尚未完陡听一阵阴森的冷笑飘进屋中……

此际暮色苍茫湖滨野地仅有微风拂柳的沙沙之声是以这一阵冷笑听来分外阴森刺耳!

南宫平霍地旋身睁目望去只见柴扉开处一个身材颀长、白面无须、身着儒衫的中年文士缓步走进庭院。

南宫常恕夫妇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人的出现故此神态都镇静如常但南宫平却难以抑止心中的激动大喝道:“站住!”

来人微微一笑应声止步。

南宫乎跨前几步挡住堂屋门口喝道:“你是谁?来于什么?”

来人一抱拳笑道:“在下萧梦远特来拜望公子并送今尊令堂往生极乐!”

南宫平勃然大怒道:“匹大!你是帅天帆的狗党?”

萧梦远脸色一整道:“岂敢!帅先生倚区区如左右手!”

南宫平怒喝道:“狗贼来得正好我先宰了你再找帅天帆算帐!”右手一扬“呛”然龙吟精芒耀目“叶上秋露”电闪出鞘一指萧梦远喝道:“狗贼快过来领死!”

萧梦远晒然一笑道:“公子自信能置区区于死地么?”

南宫平膜目叱道:“少废话不信你就试试!”

萧梦远悠悠接着:“姑不论公子未必能胜得了区区就算我愿意将项上人头奉送难道公子就不替令尊和令堂设想了吗?”

南宫平一怔道:“你是什么意思?萧梦远笑道:“小意思令尊和令堂是否能活得过今天全看公子的意思来决定……”

南宫平“哼”了一声厉声截住道:“你休要做梦!”

萧梦远冷冷道:“公子既然明白就好常言道:百善以孝为先公子要做一个不孝的罪人区区自无话说。”

南宫平大大一震默然无语。

萧梦远狡猾地笑了笑又道:“南宫世家富甲王侯令尊与令堂昔年名倾天下如今竟落得蛰处湖边这是谁的赐予?公子不去奋图强重振家声以报亲恩反而斤斤于一已之私怨置双亲性命于不顾此种狭窄胸怀偏激思想实令区区为之扼腕!”

这一番话只听得南宫平毛骨悚然冷汗涔涔而下!

的确萧梦远的话并没有错“南宫世家”之所以落得这般下场乃是“诸神殿”的赐予但“南宫世家”之兴起也可说是得力于“诸神殿”何况如今“诸神殿”已冰消瓦解殿主南宫永乐也离开了人间这种种恩怨又如何算法?

南宫平扪心自问他的仇人是“群魔岛”?但“群魔岛”并不曾损害过“南宫世家”的一草一木。那么是帅天帆吧?不错帅天帆曾经有形无形地陷害过他他的双亲也正是遭了帅无帆的毒手可是正如萧梦远所说即使杀了帅天帆能挽回“南宫世家”已坠的声望和财富吗?

杀了帅天帆能挽救得了垂危的双亲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个“不”字!

但是不反抗帅天帆又该怎么办呢?

南宫平心中思绪如潮紊乱如丝怔怔地站在门口一时间竟不如知何是好…



忽听南宫常恕一声朗笑道:“好一个利口伧夫!竟敢在老夫面前饶舌!”随即严肃地喝道:“平儿!为父和你母亲蛰居湖滨以贫苦度此余生乃是恪守我‘南宫世家’世代之诺言所致与人无夫帅天帆狼子野心意图以邪恶手段驱策武林杀之正是为天下除大害你还犹豫什么?”

话声有若暮鼓晨钟撞击着南宫平昏乱的心绪顿令他神智为之一振忙一定神应声道:“大人严论孩儿省得!”扬剑一指萧梦远厉喝:“狗贼来领死!”

萧梦远依然神色不变笑容满面他说道:“常言道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公子以为区区不进屋中就不能置令尊令堂于死地了么?”

此际南宫平心中已恨怒到了极点直恨不得扑上去把这萧梦远砍成肉酱但却考虑到对方这般引逗极可能是故作姿态引自己离开门口另派人乘隙入屋对双亲不利是以始终不敢移动当下横剑喝道:“狗贼徒仗空言我倒不信你有何伎俩!”

萧梦远笑嘻嘻地伸手入怀中缓缓取出一只晶莹夺目的翠玉小杯阴侧恻他说道:“令尊与令堂的性命便系于这只杯子之上公子要不要试它一试?”

夜色苍茫南宫平定晴细看也瞧不出这只小玉杯中盛的是什么东西双方距离足有两丈又势难出手抢夺或击毁这玉杯不由心中焦躁脑中千万个办法反复奔腾仍旧选择不出一个善策……

萧梦远见南宫平一副踌躇失措的神态不禁越加得意阴森一笑又复逼问道:“公子的主意打好了没有区区尚有要事在身可不能久候。”

南宫平闻言脑际忽然灵光一闪忆起父母昔日相赐的一对“护花铃”来当下迅快探手入怀将两只“护花铃”取出一只扣在掌心一扬手另一只疾飞而出……

“叮铃铃”!一声清脆的铃声划空而起一只小小金铃带着一线金丝闪电般向萧梦远手中的玉杯击去!

谁知——

铃声乍响之顷陡听屋内南宫常恕夫妇突地同时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南宫平大吃一惊慌忙将掌心中扣着的金铃出钩住了眼看就要击中萧梦远手中玉杯的金铃闪电般掣回手中然后迅快掉头一看!

灯光荧荧之下只见双亲业已面如死灰牙关紧咬浑身不住痉挛抽搐神态痛苦至极!

耳际传来萧梦远的得意笑声道:“如何!公子这是自作聪明害了令尊与令堂可怪不得区区了。”

南宫平回头厉声喝道:“狗贼!你使的什么卑鄙手段?快说!”

萧梦远诡笑道:“这是公子自己下的手与区区何干!”

南宫平目眦俱裂扬剑喝道:“你再胡说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萧梦远笑道:“本来帅先生赐与令尊令堂的毒药毒性潜伏于体内需区区将这玉杯掷在地上之时方始会被那清脆的玉杯破碎之声引如今公子的铃声效果竟高于这玉杯真是妙不可言!”话声微顿倏地面容一整又道:“若公子不忍双亲受苦答允为帅先生效力还来得及望公子三思!”

南宫平又急又怒只气得毛直竖星目流血心如油煎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梦远笑了笑缓缓探手人怀中又取出两只色泽相同的小玉杯来道:“本来按照规定须掷碎第三只玉杯方是令双亲毕命之时现在有公于代劳区区只须损失两只便可了事公子若是心存疑虑区区这就试给你看一看!”言罢将一只玉杯朝地上一掷——“铛啷”:一声清越脆响乍迸顿听屋内南宫常恕夫妇齐声惨叫紧接着呻吟喘息之声迸作……

南宫平掉头望去只见母亲已倒在爹爹怀中爹爹的七窍中已渗出一滴滴淤血面目痉挛神态惨凄不由心胆俱裂当下一咬牙霍地回身嘶声叫道:“狗贼!我……我……答……”

言还未了陡听乃父颤声吼道:“住嘴!”

南宫平转身哭叫道:“爹爹!你……”

南宫常恕嘴唇抽搐深深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道:“平儿!你忘了咱们的家训了吗?你……你若是为了我和你母亲的性命而屈服你……你……你就是南宫世家的不肖子孙……天下武林的罪人……”

南宫平心如刀割他何尝不明白爹爹的话乃是大义凛然的至理但是他身为人于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受苦甚至死亡吗?

“不!不!我不能这样做……”他心中痛苦地喊叫着一咬牙霍地旋身朝着萧梦远昏乱地冲去……

他脚步方自一动萧梦远立即一声断喝:“站住!”

南宫平应声怔然止步。

萧梦远高高举起手中的玉杯狞笑道:“你再动一步我这玉杯便立成粉碎答不答应只准你站在原他说话!”

南宫平钢牙挫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指甲都深深隐入肉中半晌忽地长叹一声恨恨道:“也罢!我……”

陡听乃父又是一声嘶哑的呼唤:“平儿!”

南宫平茫然地转过身子却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只见爹爹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作出向母亲脑门拍下之势。忙急声叫道:“爹爹!你……”

南宫常恕怒目瞪着爱子哑声道:“你已决定屈服了?”

南宫平笑道:“爹爹!除此之外孩儿又有什么办法呢!”

南宫常恕忽地惨然一笑道:“也好为父实不忍见我有如此不肖的儿子只好和你母亲先走一步了!”

南宫平失声大哭起来“噗”地跪下叫道:“不!不!爹爹!你不能这样做!”

南宫常恕沉声道:“那就答应为父将这姓萧的杀了然后召集天下武林除去帅天帆这恶贼!”

南宫平把心一横叫道:“好!孩儿答应你老人家誓报此仇!”话声一落霍地长身而起凌空一转挺剑直扑萧梦远厉喝道:“狗贼拿命来!”

萧梦远见他神情惨厉其势凛凛有若天神不由骇然失色慌忙飘身后退数丈狞笑一声扬手将第二只玉杯猛然朝地上一掷……

说时迟那时快他玉杯方告脱手柴扉外一条人影疾掠而至势如闪电伸手将玉杯接住同时反手一按萧梦远顿觉腰间一阵剧痛浑身虚脱“噗”地仰翻地上动弹不得!

南宫平又惊又喜忙一沉真气止住前扑之势脚落实地。

定眼瞧去不禁失声叫道:“是您老人家!”

来人也自收势原来是个身材猥琐的秃顶老人也正是昔年名震武林的“风尘三友”中的“神行仙影铜拳铁掌”鲁逸仙!

他歉然地对南宫平道:“愚叔来迟一步累贤侄受惊了!”

南宫平闻言顿时悲从中来垂泪道:“我爹爹和娘恐怕…”

鲁逸仙摇手道:“贤侄不必忧虑这事包在愚叔身上……”

说时柴扉外又是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南宫平闪目望去见来人乃是个走方郎中打扮的矮胖老者。

鲁逸仙已迎着此人笑问道:“都收拾了么?”

矮胖老者吭也不吭只冷冷地点了点头。

鲁逸仙转对南宫平道:“贤侄快过来拜见这位名倾天下的‘夺命郎中’崔明鬼崔大侠!”

南宫平久已闻说这“夺命郎中”崔明鬼医道神通不禁大喜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晚辈南宫平拜见老前辈!”

崔明鬼一摆手神情冷漠地一颔仍然双唇紧闭不吭一声。

南宫平心知这种风尘奇人性情多半如此遂转对鲁逸仙道:“叔叔怎会来得这般凑巧可是……”

鲁逸仙摇手止住道:“这事说来话长且先瞧瞧你爹娘再说。”弯腰抓起地上的萧梦远同崔明鬼走进屋中。

这时南宫常恕适才勉力提聚最后一口真气和爱子说了一番话之后已然气息奄奄地倒在榻上南宫平见这情形不禁大惊失色焦急的泪珠又复滚滚而出!

鲁逸仙放下萧梦远侧顾崔明嵬严肃地说道:“崔兄这就有劳一展妙手了!”

崔明鬼上前替南宫常恕按了按脉息冷冷说了声:“无妨!”便自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从包中摸出一个黑色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分别塞入南宫常恕夫妇口中道:“半个时辰后他二人体内毒性自解那时再疗伤便好了!”

说完自顾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南宫平疑信参半又不好出声询问只得望着鲁逸仙方待开口……

鲁逸仙己抢着低声道:“贤侄但请放心愚叔自从接到你家中以前的食客万达的消息得知你爹娘遭害不知费了几许精神才请出崔大侠前来相助若不是在庄外收拾几个小脚色早就进来了……”话声微顿又道:“你不是到‘诸神殿’去了吗?怎会到中原来呢?”

南宫平长叹一声遂将这一年来的经过详细说了。

鲁逸仙听罢点头叹息道:“想不到这短短时光竟生了这许多事故待你爹娘医好之后咱们得好好商量个办法……”说话之间只听南宫常恕夫妇已齐声长呻霍然醒转南宫平大喜忙扑上前喊道:“爹爹!妈!……”

南宫常恕一眼看见鲁逸仙遂摆手止住南宫平笑对鲁逸仙道:“贤弟!可辛苦你了!”鲁逸仙笑道:“不是我的功劳。”伸手一指崔明嵬道:“多亏崔兄大力大哥和三妹才能逢凶化吉哩!”

南宫常恕一望崔明嵬方自恍然忙就在榻上抱拳道:“愚夫妇有何德能敢劳动崔大侠赐予援手……”

崔明嵬欠身而起摆手道:“现在不忙谢我还有事情不曾了哩我且先为你疗伤待会由你来治尊夫人好了。”

南宫常恕闻言连声称谢崔明嵬又从布包中摸出一个白色小瓶倾了一撮白色粉未在两手掌心上探入南宫常恕的衣裳里面分按在“丹田”、“命门”两穴道上运聚本身三昧真火将掌心的药未炼化逼人南宫常恕体内约有一盏热茶功夫之久只听南宫常恕大大吁了口气出了一身热汗。

崔明嵬抽出双手吩咐南宫常恕略为调息然后倒药未在他两手掌心上将用法说了南宫常恕依法施为将爱妻伤势医好这才双双振衣下榻重新向崔明嵬施礼致谢救命大德。

崔明嵬微一颔表示答礼便又自顾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鲁逸仙这才向南宫常恕夫妇重新拜见恨恨道:“想不到帅天帆这厮如此可恶我们倒要好好想个办法来收拾收拾他才不辜负他的这一番盛意哩!”

南宫常恕长叹一声道:“本来愚兄自从送走了平儿之后已自雄心尽灭借同三妹隐居此地打算安静地度过这晚年谁知这一来势非东山复出与这武林枭雄一争短长不可了。”

话声微顿目注鲁逸仙道:“贤弟从江湖来可知道帅天帆的动静么?”

鲁逸仙沉吟道:“小弟只知道他利用药物和卑鄙手段已笼络了七大门派之人打算开一次推举武林盟主大会至于何时召开以及开会地点却不知晓。大哥会见那厮之时可曾获得一点头绪么?”

南宫常恕摇了摇头忽然若有所得地瞧着蜷伏地上的萧梦远笑道:“此人既自称是帅天帆的左右手何不从他身上着手!”

鲁逸仙也笑道:“大哥之言正合弟意。”当下弯腰伸手在萧梦远胁间一按一拍解了穴道笑嘻嘻的说道:“阁下要死要活在下洗耳恭听。”

萧梦远以手撑地站起身来暗自一运真力谁知浑身竟似虚脱了一般膝盖一软“噗”地又自跌坐在地上方知欲求一拚之望已绝心中不由又急又怒但脸上神色却保持着一派笑容缓缓反问道:“要死如何?要活又如何?”

鲁逸仙笑道:“要死如何且不谈阁下若要活下去得拿出几句话来作交换条件。”

萧梦远冷笑道:“要想从我口中问出半个字来除非阁下愿意投效帅先生。”

鲁逸仙冷冷道:“那么阁下是不想活了但是死也不见得舒服哩!”

萧梦远微笑道:“既落人手区区岂敢有此奢望!”

鲁逸仙哈哈一笑道:“很好就请阁下尝尝我的‘缩脉焚心锁百穴’手法如何!”

萧梦远乍闻“缩脉焚心锁百穴”手法之名顿时脸色大变张口方待说话鲁逸仙的双手已自连连挥动他顿觉浑身一阵酸软便自倒卧地上……

南宫夫人白了鲁逸仙一眼道:“二哥你忘了昔年的誓言了?”

鲁逸仙面色一整道:“此人虽非十恶不赦之人但除此以外实无别法三妹怎能拿昔年誓言来怪我。”

南宫夫人“嗯”了一声招手叫南宫平过来伸手揽住道:“平儿让妈看看你地上的那个人不要去看。”

说话之间一阵闻之令人心魂俱颤的呻吟之声已自萧梦远的喉间吐出只见他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抖个不停一丝丝黑血从七窍中涔涔而出面孔扭曲形如厉鬼难看至极。

终于他一双怒恨狞厉的目光渐渐变作乞怜之色。

鲁逸仙满意地笑了笑两脚连环踢出骤如风雨般踢遍萧梦远周身七十二处大**道。然后一把将他揪起冷冷道。

“时间无多你现在答我第一句话帅天帆准备在什么地方召开武林大会?”

萧梦远长长地吁了口气眼皮连连霎动哑声说道:“止郊……”哪知他“止郊”两字方一出口突地一声惨叫一般血泉从口中狂喷而出身子往后一仰便僵直不动!

鲁逸仙一跃上前伸手一探萧梦远鼻息不由顿足叹道:“帅天帆这厮手段真狠!”

南宫常恕笑道:“他若不狠怎会有独霸天下武林的妄想如今线索已断贤弟可有其他善法?”

鲁逸仙搔沉吟默然不语。

南宫平忽地心头一动失声叫道:“莫非是师傅他老人家的‘止郊山庄’?”

鲁逸仙霍然道:“对!对!‘不死神龙’虽已死去但他的门下和‘止郊山庄’那块招牌仍有震慑武林的作甩帅天帆自然要选这地方来行事了!”

南宫常恕点头道:“贤弟所见极是这一来他便可以收到消灭‘神龙’余咸和震慑武林的双重效果了。”

南宫平心悬师门安危急道:“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动身好么?”

鲁逸仙略一沉吟眼中忽露出一线灵光望了望南宫常恕然后对南宫平道:“贤侄要去可以先走愚叔和你爹娘却另有巧妙安排不能和你一路。”

南宫平怔了怔方待开口南宫常恕已含笑道:“平儿你就听叔叔的话先走吧。”

鲁逸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交给南宫平道:“这里面是崔大侠专为化解帅天帆独门迷药而炼的灵丹你此去如遇见了心神被帅天帆迷药所制的人可利用各种机会将这灵丹用本身真火炼化设法逼入对方体内则其毒立解。”

南宫平大喜接过来藏好依依不舍地拜别双亲出了庄门施展轻功乘夜向“止郊山庄”奔去。

月黑风高夜色深沉!

名倾天下的“止郊山庄”此刻却静如止水只有当中一间大厅漏出一线灯光映照着庭园中扶疏的花木倍觉凄清。

大厅中央并排除着三具棺木里面分别长眠着“不死神龙”龙布诗、“铁戟红旗震中州”司马中天以及“诸神殿主”南宫永乐。

三具棺木前面的一张木案两侧围坐着铁汉龙飞、古倚虹、石沉。

这三个“不死神龙”龙布诗的弟子此刻都是神情肃穆你望我我望你的默默无言……

终于龙飞长叹了一声开口道:“我们该怎么办?”

话声是如此的深远仿佛来自缥缈的云间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之情随着语声袅袅地向周围散扩开去……

古倚虹和石沉对望了一一眼眼中仿佛也互相询问着:“我们该怎么办?”

龙飞抬头望了望厅外的夜空反手缓缓拔出长剑不停地摩姿着偶而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砰”然一声!石沉忽地一拍长案咬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如何也要使‘止郊山庄’轰轰烈烈的毁灭不能无声无息地在武林中消失!”

古倚虹黯然道:“三哥豪气干云自是‘止郊山庄’的本色可是凭我们三人恐怕也难达到轰轰烈烈的愿望啊!”

石沉讷讷一叹万丈豪情突地萎颓下去缓缓垂道:“不拼又有什么办法呢!除非……除非……”底下的话恐怕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龙飞喟然叹道:“如果五弟在就好了……”

话方出口陡听厅外有人朗声道:“大哥、三哥、四姐小弟来了!”一条人影随声掠进厅来!

龙飞等人闻声俱不禁惊喜交集地一跃而起迎着来人齐叫道:“五弟!你来了!”

这人正是南宫平他稳住身形之后一眼却瞥见了长案后面的三具棺木顿时神色一变惊疑的目光霍地向龙飞望去。

龙飞忙解释道:“这是师傅和司马叔父以及怕父大人的灵板是三弟押运回来的。”

南宫平这才松下紧张的心情分别向师兄姐行礼道:“小弟闻得帅天帆对‘止郊山庄’有不利之举故连夜赶来不知大哥接到警讯没有?”

龙飞环眼一扫长案沉重他说道:“怎么没有!”

南宫平闪目望去只见长案上赫然摆着一封黑色的柬帖忙上前拿来打开一看不由勃然大怒道:“鼠辈竟敢这般张狂难道真的欺我‘止郊山庄’无人不成!”

话声一顿目注龙飞道:“大哥是否已有准备了?”

龙飞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正希望贤弟回来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南宫平道:“据小弟看来若凭真实的力量我们自非帅天帆之敌但反过来说帅贼之所以展到这般庞大的势力只不过靠了迷药和卑鄙手段而已如果将那些被他毒药所迷之人救醒过来以及揭穿他的狼子野心造成他众叛亲离的局面便不难将他击败。”

龙飞喜道:“如此说来贤弟自必已成竹在胸的了。”

南宫平道:“到目前为止小弟只不过略得头绪而已一切还得到时见机行事只希望七大门派之人能倒戈相向使侥天之幸了。”话声一顿又道:“我们庄中的子弟们呢?大哥已安排好了么?”

龙飞道:“一切均已按着昔日师傅的布置安排好了。”

话声方住忽听几声更鼓传来时辰已到了子夜这时一阵弦管丝竹的乐声划破夜空缓缓移近庄门……

南宫平冷哼一声道:“这贼的排场倒不小我们且莫理会吩咐子弟们开门放他进来再说。”当下和龙飞、石沉、古倚虹等人端坐长案两侧凝目向庄门望去。

这时庄中的子弟已将庄门大大打开夜色沉沉之下只见三四十个黄衣大汉手擎纱灯排成两行缓缓进入长门灯光照耀中领头的是八个吹奏着乐器的锦衣童子引导着一群衣饰各异之人再后面又是一对宫灯傍着一乘锦舆锦舆周围簇拥着数十个黑衣大汉。

那一群手擎纱灯的黄衣大汉直抵大厅前面的广庭便自向两边一分雁列不动。

八名锦衣童子也自停止吹奏分站在黄衣大汉们的面前那一群衣饰各异之人脚步微错已分作两列垂手恭立。

南宫平对这一群人物差不多认得一大半那是任风萍伍狂风、秦乱雨、旋风追魂四剑、古虹、断魂手以及五虎断魂刀的后人彭烈。

最令南宫平心惊的是这群人当中竟然也有叶曼青、狄扬、依露和郭玉霞在内。这些和他最亲近的人竟都迷失了本性甘心受人驱策若是“夺命郎中”崔明嵬给他的灵药失灵的话那结果的情形将是多么的可怕!

南宫平方自心情忐忑不安之际那两个擎着官灯的童子已扶着那乘锦舆穿过任风萍等人排列的人巷直抵庭阶之下方始停住齐声报道:“帅先生驾到1”龙飞冷冷地说道:“请!”

两锦衣童子双双卷起锦舆的珠帘只见舆内缓缓走出一个面目清秀、身材颀长的中年文上来。

南宫平等人不由大为诧异想不到这个搅得中原武林鸡大不宁的枭雄竟如此年轻举止更不!是叱咤江湖的人物。

帅天帆走出锦舆面对厅堂朗声道:“本座闻说龙大侠灵枢已运返此间本座欲先行祭奠一番方谈正事止郊门下之意如何?”

龙飞端然正坐沉声道:“家先师与先生素昧平生不敢拜领!”

帅天帆正色道:“阁下此言差矣‘不死神龙’威震天下谁不钦仰本座岂能例外。”话声一顿侧顾两锦衣童子道:“还不快将祭品摆上!”

两锦衣童子躬身应命从锦舆后面取出一副香炉烛台以及鲜花果品恭恭敬敬地走进厅堂……

龙飞环目一睁方待喝止南宫平低声道:“他既以礼来我们且大方一些不要让旁人说‘止郊山庄’小器。”

说时两锦衣童子已走至长案跟前将香炉烛台以及鲜花果品摆列案上焚香燃烛躬身退下。

帅天帆一摆手命那八名锦衣童于一起吹奏起哀乐然后率了随来的一群人物面对厅堂一连三揖。

龙飞等四人只好肃立两侧还礼。

帅天帆行礼已毕又复一摆手沉声道:“设座!”

那一群黑衣大汉当中立有十六人应声走出来各人捧着交椅公案顷刻间在广庭中央摆设了八副座位。

帅天帆待座位摆好挥手命人将锦舆抬开那任风萍已自领了一班爪牙躬身齐声道:“请先生上座!”

帅天帆也不答礼便自昂然坐上了正中的座位然后微一颔示意。

任风萍又复朗声道:“请七大门派贵宾上座!”

话声一落便见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个老僧、四个道人、两个老者顺序坐在其余七副座位上。

南宫平等人虽不知这一僧四道两俗是否就是七大门派的掌门人但见他们个个目蕴精光步履沉稳神定气足分明也是七大门派中的重要人物。

这一来止郊门下这四大弟子俱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暗忖:“这番恐怕不好应付了!”

南宫平更是焦急万分暗忖:“爹爹他们为何还不来莫非有什么变故?……”

正思忖间帅天帆已朗声话道:“不死神龙已死‘止郊山庄’从今以后自应从武林中除名各位以为然否?”

那七大门派之人仿佛是应声虫一般竟齐地点头道:“是极!是极!”

帅天帆得意地笑了笑又道:“止郊门下有何话说?”

龙飞睁目大喝道:“就算我‘止郊山庄’冰消瓦解你帅天帆也休想独霸武林!”环眼中精光电射一扫那七大门派之人厉声道:“各位难道忘了武林正义了吗?”

那为的老僧应道:“施主之言差矣‘止郊山庄’在武林中称雄已久这番盛极而衰正应让有德者代之我等奉掌门之命到此共推帅先生为武林盟主望施主们共体大势切勿执迷不悟才好!”

这一番话只气得龙飞面色铁青虬须飘动拍案大叫:“放屁!我看你们七大门派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武林!”话声一顿厉喝道:“止郊门下还不现身杀贼更待何时!”

喝声一落顿听震天价一阵呐喊从四方响起百数十道强烈的孔明灯光划夜破空集中照射在广庭之上!

帅天帆冷冷一笑神色自若的笑道:“区区埋伏本座早已料到只须一举手阁下这百数十名弟兄便立成野鬼了!”

他话声一落陡听那百数十道孔明灯光之中爆起一声冷笑跟着有人接口道:“妙极!妙极!这里有现成的数十条孤魂野鬼瞧阁下能否把我们再变一变!”

语声沙哑南宫平一听竟是“幽灵群丐”之“穷魂”依风的口音不由心中一喜!

帅天帆冷笑道:“妙极!妙极!本座算定诸位也该来了!”言罢侧顾那七大门派之人微一颔示意。

那少林老僧合掌道:“七大派门下弟子已将此庄包围随时听候先生下令!”

南宫平闻言心头又是一惊暗忖:“七大派的门下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之多若真个集中于此则己方纵有‘幽灵群丐’相助也难挽回败势……”

看来这一场力量悬殊的血战已势难幸免南宫平一面盘算一面朝龙飞等人连使眼色示意准备厮杀。

那一边帅天帆已斩钉截铁他说道:“杀!”

一僧四道两俗这七大门派之人应声起立各自从怀中取出本门信火旗花齐地扬手掷向天空……

“嗤嗤嗤嗤……!”一阵药信引燃之声爆处七道颜色不同、形状各异的火花已冲霄而起直升上高空又复“砰砰”连响七道火光齐齐爆作七蓬五彩星花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绚烂夺目!

南宫平等人霍地长身而起齐地掠至厅外“呛呛呛”数声龙吟各人已将兵刃撤出……

那百数十道孔明灯光一阵晃动黑暗中“咔咔咔咔”之声如连珠般暴响……

任风萍闻声变色匆匆跃至帅天帆身后低声道:“此地伏有‘诸葛神弩’!”

帅天帆冷然一笑方自一摇头适时空际的七蓬星花已齐齐一闪而灭。那少林老僧朗宣佛号道:“任施主万安这区区‘诸葛神弩’算不了什么我们这信火一灭弹指之间此庄便成鬼域了!”

话尚未完突地七缕乌金光华电射而至“夺夺”连声竞齐地分插入七大门派之人面前的公案上!

任风萍闪目望去只见光华敛处那七张公案之上赫然都插着一柄乌金匕匕的顶端刻着一个栩栩欲活、狰泞可怖的魔鬼头颅!

他乍见之下不禁失声呼道:“鬼头魔令!”

那七大门派之人已各自伸手将匕拔出凝目一看顿时脸色俱变互相看了一眼霍地一起朝帅天帆施礼道:“敝派有大事生恕我等不能参与盛会再见!”

话声一落也不待帅天帆开口已自齐地施展身形破空而起凌空又复齐声话道:“止郊门下后会有期!”余音袅袅七人踪影俱杳端的是神至极!

帅天帆没料到事情竟生得这般突然方自怔得一怔七大门派之人业已远去不由大怒冷冷“哼”了一声脸上杀机陡地层层涌起……

南宫平等人虽不知其原委但哪肯错过时机当下齐声大喝道:“子弟朋友们动手!”

陡听庄门外一声大喝:“风尘三侠驾到!”

南宫平乍闻之下不禁心头大喜但立即又浮起了一层疑云暗怪道:“爹爹他们来到为何会由帅天帆的人传报?……”

帅夭帆脸上的杀机这时已自转化作三月春风侧顾任风萍使了个眼色便朗声道:“快请本座恭侯多时了!”

那任风萍身形一闪消失在人丛当中紧跟着便见南宫常恕夫妇和鲁逸仙并肩缓步走进广庭。

帅天帆离座施礼道:“三位侠驾怎地此时才到那萧梦远呢?”

南宫常恕微一抱拳笑道:“愚夫妇因邀约三弟之故因而耽搁先生勿怪那萧大侠说要在另一地等候先生不曾同来。”

帅天帆面上掠过一丝诧色随即含笑揖让南宫常恕三人人座。

南宫常恕坐定之后又开口道:“今夜大会展如何?愚夫妇及三弟是否有效劳之处?”

帅天帆神色一整道:“本来无须麻烦三位但因七大门派之人临阵退缩致使令公子与止郊门下更是昧于大礼本座碍于三位金面不欲大动干戈不知三位可否……”干咳了两声却不再开口。

南宫常恕笑道:“些须小事愚夫妇理应效劳以报先生大德。”

帅天帆喜道:“哪里!哪里!大侠言重了昔日误会本座先谢过!”言罢抱拳一礼。

南宫常恕还了一礼随即掉头对站在厅堂门前怔的南官平唤道:“平儿过来!”

南宫平虽是一千万个不愿但心知乃父此举必有用意于是低声嘱咐龙飞等人留神戒备然后步下庭阶走至双亲座前跪下行礼道:“平儿叩见大人!”

南宫常恕神情一肃沉声道:“帅先生将一统武林你为何这般不识大体?”

南宫平垂头低声道:“孩儿……”

南宫常恕沉声喝道:“不准多说快起来过去拜见帅先生然后去与你的朋友叙叙阔契为父还有话和你的大师兄说。”

南宫平本来打算分辩几句及至听到后面他乃何等聪明之人心头已自恍然当下低声应是站起身来对帅先生拱手道:“帅先生!”

帅天帆料不到事情如此容易解决脸上笑容怒绽连连点头道:“公子深明大义本座定然忧礼相待。”

南宫平谢了一一声便自走入人群当中和叶曼青、狄扬、依露等被帅天帆迷失了本性之人一一握手问候叙阔……

南宫常恕这才回过头来对龙飞道:“贤侄‘止郊山庄’已危如累卵你们人单势孤为何还不觉悟听从帅先生的话?”

龙飞睁圆环眼高声道:“伯父乃一代大侠为何也说出这种话来小侄已下决心宁为玉碎不作瓦全伯父不必多说!”

南宫常恕正色道:“贤侄一意孤行难道就不替‘止郊山庄’设想?”

龙飞厉声道:“帅天帆狼子野心小侄等纵然归附‘止郊山庄’也难保全即如伯父来说你能担保日后不为帅贼所害吗!”

此言一出帅天帆神色微微一变。

南宫常恕“哦”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目注帅天帆道:“不是他提起在下倒忘了敢问先生一统武林之后愚夫妇及三弟的地位如何?”

帅天帆略一沉吟笑道:“那时本座当待各位以贵宾之礼助大侠恢复昔日基业。”

南宫常恕笑道:“吾家昔日富甲天下先生能有此力量么?”

帅天帆道:“本座一统武林之后将进而一统天下那时子女玉帛皆我所有恢复大侠昔日基业易如反掌。”

南宫常恕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适才在途中曾见七大门派之人全体撤退这情形似乎对先生一统武林之雄图大为不利不知先生有何善策?”

帅天帆阴森一笑道:“彼等性命早已在本座掌中待此间事了只须举手之劳便可令彼等贴耳臣服。”

南宫常恕道:“敢情彼等性命已为先生药物所控制了?”

帅天帆道:“正是如此。”

南宫常恕神色一整道:“先生此种做法在下实不敢苟同。”

帅天帆冷冷道:“为什么?”

南宫常恕正色道:“先生可知道欲一统武林与天下必须具备些什么条件?”

帅天帆目光流转徐徐答道:“本座浅陋望大侠不吝指教!”

南宫常恕沉声道:“欲一统武林天下先必须以德服人然后掌握人心取得众望所归方始大事可图!”

话声一顿口气突转严厉道:“如今先生所作所为无一是处如何能成大事!”

帅天帆勃然变色推座而起目注南宫常恕喝道:“阁下此言是什么意思?”

南宫常恕哈哈大笑也白推座而起朗朗叱道:“我以为先生问鼎中原自必有过人之处谁知先生竟是个倚仗药物以及利用人性弱点从中要挟的卑鄙之徒如此作为真令我可怜亦复可笑!”

帅天帆气得面孔铁青阴森森地凝注着南宫常恕道:“阁下以为本座如不倚仗药物便不能成就大事么?”

南宫常恕笑道:“正是如此!”

帅天帆“嘿嘿”冷笑沉声唤道:“叶曼青、狄扬、依露过来听令!”

叶曼青、狄扬、依露应声走了过来齐地躬身道:“先生有何吩咐?”

帅天帆目注三人语气如冰他说道:“汝等将南宫常恕人头缴来不得有误!”

叶曼青、狄扬、依露三人面色呆板躬身领命齐地撤出宝剑齐地身形一展齐地清叱一声:“狗贼纳命!”

叱声乍起三道剑光有如闪电齐地一闪即敛!

南宫常恕依旧含笑卓立安然无恙。

帅天帆却双手捧胸脸上充满了惊骇错愕与痛苦之色嘴唇抽搐却吐不出半个字来指缝间鲜血汩汨流出……

“砰”然一声他终于直挺挺的扑倒地上寂然不动!

这突然的变故顿令帅天帆的一班爪牙错愕失措一时间个个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平振臂大呼道:“弟兄们动手!”

呼声才起忽听黑暗中传来任风萍一声冷笑立见数十缕淡淡的白气“骨嘟嘟”自地面升起瞬即弥布了整个广庭……

南宫平曾见过这种毒雾深知厉害不由大惊失色慌忙喝道:“这是毒雾大家快退!”身形一起跃上半空!……

南宫常恕夫妇与鲁逸仙以及叶曼青等人睹状不由一愕。

顾不得诛戮帅天帆的手下齐地随着南宫平跃上空中……

只见白雾滚滚人影晃动“止郊山庄”的百数十道孔明灯光照射其上已失去了作用。

瞬眼之间帅天帆的一班爪牙已隐在白雾之中!

南宫平飞落围墙上面不禁顿足叹息道:“可惜!可惜!恶虽除却让余孽漏网了!”

陡听空中一声哈哈大笑!一条人影飞掠而来双手连扬出无数蓝色火花仿似正月里的花炮一般洒落弥漫广庭的白雾之中同时口中大喝道:“鼠辈还不给我现身出来!”

那浓浓的白雾与蓝色火花一触之下立时有若滚汤泼雪一般“嘶嘶”连声顷刻便自消散殆尽!

强烈灯光照耀之下只见任风萍领着一干爪牙已将退至庄门。

南宫平大喝一声:“放!”

一阵连珠弩响顿时箭似飞蝗将庄门堵了个风雨不透帅无帆的一班手下当先之人立时惨叫连天中箭倒毙了二三十个!

任风萍见势不妙把手一挥竟率了群雄反身扑回广庭直向厅堂攻去……

龙飞、古倚虹、石沉三人齐声怒喝各挥长剑截住!

围墙上南宫平一声长啸“叶上秋露”有若经天长虹飞舞而下叶曼青、狄扬、依露也各挥长剑跃下广庭。

又是一阵“桀桀”怪笑“幽灵群丐”在“穷魂”依风率领之下纷纷现身……

这天下第一庄顿时一片混战刀光剑影纵横飞舞血雨四溅直杀得天昏地暗……

南宫平独战“旋风追魂四剑”唐环连施绝招大喝一声“叶上秋露”寒光闪处唐环惨叫半声一颗斗大头颅斜飞数丈身躯仆地不起!

狄扬、依露双战任风萍两柄长剑有若交尾游龙两个盘旋任风萍已被斩为三截!

风雨双鞭、古虹、破云手、彭烈等人见势不佳更觉卖命无益不约而同各展救命绝招打从刀山剑海之中撤身而出挡开迎头洒来的箭雨落荒而逃。

南宫常恕夫妇与鲁逸仙在屋顶督阵眼看他们逃走也不为已甚就此放过。

剩下来的一班爪牙哪禁得住龙飞等人的一轮狼杀转眼之间尸横遍地已然诛戮殆尽!

一切复归平静“止郊”门下与叶曼青等人满怀着胜利的喜悦恭请南宫常恕夫妇与鲁逸仙下来簇拥着进入大厅。南宫平这才想起那最后赶来消灭毒雾之人忙闪目四下一看原来竟是那昔日门下食客万达忙上前致谢道:“多亏大哥及时赶来才得大功合成真不知怎生报答你才好!”

万达笑道:“小事何足挂齿倒是小弟在途中遇见了梅姑娘她托我带了封信给你。”说时拿出一封信交与南宫平。

南宫平心头一震忙问道:“她到哪里去了?”

万达叹了口气道:“她么她已随那‘群魔岛的少岛主去了!”南宫平闻言脑际饭时一阵昏眩讷讷道:“她……她……那是为什么?”

万达肃容道:“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她竟不惜以一生的幸福换得了七大门派的撤退平哥儿她这份恩情恐怕今生你也难报答得了!”

南宫平这才恍然那七大门派之人是受了“群魔岛”的要挟而撤退那“群魔岛”少岛主之所以肯这般相助自然是以梅吟雪相从为条件的。

他茫然而又昏乱地拆开梅吟雪给他的信噙着泪水一字一字的读道:“……请善视青妹莫念不祥人今生已已矣愿结来生缘……”

南宫平喃喃道:“……愿结来生缘……愿结来生缘……”

忽地失声叫遣:“不!不!我今生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寻你回来……”

忽地一双纤纤玉手轻轻地扶住他的双肩耳边只听一声娇唤:“平哥!”

南宫平缓缓转头望去迷朦的眼泪恰正迎着叶曼青两道充满了怜爱的目光……

两人默默地互相凝视着……

夜幕渐渐揭起黎明已踏着轻快的脚步降临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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