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三艘船都已近船上动静更可清楚看见。渐渐地三船距无极岛主之船愈来愈近相距大约还有二三十丈时船大汉一声号角立刻卸下了帆顿时度慢了下来。
无恨生见这海盗船果真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冷笑一声。那品字形三船为的一只船头又是一声号角鸣响船舷两旁的水手霍地恭身挺立从舱中缓缓走出一人来只见此人年约四十面如黄蜡一袭黄衫及地更显得怪异无恨生见众水手对他执礼极恭心想这人必是三船中领人物。

缪七娘却冷笑道:“一个海盗也有这么多臭排场。”

那黄面汉子走在船向无极岛主这边抱拳一揖开口道:“黄子沙总舵主成一青奉命问候无极岛主俪安。”

这时船已出江海上风涛渐大相距二三十丈远那成一青所之声音仍极清晰地传到无极岛主船上足见他功力深厚。

无恨生冷哼一声扬声道:“就请成舵主回上贵帮主我东海无极岛主久仰大名只是无暇拜会。”

缪七娘却见以成一青这功力居然臣服那“玉骨魔”手下想来那“玉骨魔”必然甚是不凡心中轻视之意顿灭。

那海盗船上水手见无恨生仍坐原处动也不动未曾动容显然甚怒那成一青回略一挥手众盗立刻安静下来。

那成一青又道:“敝帮主曾命在下略备粗酒为岛主接风敬请岛主过来一叙。”

无恨生心中暗奇但仍回道:“贵帮主美意敝夫妇心领了只是尚有要事必须回岛就请阁下代向贵帮主致意。”

以无极岛主之身份竟客气地和这海盗打交道那玉骨魔在海上的威势可想而知。

成一青却道:“即是如此还待成某敬岛主夫妇一杯略表敬意。”

说罢自身后拿起三只水晶酒杯又拿起一只翡翠壶倒满三杯先一手持着一杯双手一扬两只酒杯竟平平稳稳飞出。

那酒杯玲珑透亮酒更是碧绿如玉两道绿光稳稳飞到无极岛主船上竟然一滴未倾。

这时两方船只虽又近了一些但少说仍有二十丈许成一青一扬间竟将两杯酒稳稳送了过来无论劲道内力都臻上乘。

那无恨生却是冷笑一声长袖一拂之间一股柔和之力扫出那两只酒杯竟似在空中停了片刻才缓缓落在桌上。

这一手上乘气功立时将群盗看得目瞪口呆。那成一青却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道声:“请。”一饮而尽。

无恨生面虽露出不屑之色心中著实为难他知那“玉骨魔”不仅武艺高强尤其精于百毒莫要在此酒中下了什么奇毒。

再看那杯中酒色碧绿分明是极佳醇酒正沉吟间见成一青已一口饮下无极岛主何等身份岂能示弱暗忖缪七娘或会功力不足自己内功修练已过金刚不坏之地步任他什么毒物必能逼出当下扬声道:“拙荆不善饮酒老夫一并饮了。”仰将两杯饮下双手微挥两只空酒杯如箭飞回成一青等只觉眼前一花两只水晶杯子“卟”“卟”两声竟自深深陷入船板直没于底却是完整无缺。

无恨生喝声:“请让路。”船上帆桨齐举加向前开动成一青一挥手三只海盗船立时向旁一转让开水路。

那知就在此时忽然震天一声暴响无恨生的大船突然由中断裂大股水龙喷入船内桅杆也轰然断倒碎木飞中一股极浓酌硫磺烟味弥漫满天显然船身是被炸药所毁。

船上水手血肉横飞惨呼声震天无恨生缪七娘坐在船也是险些跌倒呼呼两掌排开浓烟瞥见那三只海盗船已全远去。不由大喝一声:“鼠辈敢尔!”一把牵着缨七娘奋身跃起竟在海面上展绝顶轻功赶了上去!

海风不小三只盗船帆桨并举去势极无恨生夫妇竟在鲸波上踏波飞行鞋面上都未沾湿!

三只海盗船去势虽无极岛主夫妇却凭一口真气在波涛尖儿上疾纵竟然渐渐赶上。

无恨生的轻功真型了炉火纯青地步缪七娘功力虽然略逊但在丈夫扶持下也是度惊人眼看与那三只在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缪七娘忽然想起菁儿还在船上急忙中回一看只见此刻大船已经逐渐沉没一个少女却似踏在一片木板上随波起伏正是自己爱女心想菁儿轻功极佳必然无事当下放心急赶。

成一青见无极岛主夫妇踏波而行居然度惊人不由大骇一面命手下努力加一面命那一批黄衫汉子各站有利位置打算乘无恨生夫妇上来就地打一个措手不及。

那批黄衫汉子个个都是特选武士又久经训练虽见无恨生来势骇人但各就各位丝毫不乱。

无恨生见大船炸毁心中急怒猛提一口气一拉缪七娘藉着一个波浪打上奋身跃起宛如两只大鸟飞扑下来成一青刚布置好回一看无恨生夫妇已扑下心中大惊见两人扑向船尾左方那里三个黄衫汉子几乎同时由三个不同方位递出兵刃显然训练有素。

那知无恨生双袖一卷只见得一片模糊的影子呼呼几声三般兵刃齐齐飞起卟卟之声中三个黄衫汉子飞落海中身体犹未沾着海面已自死去!

成一青哪料到无极岛主如此威势不由胆怯却见船尾右方五个黄衫汉子按着五行位置互相掩护下围击过去心中一动向其他二船下命道:“继续加回舵!”一面抖起手中长剑跃向船尾。

“黄子沙”海盗帮在未归服“玉骨魔”前就素以海底功夫称霸东海及归入“玉骨魔”麾下潜水训练更是特别注重那炸毁无极岛主坐船必是成一青的手下潜水夫的杰作只是连无恨生这等人物都未觉船底被做了手脚这些潜水夫的功夫可想而知了!

且说成一青见那五个黄衫汉了乃是舵下一流好手所结五行的方位奥妙无比心想必能一阻无恨生气焰哪知无恨生哼然冷笑双袖拂处两股疾劲无比的内力将五剑一齐震开缪七娘身形一圈一声惨号一个黄衫汉子已倒毙地上五行阵一破两三个照面间近在尺处的成一青连插手都没有机会其余四人都分别被无极岛主夫妇扫人海中。

无恨生猛提一口真气忽感胸中一塞——虽然是那么轻微但无恨生这种不坏之身居然有此现象他立刻知道必是那酒中之毒开始作同时又想到玉骨魔即用来毒自己一定用的是最厉害的毒药自己坐船已毁要想脱此茫茫大海必定要在毒以前将对方尽数消灭夺下此船才好当下一拉缪七娘玉手双双扑向舱内。

当前一人正是成一青无恨生双掌呼地推出直袭对方胸前缪七娘却凌空跃起越过成一青头上落入舱内。

成一青见对方掌势太只好拼力击出一掌“碰”地一声成一青当堂退后数步胸中一阵血气翻腾。

成一青在未归伏玉骨魔手下就是是‘黄子沙’的领一身武艺驰誉东海后来虽为玉骨魔收服仍然是玉骨魔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此时一照面就被无恨生打得血气翻腾必中自然惊骇之极。

事实上无恨生不过用了六成功力而已。此时他又是冷笑一声单掌微扬一股更强劲风向成一青击去眼角却飘向左面将围上来的另外三个黄衫汉子成一青此时势成骑虎只好硬起头皮打算再硬接一招。

只见他头根根直竖黄衫像是由内被风灌满一般张得有如大帆声威端的神猛。其实他内心却正暗惧不知自己拼力一击能否挡得住人家轻描淡写的一下呢?

那知他的掌力才递出那无恨生单掌竟微微一缩成一青立感自己千钧掌力被人吸住却收不能!

无恨生单掌向左一挥把成一青拼命出的掌力硬硬粘向左边迎向冲上来的三个黄衫人。

成一青眼睁睁看见前面是三个自己人却无法收回自己掌力急得他汗如浆出仍然无济于事只听得轰然一声正冲上的三人立刻被成一青拼力出的一掌击倒地上!

无恨生这招上乘的“移花接木”内功真妙到极处右面其他海盗本来准备围将上的一时目瞪口呆呆立不知所措。

船舱内形势又自不同缪七娘施开绝顶轻功配合着独门点穴手法在群盗中如穿花蝴蝶般左一掌右一掌打得群盗不亦尔乎往往一招出连攻四五人任那群黄衫海盗也都是经挑选出的好手那见过缪七娘这等绝顶身手一时一连几个汉子相继被点倒甲板上。

且说辛捷在船身炸断的时候被震得摔出小房一个大浪就将他卷人大海中他穴道被制始终是一个卷着身驱的尴尬姿态不能动弹丝毫。这时眼见波涛一个接着一个全身却丝毫使不出力眼看就得葬身鲸波。

他感觉到自己在逐渐下沉虽然偶而一个掀浪又将他举出海面但尤其难受的是腥咸的海水从鼻中、耳中、口中不由控制地灌人他似乎感觉到浑身都在肿胀——渐渐他愈来愈感窒息眼前宛如死神出巨灵掌紧捏着他的咽喉而且渐收缩——一霎时间脑海中比闪电还快地浮过一些影子父母受人凌辱而死的情形梅叔慈爱的脸孔甚至那侯二叔悲怆的表情都一一飘过。最后金梅龄的倩影占据了眼前的一切“她现在在哪里?”他这刻竟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忽然这一切都消失了他眼前是一片墨黑死神已在降临了忽然又是一个巨浪从底下打来把下沉中的辛捷的头部举出了海面但他连挣扎的企图都没有因为那被制住的穴道令他寸步难行。

这时一声惊喜的呼声穿过巨涛汹涌的声响传入辛捷的耳中接着他感到胁下被一重物猛敲痛彻心肺但立刻他意识到穴道已经解了他双臂一振水淋淋地跃身出海见前面一人踏板凌波而行正是菁儿。

他再低头一看那被菁儿掷过来解开自己穴道的“重物”不过是一小片木板!

菁儿浑身几乎湿透红透的脸上现出无限欣喜之色呆呆望着跃在空中的辛捷那一头秀随风乱飘拂着却益增加了一种说不出的美。

这时辛捷上跃之势已尽开始缓缓下落菁儿俯身捞起两块木板向前一扔辛捷正好落在上面他猛提一口真气也以上乘轻功立在木板上随波而浮。

两人都没有说话辛捷原就是一个极端的人这时他胸中对菁儿的怜爱真出方才生死挣扎所留在心灵上的荷负何止十倍。

两人随着浪涛所冲距离愈来愈近周围的一切对两人来说真是不睹不闻。

那边海盗船上无恨生对一批批涌上的群盗痛施杀手掌风呼呼中又是数名海贼被击落海中成一青也被他一掌震伤内脏。

但就在他奋力挥掌的当儿他胸中开始一阵寒闷他不由暗惊这毒药好厉害居然不受自己内功控制抬头看时其他二船的群盗也不断跃向自己所立之船显然是加入增援而缪七娘那边虽然占尽上风但要想将群盗尽歼灭亦非一时可能而自己似乎中毒已当下又急怒力贯双掌招招击出当前一人被立毙掌下尸身被带出几丈以外!

这一掌无恨生施出了真功夫登时把其他两个海盗吓得怔了——怔无恨生呼呼又是一掌推出两人连忙合力拼命一挡卡擦一声两人手骨登时折断痛得昏死过去这时一种宛如万马狂奔的声响从东方传了过来一大片黑云势若奔马般飞压而至宴时天色昏暗巨涛涌起忽然几滴豆大的雨滴斜落下来这海上暴风来得真快那黑云还没有飞到头顶上狂风已经开始怒号海浪被欣起数丈高直卷上船上甲板桅杆上的中帆更是吃得满满的——这不下万斤的力量使得船骤增而桅杆也斜倾欲折。

成一青久处海上岂有不知这东海飓风的威力之理他知道只要拆下帆来就能减少一半以上的危险当下强忍住内伤大呼水手设法下帆。

但这被飓风涨满的巨帆抗力何止万斤岂是十几水手所能拆下眼看大船就得危险那边无恨生更是拼力施威一连几招挡者不死即伤一时惨号声连起夹着雷霞万钧的狂风声把这海上老手的成一青也急得手足无措。

这时哗啦的大雨也开始倾盆而泻轰然一声巨响船触了暗礁这正急而行的大船撞击之力非同小可立刻将船头整个撞碎接着卡擦一声主桅折断大船立刻倾倒一个滔天巨浪扫过把船上所有的人和物都卷入无情大海!

但其中有一个——就是无极岛主无恨生——没有被卷入大海他双手十指深深插入甲板内仍留在倾斜得不成样子的甲板上。

他乘着一浪刚过二浪未至的时候四目一望白茫茫的一片连他的目力也不及十丈以外缪七娘的影子不见甚至其他相邻的两船都不见了!

任他无极岛主神功盖世修练致不坏之身这时也不能与自然之力相抗衡他只有凭着十指的功夫不被卷人巨涛而已!

但那风暴却愈来愈大浪涛也愈打愈高本已斜倒的船躯终于经不起巨浪的猛力冲打又是轰然一声被整个翻了过去巨大的船身再次撞在暗礁上立刻支离破碎几经冲击木板粉散那消片刻就被吞入浪中。

且说辛捷与菁儿对面飘在波尖上藉着波涛愈来愈近两人心中都充满着柔情密意但是忽然间天色一暗巨涛平地高升数丈接着狂风大举白浪掀天辛捷施出最上乘的“暗香浮影”轻功仍然不能立稳忽见菁儿一声尖叫一个巨浪来将她冲倒向后——辛捷顿觉热血沸腾忘记了自己的危险也忘记了是在波涛千丈的怒海上双足猛点虽然全身尽湿仍然让他掀起数尺向菁儿扑去——蓦的又一个滔天巨浪击来辛捷在汹涌的浪涛上借力飞起力量本就脆弱那经得起这巨浪一击浪花中只见菁儿也被巨浪圈去不由大急但此刻那由得他思索他只觉耳中、口中、鼻中全是咸咸的海水全身不由自主的随着波浪起伏但他俩可觉辨出自己是在渐渐下沉因为他已渐渐听不见那怒号狂风;他渐渐深沉入海底狂风暴雨依然肆虐滔天巨浪汹涌着大自然的怒吼声震彻底垂的天穹……

这种飓风来得快去得也曾几何时黑云远去日光普照海浪也平静下来撞毁的船身也露出海面远处一道七彩虹光弯在水平线上。

辛捷缓缓睁开了眼晴他立刻现自己躺在一带黄沙滩上浪花轻轻拍他的脚躁他脑海中一时空空什么也记不得他用左手捏住右腕依稀能感觉到微微的脉跳——

“对了这就是生命的搏动——人生的钟摆不也正是这样悄悄地动荡着吗?不过没有人察觉罢了而人的生命就完全淹没在此迟缓的搏动中其余的——”他忽然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问题。

“其余的只是幻梦罢了;一些不成形的幻梦蠢动的片断的梦令人可恨的可笑的影子……如随风飘荡的棉絮一般的喧闹声音奇形怪状的痛苦欢笑、梦、梦……一切全是梦景。”

这时两只白鸥低低飞过对地上躺着的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然后互相惊奇似地对鸣一声凌空而去。

“但是——但是在这浑昏的梦里却有些值得捕捉的影子有无穷的真无穷的美——”

奇怪的是此刻他只能想到真与美却想不到“善”!

渐渐他空洞的脑海充实起来麻木的思想也敏捷起来了他能记得一切。

他想到可爱的菁儿葬身海底还有自己所受的凌辱“这一切都是那可恨的无恨生夫妇所引起的!”他不由咬牙切齿。

但立刻他想到无恨生凡入圣的武艺自己苦练十多年连人家一招也接不了他忽然觉得七妙神君所传的武艺真是太不中用了。

但事实上不容他永远这样躺着胡思乱想终于他站了起来。他四目一望显然地这是一个小孤岛他相信这岛小得圆周不出十里。但岛中间却是一根根石笋般的山峰光秃秃地寸草不生。

他还记得若不是自己在返前硬提气逼住内穴此刻早已被水泡死但纵然如此他也疲累不堪。

他挣扎着往岛中间走去当他勉强翻过一根石笋峰时忽感一片天昏地暗四面景色似虚还真宛如置身海底。

而且他实在也走不动了他只好坐下用那被认为“毫不中用”的内功来企图恢复一些真力。

等到真气运得一周之后他觉得真力恢复不少但他却更惊异地呆坐在地上原来他现这群石笋中仍然是一片天昏地暗——他先还以为是自己疲累眼花的错觉所致。

回一看自己方才进入的路也找不到了四周只是昏暗的一片一切山石树木都似真还虚辛捷尽得七妙神君七艺真传端的是九流三教的功夫无所不精此时立刻现是陷身于一个阵图中由此推想这小岛上必住着世外高人。

七妙神君的棋艺在七艺中尤其是他最得意的功夫他的棋艺与一般棋士大为不同乃是先行研究各种阵法穷通相克之理以后才用到棋盘上来是以虽日精于弈棋其实更精于天下百阵。

辛捷尽得梅山民真传略一过目便知此阵乃天生石笋所布成似乎类似中原所谓的“奇门五行阵”当下略一盘算起身从左面“金门”走入。

辛捷按奇门五行阵的变化左右盘旋了一会暗忖再一转弯便可由土门出阵那知一转弯竟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一来令辛捷惊异不已心中暗思不知此阵究竟是何阵?

正潜心沉思时忽然一阵铮声传了过来那铮声音调激昂之极似乎不是寻常弦簧所能辛捷不禁侧耳倾听那铮声铿锵高昂暗暗有金戈铁马之声。再听一会铮声益振人心弦似乎弹铮人愈来愈愤铮声也愈来愈急仿佛那弹铮人恨不得一举毁掉整个地球一般。

辛捷从那古怪的烟雾中依稀可辨出铮声乃是自石笋阵的中心于是他凭听觉往中心走去。

也不知白绕了多少路但终于那铮声愈来愈近了最后辛捷爬过一个石峰现铮声就自石峰根下。

这全阵的中心烟雾反倒甚是稀薄辛捷可清晰看见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和尚坐在石上弹铮那铮金光闪闪竟是纯钢所铸难怪声音如此激昂。

那老者看来铮艺不甚精湛已必须全神贯注才不致弹错但起指拂袖之间竟带猎猎风声气度威猛之极。

辛捷看那老者由自变黄的胡子看来总该有百岁以上的年龄但他的威猛气度却似五六十岁人而且红光满面健壮与常不由大奇。

这时铮乐已奏到**急急铮音中透出阵阵海啸山崩之声令人胆颤心惊。蓦的铿然一声似乎曲终音止但那老者却似愈愤难止拍地一掌击下竟将一具纯钢的大铮打成一块扁扁的铁饼接着反手一拍立刻将身旁巨石笋击成石粉!辛捷看了心中大吃一惊心想:“这若者功力之深端的平生未见只怕那无恨生也不能轻轻一掌将石笋拍成细粉想不到这小岛上竟有如此人物难道——”

这时那老者忽然抬头向自己藏峰处一招手道:“小娃儿听够了么?还不与我下来?”

辛捷躲在上面自以为甚是稳妥那晓得人家头都不抬就知道自己所在。当下只好硬着头皮一跃而下。

那老者睁眼对辛捷望了一眼笑笑道:“吃点东西吧。”随着在地上拾起两只青色果子送过去。辛捷见老者眼光凛然有神但突然对自己一笑请自己吃东西不禁又惊又喜。

原来辛捷自海上遇难到现在仍是空着肚子方才还不觉怎样这时被老者一提立觉饿得不得了看那青色果子晶亮可爱不由垂涎忙伸手接过。

咬了一口果然味道香甜极为可口但忽想到:“他怎么知道我饿的紧?”不免抬头看那老者一眼那老者对他一笑辛捷只觉得这老者慈祥之极但方才铮声中却是一片愤怒之音不知什么事惹怒了老人?

吃完了两只果子忽听那老者道:“我这仙果非同凡品看你步履凝稳倒是有几十年内功在身一样你用功运气一番就知这果子的好处了。”

辛捷不知怎的觉得这老人说话中有一股令人不能抗拒的力量虽觉这两只子果子难以果腹但当下依言坐下猛提一口真气用功打坐起来。

真气透过全身经脉以后辛捷只觉浑身舒泰无比饥饿全消真有说不出的受用。

那老者此时却惊咦一声原来辛捷此时盘膝端坐宝相庄严头顶阵阵白气冒出这分明是最上乘的内家功夫而且非有四五十年功力不能达此境界眼前这少年看来最多二十岁却具一身上乘内功不由大奇。

辛捷行功完毕一跃而起对老人一揖到地道:“谢谢老前辈厚赐晚辈受益非浅。”

老者欣然一笑道:“娃儿现在才知道好处吧!”

辛捷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老者又道:“娃儿你的内功可真不错呵看你运功情形不会是无极岛主的门人更不是小戢岛的路子难道除了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天下还有其他如此精奥的功夫?”

辛捷何等聪明立知对面这老人就是世外三仙之的大戢岛主平凡上人。忙恭身道:“晚辈辛捷拜见平凡上人。”

辛捷受梅叔叔叮嘱不可以师承告人只好道:“晚辈这点末学哪能与世外三仙相提并论。”

这句话倒是由衷之言因为他此刻对自己本门功夫实在信心尽失。

那老者脸色一沉道:“小小年纪就言不由衷我知你心中定自以为你师传功夫能胜过世外三仙是不是?”

辛捷忙辩道:“晚辈确是由衷之言方才晚辈穷一生所学连无恨生的一招都接不下…唉……”

辛捷想到这里就懊丧的叹了一口气但聪明的他却不明白这平凡上人何以如此看重自己这点“微末”本事?

他原是高傲无比的人被无恨生三番两次擒住后灰心得近乎有点自卑是以见了平凡上人不禁对他份外恭敬甚至有点害怕。

那平凡上人听他如此说嚷了一声道:“你和无恨生交过手?”

辛捷茫然点点头。

平凡上人仰想了一下忽然左手一伸直点辛捷“乳下穴”辛捷惊叫一声:“前辈你——”但本能的反应使他用出“暗香浮影”的功夫只见他双肩微耸身形滴溜溜一转已闪过来势那知平凡上人左手忽然转弯从旁边绕了过来仍是直点辛捷乳下穴辛捷足下用力退后数民才避开此招——所谓避开不过是平凡上人坐着不再追击而已。

辛捷呆瞪着眼回忆方才平凡上人那招不可思议的点穴功夫因为他挥手变招时他看得分明竟像是由臂上不是关节的地方变过来的这种点穴手法若是真正施展开来岂不令人防不胜防?

平凡上人却也仰默思似乎有什么不解的事困惑着他。一会儿他的视线又移到辛捷脸上忽地面露笑容脸上疑云尽除。

辛捷被搞得莫名其妙那平凡上人却笑道:“且不问你师承我倒要问你那无恨生点你时是否使的是‘拂穴’手法?”接着只见他右手向前微抖一片袖影中小指己然在辛捷“曲池”穴上。

辛捷一想那无恨生一招点住自己的正是这么一记怪招但却想不到这就是武林失传已久的“拂穴”功夫当下点了点头。平凡上人脸上更是露出喜色道:“以你的功力无论如何不致一招就逃不出去想来你必是太过紧张才被无恨生一招得手的。我先还以为无恨生这家伙十年不见功力竟精进如斯原来他还是‘拂穴’这手老功夫。哈哈他这‘拂穴’虽是不凡却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绝妙的功夫。”说时脸上神采飞扬威猛之极。

辛捷对无恨生虽说恨之人骨但对他的武功着实钦佩不已这时见平凡上人轻视无恨生的拂穴绝技虽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但心中也着实有点不能置信。

平凡上人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双手忽然一错左手突地下沉只见五指曲张疾如鹰爪。

辛捷何等聪敏见他这一招比划出立刻悟出这乃是解破拂穴功夫的一记绝妙招式一时手上一面依样比着心中一阵大喜。

平凡上人微微点似乎暗赞孺子可教。

停了半晌平凡上人又道:“娃儿你可知道老衲的年岁?辛捷从他那威猛气度及黄白长髯上实在无法断定他的年龄又不知他何以有此一问当下茫然摇了摇头。

平凡上人又道:“便是老衲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总之大约廿多年前无恨生他们曾以此铮赠我说是祝老衲三甲子大寿——呵这铮竟给我打毁了——-倒也算得上一件上古珍品呢!”

辛捷听他如此一说不由大惊听他说竟有二百岁之高龄难怪功力精湛如斯想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原来内功要想练到驻颜不老的地步至少要有百年的功力否则无论内力如何苦练也至多做到不易衰老而已——当然也有例外譬如说无极岛主无恨生仗着曾服仙果始终保持三四十岁中年的形态而平凡上人虽持三甲子的功力己臻不坏地步然其能做到驻颜不老乃是百龄之后是以看来尽管神采飞扬仍比无恨生显得苍老得多这也是无极岛主唯一能胜过大戢岛主的地方。

辛捷正在想这些时平凡上人又道:“无恨生不过仗着一颗仙果而已否则凭他那点功力岂能名列世外三仙?”

要知平凡上人功力出无恨生不下百年是以此言丝毫不为过。但事实上无恨生曾食仙果人又绝顶聪明是以年龄虽远较其他二仙年轻却能与其他二位旷世仙人并驾齐驱辎珠并重!

辛捷每听平凡上人低贬无恨生胸中就有说不出的快感但寻即想到人家那身武功立刻心又沉了下去但他不明白何以平凡上人颇为注意他的本门功夫。

平凡上人像是长久不曾与人谈话又似对辛捷特别投缘兴致勃勃地又接着道:“四十多年前咱们世外三仙在无极岛上互相印证功夫无恨生仗仙果之功驻颜不老方面自然胜过老袖但论到真实功力那无恨生也自认钦服老衲的却只有这小戢岛主慧大师不肯认输口想我老衲这大年纪了还会和她真正动手那知老尼婆着实可恶竟摆下这古怪阵法将老衲足足困了十年说来这阵也着实古怪十年来老衲仍未悟得破法明天子时就是咱们赌赛期满说不定老衲只好拼了一甲子功力将这小岛给毁了。”

辛捷恍然大悟原来这平凡上人是和慧大师在斗气怪不得那铮声中满是愤怒心想他虽说这大年纪不与人拼斗其实却好胜得很以他二百年修为尚如此可见“嗔”念是如何难以堪破了。想到他最后说拼着一甲子功力也要将此岛毁掉心想这岛虽小却是自海底伸出岂能以人力毁去不禁甚是不信忽然又想到他说“这小戢岛”难道这是小戢岛而非大戢岛抬头一看前面那百阵中心最高的石笋上赫然“小戢岛”三个大字却不知慧大师何以不见。

平凡上人可不管辛捷在想什么只像是憋了十年的话好不容易遇到可倾述的人不断地谈自己的英雄往事这时见辛捷始终静静地在听自己吹不觉有点不好意思忽然夸道:“你老弟年纪轻轻功力却如此之纯实在难得想不到中原还有如此人物能调教出你这样的人才。”

若是常人听了世外三仙之如此赞赏一定振兴万分无奈辛捷已对自己功力信心尽失脸上仍是木然。

平凡上人对辛捷似乎十分投缘此刻竟索性称他“老弟”若以辈份算来平凡上人做他高祖也有余此刻竟以“老弟”相称岂不滑稽?

这时平凡上人见辛捷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道:“你或以为输给无恨生就自认功夫太差吗?其实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辛捷抬头问道:“晚辈忘了什么?”

平凡上人道:“你可忘了‘功力’两字无恨生曾服仙果再加上近百年修练岂是你廿几岁娃娃所能敌?”

辛捷本是冰雪聪明只因输给无恨生输得太惨才对本身武功信念尽失这时被平凡上人一语道破立刻明白自己确是忽略了“功力”两字。

但他想到比人家差上百年以上的功力只怕今生难以及得上了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失望。

平凡上人又道:“你看这石头怎样?”说着指着前面块巨石。

辛捷看那石门乃是极硬的花岗岩正奇怪何以平凡上人问这石头那平凡上人忽地单掌微扬呼的一声拍出那巨石立刻震成粉碎。

辛捷看他用的乃是极普通的“五行掌法”但平凡上人打出威力至斯这就给了辛捷对“功力”两字最好的答案。

平凡上人得意地说:“这你可信得过老衲的话了吧!老实说你别把无恨生看得那么高我老和尚不用传你一招半式只要略为成全你以你的本门招式与他接个百来招保管没有问题。”

辛捷虽然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但此时由衷地摇了摇头表示不信他心中暗思:“虽说无恨生是藉仙果之力但他掌上功夫已臻‘玄玉通真’的至高境界平凡上人功力量高要想片刻之内令我能与他对拆百招而且不授我一招一式这只怕万万不能。”

平凡上人见这年轻人居然摇头不信自己的话不禁怒道:“你胆敢不信老衲所言?”

辛捷道:“老前辈虽然功力盖世无奈晚辈功力与人家相差太远自知绝不可能。”

平凡上人似乎极易怒当下满脸怒容地道:“此话当真?”

辛捷见这怒气勃勃的老者脸上流露着一股蛮横的神色口上答道:“晚辈确信如此。”心中却暗笑这平凡上人三甲子的修为性情仍然如此他年轻时的骄狂可想而知了。

平凡上人道:“好咱们赌上一赌你且过来。”辛捷见他一脸正经依言过去平凡上人忽然双掌一翻扣住辛捷双手脉门。

他这一招疾似闪电辛捷全力施为亦不易躲过何况毫无防备的情形下立刻被他牢牢抓住全身登时软绵绵的丝毫用不出力来。

但他立刻感到一股热流从双手脉门缓缓流人体内那热流专从穴道中流过全身虽然施不出力道但四肢百骸舒爽无比有说不出的受用。

渐渐那热流愈迫得他运起本门内功来引道那热流进入正道他一运起内功立即热流与本身内功融为一体极其舒爽地周转全身。

偷眼一看那平凡上人此时面上一片肃穆嘴角微带一丝得意的笑容刚才那股怒容一扫而空而红光焕的秃顶上阵阵白气冒出辛捷何等慧话立刻知道平凡上人哪是和自己生气不过藉故成全自己罢了。

过了片刻平凡大师双掌一松笑道:“现你可再运功一周后对这百笋一掌试试。”

辛捷依言运功一周猛一提气单掌一记“二郎开弓”拍出只听得轰然一声一方坚硬无比的花岗岩巨石竟隔空击成粉碎。辛捷对自己功力精进如斯惊得呆了。

平凡上人乃是以“糊提灌顶”的绝顶内功将自己二十年功力打人辛捷全身穴道以平凡上人的二十年功力若让辛捷自行修练至少也要一甲子的光阴难怪辛捷自己也要惊得瞪口呆了。

辛捷连忙翻身拜倒平凡上人双袖一拂将辛捷抬起呵呵大笑道:“娃娃你莫谢我就是老衲也从你运功时得到不少内功妙绝哈哈你那师父果是一代奇人要知虽是以我的功力打外你穴道内但如你本身没有一种精妙与老衲内功相当的内力引导也是徒然现在你总该相信你本门内功精妙不在无恨生之下了吧!”

辛捷抬头看着那红光满面的慈祥再目胸中热血上涌此的叫他立刻为平凡上人死去他也情愿。

平凡上人又道:“由你的内功上猜想你师门的拳剑功夫必亦精奇你且施一两招给我老儿看看。”

辛捷暗道:“原来你也嗜武得很。”心中不禁一乐。又思自已施出师门绝技若有缺点平凡上人必会指正这正是千载一逢的良机他如何能放过当下随手在地上一摸拾起一枝枯竹猛然提气斜斜一剑劈出轻脆枯竹尖上竟带丝丝风响正是七妙神君所传剑术“梅花三弄”。

辛捷这招“梅花三弄”乃是七妙神君平生绝学“虹枝剑式”中的第三式这时他又是全力施为剑尖所生尖锐之声骤起意然隔空将地上划开半寸深的石痕。

这一下辛捷又是大出意料当时梅山民曾对他说“虬枝剑式”虽然精妙但若能练到将真力任意逼出剑尖才能挥最大威力但要想练到如此地步非有一甲子以上功力不成任你天资绝顶小小年纪绝不可能达此境界这时辛捷见自己居然能够达此当然惊喜不已。

只见他一招“梅花三弄”还未施足手腕一翻枯枝呼地一声化成一片枝影远看过去却可分辨出枝尖圈成一朵朵梅花但突地一声轻嘶一片枝影中竹尖竟己刺出。

这一招剑走偏锋端的诡妙已极对方若有故人必然正忙于应付那一片剑影时突觉剑尖已到了喉前躲无可躲。这正是七妙神君的得意杰作“冷梅拂面”。

七妙神君酷爱梅花有一天现一枝隐藏在路旁山路旁山石后面的一棵梅花那棵梅花似乎生怕自己生处隐蔽不易为人觉所以特长出一枝斜伸出路面路人一不注意就被树枝拂面。

梅山民当时灵机一动立刻创出这样一招专走偏锋的绝妙招式也只有梅山民这种偏激而聪明绝顶的人才能创出这一招。

平凡上人对这青年甚是欣赏这时看他面带悦容手上竹枝招招精奇知他已恢复信心不禁拈须微笑。

及见辛捷施出这一招“冷梅拂面”来连他也不禁吃了一惊要知平凡上人武学己入化境任何剑招只要一出手立刻能预知它的招式及利弊但这招“冷梅拂面”却大出他意料之外岂能不惊。但他乃是一代宗师何等眼光立刻看出这招的妙处当下大喝一声:“若我施一招‘吴刚伐桂’你怎么办?”

辛捷正将这招“冷梅拂面”使满忽闻平凡上人这一句话登时枯竹垂地呆呆怔住了。“吴刚伐桂”这招极平凡的招式从脑海中如闪电般流过这极普通的招式却刚好能将自己这招封住只是这极普通的招式在此时用来端的神妙无比七妙神君当初创这招式时曾把武林中一切上乘剑法都考虑过专门对付那些名门剑招那知竟被平凡上人以这一记普通招式正好封住就是梅山民本人也必料不到的。

忽然辛捷单竹再挽左足微跨右手上竹枝却由下而上斜斜撩上正是“虬枝剑式”中的第六式“踏雪寻梅”。

平凡上人又是哈哈一笑道:“我用一招‘横飞渡江’。”

辛捷又是一怔暗思那“横飞渡江”正好又能化去自己这一招不禁好胜之心登起。

“横飞渡江”虽也十分精妙但仍算不上最上乘的剑招梅山民的剑法多是专为对付各大门派而创招式虽然神妙无方但却反而没有顾及一般普通的招式平凡上人武学已上通下达凭深厚功力一眼就看出辛捷招式中的特点是以尽用一些普通招式来化解。

辛捷好胜之心一起刷刷刷一连数剑具是“虬枝剑式”中精奥之招平凡上人虽然笑口吟吟地一一化解但心中己暗惊辛捷剑法的精奇了。

这样两人一个用竹枝一个用口舌一招一式互拆起来到了廿招后辛捷施出的“虬枝剑式”不能以普通招式相拆平凡上人双手也开始比划用他毕生得意绝学“大衍神剑”和“虬枝剑式”对拆起来。

“大衍神剑”一共十式但其中每式又暗藏五个变化共是五十式暗合大衍之数是世外三仙之毕生得意之作自然神妙无方任“虹枝剑式”奇招怪式层出不穷但碰上平凡上人双手微微一比划立刻威力顿失辛捷一面尽力施为一面暗中体味“大衍神剑”中的妙处他本就聪明无比更加剑术基础极佳而那大衍神剑虽然变化精奥无比招式却是极为简单易记一时虽仍有许多妙处不能理解但招式却一一硬记住。

这时“大衍十式”已使完一遍平凡上人似乎有意依次一招招施出让辛捷便于记忆。

平凡上人愈拆愈感辛捷之师父的才华盖世心中已知其师父必为中原武林盛传的一代鬼才“七妙神君”。

“虬枝剑式”也己到了最后十式这十式乃是梅山民真正毕生心血所在第一招“寒梅吐蕊”就如千剑万影洒下令人防不胜防。

平凡上人若要化解以求自守当然易如反掌但要想守中带攻地回他一招同样佳妙的绝招却一时不能这一代宗师竟被一时怔住。

辛捷也停竹不动凝视平凡上人出何妙招。大约两三分钟后平凡上人左手一挥右手一圈之间缓缓递出。

这招不知名的招式却正好化去辛捷绝妙的“寒梅吐蕊”而且反击辛捷肩上穴无论时间空间都配合得天衣无缝确是妙绝人寰的一式。

辛捷正一面感叹一面筹思化解之策忽然一声极为怪异的笑声自高处:“名和尚变相授徒大概是怕一身功夫葬送此阵想找衣钵传人是不是?”

辛捷抬头一看依稀可见一个老尼端立在石笋顶处对平凡上人冷笑道:“还剩一个时辰了。”

平凡上人正自得意自己这一招一听老尼之言脸上笑容顿敛立刻化为一脸怒容仰道:“老尼婆休得猖狂还有一个时辰呢!”

那老尼长笑一声宛若老龙长吟冷冷道:“贫尼略布小阵就令你十年无法破解还有你说口的份么?”

平凡上人似乎被他激得怒火万丈大喝一声竟用的是上乘内家佛门狮子吼震得辛捷心神俱动端的动人心魄。只听他狠声道:“老尼婆且不要得意惹得老神性起就拼了一甲子功力也让你这小岛6沉。”

那老尼闻言似乎一怔但随即冷笑一声道:“告诉你也不妨这阵乃是唤着‘归元四象阵’你若把它当‘奇门五行阵’那就大大错了!”又是一声冷笑身形一晃立失踪影。

平凡上人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原来他十年来始终把此百笋阵当作“奇门五行阵”来研究自然无法破解想到这里不禁轻叹一声。

辛捷何等聪慧当然知道那老尼正是这小戢岛主慧大师。他听慧大师第一句话就知是慧大师与平凡上人赌斗此阵以十年为期现在只有一时辰即将期满而平凡上人无法破阵心中着实替平凡上人着急。

他初上此岛乍人此阵时也以为是“奇门五行阵”而着了道儿及听慧大师说出此名为“归元四象阵”心中猛然一动。

当年七妙神君对他解释棋理时曾将天下各阵要诀一一告知他但独有这“归元四象阵”梅山民说乃是前秦传下的古阵现已失传多年梅山民但凭一些零碎资料凭自己盖世奇才竟将此阵参悟了七八分自思与古法相去不会太远是以他曾傲然道:“天下除我之外只怕再无别人识得此阵——尽管它是不全的。”

当时辛捷只大概研究了一下因七妙神君本人也只省得七八分是以此时辛捷对这阵法要决甚是模糊。

平凡上人思索着这个从未听过的阵名茫然不知所云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辛捷——此时也正仰沉思聚精会神。

一时倒静了下来只海风不时将不远处的浪涛声有节拍地传送过来。

时间是不停留地过去平凡上人从沉思中觉醒时仰观天陡然觉只剩半个时辰了。

“名”之一字乃是人类生而具有的**浩翰人海中有几人真能不为“名”所动——即使包括那些修练多年的出家人。

平凡上人虽有三甲子的修为但他只知在武学上研究对于佛门一些高深道理却从来不曾思索过他想到半个时辰后在慧大师面前认输的情形不禁陡然跃起这时他才想起那个“青年人”——

辛捷仍然呆呆沉思手上却持着一枝小枯枝在地上不停地划着一会儿又用脚把它擦去一会儿又仰不语。

平凡上人忽然对他道:“喂娃儿你赶快设法离开这岛半个时辰内愈远愈好咦?”

敢情他现辛捷对他所言宛如不闻的情形不禁大奇。等到他想起辛捷又如何能走入这阵的时候不禁暗笑自己湖涂了。

但他还是缓缓走到辛捷身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只见他正用树枝在地上划着一些不规则的线条那些线条少说有数十条是以杂乱不堪。

平凡上人茫然不知所云但不禁好奇地弯腰下去看个仔细长长的白臂拂在辛捷的颈上他居然毫无感觉。

忽然辛捷呵了一声用脚把那些线条全部擦去侧头似乎在努力记忆。

平凡上人也陷于极端的矛盾中——

本来他早已决定了的这时却因这自己对他极有好感的青年而不断地考虑他知道只要拼上一甲子的功力将石笋阵中央那根最高的石笋齐根毁去这小岛就得立刻为之毁沉——这是他认为对慧大师不示弱的最好办法至于后果他是不计的。

但如果现在开始行动辛捷势必要陪上一条命平凡上人心中暗道:“虽然我是武林至尊的世外三仙之但我没有权利要他自送一条命啊!但是但是我岂能示弱于老尼婆?”

如果别人一定在考虑能否将这高耸人云的石笋齐根毁去而他却考虑着应不应该动手。

如果平凡上人每做一件事以前能想两遍那么不但他会觉得沉岛之举是无聊而且也许他根本不会和慧大师作这十年赌斗了说得更远些也许他在佛门道行方面也会和他的武学同样的高深——以他有三甲子功力而言。

但这时他只能想到到底干与不干。

他的心里似乎停顿在那里不能决定辛捷仰追忆似乎也停顿不前但时光却迅地飞驰。

平凡上人再看了看天他猛然觉剩下时间正只够他毁去石笋的了但那矛盾仍然无法决断这时忽然有如电光一闪他心中的死结顿时被打开了——

“为什么我一定要拼上一甲子功力去击沉全岛?我如拼着同样的功力足够将所有石笋全部毁去除了中间这特高的一根这样老尼婆的阵法岂不毁去而岛并不致击决?然后——然后我老和尚可顾不了什么不好意思非找她打一架不可。”

其实他一直就没有顾及到什么好不好意思。

一念及此引吭长啸一声红光满面的脸显出龙腾虎跃的神采黄白长臂无风自动显然他已将那凡人圣的功力遍布全身。

只见他对准左面一根石笋缓缓一掌拍出砰的一声震声响澈云霄百层纷飞中庞然一根天生石笋竟被平凡上人一掌之力缓缓推倒落在地面时又是一声巨响。

他有点得意地回头看了看辛捷但辛捷对这两声巨响仍若末闻手上枯枝又自开始击动。

他忍不住又走近一看只见地上己有不下百十余线条显得更是杂乱忽然辛捷自己似乎也看不清楚了用那枯枝在正确的线条上重划一遍石地竟被枯枝划下半分深的线条。

然后他挥袖一擦一些不正确的线条立刻擦去只剩下一些深入地面的线条。

平凡上人仍看不出所以然转身对后面一根较大石柱又是一掌推出——

“老前辈且慢——”辛捷斗然一阵而起他见平凡上人一掌正要拍出忙高叫止。

平凡上人转身一看只见辛捷面带喜色地叫住自己当下停住静待下文。

辛捷这才缓缓道:“晚辈总算将这‘归元四象阵’的要诀记了起来——”

平凡上人更是惊讶地瞪着辛捷怎么样他也不信这二十岁的青年能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渗透自己十年仍摸不上门径的阵法。

这时月亮已正当长空显然平凡上人与慧大师约定的时限立刻就至辛捷用树枝在地上的线条上指着最外的几根道:“从干位进入按左三右四之则就能进人阵心但出去时却不大相同——”说着指着左面一些零乱的线条道:“从阵心向左转进两次回绕后应该有一人为的假笋——”

须知石笋阵虽然大多是借天生石峰所成但仍有许多是人为添加上去的。

平凡上人听到这里忽然跃起大呼:“正是正是!上次我从这条路绕去正是有一人为的假石笋——看来你还真有一套咱们这就走出去吧!”

敢情十年来差不多每条路平凡上人都试着走过虽不能走出此阵但阵中大概情形却甚是清楚这时听辛捷所说果然不错自然甚是相信其言。

辛捷笑道:“只是晚辈对此古阵最多懂得十之六七若是此阵布得完整只怕仍是走不出去呢!”

平凡上人道:“不管它咱们且试它一试。”

辛捷站起身来辨了辨方向从东面第三根石笋走了进去。

平凡上人紧跟在后面一面随着辛捷走一面心中暗思何以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识得这远古遗阵而且恰巧在十年将满前带自己出阵岂非天意安排?

辛捷每走在歧道的地方不住嘱声点头似乎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的样子于是毫不犹疑的从正确的道路走入平凡上人见他面有喜色知道必然有希望。

这时两人己走出将近五里说这岛也不过方圆十里但在阵中却似有走不完的路盘回重重平凡上人以前屡次试着摸索无不是走出不及一里就又回到中心原处这时居然走出了这许多路而未回至原处心中不觉对辛捷更具信心。

辛捷从两个石笋中间穿出对前面一座稍小的石笋看了一回向平凡上人道:“请前辈将此笋毁去。”

平凡上人见这较小石笋分明不是天生者想来必是慧大师布阵时添设的心中虽不明何以辛捷要他毁掉它但仍提上一口真气双掌缓缓拍出。

一股纯和无比的掌风准出力量却大得惊人一根巨石竟应声而毁百屑飞出数丈有的钳入其他石笋中声势惊人!

辛捷暗中赞道:只怕当今世上绝无第二人有此功力。

这时他见石笋已毁细细在石笋根部观察一番果然现一条极隐蔽的小径若不是将石笋毁去实在无法觉。

二人从小径继续走入每逢人为的石笋就由平凡上人掌击毁辛捷又继续带路。

平凡上人见愈走愈对劲心中不禁大喜但一看辛捷只见他面色如同罩上了层凝霜严重之极不由大奇。

再绕过两座石笋眼前忽然开朗走了好一会才碰到石笋平凡上人心想必是接近阵边缘了但再一看辛捷脸色更是紧张。

绕过前面的百笋天色似乎一亮那月亮的光却像是比平常明亮百倍四面远处白浪滔滔显然已出了百笋阵。

但辛捷却咦了一声向后仔细看了半天脸上紧张之色顿消吁了一口气道:“看来这慧大师对此阵功夫也没有学全否则晚辈也无法走出了。”

平凡上人被困阵中十年满腔怨愤之气此时一旦走出石阵不禁仰长嘘。

天上皑月当空明星萤萤远处浪声瞅瞅带着浓厚盐味的海风阵阵吹来令人精神一爽。平凡上人在一霎时间被困十年的怨愤之气竟然随着那一缕海风化为乌有顿觉心旷神怡荣辱皆忘!

平凡上人虽然从不修练自己道行方面但三甲子的修为自然而然养成一种淡泊的性格。这时把一切看开了笑对辛捷道:“对了你既是七妙神君的弟子自然懂得那什么奇门五行的鬼门道了。”

可笑他被困十年束手无策于阵中此时仍称奇门术数为鬼门道。

辛捷道:“晚辈这点末行实在难入行家法眼。”

平凡上人长笑一声道:“娃儿休要假谦虚伪倒是我老儿方才施给你看的那‘大衍十式’你可曾仔细记住?”

辛捷点头道:“晚辈正要感谢前辈以不世绝学相授——”

辛捷这样说倒是由衷诚恳之言这时他又接着道:“只是晚辈一时有些地方还不能完全领会。”

平凡上人见辛捷说得极为诚恳笑了笑道:“老衲对这几招剑法自认还有几分满意那最后三招你须好好研究若是挥得宜普天之下能接得下的只怕寥寥无几呢!”说到最后脸上扬溢着一片得意之色。

辛捷正自暗忖他这句话倒底是不是口出狂言那“大衍神剑”实在神妙无比自己得此奇学正可和本门剑法择精融合相得益彰。忽然一声长笑划破长空那笑声好不惊人初闻声时尚在岛之中心笑声甫落一条人影已刷地落在眼前不及三丈处这等轻功若是传到武林中只怕无人能信就是以辛捷如此功力亦觉心折不已一种直觉告诉他必是世外三仙中的另一人慧大师到了。

藉着月光看去来人是个老尼一袭憎衣破旧不堪但却一尘不染安祥地对着平凡上人一笑正是小戢岛主慧大师。

平凡上人见困住自己十年的人站在面前却也哈哈一笑道:“老尼婆千方百计要占我老儿上风可是老天有眼偏偏总不如你意哈哈!”脸上神色得意之极。

慧大师寿眉一扬道:“老尼活到现在才第一次听说打赌要靠小辈助拳的。”

慧大师以为这句话必能使好胜的平凡上人激怒。哪知平凡上人又是哈哈一笑道:“咱们当年打赌时可没有规定不准别人自动进来带我老儿出去吧?”

慧大师哼然冷笑一声转向辛捷道:“看不出你这小娃儿居然识得我这古阵须知你未经许可擅入本岛已是犯了重规复又擅大石笋阵更是罪不可恕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不把老尼放在眼内。”

辛捷本就倔强之极更兼慧大师狂态逼人当下将那原有一点敬畏之心放开抗声道:“晚辈擅入贵岛本为无心之过若是前辈定要以此为由教训晚辈晚辈不才却知头可折志不可屈!”

辛捷一阵冲动之情将这对世外三仙的敬畏之心压过这时侃侃而言不卑不亢两足挺立气度竟然威猛之极。

慧大师似乎怔了一怔又打量辛捷一眼忽然振声长笑那笑声初时其低渐渐愈来愈响似乎无数声音相合震得地动山摇。

以辛捷如此功力竟觉耳中有如针戮又觉有如锤击渐渐竟有支持不住之感。

忽地平凡上人猛喝一声登时将慧大师笑声打断只见他朗声笑道:“老尼婆这小岛也有许多臭规矩今日若不是这娃儿即时赶到你这小岛此刻怕已在万丈海底了。”

慧大师白了平凡上人一眼又对辛捷道:“你既能经得住我‘诧阳玄音’想来必有几分功力你有胆接老尼三招么?”

辛捷虽觉这慧大师功力委实高不可测但这时就是刀架在他颈子他也不能退缩一时一腔热血上涌当下抗声道:“晚辈不自量力就接前辈高招。”

慧大师更不答话也不见她双足用力身形竟然平平飞起单袖一拂之间一双袖化为一片灰影罩下辛捷虽则早就真气遍布全身但对慧大师这极为其飘忽的一招竟感束手这感觉正如同上次和无极岛主无恨生对招时一样但辛捷此时功力大非昔比急中生智对敌势力不闻不问左掌一立右拳运式如风呼地一声反击慧大师左肩。

若是一日以前辛捷这一拳掏出慧大师大可旋身直迸如无恨生那样轻而易举擒住辛捷脉门但此时辛捷拳出风至隐隐暗含风雷之声慧大师咦了一声不待招式递满灰袖再拂一双破布长袖竟如一双铁棍般横扫过来。

破布柔不着力慧大师不用换式仅借势一拂就把柔轻的一片袖影收成铁棍般横扫出比之“湿束成棍”的功力不知又高出多少了。

辛捷见慧大师这一拂之势虽强不可当但招式却似武当派的“横扫千军”对这中原各大派的招式辛捷不知研习了几千遍这时毫不犹豫地使出“暗香浮影”轻功中的绝招“香闻千里”身形微微一晃已自出了慧大师袖势以外。

这一招乃是七妙神君专门对付武当拳招的妙着慧大师这等拳劲也被轻易躲过而且是很漂亮地。

平凡上人在旁呵呵大笑连声称妙慧大师不由惊上加怒呼的声一把抓出五指箕张带着五缕疾风闪电般抓下辛捷有了第一招经验胆气一壮右手以指为剑施出本门绝学“虬枝剑法”的绝招“梅花三弄”迎了上去。

慧大师这抓乃是平生绝技其中暗藏三记杀手这时见辛捷右掌似指似剑地斜斜划出暗道你这是找死五指一翻快得无以复加地横抓去那知呼的一声辛捷右掌也是一翻也是快得无以复加地指向慧大师脉门慧大师何等功力掌式一沉暗藏的第三个绝招又已施出只见五指如鹰离辛捷肩头已自不及半寸——

但是几乎是同时辛捷“梅花三弄”中“第一弄”也己施出中食二指并立如戟问上疾点正中慧大师“曲池”——只听得砰的一声慧大师一翻之间两条胳膊碰在一起慧大师稳立不动辛捷却跄踉退后三步。

辛捷惊于慧大师的功力深厚慧大师却惊于自己连环三招正好被对方连环三招所破。

平凡上人却不住大叫妙极。

慧大师冷哼了一声两袖一扑身形似乎藉着一扑之势陡然飞起两丈升到顶点两袖一张身形竟自一停略一盘旋才忽地疾比劲矢地扑势而下身形美妙之极。

这一下可打出了慧大师的真火这一扑下施出了她平生绝技“苍鹫七式”双袖也用上了八成内劲——

连平凡上人都闭上笑口紧张地看这“娃儿”怎生应付这最后一招。

辛捷只觉那掌力像是从四方八面袭来甚至身后都有一股疾风袭到——这正是“苍鹫七式”神秘之处他一刹那间实不知怎样招架。

一宴时间所有学过的招式海浪般涌过辛捷头脑竟似无一能适应此招急切间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一晃只见他两臂平伸两侧同时向中一合合至正中时忽地一翻而出萎时满天掌影迎击而上正是平凡上人方才传授的“大衍十式”中的“方生不息”

慧大师忽觉对方双掌一合一翻之间布出一片掌影密密层层宛如日光普照无一不及毫无破绽自己招式竟递不进去——只见她双臂忽然一振竟不再击下复又拔起寻丈轻飘飘落在丈外对平凡上人冷哼一声道:“老和尚好一招‘方生不息’!”

平凡上人见辛捷将自己绝学运用得巧妙不已不禁得意非凡闻慧大师之言裂口笑道:“是又怎样?”

慧大师转对辛捷道:“咱们有言在先只对三招你现在可以走了。”接着又对平凡上人道:“老尼不识相还要领教你老和尚的‘大衍十式’。”

平凡上人笑道:“就是老儿我也觉手痒的紧咱们走几招杀杀闷正好。”

慧大师更不打话身形一晃左右手齐出双足一霎时间换七种架式却始终不离方寸之间同时手上也一口气连攻了廿

这七招每招都精绝无比辛捷见了无恨生及平凡上人的武艺以为天下奇学尽于此矣那知慧大师的神妙步法竟又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奥妙当下浑忘身之所在凝神观看着这两个盖世奇人的拼斗。

平凡上人更是双足牢定不移上身前后左右的晃动之中将慧大师七招攻势一一化去同时左手抽空还出五招。

辛捷仔细观察慧大师的身法只觉她拳掌功夫虽妙却似不及步履间的神奇。那一跨一跃之间实在精奥无比连辛捷以目前的功力目敏也只能觉出十分神妙而已仍不知其所以然。

每当慧大师出招时他必扪心自问如是和自己对敌自己当如何招架想出以后再看平凡上人的回招果然比自己所想的精妙十倍不禁心神俱醉。

也许是上天安排的好机缘否则平凡上人的“大衍十式”虽则传给辛捷但这“大衍剑法”乃是平凡上人在剑术上穷毕生精力所率其中变化精微任辛捷才智盖世如果自行参悟穷三十年也不见得能完全领悟这时目睹两个奇人的拼斗不知不觉间已将许多意料不到的精微处悟了出来。

一眨眼间两人已对换了数百招身形之快招之就是传到武林中去也不会有人置信。

但从开始到数百招间平凡上人始终是守多攻少这时想是打得兴起长啸一声掌上变掌为指以指为剑一晃之间从三个出人意表的绝妙方位攻向慧大师一时指上疾风大作妙绝天下的“大衍剑式”已然施出。

这“大衍十式”端的堪称天下无双施出的人又是平凡上人那威力可想而知一刹那间形势大变慧大师掌上奇招妙式都似乎大为减色守攻之势大变。

但一眨眼又是数十招过去“大衍十式”虽抢尽攻势却也伤不得慧大师一根毫毛。

辛捷见平凡上人将“大衍十式”施展开来威风凛凛神威之极不由感同身受在一旁手舞足蹈不知不觉间又领悟到不少精微变化。

这时他觉慧大师能全守不攻地在这“大衍剑式”中安然无忘完全是那神妙步法所致但仔细研究那神妙步法却又似毫无法度。

他哪里知道这乃是慧大师平生得意之作“诘摩神步”其中奥妙艰深之处慧大师本人也是从一本古遗书上费了无限心血才领悟出来的辛捷岂能领悟?

这时双方己互拆千招各种神奇招式端的层出不穷把旁边的辛捷看的浑忘一切。

这时忽然一声清亮的啸声从远处传来那啸声尖而细但却远过海涛巨声清晰地传入岛上每一个人的耳中尤其是那啸声一入耳中立刻令人感到说不出的和平恬静一种舒适的感觉使人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连平凡上人慧大师那等功力居然都咦了一声各自住手侧耳倾听辛捷更是又惊又疑。

慧大师面上神色透出惊奇之色平凡上人脸上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表情仰望天。

辛捷也仰朝平凡上人看处望去只见黑沉的天际几颗疏星散布其上哪有一丝异处。但那啸声却是低细而清晰地不断传来但闻其声不见其影益显得怪异。辛捷奇怪地回头看了平凡上人只见平凡上人脸色更是奇怪忽地撮口长啸和那啸声遥遥相和。

初时两种啸声颇不一致似乎平凡上人在向那啸人申诉不同之意见但渐渐那啸声愈来愈近平凡上人的啸声也逐渐和那人一致似乎已被说服。

辛捷再看平凡上人脸上一派和平之色两种啸声都是一片安恬之气慧大师也肃然立于一旁。忽然一声鹤唳辛捷忙一抬头只见远处一只绝大白鹤飞来飞近时只见鹤背上坐着一个瘦长老僧啸声正是他所。

那老僧身材极高坐在鹤上仍比常人高出半个头而且瘦得有如一根竹杆但额下银须却是根根可见。

慧大师见了他脸上惊疑之色不减显然不识得此僧平凡上人却脸色平和肃穆缓缓走近那巨鹤。

巨鹤略一盘旋缓缓落了下来两翅张开怕不有两丈阔扑出的风吹得黄沙卷卷。

那老僧手执木鱼“笃”地一响也不知那木鱼是什么质料所做声音传出数里之外清亮之极。

平凡上人对估瘦老僧一揖又转身对慧大师一语不爬上鹤背对辛捷略一点那鹤双翅一展腾空而起那枯瘦老伯对辛捷看了一眼脸上透出惊色对辛捷再三打量后忽然低声吟道:“虎跃友腾飞黄日鹤唳一声潇湘去。”

白鹤巨翅扑出眨眼已在三十丈外但那两句却清晰传来。

慧大师竟呆呆望着这骑鹤“擅人”小戢岛的奇僧施施然而去仰呆望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但当她眼光缓缓落在辛捷脸上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只见她忽然地双袖一舞在沙滩上走出那套妙绝人寰的“诘摩神步”四十九中步法施完身形一拔竟拔起十丈飘然而去。

辛捷趋前一看只见沙地上留着一片脚印深达数寸不禁心头大喜知道慧大师有意将这套神奇无比步法传授自己一时兴奋得有些病了。

远处却传出一声:“诘摩神步传与有缘半个时辰内能不能领悟就要看你的天资了。”慧大师内力何等深厚一字一字在海涛声中传出老远。

辛捷虽不明白她说什么“半个时辰”但立刻向岛心跪下喃喃祝谢。

但是立刻他就心神沉醉在沙难上那片神奥无比的脚步印中了。

以辛捷的功力智慧竟然看得十分吃力如不是他曾目睹慧大师亲身施展过几次根本就无法领悟。这“诘摩神步”端的堪称独步天下辛捷愈看愈觉艰深也愈觉得高兴。

半个时辰转眼即至辛捷仍然沉醉其中不知外界事物而不远处的海潮已起只见远处似乎从海平线上一道白线升起势如奔雷般直滚过来愈滚愈快也愈冲愈高那消片刻已成了数丈的浪墙浩浩荡荡地涌将上来。

辛捷正躬身苦思“诘摩神步”最后五个步法这五个步法乃是全部神步中最精华所在尤其难奥无比他正全神贯注那滔天海潮已到身后海边犹自不觉。

辛捷索性双足踏在慧大师脚印上将那最后五式试行一番这一躬身实践立刻将方才苦思不得的疑问解消心头不禁一阵狂喜正要跃起忽觉脚上一凉一回头更是大吃一惊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浪涛涌到面前一急之下施出“暗香浮影”的轻功绝技身形一踪之间飘出六七丈远但当他身形才落脚下已是白茫一片。

潮水涌上何等迅辛捷一跃之势竟不及水涨得快辛捷身在空中猛然再提一口气脚尖在浪面上一点身形又拔起丈余但那海潮一卷而上他身形方才一拔起下身自膝以下已是尽湿。那知身形下落时辛捷低头一看脚下又是一片浪潮辛捷不由一咬牙身形微一点水又复跃起施开上乘轻功拼着下身湿透和海潮抢快。

辛捷此时何等功力“暗香浮影”又是极上乘的功夫几个起落之下竟将势若疾风的海潮远远抛在身后。

一直奔出二十丈远辛捷才停身回望只见远处白潮掀天方才立足之地早已淹没潮中那慧大师留下的“诘摩神步”脚印不消说一定被冲洗无踪难怪慧大师要说“半个时辰之内”的话。

辛捷目睹海潮奇景只觉得心胸为之一阔一时胸中豪气勃勃雄心千丈不由自主地振袖高歌道:“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唱到此处辛捷不禁想到一天以前自己还困束于儿女之情及灰心颓废之中此刻却豪气干云雄心千丈他暗中下决心一定要创下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才能谈到其他。

怒潮澎湃夜色渐褪天边露出一丝曙光霎时金光四射红波翻腾一轮红日升了上来。

辛捷渐渐不知不觉间已从岛东绕到岛西他心中正在暗计如何离开这孤立大海的小岛但当他一抬头只见海面平静得很天空一望无云千里晴空但最令他注意的却是海边沙滩上搁着一只小型帆船。

辛捷连忙快步上前只见船前沙上写着一片大字:“由小戢岛西南行此时海面西风甚强扬帆一日可达大6。”显然是慧大师之笔那船自然也是她预备的了。

辛捷看罢吃了一惊暗道:“只需一日航程即可到达大6这小戢岛离大6如此之近?”不禁极目远眺果然瞧见远方水天相接处依稀可见一带极淡的山影那天边是乳白色山却是淡蓝色是以勉强可以辨出。

辛捷再次转身向岛心祝福启帆人海。

西风甚疾却甚是平稳小船又很轻快那帆吃得饱饱的那消片刻已远离小岛。辛捷回望时小戢岛已成了一小点黑影只有那岛上最高的一根石笋仍可辨出高矗晴空。

长江至武汉一带向东北方分出一条支流称作汉水和长江成之字形隔开武昌、汉口、汉阳三地自古为江鄂一带重镇行人熙攘热闹之至。

自从七妙神君再现江湖在武汉一带办过几件惊动武林的事后武汉更是群英毕集各派高手相继赶到都想察知七妙神君重现江湖之传闻是否属其。

尤其是当年参加围击七妙神君的五大派更是急欲侦知事实故此武汉一带空气登时紧张起来。

时正夏末武汉一带天气虽仍不能算得上凉爽但却有金风送爽的气氛了。

这天江上驶来一只小舟这小舟似是要向岸头行拢过来是以行甚慢加之江水逆流看起来好像小舟根本行不动的模样。

这时江上帆船何止数十条这小舟在穿梭般的船林中缓缓靠到岸边船上却走下来一个年约廿左右的青年文士身着灰青色布衣缓缓走上岸边行动十分端庄。

这青年似不愿被那往来不绝的行人所阻上得岸来急步穿过马道沿着道儿向汉口城门走去。

如仔细观察一下便可看出这青年神色间似乎充满着一种莫名的神采但气色却又焕的出奇一张秀俊的脸儿配上高度适中的身材再加上行动潇洒确是一表人才。

唯一的就是他脸儿上微微有点显得苍白。

这青年步行确是甚快不消片刻便来城中。

这时正是午后时分天气微微显得闷人尤其是风儿飘得甚大城中还好城外马道上却是尘沙漫天。那青年走进城来却见他一身衣服清净如常似是一尘未染实在有些儿出奇。

迎面便是东街那青年不假思索打横里儿走向东街朝新近才开铺不久的山梅珠宝店走去。

走到近处那青年似乎面微带惊奇之色脚步微微加快口中唤道:“张大哥——”

珠宝店中人影一晃迎门走出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精干的汉子欢然对那青年道:“辛老板你回来啦小的望你回来都等到眼穿啦——”

说着神色间似乎甚是悲忿。

那姓辛的青年诧然问道:“怎么?张大哥——”

那姓张的汉子已黔然道:“侯老他……他死去了——”

那辛姓青年似乎吃了一惊身形一动已来至那姓张汉子的身前这一手极上乘的移位轻功如果有识货的人看到不知会吃惊到什么地步了。

那青年来到张某身前一手抓住张某的衣领颤声问道:“什么!你是说——你是说侯二叔已经去世……”

那姓张的汉子冷不防被那姓辛的抓住一时挣不脱听他如此问忙答道:“此话说来甚长容小的进店再告——”

那辛姓少年似乎甚急厉声打断插嘴道:“侯二叔到底怎么样啦!”

那张某吃了一惊颤声答道:“他死——”

话声方落那辛姓青年放手便问后倒下登时昏迷过去。

姓张的汉子大吃一惊急忙扶起那青年半拖半扶走进店中急忙唤二个伙计抬人那青年自己急忙去烧一碗姜汤准备喂辛姓少年吃下去。

一阵忙乱姜汤尚末煎好那青年反倒悠悠醒来爬起身来厉声问旁边的伙计道:“侯二叔是怎样死的?”

书中交待这青年当然便是山梅珠宝店东辛捷他自离小戢岛后急忙赶回武汉不料闻到自小待他甚好的侯二叔竟已死去一时急哀攻心昏迷过去。

且说辛捷问那伙计那伙计道:“十余天前张大哥在凌晨时在厢房天井中现侯老躺在地上已然死去先还以为是一时中风致死但后来见他背上似乎有内伤伤痕这才知是被人击毙张大哥急得要死以为辛老板和武林人物交往而招致大祸又怕匪徒再度来临当时人心惶惶曾一度准备解散店务昨日才送了侯老的丧好在今日老板回来了!”

辛捷听后心中微微一怔悲愤的一跺脚站起身来问张姓的汉子道:“侯二叔葬在什么地方呢?”

张某微叹一声:“小的平日素知辛老板甚敬重侯老所以擅自主张动用厚金葬了侯老墓地就在城外不远的西方一个山岗上。”

辛捷微微点头走出厢房张掌柜急走向前想阻拦怕他尚未复元不能行动辛捷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瞥缓缓走去。

不消片刻来到城外依张掌柜的指示找到山岗果见一个大墓就在不远处忙一转身子扑在墓前。

须知辛捷幼年丧父亡母唯一的亲人便是梅山民梅叔叔和侯二叔及长稍通人事对梅、侯二人视若父叔辈尊敬之极这时突闻噩耗哪能不伤心欲绝刚才还努力克制住不流泪水这时见墓碑在前触景生情哪能不痛哭流涕悲伤欲绝。

但他到底是身怀绝技的人虽然极重感情倒也能及时收泪呆立墓前。

这时辛捷的心情可说是一生中最悲哀的时候了在幼时辛捷夜遭惨变但年纪究竟尚幼只被心惊吓至呆哪有此时的如此伤心断肠!

辛捷呆立墓前仰望天目光痴呆脸上泪痕依稀斑斑此时他一切警觉已有如全失如果有人陡施暗算他必不能逃过。

他喃喃自语心中念头不断闪过却始终想不通是何人下的毒手更不解何以侯二叔如此功夫竟也会被击毙!有几次他都想掘出侯二叔的尸身查看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但却迟迟不动。悠地他冷哼一声伸手拍在石碑上仰喃喃说道:“我若不把杀侯叔叔的凶手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誓罢反身便向山下走去。

突然他眼角瞥见约在左方十余丈一个林中好像人影在动这时他满怀悲愤对每一个人都抱有怀疑之念于是冷哼一声闪身飘过林中。

人得林来只见前方约五六丈开外有二个汉子正在拼斗辛捷轻功何等高明这一进来二人一方面也打得出神竟没有被现。

他于是隐身一株老树后闪眼望去只见迎面一人生得好不魁梧满面扎臂正手持一柄长剑攻向对方对方那人背对着辛捷看不真切面容但见他左手仅持着一文长约一尺半的树枝片和那大汉搏斗。

那手持树枝的人似乎周身转动有些不便尤其是右手有若虚设脚步也有些儿呆滞。

反观他的剑法却精妙绝伦二人迅间便对拆了约有廿余招但却未闻兵刃相触过一次。

二人缄口苦斗那手持短枝的汉子因身手不灵便吃了极大的亏此时已被逼到林边。

那虬髯大汉蓦的大喝一声:“呔看你再想逃——”说着一剑点向那手持短枝人的眉际。

辛捷观战至此尚未闻二人开过口这时听那大汉狂吼中气充沛之极不由暗吃一惊再看那背对着自己的人时只见他身子一矮也不见他着力身子突然一滑竟自摆脱出那大汉致命一击。

他掉过头来准备再接那大汉的攻击。

辛捷这时才可见清他的面容只见他年约廿一、二相貌英挺之极不觉对他心存好感尤其对他这种带伤奋斗的坚毅精神更感心折。

那青年饶是闪过此招但脸上再也忍不住作出一种痛苦的表情。辛捷何等人物已知他是被点了穴道半身周转不灵是以用左手持剑。心中更惊他竟能用内功勉强封住穴道为时至久心中一动随手折下一段枯枝。

却见那虬髯大汉仗剑回又是一剑刺来。

那少年突然左手一挥但见漫天枝影一匝竟自在身前布出一道树网尤其用的是左手剑更显得古怪之极。

他使出这招那大汉一击数剑都被封回就是连辛捷也大吃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辛捷张手一弹一截枯枝已闪电般弹出。

辛捷用的手法劲道巧妙之极只听得“噗”的一声击中那少年的右胁下第十一根筋骨——“章门穴”上。那少年陡然觉得身上一阵轻松左手一挥绝技已然使出但见漫天剑影中一点黑突突的树影飘忽不定的击向那虬髯大汉那大汉急切间挥剑划出一道圆弧哪知青年这一剑乃是平生绝技只见树尖微微一沉微带一丝劲风竟在森森剑气中寻隙而入!

眼看那大汉不免要挡不住树枝——别看这一枝树枝如点到了身上照样是洞穿——辛捷在一旁本不欲出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他如飞般闪出林中洪声道:“兄台请住手。”说着抖手劈出一掌。

那少年待见有人穿出且攻出一掌不求伤人但求自保身形一错退后寻丈!

辛提拱手对那虬髯大汉道:“兄台可是号称中州一剑孟非的?”

那虬髯大汉死里逃生怔怔的点了点头。

辛捷微微一笑道:“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那中州一剑长叹一声打断他的话头答道:“罢了罢了自此——唉!”

说着抖手掷出长剑向那青年掷去转身如飞而去。这时那长剑正掷向那少年那少年待剑子近了突然身子一拔头下脚上俯身一掠便将长剑接着。

辛捷微微一笑开口赞道:“兄台好俊的轻功——”接口又道:“呵对了兄台可是姓吴?口天吴?”

那少年微微一惊随即答道:“在下正是姓吴兄台怎么得知?”

辛捷答道:“不知兄台可是威震中原的单剑断魂吴诏云的后辈?”

那吴姓少年大吃一惊答道:“正是——”

辛捷道:“果然是吴兄在下姓辛名捷家师梅山民和吴老前辈以前要好得很哩!”

那姓吴的少年脸上突然一喜欣然道:“原来辛兄竟是梅叔叔的高弟——”敢情他也叫梅山民作叔叔。

原来这少年正是早年死在五大剑派围攻之下的吴诏云的儿子吴凌风。他自家逢惨变被一异人收留教他武艺但所教的却全是吴氏留下来的“武功秘笼”是以吴凌风的功夫和乃父仍出一辙。

最近吴凌风出道行侠风闻武汉一带七妙神君再度出现梅山民乃是他父至友他登时赶来察看但巧逢侯二叔出丧他自小便和侯二叔交往甚好当下来墓前祭拜正伤心间不防身后一个虬髯汉子也就是中州一剑孟非突施暗算点了他右肩的“肩胛穴”且拔去他的佩剑吴凌风遭逢惨变正悲哀欲绝哪防有人暗算?他只有运气闭住穴道勉强折一根树枝和那孟非搏斗想是孟非自己也觉得自己行动太过卑劣便将他逼至林中动手他先还有力招架后来到辛捷上冈那孟非想是不愿外人得知于是缄口默斗而吴凌风也是一口真气闭住伤穴更不能开口出声于是二人默默苦斗若不是辛捷眼快必不会现二人。

吴凌风真气越来越微弱被那孟非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突被辛捷用暗器撞开穴道是以奋力使出单剑断魂吴诏云的绝招“鬼王把火”。吴凌风功夫本远在孟非之上此时含忿出手孟非一时招架不住倒是辛捷出手解了危。孟非本于心有虚此时见另有人参与此事不好再停留片刻是以掉头提前走。

吴凌风草草说完自己的遭遇辛捷听了微微点头开口说道:“这孟非乃是天下五大宗派中峨媚派山下想当年五大宗派谋害令尊之事必也告知他们的后辈了。这孟非大概是路见你身后的佩剑而突下毒手——”

吴凌风听到这里早已泪如雨下恨声道:“刚才实在不应放那小子离去只怪小弟不知他是峨嵋派的否则必让他碎尸万段。”

辛捷点了点头说道:“小弟不过是让他逃去借他口告知天下武林单剑断魂和七妙神君的后辈要他们偿还十年前的血债!”

两人讲了几句彼此都心折对方的风度、武艺立成莫逆十分投机。

吴凌风笑道:“呵!对了刚才用枯枝撞开小弟穴道的必是辛兄吧”辛捷微微点头阻住吴凌风拜谢之礼口中却道:“小弟今年二十岁不知吴兄——”

吴凌风答道:“小弟廿有一如不嫌弃称你一声贤弟好吗?”

辛捷本有此意欢声答应登时二人感情又加深一步。吴凌风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贤弟江湖上盛传梅叔叔出现武汉一带此事是真是假梅叔叔好吗?快带我去拜见!”

辛捷黯然答道:“小弟这就告诉大哥——”

说着将七妙神君在五华山上受伤的经过一一说出且连自已的任务也说了一遍吴凌风听梅叔叔竟为自己父亲而受创残废心中更是一阵难过二人相对恨声誓定要为梅、吴二人复仇。

这样一来后来果然使得江湖上遭临一次浩劫此是后话不提。

二人再谈了一会一同走下山去临行时一起又对侯二叔的墓碑哭拜一番。

二人商量之下觉得目前应察出杀侯二叔的凶手是谁?吴凌风猜测必是五大宗派所干以便引出梅山民后代哭祭是以派孟非在墓旁等侯施以暗算。辛捷则知自己行藏并没有被武林人物探知知侯二叔必不会是五大宗派门人所杀况且以侯二叔的动力就是五大宗派任一掌门人亲自来临也未必能够将之击毙。

二人边走边谈一时便来到了山梅珠宝店前。

张掌柜早已迎至店外见辛捷伴着另一个英俊的少年且背上一柄长剑以为又是些武林人物忙道:“辛老板回来了。”他绝口不提侯二叔的事乃是怕辛捷再度伤心。

辛捷微微摆了摆手便招呼伙计安顿吴凌风住处。一边问张掌柜道:“这几天来江汉一带有无什么重大的消息?”

张掌柜急点了点头道:“有多得很哩小的刚才一时心急还不曾说。”顿了一下又道“据说是什么七妙神君再现江湖引起许多人物注意最轰动的还是三天以前银枪孟伯起老爷子的镖店被人掀啦孟老爷子当场身死而凶手在临走以前却留言讲是‘海天双煞’所干当下全城震惊——”

辛捷听到这里已是神色大变开口道:“好!难道这两个魔头竟千里迢迢入关了想东山再起吗?”

张掌柜接口道:“这个小的不懂倒是江汉一带的武师都谈虎色变一些五大宗派的人物也有的噤不敢言也有的出言要教训这二个败类——”

辛捷此时心中大乱微微摆手道:“知道了这样江湖上有得大乱了!”

说着便嘱人叫吴凌风出来一同用晚餐并告诉他此一消息。

吴凌风想是久居深山并不知“海天双煞”是何等人物也不十分注意辛捷不再多言心中却想定了另一个计谋。

次日清晨辛吴二人起身后辛捷建议道:“大哥最好是扮作一个文人这样也好行动。”

吴凌风颇觉有理于是改换装束藏起惹目的“断魂剑”和辛捷一同出去。

辛捷一连月余离开江汉一些相熟朋友都不免起疑是以决定去拜访一下随便编一个理由去圆谎。

走到城东但见成名最久的“信阳镖局”已是一片凄凉大概是出丧不久门前仍挂着一些儿白布白灯更觉凄苍。

转过道儿打横里预备到“武威镖局”去拜访金弓神弹范治成。来到门前但见镶局内忙忙碌碌走人局中问一个伙计道:“范镖头可在么?”

那伙计点了点头随手一指辛捷、吴凌风二人随着他所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范治成正和二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人物站在一起这时范治成也已看见辛、吴二人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辛捷见他满脸疲倦嘴角上虽带着笑容但神色却显然充满着忧虑辛捷心中了然却故作不解问道:“范兄好久不见小弟昨晚才从四川回来——”

说着故意顿了一顿看那范治成似神不守舍心中暗笑改

口道:“真是天大不幸孟兄竟追奸人杀害而去世小可不曾参加葬礼心中好生过意不过。”

范治成微微一叹道:“那海天双煞也恁地太狠他们想再扬名竟找上咱们这两家镖局想能杀一以儆百唉说不得今明二晚愚兄性命不保啦!”

辛捷故意诧声道:“什么?海天双煞竟还要施暗算于范兄?”

范治成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人怀摸索一阵摸出一张白色的帖子对辛捷说道:“天残地缺的追魂令已送到这二个魔星不出十二个时辰必然赶到——”

说着将贴儿递给辛捷。辛捷一看只见贴上画着一只令箭下端署名处却画着一对老叟二个都是残废不全的不用说定是“海天双煞”了。

辛捷看了心中一阵激动神色微微一变口中却说道:“这就是所谓追魂令?”

范治成点了点头答道:“这追魂令既到愚兄特地请了二位高手来想请他们助拳他们倒是爽快的很立刻答应下来了。辛老板来我替你们引见一下。”

说着指着那身材略高的中年汉子道:“这位是点苍高手卓之仲英雄这位是新近成名的生死判6行空。”说着又将辛捷介绍一下倒是辛捷先将吴凌风介绍大家。

寒喧一阵辛捷再胡诌一番便和吴凌风离去。

一路上辛捷对吴凌风道:“大哥你现在才知道‘海天双煞’不是好惹的人物吧小弟倒有一个计较——”

说着便将计谋说了出来吴凌风连声赞道:“妙计!”于是二人沿街随意逛了一回便回到“山梅”。

吃过晚饭二人挑灯闲谈一回齐人房准备。

时人深夜山梅珠宝店中突然响了一声拍掌声悠地二条人影如狸猫般穿上房屋两人略一张望便会合在一起、这时天上月亮虽渺苍穹却明借着星光一看只见二人脸上均包以布巾只露出二只眼晴。

悠地二人身形一动一齐飘落在黑暗之中。

时已深夜汉口全城灯光全黑只有东街上“武威镖局”中灯光辉煌在黑夜中益显得光明。

蓦地“武威镖局”房上一阵怪啸一个奇异极的声音喝道:“范治成——”

语音方落悠见西边房上一阵响一条人影冲天而起直上升至三、四丈劲道才失在空中微微一停滴溜溜一转斜掠而下。

这一手露得高明之至无论是身法、姿态均曼妙已极。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影儿已落在屋面上。

那人才到屋上便向左方喝道:“焦家兄弟大名鼎鼎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话音方落左面一阵怪笑“刷”的纵出二人。

当先一人喝道:“好小子你就是范治成请来的高手么?”声音怪异之极且夹带着金属铿锵之声刺耳已极且二人似是有意卖弄中气充沛宛如平地焦雷。

哪知对面那人不理不睬仅冷冷答道:“凭金弓神弹就能请得动我?”

那人再度怪声说道:“小子既非范老儿帮手还不退待我们兄弟处置他以后——”

话未说完那对面的人却沉声喝道:“废话少说!”

那二人似乎怔了一下蓦的为一人哈哈一笑道:“看不出来!哈——-”

笑声有如鬼叫更是刺耳已极!敢情他动了怒想用“摄魂鬼音”来伤倒对手。

笑音越来越高对面那人身子微微一动显然是忍受不住!蓦地黑暗中又有人断喝一声道:“住口!”

虽只仅有二字出口之后却清晰已极有若老龙清吟平和之极那笑的怪人微微一怔停下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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