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门潜伏的洞窟显然十分深逢隐秘但此刻这啸声远远自洞外传来仍是震得人双耳欲聋。
温黛黛暗骇忖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这心念一起立刻跟着又有个心念泛出她立刻想起雷鞭老人那日在少林寺外震动山门的长啸声当下忖道:“这莫非便是雷鞭老人?他一人在外面长啸却又为的是什么?”

究竟为的是什么:她立刻便有了答案。

雷鞭老人长啸道:“躲在洞里的人快出来吧!”

众人俱是一惊云翼霍然长身而起反手一掌便掴在铁青树脸上铁青树又惊又骇颤声道:“你……你老人家……”

云翼怒道:“若非你泄露行藏他怎会知道咱们在这里?”

铁青树骇得面如死灰嘴唇启动却说不出话。

云翼厉声道:“三弟家法处……”

但他“处治”两字还未说出洞外啸声又起。

雷鞭长啸道:“你们还不出来么?……嘿嘿!老夫早已知道这草原中必定有人潜伏你们躲也没有用的。”

云九霄松了口气叹道:“原来他并未现我等行藏只是已有怀疑原来他这呼啸声只不过是虚声恫吓。”

铁青树也不禁悄悄松了口气垂下了头云翼双拳紧握木立当地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温黛黛瞧他神情暗叹忖道:“这老人已在后悔自己错打铁青树了但他的脾气……唉他宁可自己心头痛苦也不会安慰别人更不会认错的。”

哪知云翼却颤抖着伸出手掌轻抚着铁青树头顶。

铁青树生于大旗门长于大旗门二十余年来从未见过掌门人有如此举动一时间反而吓呆了。

他只当掌门人还是要责罚于他身子不禁骇得簌簌抖但仍咬牙站在那里绝对不敢闪避。

云翼见了他如此模佯神情更是惨然长叹道:“孩子莫要怕我只是……唉!”

他猛然一顿足接道:“我已亏待了你兄长本该好好待你才是但……唉!我这脾气竟是永远不能更改。”

这样的话也是铁青树从来未曾听到过的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满面俱是惊喜迷茫之色。

云翼口中竟已有泪光闪动胸膛起伏不已过了半晌终于又道:“孩了我错怪了你……你莫要恨我。”

铁青树噗的跪到地上嘶声道:“你老人家无论对孩儿怎样都是应当的你老人家何必说这样的话……但……但孩儿今日能听着你老人家这番活便是立刻死了也是……也是高兴的……”

这剽悍精干的少年本有着铁牛般拗强的脾气然而他此刻说完了这番话也己不禁泪流满面。

云翼木立当地老泪又何尝不是泫然欲落云九霄捻额颔云婷婷仰视着她爹爹那目光神情正如仰视着天神一般。

温黛黛眼瞧着这一幕充满感伤也充满了柔情的画面一时之间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是甜?是苦?

她暗中自语道:“变了、变了……这老人终于变了……但究竟是些什么原出使这刚强的老人变的呢?”

云翼缓缓道:“铁血大旗门如今己只剩下我门四个人了从现在起到我死之日我必要善待你们只因……”

他拧转头闭起眼睛喘息了半晌勉强将那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方自黯然接道:“只因从今之后我等的情况已势必要比昔日更加艰苦而你们所受的苦本已够多了……”

云九霄叹道:“大哥你还是歇歇吧!”

云翼惨笑道:“这些话我必定要说下去的。”

云九霄垂道:“但……但大哥不说我们也知道。”

云翼道:“你知道……唉!你可知道敌我双方之战我等能战胜的机会还有多少?那几乎已接近绝望。”

他语声突变激昂接道:“但我等却不能不战明知不可为而为正是我铁血大旗门弟子应有的豪气我等四人……”

温黛黛突然大声道:“我等五人。”

云翼、云九霄、云婷婷、铁青树齐都为之动容。

云翼厉声道:“你怎能算是大旗门人?”

温黛黛道:“我为云铮之妻自是大旗门下云铮生前未能力大旗门流血尽责我自当为他挑起这担子。”

云翼凝目瞧了她半晌缓缓道:“你当真要如此?”

温黛黛凄然一笑道:“我若非要尽此心愿早已随云铮于地下了!”说到这里云婷婷、铁青树又已热泪盈眶。

云翼神情亦已被激动道:“但我方才之言你想必已知道我铁血大旗门即将要遭受的艰苦你可能忍受得了么?”

温黛黛道:“若怕吃苦我早就去死了。”

云翼突然双目圆睁厉叱道:“你当真有为大旗门效死之决心?”

温黛黛道:“温黛黛生为大旗门人死为大旗门鬼。”

云翼道:“你可知本门铁血两字之意?”

温黛黛怔了一怔瞬即恍然当下提起云婷婷跌落的那柄尖刀一刀往自己肩头划落了下去。

刀锋划处鲜血涌出。

温黛黛神色自若连眉头都未皱一皱大声道:“这便是铁血两字之意。”

她话未说完云婷婷已奔了过去颤声道:“嫂子……你……你受苦了。”

温黛黛凄然笑道:“能听到你唤我一声嫂子吃些苦又算得什么?”她温柔的检视着云婷婷胸前的伤口云婷婷也检视着她的。

两人的伤口都不重但两人这一刀划下却非但要有过人的勇气与决心还得要有火热的漏*点。

云翼突然仰天狂笑道:“好女子!好女子!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做我铁血大旗门的门人。如今本门凋落至斯不想竟能遇着这样的女子。”

温黛黛垂道:“但孩儿昔日也曾犯下不少过错。”

云翼道:“人非圣贤焉能无过往日的过错你休要放在心上只要从今而后莫做出有背门规之事。”

忽然间那震耳的啸声竟又响起而且似更近了。

雷鞭老人道:“你们真的不肯出来是么?好!老夫反正也不想在这草原中留下待老夫数到四你们若还不出来老夫便将这一片草原烧了……老夫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他声音一顿立刻雷震般大喝道:“一……”

这草原被火一燃必成燎原之势那是谁也救它不得更无人能在这草原中任何一处藏身了。

云九霄变色道:“不好听此人声音有如雷鸣内功想必已至绝顶这样的人说出话来想必便做得出的。”

温黛黛道:“你老人家莫非还不知他是谁么?”

云九霄道:“我等在这草原中潜伏已有许久直到昨夜才在暗中窥得司徒笑等人也到了此间却不知他们之中竟有如此高手更不知此人是谁了?”

温黛黛吸了口气道:“他便是雷鞭老人。”

云翼等四人身子齐齐为之一震。

云九霄耸然变色道:“这些昔日本只是江湖传说中听到的人物如今怎么竟俱都出现了而且竟还与司徒笑等人一路?”

温黛黛叹道:“此中因缘说来话长但孩儿却可断定这些绝世高入都多少与我大旗门之恩仇有些关系。”

语声未了喝声再响:“二……”

云九霄垂叹道:“雷鞭老人既已与司徒笑等人走在一路我等更是绝无胜望我等如何行止?但请大哥定夺。”

云翼微一迟疑一字字道:“冲……出……去!”

短短三个字里充满了悲愤凄凉之意。

云九霄咬牙道:“与其等着被他火烧逼出去倒的确不如现在就冲出去得好纵是同样一死也要死得壮烈。”

云翼摇头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我的三弟。”

温黛黛倒真未看出如此温良的云九霄竟也有如此壮烈的豪气但见云九霄也正在瞧着她叹息道:“只是……温……温姑娘你方自投归本门便遇着今日之事你……你也未免太苦命了。”

温黛黛道:“今日咱门也未必就定要战死。”

云翼怒道:“若不战死莫非归降不成?”

温黛黛赶紧道:“孩儿并非此意只因雷鞭老人此刻虽与司徒笑等人同在一起但孩儿却有法子令他们分将开来。”

云翼又惊又喜道:“只要雷鞭老人置身事外我等便可与司徒笑等人斗上一斗……但你究竟有何法子?”

温黛黛还未答话外面喝声已三响:“三……”

云翼惊色道:“时已无多你快说吧!”

温黛黛道:“孩儿这法子其中关系甚是复杂一时间也说不清但孩儿却深信必定是万万不会失手的。”

云翼皱眉道:“我等又该如何行事?”

温黛黛垂道:“孩儿不敢说。”

云翼怒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温黛黛头垂得更低道:“只要你老人家不声不响无论孩儿说什么做什么你老人家都莫要有任何举动。”

她话未说完云翼果然已现怒容厉声道:“如此说未你莫非要我们做你的傀儡不成?”

云九霄接口道:“这孩子我虽是初见但我己瞧出她胆智俱都不在中棠之下她既如此说法其中想必自有缘故。”

云翼嘶声道:“但……但我大旗门怎能……”

云九霄长叹道:“只要能使我大旗门有复仇雪恨之一日你我今日纵然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何况这孩子已是本门子弟。”

云翼默然半晌狠然顿足道:“也好。”

这两字才出口洞外最后的喝声已起:“四……”

温黛黛早已展动身形飞也似的掠了出去。

她道路不熟一路上不知被石棱擦破了多少伤口但她却丝毫也不觉疼痛一口气奔出洞外纵声大呼道:“我们出来了。”

草浪起伏四无边际仍然瞧不见人影。

但雷鞭老人的大笑之声已自传来:“好果然出来了……嘿嘿你们定要说这草原中无人只是老夫疑神疑鬼如今这出来的难道不是人么?”

狂笑声中一条人影自草巅飞掠而来。

草长及人这长草来梢是何等轻柔在此等长草上飞掠那当真与通常草上飞的轻功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这条人影飞行草上却如履平地一般温黛黛不用瞧清他面目便知道雷鞭老人己亲身赶来了。

雷鞭老人瞧见出来的竟是温黛黛时却不禁大吃一惊身子嗖的落了下来失声大呼道:“原来是你!”

温黛黛嫣然笑道:“你老人家还认得我?”

雷鞭老人哈哈笑道:“你是老夫亲自选的媳妇老夫怎会不认得你但……但你明明在常春岛却又怎会跑到这里来了?”

温黛黛垂道:“不瞒你老人家说常春岛那种寂寞冷清的日子我实在过不惯是以就……就偷偷溜出来了。”

雷鞭老人抨须笑道:“好!好!溜得好!”

这时草浪中已又有人声传来。

温黛黛眼波一转道:“现在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老人家说但……但却不能被别的人听到你老人家说怎么办呢?”

雷鞭老人不等她说完已厉叱道:“回去回去等着。”

草浪中果然有人应了一声人声便已渐渐远去。

他目光转向温黛黛面上立又现出笑容道:“你这孩子虽然对不住我老人家但我老人家还是喜欢你的只因我老人家看来看去除了你外世上实已再无人配做我的媳妇只是……不知道你这丫头如今可是已回心转意了么?”

温黛黛眼波流动道:“我若能做你老人家的媳妇我自也高兴却不知你老人家是否肯除去我的仇人保护我的朋友?”

雷鞭老人欢喜笑道:“自然如此你若做了我家媳妇你的仇人便是老夫的仇人你的朋友也成了老夫的朋友。”

说到这里突然瞥见自洞中大步行出的云翼等人面色立时改变目光电射厉声道:“这些是什么人?”

温黛黛微微笑道:“这些就是我的朋友。”

雷鞭老人“哦”了一声失笑道:“好丫头原来后己说在前面了既是你的朋友老夫自不能难为他们……但他们也该前来参见于我才是。”

他目光逼视着云翼云翼目光也逼视着他……他目光虽较锐利但云翼目中那一股威严肃杀之气却更是难当!

两个威猛的老人面面相对虽然一个华服锦袍一个衣衫破旧但那股凌人的盛气却是一般无二。

只因两人俱是一派宗主的身份都有着宁折不曲的刚强两人目光相遇似已磨擦出火花。

雷鞭老人身形一闪已到了云翼面前。

他身法之快端的令人吃惊但云翼非但面色有如铁石般毫无变化就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

雷鞭老人厉声道:“叫你参见于我你可听见?”

云翼胸膛起伏闭口不语。

雷鞭老人怒道:“你这老儿莫非是聋子不成?”

云翼突然暴喝一声道:“老夫为何要参见于你?”

这一声大喝当真是声如雷霆连雷鞭老人都不觉吃了一惊瞬即勃然大怒厉声道:“你若不肯参见老夫便要你的好看。”

他这一生之中委实极少有人敢和他动手只因别人纵然不知他的身份也要被他气势所慑。

何况他那双闪闪生光的眼神他那有如洪钟般的语声便已告诉了别人他内力之深厚。

哪知云翼又自暴喝一声:“好!”

“好”字方出口雷霆般一拳已自击出这一拳招式并不奇特掌风亦不惊人但气概却是并世无俦。

雷鞭老人又吃了一惊急退三步喝道:“好老儿你竟敢胡乱出手你可知老夫是谁?”

云翼喝道:“你若非雷鞭也不配老夫出手了。”

这边他两人拳来语去那边云九霄却不住以眼色向温黛黛示意显然是要她将这两人劝阻。

哪知温黛黛却有如未见只是含笑旁观云九霄又惊、又怒、又急、又不敢出手相助——云翼与人交手时即是死了也不肯要人相助的。

云九霄却不知温黛黛早已摸透了雷鞭老人那吃硬不吃软的脾气正是要云翼的刚强来折服于他。

只因她深知云翼武功虽然不及雷鞭但那一股刚猛强做的气概却或许还在雷鞭老人之上。

铁血大旗门的刚强本是天下无双。

云翼喝声出口雷鞭老人果然纵声大笑起来大旗门人本是热血奔腾满心激愤此刻却不禁为之一怔。

雷鞭已笑道:“常言道:雕鹰不与燕雀共飞麒麟不与狐鼠同林我家温黛黛的朋友果然都是角色。

他伸手一拍白云翼肩头又道:“来来来你我两个老头儿今日倒得交上一交且随我前去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

温黛黛心念一动突然道:“你老人家可是有个酒葫芦?”

雷鞭老人怔了一怔道:“不错。”

温黛黛道:“那葫芦此刻是否有酒?”

雷鞭笑道:“若是无酒老夫要个空葫芦作甚?”

温黛黛道:“葫芦此刻在哪里?”

雷鞭大笑道:“小丫头你这话倒是越问越奇怪了老夫既不能学那些娇情作态自命风尘异人的老疯子们终日将葫芦提在手上自然只有将葫芦挂在壁上了却不知你问这些又为的是什么?”

他虽然饱经世故却实也猜不透温黛黛问话之意。

温黛黛眨了眨眼睛含笑不语。

雷鞭老人奇道:“你若有话说为何不说?”

温黛黛道:“我的话此刻是不能说的。”

雷鞭老人更奇道:“要等到何时?”

温黛黛道:“要等到见着盛大娘时。”

雷鞭老人摇头笑道:“这丫头之精灵占怪有时连老夫都难免要上她的当咱们且莫理她且去痛饮三怀。”

他又自一拍云翼肩头转身大步而去云翼瞧着他背影迟疑半晌终于亦自大步相随。

这两人不但身材相仿气势相当性情本也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若是惺惺相惜倾盖论文亦非奇事。

只是雷鞭老人夭矫袱横笑做江湖他既未将天下人瞧在眼里举止自较洒脱自较不羁。

而云翼颠沛流离忍辱负重一身担当着铁血大旗门之安危存亡一身担当着数十年连绵不绝的血海深仇。

在如此情况下他看来自是满面秋霜不苟言笑。

一行人自大草原中斜穿而过草浪深深不见人踪。

但雷鞭老人却突然停下脚步倾耳倾听他面色亦已突然沉下似是又听得什么异常的响动。

温黛黛暗笑道:“这儿哪里有人只怕连鬼都没有一个难怪别人要说他终日疑神疑鬼了。”一念至此忍不住脱口道:“你老……”

但她话未说出嘴已被雷鞭老人掩住。

老人在她耳畔道:“那边有人在鬼鬼祟祟的不知说些什么咱们且去瞧瞧。”

他施展的正是江湖秘技传音入密之术除了温黛黛外谁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这时众人耳畔也响起他传音的语声说道:“众位且在此静候勿言勿动老夫与她去去就来。”

这细如游丝般的语声竟能使云翼等四人每一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云翼、云九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在心中暗赞道:“果然好功夫果然名下无虚但四下既无人影亦无响动他突然带温黛黛走了是为什么?”

温黛黛亦在心中暗道:“那边哪有什么人说话你老人家只怕听错了咱们不去也罢!”但她嘴被掩住话自无法说出。

也就在这时她身子竟腾云驾雾般离地而起只两闪又落入草丛但却己远离云翼等十余丈。

雷鞭老人身形起落绝无丝毫声息出温黛黛正在暗中惊服他轻功之佳妙耳畔却已听得左方有轻微人语。

雷鞭老人竟未听错这里果然有人在鬼鬼祟祟的说话这轻微得有如虫鸣般的语声他相隔二十余丈竟已听到。

温黛黛更是惊服又是猜疑:“这是谁在说话?莫非司徒笑等人也在密商着什么诡计他若也邀约黑星天来陷害盛大娘那就更妙

雷鞭老人面色凝重己在倾听但温黛黛却只能听得些模糊的语声根本无法听出字句。

她着急之中灵机一动当下将耳朵紧贴在地上恰巧那边两人也是伏在地上说话她便听了个仔细。

只听一人道:“到了此等隐秘之处纵有人你我也可惊觉但兄台还要伏在地上说话兄台也未免太谨慎了。”

听他语声此人想必是个少年但温黛黛却从未听过他的声音也猜不出他究竟是谁?

又听另一人道:“龙兄有所不知家父耳目之灵敏敢夸是天下无双你我只要稍有大意他纵在数十丈外也立时便会觉的。”

这语声入耳当真要是大大出了温黛黛意外她实未想到在这里窃窃私语的居然会是雷鞭老人之子。

他又有何秘密?为何要偷偷在这里话话?还要瞒着他爹爹这姓龙的少年又是何许人物?

姓龙少年已问道:“兄台要向小弟说的莫非不能被令尊大人得知?”

雷鞭之子道:“正是不能让家父知道。”

温黛黛偷眼一瞧雷鞭老人眉宇间已现怒容。

她心中虽然好奇却又不禁为这少年担心只因这少年对她和云挣都有过一番相助之情。

龙姓少年已叹道:“小弟虽不知兄台有些什么事要瞒住令尊但只要小弟能对兄台有效力之处小弟绝不推诿。”

雷鞭之子道:“小弟只不过要问兄台一件事。”

龙姓少年显然有些惊奇道:“什么事?”

雷鞭之子轻叹道:“这件事小弟积存在心中已有数年之久当真是令小弟寝食难安而小弟又无法以自身之力解决。”

龙姓少年道:“兄台但说无妨。”

雷鞭之子道:“彩虹七剑近年名声流传极广而墨龙蓝凤侠踪更是遍于四海是以小弟想向兄台打听个人。”

温黛黛这才知道这龙姓少年乃是彩虹七剑中的人物——这少年正是墨龙剑客龙坚石。

龙坚石道:“不知兄台要打听的是什么人?”

雷鞭之子道:“此人是个女子乃是小弟之总角之交但这数年以来小弟竟得不到有关她的丝毫消息。”

龙坚石奇道:“她既是兄台好友兄台怎会不知她下落?”

雷鞭之子叹道:“不瞒兄台说她与小弟本有婚姻之约怎奈……唉!她母亲却与家父素来不睦是以……”

龙坚石道:“是以便将婚事拦阻是么?”

雷鞭之子道:“正是如此是以她忿然之下竟一怒出走了唉!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出走时竟未通知我一声这几年也未曾给我捎封信来唉……她性子是那么刚强这几年江湖中必定吃尽了苦了。”

低沉的语声中充满了款款深情。

温黛黛暗道:“难怪他不肯娶我原来他早已有了意中人只是……那女子却未免有负于他非但不告而别也不肯与他稍通音讯而他……他心里虽然伤心、失望、着急却丝毫没有埋怨那女子反而只是为她担心如此看来他原来也是个痴情人……”也是个痴情人。”

一念至此她不禁对这雷鞭之子生出了无限的怜悯与同情也不觉将自己情怀触动想到他终算还是有个可以思念的人而自己却如孤魂野鬼一般连个可以思念的人都没有了。

龙坚石似也听得颇为感伤默然半晌方自缓缓道:“不知那位姑娘姓什么?”

雷鞭之子道:“她便是烟雨花二娘之女。”

龙坚石失声道:“原来竟是烟雨花二娘之女!”

雷鞭之子道:“不错不知兄台近年来可曾在江湖中听见过她的名字?”

龙坚石道:“未曾听过。”

语声微顿又道:“她既是花二娘之女又是兄台的知心人那武功人品自是可想而知这样的少女若是在江湖走动不出两个月声名便该震动四方但小弟既未听人说起这名字只怕她已……”

雷鞭之子截口道:“以她的性情万万不会在深山巨泽之中潜伏得下去的小弟与她相交多年这点已可断定只是她纵在江湖行走也必定改变了姓名她……她……她既已出走自然不愿被花二娘再找回去。”

龙坚石叹道:“若已改变姓名就难找了。”

雷鞭之子道:“但兄台不妨仔细想想近几年来江湖中可曾出现过一个词色冷傲武功绝高又喜着绿衣的少女?”

龙坚石寻思半晌道:“不曾。”

雷鞭之子失望的叹息一声道:“小弟终年追随家父心里虽然着急也不能出去寻找于她但望兄台日后行走江湖时为小弟留意留意小弟委实感激不尽……唉!小弟虽有幸身为雷鞭之子但……但也因如此便连个朋友也难结交的到了……”

一种寂寞萧索之意溢然流露出言辞之间。

温黛黛心头却突然为之一动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日在铁匠村里遇着的那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柳荷衣。

她大喜暗道:“柳荷衣岂非既美艳又冷傲岂非武功绝高岂非喜着绿衣、她……她莫非便是花灵铃的化身么?”

但闻龙坚石慨然道:“兄台之托付小弟必不敢忘。”

雷鞭之子道:“小弟先此谢过兄台若是……”

雷鞭老人突然沉声道:“你还未说完么?”

草丛中那两人这一惊显然非同小可两人俱都从地上跳了起来雷鞭之子语声惊惶道:“是……是爹爹么?”

雷鞭老人厉声道:“还问什么?还不过来!”

草浪突分龙坚石与雷鞭之子垂走了出来温黛黛心房怦怦跳动更是为这两人担心。

雷鞭老人凝目瞧着他爱子只是缓缓道:“你还在想着她?”

雷鞭之子垂道:“爹爹明鉴。”

雷鞭老人道:“她对你不告而别这数年来片纸只字也不给你花二娘更是将你视为蛇蝎但你还在想她?”

雷鞭之子咬了咬牙垂道:“是。”

雷鞭老人突然狂笑起来道:“好雷小雕呀雷小雕不想你倒真是个货真价实不折不扣的多情种子我倒对你佩服得很。”

温黛黛已听出这老人狂笑声中的激愤之意那雷鞭之子雷小雕头垂得更低更是不敢说话。

雷鞭老人笑声突然顿住大喝道:“还不跪下!”

雷小雕扑的跪了下来龙坚石只好陪他。

雷鞭指着温黛黛道:“你可瞧见了她么?”

雷小雕道:“瞧见了孩儿正在奇怪……”

雷鞭道:“你奇怪什么?记着她已是你妻子从今以后你只许想她除她之外别人谁也不准想!”

雷小雕变色道:“但她的……她的云……”

雷鞭大喝道:“云什么?别的人与你何干?站起来随我走再说一个字打断你的腿!”

转身大步而去。

雷小雕却还跪着竟似还想说什么但温黛黛却拉了拉他衣襟向他使了个眼色雷小雕一怔终于站起。

温黛黛侧着头举起手作出摇铃的模样又指着自己点了点头雷小雕大喜温黛黛却已一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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