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眼中含着喜悦的泪光凝睇注视着白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会对他流露出如许浓郁的情意她年纪还轻有关情感方面的事经历得也少当然不会了解人类盼情感假如已被抑制了许久那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爆出来时其力量是常常会令人觉得惊异的只是这种惊异中又常常包含着喜悦罢了。
良久她才记起这世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着许多别的东西存在的于是她略为有些羞涩的口过头去但是她一转头却愕住了原来那诡异的女子也能分享一份她此时的喜悦。

那诡异的女子此时臻微垂右手停留在鬓间的乱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也挂满了泪珠这情形不是和她自己一模一样吗?

她再也想不到这武功诡异、个性诡异、身世更是诡异的女子会有这种表情她再回过头来白非仍然痴痴的望着自己在白非的左侧站着一个两鬓已经斑白的老人神情竟也和白非一样。

若不是她此刻的心情不同若换了平日她见了这一老一少两人的神情怕不要笑出声来白非脸上带着痴痴的神色在他这种年纪来说还不以为异可是司马之胡子都快全白了有这种神色就未免有些可笑何况他就站在白非身侧两人一相对照这种情况可就更显得滑稽了。

但白非和司马之自己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半点可笑的成份白非此刻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石慧见了他这时的神情看起来比天下任何事都美妙多倍他本已浓郁的情意此刻更浓郁了是以他连站在身侧的司马之都没有注意到。

至于司马之呢他此刻的心情更复杂了他望着对面那头松乱、衣衫褴楼的女子心里泛起了一个婷婷少女挥剑如龙的情影不禁黯然。

原来这诡异的女子竟是当年白羽双剑中的冯碧这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司马之来此虽然也有一半是为着找她但此时骤然相逢他几乎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昔年白羽双剑叱咤江湖双剑至处所向披靡他们原来是师兄妹自幼可称是青梅竹马感情自是甚笃这样一对玉壁天成的英雄儿女当然会遭人之嫉结果竟中人之算而劳燕分飞了。

以他二人的身分地位以及那一身震惊武林的功夫还会上了别人的当那人自然也非易与之辈他俩人一别数十年只到今日才重逢昔日的误会以及怨愤经过这二十多年悠长岁月虽已平复但逝去的岁月所带给他们的创伤却再也无法追回了。

此刻他们心中思潮如涌情感上的起伏更尤在白非及石慧之上司马小霞及罗刹仙女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也猜中了七、八分只有石慧心中猜疑暗忖:“难道她和这老头子有什么情感上的纷争看起来他可以做她的爸爸了。”

她哪里知道司马之这些年来忧心如焚胡皆白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已有六、七十岁的老态而冯碧在这些年里另有奇遇容貌看起来仍是二十多年前她和司马之在一起时的老样子哩。

司马之跨前一步黯然问道:“你好吗?”心中万千思念竟在这一句话里表露无遗。冯碧眼中转动着晶莹的泪光她此刻含泪垂楚楚可怜哪里还有石慧见到她时那种类似疯子的神态司马之再跨前一步长叹道:“岁月催人我已经老了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冯碧一抬头张口正想说话却忽然一咬银牙身形一动竟掠起数丈从两旁店铺的屋顶上逸去了。

她身法之快简直非言语所能形容石慧是见识过她的武功的还不怎么可是别人却大大的吃惊了就连一向极为自负的罗刹仙女此刻亦是心中剧跳惊异世上竟有轻功如此高的人物方才她眼光始终追随着冯碧但冯碧施展出身法时她那么灵敏的目光竟仍没有她的身法快。

石慧回过头紧盯着司马之以为他一定也会追过去哪知司马之却长叹一声垂着头站在地上黯然道:“这又何必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想清楚吗?”声音仿佛梦呓着的呻吟因为他并没有讲给别人听的意思只是自己低语而已。

路上的行人除了几个始终站在那里注意着这件事的人之外竟都没有看见冯碧飞身而去因为她的身法实在太快了快得出乎人们的思议之外就连始终迷于甜蜜中的白非虽然他就站在冯碧的对面却都没有现。

司马之仍站在路中路上行走的俱是些武林豪客都用惊异的目光望着他有人还在暗骂:“这厮好生不识相站在当中挡人的路。”但看了这一堆男女个个英气不凡知道必有来头为着这一点小事也没有张口骂出来。

司马小霞和罗刹仙女脸上亦是伤神之色走过来轻轻扶着这老人的臂膀她们也知道司马之昔日的恩怨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出声来惊动这满怀伤心之情的老人无言的站在他旁边。

白非迷迷糊糊自梦中醒来看到这种情形方自惊疑回头询问的望着石慧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转动间神色不禁一变。

原来那边缓缓走来十余人他第一眼就看到其中有谢铿心中叫苦:“怎的我不愿意碰到的人却偏偏让我碰到他。”

心里虽然这么想眼光却仍然没有放开那一堆人眼光再一动又看见一件奇事。

原来谢铿身后竟有六人并排走来这小镇的路本极窄这六人并排一走几乎占据了整个路面而且这六人身材都极高穿在身上的衣服被满街灯光一照闪闪出紫光。

按理说在这条群雄毕集的街道上有人这么走路法不立刻引起一场争战才怪但更奇怪的是街上挺胸突肚、昂而走的那些直眉横眼的汉子见这六人非但没有怒意有的竟还躬身招呼就是没有招呼的也是远远避开让路给这六人走过去。

白非心中一动暗忖:“这六人怕就是天中六剑?”

思忖间那六人及谢铿已走了过来白非看到那六人目中无人的佯子心中气往上冲暗忖:“你们是什么东西。”抬头又望见谢铿、竟带着一脸笑容望着他他只得也不好意思的一笑。

他对谢铿心中有愧哪知人家像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他反而更难过这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正是武林豪士们的通病。

天中六剑以武林中一流好手的身份来到这小镇上自以为凭着自家的武功地位在这么鸡毛蒜皮大的一个小镇上怕不是稳坐第一交椅。

这六人都是心高气做的角色凌月剑客虽然比较奸狡些但却比别人更骄傲他只不过将这份骄傲隐藏在心里而已。

他们并排而行见到人们都对他们特别恭敬心中不禁更是飘飘然他们可不管人家这份恭敬是出于内心抑或是出于惧怕的。

当他们看到有人挡在路中见了他们竟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心中不禁大怒凌尘剑客沉声道:“这批小子没长眼睛吧。”言下大有凡是长了眼睛的见了他们都该远远躲开之意。

谢铿当然听到了朝身旁的丁善程做了个眼色他看到白非连白非这么狂的人物站在那路正中的老者身侧竟也显得很乖的样子这老者的身份可想而知这番天中六剑又出言不逊恐怕要碰个硬钉子他对天中六剑本无好感肚子里暗暗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他朝丁善程做的眼色也就是这种意思。

丁善程可不知道他的用意方自一怔天中六剑已冷冷一排停在司马之的身前冷然望着这挡路的一堆人。

凌月剑客脾气最暴先沉不住气做然叱道:“你们挡什么路难道没长着眼睛吗?”

司马小霞和罗刹仙女同时抬头两双明如秋水的妙目同时向他们一瞪凌尘剑客嘻嘻一笑道:“我原道挡路的是狗原来却是几只小兔子。”笑声里很明显的带出了猥亵的意味。

司马小霞气得面目立刻变色罗刹仙女却也嘻嘻一笑道:“兔子是什么意思呀?”她走南到北闯荡江湖已有些年了当然知道兔子的意思也了解他话中的意味。

凌月剑客横目一望看见这人虽然笑嘻嘻的一脸兔子相但双目中神光满足必定有着很深的内功方自要劝阻凌尘剑客。

哪知凌尘剑客又冷笑道:“你们当兔子的难道还不知道兔子的意思吗?”他不知道大祸已临信口开河以至天中六剑十年来所换得的声名竟断送在西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罗刹仙女“哦”了一声笑道:“是这么样的吗?”

白非眼见到她的手段心里知道那小子一定要倒霉石慧却忖道:“这人讲话比我还像女孩子。”原来她竟未看出人家是女扮男装。

凌月剑客看到路上已围着看热闹的人也觉得他六弟的话讲得太不雅他们处处都摆着名家的架子此刻这么多人围着看何况这些人又都是武林人物是以他虽然已看出对方不是好相但却也不愿在这种地方失去了面子。

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沉声道:“路上本是人家行路的地方你们岂可站在这里愣快快让路给我们走过去。”他自以为自家的话已讲得十分客气哪知人家却不买帐哩。

司马小霞气得脸红他说:“旁边那么多路你们不会走吗?”

凌尘剑客却冷哼道:“大爷们喜欢这么走法怎的?”

罗刹仙女又“哦”了一声笑道:“是这个样子的吗?”

凌尘剑客在天中六剑中品性尤劣而且他自幼出家竟染上了断袖之癣两只不怀好意的眼睛眯着在罗刹仙女脸上打转笑道:“小孩子我劝你乖一点把你的老头子架走不然的话大爷就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司马小霞大怒叱道:“你——”话还没有出口就被罗刹仙女一把拉住。

罗刹仙女仍然笑嘻嘻他说:“你们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中六剑吧?”

凌尘剑客得意的笑道:“你也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了。”罗刹仙女目中的杀机已隐隐从她的笑意后面流露出来道:“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呀?”

凌尘剑客有点好笑的一点头暗忖:“这小崽蛋子也来道什么字号。”

谢铿远远站在旁边看热闹回顾丁善程道:”你看这人怎样?”

丁善程摇头道:“我也看不出他的来路。”

郭树伦道:“这小子嫩皮嫩骨的我一把怕不把他抓碎。”

罗刹仙女仍是微微含笑道:“那么——”她手微微抬起一点接着道:“我就告诉你吧。”

语音一落凌尘剑客已是一声惨呼双手掩着眼睛痛得蹲在地上天中六剑本来站得整整齐齐的一字排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名家风度了一拥而前围住了凌尘剑客。

金刚手伍伦夫面色一变悄悄退后一步大声道:“这是断魂砂。”他见多识广白非虽然见罗刹仙女用过却不认得此物他却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江湖阅历的问题了。

“断魂砂”三字一说出听到的人莫不面目变色火灵官蔡新也是使暗器的大行家见了这种无形无影的暗器更是吃惊。

谢铿又回顾了丁善程一眼暗忖:“果然他倒了霉吧。”

他义薄云天如果不是对天中六剑极为不满怎会有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丁善程摇头道:“这人也未免太狠了些。”

这一声惨呼将沉入迷惘中的司马之惊醒了。

按理说在旁边生这么多事故的时候他怎会直到现在才惊醒。但人的情感却每每如此奇妙司马之和爱侣分离了二十多年一朝得见时伊人却绝裙而去他心中的沉痛又岂是外人能体会得到的。

突然剑光大作司马之眼一瞬天中六剑除了仍蹲在地上呻吟的凌尘剑客之外全拔剑而起十余年来天中六剑横行江湖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此刻见凌尘剑客已然伤在那里哪还有忍耐之意。

他们心神激荡恨不得将这罗刹仙女千百万刀分尸才好却没有去考虑对方是什么人也没有考虑到人家用的是什么暗器竟能无影无形中伤了在江湖上也自然一流人物的凌尘剑客。

凌天剑客双目皆赤厉叱道:“你好毒的手段。”剑如匹练带起一道光芒惊天动地般向罗刹仙女削来。

天中六剑能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当然不是无能之辈凌天剑客这一剑风声飕然显见得剑式中满蕴着真力。

罗刹仙女冷冷一哼身形动也未动那剑光堪堰已到了她头顶之上凌星、凌云双剑如交剪之龟光倏然剁向罗刹仙女腰的两侧。

这么快的剑光从三面向罗刹仙女袭至无论她朝哪个方向去躲哪里就有剑在等着她。

旁观的人也大半都是练家此刻大家心中都转过一个念头:“天中六剑果然名不虚传。”却在暗暗替罗刹仙女担心。

罗刹仙女冷笑一声身形竟从交错而来的剑光空隙之中穿了出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被他们担心着的人已远远站在旁边。

这种情况写来当然很长然而在当时众人眼中却是快如电光一闪除了有数几人之外大半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

凌天、凌云、凌星三剑落空心头亦微惊但急怒之下同时一声厉叱三道剑光同时暴长就像一面光墙向罗刹仙女面前推出。

这一道剑光所及范围极大连站在旁边的司马之、司马小霞以及白非、石慧都在这剑光波及以内那就是说假如不躲避或招架的话那么他们也要伤在这剑光之下。

司马之微微一笑身形未见有任何动作人已退开五尺司马小霞生气的一跺脚也退开了因为她知道罗刹仙女的脾气。

白非和石慧却大怒身形不退反进朝那光墙上追了过去生像是愿意将自己的身躯去试试这天中六剑的剑光究竟是否锐利一样。

这时众人又微微出惊呼但却不敢叫得声音太大这种武林高手的比试已令那些江湖上的普通武师们叹为观止了。

这样一来罗刹仙女反而站在最后面了司马小霞暗忖:“姐姐一定要不高兴了。”原来罗刹仙女动手的时候最恨别人插手是以连司马之也袖手而观当然他还有些不屑动手的意思。

哪知罗刹仙女却微微含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天中剑客剑光如虹何等快石慧、白非的身形亦快如闪电众人眼睛一瞬间双方已经接触到了猛听一声弹剑之音轻脆而带着余音有些像是两剑相击时所出的声音接着几声轻叱人影一分又合剑光与人影竟结成一片了。

原来在石慧和白非接触到剑光的那一刹那白非手指一弹竟以指上的功力弹退了那满含内力、直如惊雷的一剑两指微骈也乘着这剑光微微露出一丝空隙的时候疾点凌星剑客时间的曲池穴。

石慧身形一飘却从这剑光结成的光墙上飘了过去身形尚未落地在空中又一转折双腿巧踢连环踢向凌天、凌云的肩呷。

天中剑客大惊倏然撤剑自保“唰唰”一连几剑在自己的身侧又结成一片光网以求自保这点就是天中剑客动手老辣的地方在没有看清敌人手法之前自保为先。

凌月、凌风本站在受了伤的凌尘两侧;此刻一望场中情形不禁都凛然有了些寒意暗忖:“江湖上哪会出来这么多武林后起武功竟如此惊人。”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人正是武林中的精萃今日他们碰到了只是倒霉而已。

白非、石慧动手数招竟未能抢入他们的剑光中去众人只觉眼花缭乱哪里看得出他们的人影游侠谢铿叹道:“天中六剑这么一副好身手却可惜——”他惋然止住了话心里虽然对天中六剑甚为不满却又不禁起了怜才之心。一

郭树伦看得目瞪口呆他身躯彪壮虽是神力但武功却不高朋此番他见这种比斗大为心折誓自己也要苦练武功但练不练得成这当然又是另外的问题了。

就连一向自负的**剑丁善程也不免点头暗忖:“武当剑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一双眼睛更离不开动手之处。

白非连攻数招但天中剑客的剑法果然严密。竟再也没有什么空隙这因为他何不求攻敌但求自保的缘故司马之微微含笑向司马小霞低语道:“你以后在江湖中闯荡动手时就要学学人家的样子不要只学你的姐姐。”

罗刹仙女听见了在旁边不服气的一撇嘴暗忖:“这是他们打不过人家时才这样要是打得过呀怎么会这样打法呢?”

蓦然一声龙吟——

白非的身躯突然像游龙般的升起竟不是别人纵身的那么快而几乎冉冉而起识货的人又是一声惊呼:“天龙七式!”

这一下连凌月剑客也不禁变色他万万料想不到在这里竟会遇见天龙门下的人向凌风低语道:“我们先得准备出手了。”

白非这一施展出武林独步的天龙七式来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因为任何一派的剑术、拳法头顶之上总是空隙较多这是无可避免的凌天、凌星、凌云也一起大惊因这天龙七式厉害的地方在于它不但能在空中转折身形甚至可以连接数招都在空中出占着极端优越的地位。

这么一来天中剑客的头顶上不禁直冒冷汗因为他们随时有吃上一记的危险。白非啸吟不绝双腿一拳凌空下击掌如泰山压顶凌星剑客大惊旋剑而舞白非却突然双腿一踢时间拿捏得那么准确而美妙着着实实的踢在凌星拿剑的手上。

凌星的剑如何能把持得住竟撒手飞去了**剑身形一动将那把剑抄在手上拿着剑又回到路旁却和游侠谢铿把玩了起来。

白非一招得手凌天剑客的剑已如电光般袭到他竟借着方才一踢之力身形上移恰好避开这一招偷眼一瞥凌星已倒在地上。

原来石慧就在凌星剑客长剑撒手、微一疏神的当儿玉指纤纤快如疾风般点在他左胸的乳泉穴上左腿一勾娇叱:“躺下。”凌星剑客果然应声而倒百忙中她双掌反挥昭君别塞飕然两掌分别袭向凌天、凌云。

她目送飞鸿手挥五弦身形曼妙已极司马之连连点头微笑仿佛甚为赞许**剑丁善程低语谢铿道:“这女子的来历谢兄可知道吗?”意思之间颇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

谢铿暗笑:“这朵玫瑰花虽好刺却多得很呢!”口中却道:“这女子的来历说来活长还是以后慢慢告诉你吧。”

凌星身形一倒倏然又是两道长虹经天而至原来凌月、凌风双剑齐出天中六剑连连受创竟要拼命了。

这一番大战几乎是近十年来武林中仅有的一次旁观的人除了大叹眼福不浅之外看到天中六剑的狼狈情形不禁暗暗称快天中六剑在武林声名之狼藉由此可知。

云龙白非这一次大显身手竟为他自己创立了更大的名声只是他自己却绝对不是为了闯万儿而动手的。

凌月、凌风两人剑光倏然而至也是朝白非身上招呼白非真气一沉潇洒的身躯猛然下降在两剑手之中穿了下来双手一分野马分鬃飕然两掌朝左侧的凌月、右侧的凌风袭去。

他连施妙招竟将天中剑客四人分成了两边实力自然大为减弱但凌月剑客在天中六剑中是第一把好手剑法竟更有精妙之处石慧娇笑道:“白哥哥再来一下嘛。”

这一声白哥哥叫得白非心神一荡争强之心更是大作这初出江湖的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英豪竟将武林中夙负盛誉的天中六剑打得极惨以四对二依然占不了半点上风。

罗刹仙女见了不禁手痒得很方才人家出了风头自己当然也不免动心了。

于是她缓缓走到司马小霞的身侧朝小霞做了个眼色小霞朝她爹爹望了一眼见司马之也在全神凝注着比斗。

于是她也瞥了开去罗刹仙女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悄语道:“喂你的手痒不痒?”

司马小霞眼睛眨了眨朝她做了个鬼脸意思当然是也想上去试一试罗刹仙女道:“那么我们上去把他们两个替下来吧。”

身躯随着语声之落倏然而动司马小霞也一晃身跟了过去娇喝道:“喂你们两个打累了让我们上去吧!”

但这种内家高手的比斗岂同儿戏又岂是随便可以换人的因为这不同于普通武家的比试功力而是实实在在的在拼着命。

是以白非和石慧听到了他们的话却仍然在动着手这其中当然还是他们自己本身也不愿下来罗刹仙女及司马小霞此刻已站在他们动手的剑圈的边缘但人家没有下来她们也不好意思加上去动手因为人家已在占着上风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忙。

凌天剑客在天中六剑中最长性情也最傲长剑一圈一道剑芒竟扫向罗刹仙女和司马小霞两人口中喝道:“你们也一起来吧!”剑尖一抖震起三朵剑花分袭她两人。

司马小霞一撇嘴身形微偏“唰”的也穿入战圈中去凌天剑客一剑方落在那力道已竭、而第二个力道尚未生出的那一刹那罗刹仙女玉指如剪“唰”的剪下竟将凌天剑客的剑尖夹在手里。

这一下可更把旁观着的武林群英震住了凌天剑客更大吃一惊手腕猛挫猛一较劲“喀嚓”一响那柄百炼精钢打就的长剑竟一折为二旁观群豪又哗然出一声惊呼。

罗刹仙女女扮男装长衫飘飘看起来是那么文弱而潇洒但是她这一出手武功之曼妙竟是深不可测**剑丁善程又悚然动容他自命为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第一好手但是现在见了人家这几人的武功自己心中却有些虚了。

到了这地步天中六剑可说已一败涂地场中的胜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分辨出来了云龙白非又傲然一声长啸身形再次腾空而起天中剑客又是一惊哪知白非在空中宛如神龙般的盘旋一次之后却翩然落在司马之的身侧大有胜负既明自家已不必动手也不屑于动手之意。

天中剑客羞愤交集自出江湖以来这是他们头一次受到的挫折而这挫折又是这么惨。

当着这几乎已是中原全部武林豪士这个一向骄狂自负的天中六剑怎么丢得起。

凌天剑客一挥断剑运剑如龙竟在这柄断剑上施展出点穴撅的式疾风一缕袭向司马小霞腰际的笑腰穴。

剑气迷漫天中剑客以手中四把剑竟斗不过这三个少女凌天剑客形如疯虎大喝道:“好朋友大爷跟你们拼命了!”

蓦然一个极尖极细的声音说道:“这里怕不是你们拼命的地方哩。”声音虽然轻细但每个人却听得极为清楚生像那人就是在你耳畔说话似的。

司马之蓦然一惊暗忖:“这人好深的内功。”游目四顾四周黑压压的都站满了人怎么能看得出这话是谁说出来的。

阅历较浅、武功较弱的倒还罢了武林中身份地位较高的人可全都被这声音震住了因为这种说话的声音若非内功已入化境是绝对无法说出来的但大家自忖谁也没有这份功力。

天中剑客怒极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的一样剑光如柳絮之舞仍密如骤雨般攻向石慧等三人。

突然又是一阵冷笑之声石慧人最聪明知道自己若仍不停手恐怕也要吃亏娇喝道:“人家的话你们听见没有怎么还不住手!”明虽是对天中六剑说话其实却是说给那人听的。

天中六剑哪曾受过这样的气凌天剑客骂道:“住个屁手!”凤凰点凤翅如云又是极为凌厉的两招。

他这一骂再加上这两招人丛中又是一阵长笑笑声中一条人影经天而落身法之快除了司马之之外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人看清他是从何而来的虽然这也是因为大家的目光都已被那一场比斗吸引住的缘故但那人身形之快虽不能说举世无双至少在目前武林中已罕有其匹了。

那人影落地之后是一连串惊呼然后方才漫天而舞的剑光全倏然而住大家定睛一看一人长衫朱履站在当中手中一把东西闪闪光却原来是天中剑客的四把长剑——当然这其中有一柄是断了的。

天中剑客吃惊的望着这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兵刃是怎么出手的罗刹仙女以及司马小霞、石慧也都愕然望着此人。

满挤着人的一条街上此时竟没有一丝声音全都带着一脸惊异错愕的神色望着这仿佛从天而降的潇洒奇人。

就连司马之也不禁色变仔细一打量那人见他朱履长衫面白如玉眼中光彩如星竟也是个弱冠少年。

他不禁更是惊异方才他看了白非的身手已觉少年英俊中有此人物是非常难得的了此时一见面前之少年文士的身手竟然更远胜白非他不禁暗叹:“你们凭着一点儿本事就敢随便当街撒野吗?”天中六剑何等骄狂的人物但此刻被人家那种惊人的身手所慑半句狂语也说不出来。

那少年文士手一抖拿在他手中的四把长剑竟一起中折为二生像是有人用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削断的。

这一手武功真是惊世骇俗司马之怎么想也想不透以此人的年纪是绝不可能练成这样的武功的呀?又有谁心里不在想着和司马之同样的问题呢?

那少年文士冷笑道:“武林之中从此没有天中六剑这块字号你们快滚吧我也不必告诉你们我的姓名因为你们再练一辈子武也别想来找我报仇。”语气虽然狂傲但却没有一人不是口服心服因为人家的确是如此呀。

到了这种地步天中六剑还有什么话说走过去搀着已经受伤的凌尘抬起凌星悄然自人丛中走了出去和来的时候那种骄狂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成了两个极端。

那少年文士灿然一笑脸上的那种冷冰冰的寒意被他这一笑却笑得无影无踪了。司马之暗忖:“这人不但武功深不可测做人也极为厉害若不走上正途倒真是武林中的大害哩。”他老于世故仿佛在这少年身上看到千蛇剑客的影子。

那少年文士朝四周微一抱拳朗声道:“家师这次请诸位来却未能尽到地主之谊心里也惭愧得很因此特命小可来向诸位致歉”

他说到这里微一停顿人群中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来他就是千蛇剑客的徒弟。”

司马之却一惊:“徒弟如此师父可知那干蛇剑客这数十年来竟练成了如此武功。”那少年文士用眼睛朝人丛打量一下每个人都觉得他目光如电仿佛是专门在看着自己一人似的不禁垂下头避开他那其锐如刀的目光。

“十天之后家师在十里外的灵蛇堡恭候各位大驾。”他又展颜一笑道:“那时候家师当略备水酒亲自向各位谢罪。”

人丛又是一阵骚动有人似是在说着不敢当之类的话。

那少年文士一转头目光搜索似的移动着然后停留在司马之脸上。

于是他施然走了过来朝司马之当头一揖颇为恭谨的说道:“老前辈想必就是家师提到的司马大侠吧——”他询问的停住了话。

司马之微微含笑点头这许多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他们虽然没有听到那少年文士的话但从那种恭谨的态度上已可测知这老者必非常人否则这千蛇剑客的高足怎会对他如此恭谨呢!

“晚辈岳入云此次奉家师之命前来就是特别为了向老前辈问好的。”他极为从容的说着:“家师此次不能亲自来迎接老前辈心中老是过意不去也时常对晚辈说及——”

“司马之一声长笑打断了他的话朗声道:“回去对令师说他能记得我这二十年前的故人我已经很高兴了。”岳入云连连称是司马之点微笑道:“岳世兄少年英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但望你好自为之了。”虽只寥寥数语但语重心长其中的涵意别人纵不懂但岳入云却能体会得到的。

岳入云二十余岁若非天资绝顶就算得遇明师也绝不可能练成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他眼角都不向别人瞟一下端然道:“老前辈的教训晚辈一定牢记在心。”

司马之又连连颔微笑年华已去的老人见到这种年轻好手焉有不喜欢的道理。

岳入云长揖到地说道:“老前辈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晚辈就告辞了。”他转过身走到白非身前抱拳道:“这位兄台好俊的身手日后一定要多亲近亲近。”

“小弟白非。”云龙白非赶紧也抱拳道:“兄台若夸奖小弟的身手那小弟真是要汗颜无地了。”他们惺惺相惜并肩一立宛如一对临风之玉树潇洒英俊不可方物。

岳人云微微一笑朝罗刹仙女及司马小霞扫了一眼似乎亦会意又似乎是早已知道她们本是女子因此不屑于和她说话的样子。

罗刹仙女鼻孔里暗哼了一声暗忖:“你有什么了不起!”其实在她心底的深处还是认为人家是真的有些了不起的。

云龙白非目送着那少年穿出人丛翩然而去心中怅然若失。

那并不是他在悲伤着岳入云的离去而是在悲伤着自己将自傲的一身武功和人家一比可就差得很远了。

但是石慧悄然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他心中蓦然又充实了起来人们在自己失意的时候有这种情感上的滋润是最美妙的事了。

武林群豪们也逐渐散去只是他们此时对司马之等人的看法已大为改观有的已经知道司马之的身份纷纷低语传告谢铿听到了蓦然一惊:“原来白羽双剑也到了。”

游侠谢铿在江湖中极得人望不少认得他的人也纷纷走过来和他握手寒暄云龙白非见了暗付:“这谢铿武功不高却有着如许高的声誉看来武林中的地位也并不是光凭武功就可以得到的。”他一念至此后来做人的方法果然大为改进。

这时天色更晚经过这一番刺激大家的肚子好像更饿了于是饭铺中的生意更好游侠谢铿嘴里在说着话心中对天中六剑竟微微有些抱歉之意因为他和他们同道而来但人家出了事自己不但袖手旁观还暗中有看热闹之意他暗忖:“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这种心情也是最后一次了。”

司马之心中此刻也是感慨万千岳入云的身手令他吃惊他吃惊的只是不知道千蛇剑客此时的武功现在已到了何种地步了。

他心中最大的困扰当然是冯碧他不断的在思索道:“她这些年来到底在做些什么?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容颜未改?为什么她会头蓬乱衣衫如絮?以前她是个很讲修饰的人呀?”

这些问题有如千头万绪他怎么理也理不开司马小霞走过来悄然问道:“爹爹你老人家在想着什么呀?”

司马之头一抬看见石慧正和白非在说着话他心中一动:“这少女不是和她一路来的吗?也许知道她的事情呢。”

于是他缓缓走了过去虽然他心中焦急得很。

店铺里的灯光仍亮着照耀得这条街道通明这么晚了还有这种热闹的景象这的确是这小镇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白非拉着石慧走到司马之面前他们这种亲呢的样子立刻又引起许多人的注目因为那时礼教甚严男女之防甚重只是他们两人此刻热情如火别人的想法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司马小霞在她爹爹旁边看到这情形心里有说不出来的不好受这种不好受感觉的由来她以为只有她一人知道其实罗刹仙女看了肚中暗笑:“这小娘子吃起干醋来了。”

司马之此番仔细的打量了石慧两眼见她秀外慧中丽质天生一笑起来两颊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和潇洒飘逸的白非站在一起真是珠联壁合的一对玉人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司马之此刻怎有叹气的理由但是他心中却另有苦衷原来他此番携带两个娇女来到这荒凉之地除了看看昔日的老友千蛇剑客到底有什么举动和寻找分离数十年的妻子之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为司马小霞找个婆家。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西北必定是群雄大聚因为武林中人谁不想来此一显身手这种心理他少年时也未尝没有因此他就希望在这些人里替司马小霞物色一个对象因为他自己年华已去壮志也消磨殆尽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这娇女身旁呀。

当他第一眼看到白非时这出身武林世家的英俊少年立刻就被他看中此刻他看见了白菲和石慧的亲呢情形当然会感于其中了。

石慧带着一脸憨笑望着他这娇憨而幸福的少女怎会了解他的心境他微微苦笑了一下问道:“姑娘从何处来?”

他显然不是在探听她的来历而是希望能知道和她同来的冯碧石慧听了却一愕不知道这名震武林的老人为何会突然问她这句话但她依然笑道:“晚辈从川中来的。”

司马之“哦”了一声这许多年来的磨练已使他能将心中的情感深深的隐藏在脸的后面。

他沉声道:“和姑娘同来的那位女子也是从川中来的吗?”

石慧明亮的眼睛一瞬恍然了解了人家问她这句话的用意暗忖:“原来他在问她的来路。”方才司马之和冯碧面面相对时那种情形她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俩人之间必定有着什么关连只是她再也料想不到那年轻的女子会是这老人的妻子也就是昔年名震天下的白羽双剑中的一人。

石慧望了白非一眼很快的答道:“那位姑娘只是晚辈今天早上才遇到的老前辈不知道那位姑娘的武功才惊人哩——”她顿了顿又道:“据晚辈看来恐怕并不在刚才那个年轻的书生之下——”她婉然一笑又道:“只是那位姑娘脾气有点怪喜欢吃——喜欢吃狗肉。”说着她又咯咯娇笑不止。

她不知道冯碧的年龄一口一句姑娘司马之有些好笑但是这份笑意却比不上他心中难受的感觉的万一。

他知道自己冀求能知道冯碧的来处的希望已落了空微喟了一下忽然笑道:“我们本是要出来吃饭的可是你看到现在饭还没有吃哩。”

石慧当然跟着白非一起走这一行五人瞬即觉无论走到哪里自己都是最受注意的人物等到他们回到客栈时更觉了一件奇事。

石慧今晚无宿处性情有如男儿般豪爽的罗刹仙女立刻拉她和自己一起住她这句话出口后石慧脸上一红还隐隐有怒意。

白非看了一笑悄悄对她说:“她也是女子哩不过女扮男装罢了。”石慧仔细的打量了罗刹仙女和司马小霞后不禁“噗哧”一笑也看出来了这番却轮到她们两人脸红了。

他们走到客栈时时辰真正晚了大部分的店铺都关了门当然也熄了灯街上已远不如方才的明亮。

但是他们却看到客栈门中一排站着八个人手上提着极亮的大灯笼见了他们立刻远远迎了上来灯笼火光照得远处都亮那提着灯笼的八人穿着青色长衫斯文得很但步履之间却令人一望而知他们身上都怀着颇深的武功。

这令司马之等人觉得有些诧异那八人走到近前先头两人朝司马之躬身道:“前辈想必就是司马之大侠吧?”说话态度极为恭谨。

司马之点道:“正是。”

那人又道:“晚辈奉教主之命特地来此恭迎大驾——”

司马之打断了他的话道:“到哪里去?”

那人一笑道:“这种客栈怎是老前辈的久居之处现在离会期还有十天教主因此特地为老前辈准备了一个住处。”

司马之“哦”了一声心里在考虑这千蛇剑客的用意但是以他的地位却又怎能不去于是他慨然道:“如此麻烦兄台了。”

白非微一沉吟方待开口那人又道:“这位想必就是天龙门的少掌门云龙白少侠吧教主对阁下也倾慕得很因此告诉晚辈说无论如何请白大侠也一起去。”白非心里一愕这名重天下的武林奇人千蛇剑客也对他如此看重他心里当然受用得很罗刹仙女却冷哼一声原来人家没提到她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因为“罗刹仙女”四字在武林中的地位只有在新出道的云龙白非之上。

那人竟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又说道:“如果各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现在请各位跟小可一同去。”

司马之点道:“如此更佳。”

他们进去整束了一下包袱白非身无长物原来他素性不羁最怕带累赘东西身上除了银子之外什么都不带衣服脏了就在当地买来换上他出身豪门自然难免有些公子哥儿的脾气。

那八人仍静立门口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八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若非受过极良好而严格的训练是绝难做到的。

司马之暗忖:“看来这二十年来千蛇剑客不但在武功上有了极大收获在这西北一地亦造成了极大的势力。”一念至此不禁长叹一声他这些年来非但一事无成还把昔年的英风侠骨都消磨尽了现在和人家一比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他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了情之一字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都为了这情字潦倒半生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愈是英雄豪杰他的情也愈是比别人浓厚。

他们穿出小镇的街道提着灯笼的八人身形渐快但提着的灯笼仍平平稳稳的这种轻功已是江湖上可观的身手了但看他们的地位却只不过是灵蛇帮中的末流弟子而已由此可知那灵蛇帮的实力。

白非四顾这本是荒凉之地那小镇似乎是这一片荒野中唯一的点缀他暗忖:“这几人究意要引我们到哪里去?”因为看起来这里绝不像有一个可供众人歇息之处的样子。

他心里有些怀疑但却也并不害怕看了别人一眼见他们都若无其事的佯子暗忖:“我还是该谨慎些才是。”

于是他脚步一紧紧紧迫在那提着灯笼的八人后面那些人轻功虽佳但与云龙白非一比可还是差得太远了。

灯笼火光中前面有一个黑黝黝的影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个极大的土丘想必是离土崩之处颇远是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提着灯笼的八人沿着土丘走刚打了小半个圈子白非跟前一亮原来这不是个土丘而是用土砖筑成的这墙依着圆形而建但是后面却缺了一个口。

他们就从那缺口中走了进去里面竟是一座很精致的房子外面那么大的风此处却一点儿也没有想必那是墙就是挡风的。

那土墙极厚几乎有七、八尺不知是怎么筑成的在这么大的风里也不会倒白非奇怪得很忽然心念一动暗忖:“方才外面风那么大那几个人手上的灯笼怎么既不灭又不动。”心里更奇怪忍不住又走下几步去看看那灯笼。

他这一看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灯笼的支架竟是纯钢所制而在里面着亮的东西也不是烛火而是一颗很大的珍珠。

白非心里真吃一惊这种珍珠能有一颗已是极为难得而这千蛇剑客却用来做灯笼于是他对千蛇剑客不禁起了很多种幻想说不出多么急切的想见一见这位奇人虽然他也大略知道他的隐秘。

他一回头看到石慧的眼睛正一闪一闪的望着他像是对他的行动有些儿奇怪这种目光是那么的关切白非心里甜甜的想走过去将心里的事细说给她知道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房子的大门是关着的但忽然自开白非聪明绝顶知道门里必定有人暗中窥视是以他们一来那门便开了。

司马之率先走了进去那房子却除了一个站在门旁边的老头子之外再没有一个别人这点倒是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因此照他们的想法这地方既是千蛇剑客招待他们歇息的地方照理讲是应该有人的。

那提着灯笼的八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道:“教主知道老前辈一定喜欢清静所以这房子里除了这又聋又哑的老头子外一个人也没有。”

司马之哈哈笑道:“他倒想得周到。”

那人忙连连称是司马之又道:“麻烦兄台回去见了你家教主说我老头子多谢他的好意——”

他倏然话声一顿目中现出精光沉声道:“数十年来我老头子承他照顾的地方太多了。”

他说这句话时神态间威凌毕现那八人连连称是话都不敢说连忙走了。

司马之长叹一声缓缓走入房子里去司马小霞嘟起嘴来道:“这千蛇剑客真是可恨把我们弄到这鬼地方来连人影都没有一个叫我们到哪里去吃饭?”

她此话一说别的人都“噗哧”笑出声来罗刹仙女娇笑道:“你呀!就记得吃。”

司马小霞脸红得如红柿似的仍嘴犟说道:“你不记得吃你不要吃饭好了哼!每个人都要吃饭的呀。”

众人更是笑不可抑司马之忧郁的面色中也透露出一点笑意道:“这么大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也不怕人家笑话。”

司马小霞嘟嚷道:“谁敢笑我。”目光一转和白非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碰到一起粉脸又不禁倏然飞红了。

房子里窗明几净收拾得整齐已极装饰的东西也都是极为贵重之物司马之摇头叹道:“这邱独行的确是个奇人在这种地方亏他弄得出这种好房子来普天之下聪明才智能比得上他的人的确是太少了只是——”他长叹了口气又道:“只是他空负一生绝学却总不肯走上正途。”

司马小霞和罗刹仙女在这栋房子的几间屋里走出走进这些天来她们在这荒凉的地方吃尽了苦如今见了这种好地方自是高兴已极石慧忍不住也跟了去她自从知道她们也是女子之后与她们就很亲近司马之却和白非坐下来。

蓦然一声欢呼司马小霞又笑又叫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火腿高兴的叫道:“原来这房子里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呀。”她大眼睛转来转去转到白非脸上口中却向司马之笑道:“爹爹明天我做几样菜给你吃好不好?”

大家旅途劳顿又打了一场都有些累了谈笑了一会各自找了间房睡下石慧好几天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用手摸了摸铺在床上那又厚又软的棉被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睡着了。

她正在膝胧之间突然窗子外有人轻轻咳嗽一声练武的人睡觉多半清醒何况她年纪虽小内功却有根基闻声倏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轻叱道:“是谁?”身形微动想朝窗外扑去。

哪知窗外一人轻轻回答道:“是我!”石慧听了心里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原来那人竟是白非。

她身子好像软了下来柔声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呀?”窗外静默了半晌然后低低的说道:“我想找你谈谈。”

石慧柔肠百转不知道该怎么好但最后终于说道:“你在外面等等我马上就出来。”走回床边穿上鞋子身躯轻盈的一掠支开窗子像一只春天的蝴蝶般自窗口穿了出去。

白非正呆呆的站在窗前石慧在他面前倏然顿住了身形两人目光相对彼此心中俱一荡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

石慧轻轻说道:“这么晚了我要回房去了有什么话待明天再说吧。”口中虽然如此说脚下却丝毫没有移动半分。

白非眼睛里充满了情意他也知道他自己眼中的情感对方一定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他并不想隐藏自己的情感于是他轻轻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话对你说只不过想看看你罢了。”

石慧的脸羞得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白非对她的情感但是这种露骨的话她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虽然天真无邪生性也异常奇特甚至可以杀人而不眨眼但在这种情形下却不禁脸红。

又过了一会石慧娇羞的说:“站在这里给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我们到——”她话虽然没有好意思说出来可是其中的含意不就是我们到别的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去吗?

白非心中一阵猛跳不知道自己到底欢喜成什么样子石慧缓缓移动着脚步在前面走白非忙也跟了过去。

这房子外面也有院子院子边是低墙再外面可就是那使白非错疑为土丘的高墙了。

白非抬头仰视天上虽然无星无月然而在他看来今夜却是他有生以来所度过一个最美丽的晚上石慧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到那上面去玩玩好不好?”石慧指着那高墙道根本没有等白非回答身形一起就掠过去因为她知道白非一定会跟着来的。、

那土墙高约五丈石慧到了下面一看不禁停了下来他们轻功虽然高但叫他们一掠五丈却是绝不可能的。

石慧眼珠转了转她生性极强心里想到做的事要让她不做真比杀了她还难过白非道:“我们想办法上去吧。”

原来这么多天来他也知道了她的个性石慧回过头朝他一笑身形一纵竟在这上墙上施展出“壁虎游墙”的功夫来了。

白非见她上去了才一提真气想以家传的绝顶轻功在空中借力窜上去猛然想起这佯一做恐怕她又要生气了因为那自己不是将她比了下去了吗?念头一转也用壁虎游墙的功夫上去了。

石慧拍着衣服上沾着的少许尘土埋怨的说道:“真奇怪无论我怎么练轻功总是练不大好像人家那样身法快得连眼睛都迫不上真不知道是怎样练成的?”她不知道她练的轻功“暗影浮香”却是武林中最高的只是昔年无影人丁伶得到的只是残篇虽然仗着她的悟性。能够练成了但总不如原先那么自然因为这种内功上的奥妙是经过了无数人的苦研而成的其中假如有了一点极小的暇疵那么练功的时候就会遇到极大的阻碍了。

上面的风很大两人都有些寒意白非想伸过臂膀去搂住她但是又不敢石慧想靠在他的身上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垂着头白非道:“以前你对我那种冷冰冰的样子我心里好难受后来——后来我又以为你在那土窑里被黄土——”

“你以为我那么呆呀!”石慧娇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以为我死了的时候哭了没有?”

白非讷讷的答不出话来因为他虽然难受却委实没有哭过石慧瞪着眼睛望着他忽然又一笑道:“站着干什么坐下来好不好。”两人紧紧地偎在一起风再大他们也不在乎了。

这时天地间任何事都不再能闯入他们的脑海中去彼此心中除了对方之外也不再有任何人的影子存在。

蓦然一声轻笑自他们背后出白非、石慧大惊倏然分开回头一看白非看到一个浑身纯白的女子站在那里衣衫飘然随风而舞面上也挂着一块白巾除了眼睛外再也看不到别的。

他家学渊源武功已得真传但这人来到他身后他还不知道他如何不惊这人在夜色中望之如仙又好像鬼魅似的他方在惊惧之间哪知石慧已一头扑进那女子怀里。

那女子竟也一把搂着石慧笑骂道:“好呀我到处找不着你原来你却躲到这里来了。”语声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石慧只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那女子在布巾后的眼睛转到白非身上笑笑道:“喂你是谁呀你几时认得我女儿的?”

白非又是一惊暗忖道:“原来这就是二十年前令江湖中人闻而色变的无影人。”仔细看了她一眼又忖道:“可是谁也不会相信这瘦怯怯的女子竟是武林中的魔头。”

石慧在她母亲怀中“嗯”了一声撒娇道:“妈问他干什么?”

丁伶笑道:“我连问都不许问一下呀。”语气轻柔哪里是一个江湖上以毒著称的人说话的口吻。

“晚辈白非。”白非不敢不恭敬的回答着但说到这里他却再也接不下去丁伶“哦”了一声目光又在他身上转了几转笑道:“果然是个英俊少年。”白非玉面微红垂下头去。

丁伶又笑了两声突然拉着石慧走到一旁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白非见她两人轻声说了半天她们说话的声音极小白非也没有听清楚心中忐忑不定以为在说着自己。

突然他仿佛听到丁伶重重“哼”了一声他心里也不禁一跳哪知丁伶身形一动竟跃了下去一条白色的人影宛如一只纯白色的鸽子在黑暗中晃眼便消失了石慧慢慢走过来他忙着急的问道:“你母亲怎么突然生气了?”

“瞧你急成这副样子。”石慧笑道:“我妈又不是生你的气。”

白非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说道:“我们再坐一会儿吧。”

石慧笑道:“我不要我累死了要睡觉。”

白非失望的看着她她一笑又道:“以后日子长得很你要看我我就天天让你看个够。”白非心中又是一甜不再说话了。

这土墙上去虽难下来却不难但毕竟太高他两人接到地面时仍不免出一些声音来他们身形却并未停留向那矮墙内掠去。

黑暗中立着那为他们开门的聋哑老人颇为注意的看着白非的身形脸上带着一脸迷茫之色仿佛心中有着什么难解的问题似的。

他绝没有出一丝声音是以白非和石慧根本没有看到这聋哑老人在阴影中站了许久缓步走了开去其实不但白非和石慧不会注意到他这世上又有谁会注意到这既聋又哑的老人呢

白非回到房里的时候是安详而愉快的他关好窗于但是一颗心却远远飞到窗户外面去了。

虽然他很累但却丝毫没有一点儿睡意这也许是心情大兴奋的缘故他坐到椅上将壶中的冷茶倒了半杯但却并不喝只是注视着那杯面尚未平复的涟漪愕。

突然窗外有人在轻轻敲着窗子他的心情又一阵紧张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高兴的暗忖:“难道她又来找我了?”连话都来不及说右手一支窗户这次他不再有任何顾虑身形猛的一拔竟往上拔了三丈双臂翅张两条腿在空中猛一伸曲像苍鹰般的又往上拔了丈余。

他一伸手反搭住土墙的墙头身躯借势往上一翻便站到土墙上扫目四望那人影却又在上墙下向他招手了。

白非心里越疑惑这人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将自己引开难道是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企图吗?

这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他暗忖:“这人影一定是要对我不利否则他将我引出去干什么这人影武功极高!我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他有些气馁但那人影仍在下面向他频频招手他少年的热血直往上涌再也顾不得利害纵身向下跃去。

那人影始终在他前面不远但饶是他使尽身法还是追他不上。

白非心里越来越急躁但在这种情形下急躁又有什么用他根本猜不透人家对他到底是何用心这人的轻功远远在他之上他追不到自然也无法询问人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片似乎看不到边际的土原奇怪的是那人影并不一直往前跑却在这片土原上绕圈子渐渐白非的真气有点接不上来。

但此刻情形势如骑虎叫他放手一走他却有些不甘心。

那人身法异常快是以虽然绕了许多圈子时间却不长白非心里正在考虑着应付这件事的方法哪知那人影却倏然停了下来。

那人影这一停下来倒真把白非给怔住了这人到底是谁?有何用意呢?他极力前望想看看那人到底是谁。

但是夜色太浓饶是他目力佳干常人也只能看到那人隐隐绰绰一个人影面貌根本无法看出来。

这样两人虽是隔着一段距离但却是面对面的站了许久那人影动也不动也不再向他招手他心里有些不耐终于移动了脚步向前走去。

随着夜色之浓风也越来越大白非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来因为他怕那被风吹起来的尘土吹到他眼睛里去。

这么样的距离他如施展起轻功来何消一个起落就到了但此时他一步步的走着却仿佛很远同时他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因为这人影的行动太过诡异是友是敌现在也不知道白非心中有数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若这人对自己怀着恶意那自己今日可绝讨不了好去而照目前的情形看来这人影对自己却是怀着恶意的成份居多。

因此他每跨一步心情也就随着紧张一分脚下似乎带动着千钧之物说不出的那么沉重等他看清楚那人影他却禁不住惊唤了起来。

练武的人多半早起第二日清晨石慧一脚跨出房门已经看见司马之站在院中了。

她悄悄走了过去却见司马之垂着双手静立不动。像是一段枯木似的她猜想他也许在练着什么功夫因此也不敢打扰也静静站在一旁呼吸着清晨清冷的空气。

片刻司马之张开眼来朝她缓缓一笑她也笑道:“前辈起来得真早。”

司马之微笑说道:“老头子多半起得早也许是自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是以特别珍惜时日的缘故吧。”

他话中的辛酸与感慨很明显的就可以听得出来石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忽然对这老人起了很大的好感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司马之又微微一笑道:“昨晚你和白非到哪里去了?”

石慧倏然飞红了脸羞得低下头去暗忖:“这老人果然厉害我和他出去的时候敢说没有出一丝声音来他怎么会知道的。”

司马之敞声而笑罗刹仙女刚好走出来问道:“爹爹什么事你老人家这么高兴?”

石慧的头垂得越低生怕这老人会说出来。

“没什么。”司马之笑着回答:“小霞这小妞子怎的还没有起来最近她好像越来越懒连早课都懒得做了。”

罗刹仙女“哟”了一声娇笑道:“这你老人家倒不要错怪了好人她一早就起来忙着去煮早饭给大家吃了。”

石慧赶紧道:“我去帮她忙去。”乘此机会居然溜之大吉了。

早点端上来是清粥还有四色小菜蒸火腿、炒蛋、风鸡和皮蛋虽然都是些现成的、而且可以久放的东西然而在此地吃到这些东西倒真是口福不浅司马之笑道:“他们想得倒真周到。”

石慧心里想着白非暗忖:“他怎么还没有起来?”眼睛瞟了司马之一眼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司马小霞却道:“白哥哥怎么还没有起来?”她比石慧还天真不但先问了出来而且还叫起白哥哥来了这就是江湖男女异于常人的地方。

司马之眉头微皱道:“少年人贪睡最是要不得你去把他叫起来吧。”。他少年时游侠各地因此口音也杂说起话来南腔北调都有这佯也有好处因为每个地方的人都能听懂一些。

司马小霞赶紧说好转身就跑了出去石慧心里可有些不愿意因为她也想去叫但当着人她又怎能抢着去。

她着急的坐在桌子旁想白非快点来等了半晌却见司马小霞一人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她忍不住问道:“他呢?”

“我也不知道。”司马小霞看起来也有些着急气咻咻的说道:“刚才我敲他的门敲了半天也没有开我忍不住想推门进去看那知门关得紧紧的我就绕出去一看他那间房的窗户倒是开着的。”她一口气说到这里稍微停了停司马之含有深意的望了石慧一眼石慧却没有注意到只是留神的注意着司马小霞。

司马小霞又道:“我就跑到窗子旁边去看哪知房里却没有人床上也是整整齐齐的好像根本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石慧吃了一惊着急的低语道:“他没有睡过那么他到哪里去了呢?”其实不但她着急这里的人又有哪一个不着急。

这座房子在大片荒野里四周根本没有可去的地方大家心里俱是疑窦丛生尤其是石慧司马之本来以为她一定知道白非的去处但看了她焦急的神色却又不像。

他沉吟了半晌沉声道:“以白贤侄的武功和聪明来说我想他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不过——”他含蓄的止住了话然而话中未尽之意却给石慧带来了更大的焦急和忧虑。

她倏然站了起来道:“我去找他去。”

最后一个字落声的时候她人已走出房了司马之摇头叹道:“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这叫她到哪里找去。”转念想到自己年轻时又何尝沉得住气这沉不住气却正是年轻人的通病。

石慧迷茫的跑出房子眼前一个人影似乎在向她比着手势她心中有事也未去注意等她现那向她比着手势的竟是为他们开门的聋哑老人时她当然更不会注意了。

她根本等不及别人把门打开纵身一掠便掠了出去一眼望去门外尽是风砂遍野她在那土墙的旁边愕了一会仰上望昨晚那人还和她同在土墙上但现在他却去了哪里呢?

她心里既惊恐又难受惊恐的是她怕白非出了意外当然她希望他没有然而如果他没有意外那么他走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呢?

人们在陷入爱的漩涡里时情感最为紊乱、矛盾尤其像石慧这种在情感上尚是一片白壁的少女她受的这种折磨也越大。

她向四周仔细打量了许久但依然辨不出方向来可是即使她辨出了方向她又怎能知道白非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呢?

这时候她只有依靠自己的命运了她悄悄闭起眼睛来似在默祷上苍能指点她一条明路然后她睁开眼睛来不辨方向的飞身而去。

这里这几天的天气很古怪每日清晨仿佛都有一些阳光然而这阳光尚未晒热地上的沙上时便又恢复阴暗了。

她眼睛有些闪烁原来阳光正向她迎面射来她高兴的忖道:“我是朝日出的方向而来的看来也许会找到他了。”在这种时候她也像多数人一样凭着一件并无根据的事来幻想着自己的幸运。

她身形极快在这种风沙之中纵然有阳光也很难辨清她的人影。

但阳光瞬即消失了她拔足急奔并没有多久她即看到前面似乎有个市镇她心里有些欢喜更加快了度然而两个纵身之后她看清了这小镇竟是他们昨晚来过的地方。

原来在那一片荒野之中她以为自己是照着直线前行的哪知却划了一道弧线是以刚好又回到这被她熟悉的小镇上来。

这时候她当然毫无犹疑的走进镇去一到小镇的边沿她立刻顿住身形换了平常人行路的度她入世虽浅但江湖上这种最普通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心里也有些不愿意遵守而已。

虽是清晨但市镇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因为此次武林盛会这个人迹罕至的小镇后来竟逐渐繁荣这大概也不是千蛇剑客能预料得到的。

石慧用心的在人丛中搜索着希望能够现白非那些武林豪客看到竟有个少女在向他们毫无忌惮的打量心里刚有些要开玩笑的意念但等到他们看清这少女竟是昨日力斗天中六剑的人的时候他们那种意思就很快的完全消失了。

当她走过一家本是个货店改装的客栈门口时觉有一大堆人围在那客栈门口三三两两的在讨论着一个看来似乎非常重要的话题她也不禁驻了足向那小客栈走去她这时候无论任何地方都去只要那地方能有一丝希望找到白非的踪迹白非若知道他已得到一个少女的全部情感他也该心满意足了无论任何人能得到另一人的全部情感这总是一件值得骄傲和极为光荣的事。

“谢大哥怎么回事呀听说他两只手都是自己砍断的老哥你可看到没有?”

“我没有看到不过若说两只手都是他自己砍断的;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呢。”另一人说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一人问。“你老哥还不知道呀武林中有名的神医、追魂续命那位主儿就是住在这家小客栈里哩”另一人回答道。

“唉这几天这里真是高手云集连白羽双剑里的司马之昨天都露了面像咱们这号的人物还是乘早回家吧。”

那人叹道:“这里可说不定会出什么事你看谢老大不就是个榜样。”

“像他这样的人物会有这种收场这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另一人感慨万千的说道。

这里人丛里的问答石慧极为留神的听着这时候她虽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关系着白非然而这件事却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了。

过了一会人丛忽然向两旁分开石慧巧妙的一转已经转在那丛人的前面因为女孩子总是较矮她若站在人家后面根本就无法看清前面的事了。

她睁大眼睛望去只见两个粗汉抬着一块床板床板上的白被单上血迹淋漓床板边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少年英眉剑目脸上却带着一种忿忿不平的神色不时低下头去轻声向床板上的人说话神色又极为忧郁了。

这时候一群人又拥向前朝那床板上躺着的人间长问短只是那人的双臂全断流血过多纵然侥幸获得了武林中名医、脾气最怪的追魂续命的青睐能得以不死然而却已没有精神来倾听别人的话当然也更没有精神回答了。

石慧伸长脖子望去看到那床板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游侠谢铿他浑身血迹斑斑上身只剩下了一段躯干两臂空空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石慧眼睛一闭不忍再看下去了。

虽然她也曾经几乎杀死过他然而那不需流血她甚至不会看到他死亡的痛苦但此刻她见了人家竟是如此重伤再加上那种悲凄残酷的佯子心里当然不免难受。

难受之外她还有些奇怪这谢铿怎会弄成这副凄惨的状况而且还听说他是自行砍断双手的难道他是被人所逼吗?

然而他却又不像被人用武力可以屈服的呀她暗暗忖道。侧着身子双臂微分又从人丛中钻了出来走到前面。

那英俊少年正是**剑丁善程他非常偶然的抬起头来一个美丽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他用不着多花心里去思索已经想起那正是属于被他极为欣赏的少女的。

他记起他还曾经向谢铿提过他忽然又低下头因为那少女两只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竟也非常直接的在望着他。

谢铿忽然低低呻吟一声丁善程立刻叫那两个粗汉停止前行因为即使很轻微的震动也会带给谢铿很大的痛苦这点他自然知道。

丁善程长长叹息了一声像是在为谢铿的痛苦悲哀他暗忖:“谢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人丛中竟也有人出和他思想完全吻合的话每个人似乎都认为谢铿所做的事有些不必要。

可是谢铿此刻的心境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平静因为他此刻恩仇了了再也没有什么人欠他他也再没有欠着任何人了。

他心里的感觉别人自然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人同情因为他刚才生的事这些人中有一部份都是亲眼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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