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青吃过的那家小馆子后面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本来是某一位大亨陪同夫人赏月之处现在已被济南府正四品京堂潘其成
楼上四面皆窗视野极广此刻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播大人独自凭拦看着户户沉睡中的人家想到每家的悲欢离合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感触。

至少他现在是什么感触都没有他全心全意都在想着已经进入对面高墙巨宅的凌玉蜂。

明日凌晨凌玉蜂是不是也会像钱月轩一样从那扇窄门里走出来那个杀人的四于是不是会像他预料中样在外面等着他?

这位在官场中素有能员之称的潘大人正在轻轻叹息窗外已经有一人落叶般飘了进来拜优在七尺外落地时的声音比叹息还轻。

“草民聂小虫拜见潘大人。”

潘其成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震惊聂小虫无疑是他本来早已安排约见的他以种很温和的态度问了他很多话聂小虫也回答得很仔细。

“红红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叫李南红是山西太原府的人。”聂小虫回答“太源李家、关西程家都是当地的望族。”

“她和程小青本来就认得?”

“他们从小就认得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如果不是因为李南红早已定下了亲事他们一定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夫妻……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早巳两情相悦?”

“是的。”

“后来李南红嫁到哪里去了?”

“她嫁给了姑苏三友的后人白先贵.后来白氏一家横遭凶杀满门被屠只剩下李南红一个人仓皇逃出逃回了太源府的娘家。”

“他们的仇家是谁?为什么要下这种毒手?”

“不知道。”聂小虫回答“白氏家的惨死至今仍然是件疑案。’播大人皱了皱眉喝了口茶他没有想起当年的姑苏知府是谁聂小虫已经接着说:“李姑娘回去之后才现程小青居然还在等着她对她仍然是情深以往情有独钟李姑娘也不禁被他的痴情所感动。”

江湖中人本来就是脱略形迹不拘小节的。

“李姑娘年轻守寡程公子独身未娶这一段姻缘本来还是有希望只可惜程小青的寡母关三姑奶奶却坚决反对这件事并且说动了她的二哥关西大侠关玉门活活的拆散了这一对苦命鸳鸯。”

原来这位聂小虫还是个很多情的人不知不觉间说起话来居然有点像是在唱梆子戏。

潘大人并没有笑反而很严肃的说“这就难怪程小青和他的舅父相见时好像互不相识也就难怪李南红会放纵自已来做这一行有时候委身为妓和遁入空门意思是差不多的。”

“大人说得好。”

“只可惜程小青还是不能忍受这一点他不能阻止李南红只有把她陪过的客人杀死泄愤。”潘其成叹息着道:“情字一物有时候实在很可怕。”

聂小虫没有答腔只有眉目间忽然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他是不是也有一些凄凉的往事不堪向人诉说?问尽天下人有谁真的能够堪破情字一关。

过了很久潘其成才开口用种很慎重的态度对聂小虫说“我虽然身在朝庭朝野中的事多少我也知道点。”潘其成道“我也曾听说过你虽然人在下五门却从来不做为非作歹的事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提拔你当邢锐的差事。”

“禀告大人小人只做有钱赚的事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都做只有一件事不做。”

这件事当然就是公门的差事他没有说出来也用不着说出来。

潘其成又叹息了一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明白你的心情。”他叹息着道“其实人在公门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两个人相对默然话已说不下去这时候夜已将尽东方又现出鱼肚自的颜色聂小虫正准备走忽然看见灰暗的天空下有一般紫烟升起。

紫烟是从哪里升起的潘大人和聂小虫都看得很清楚。

紫烟升起来的地方赫然就在对面的高墙巨宅中。

聂小虫吃惊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他忽然现潘其成这位两榜进士出身的济南府正堂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功高

紫烟起这位潘大人居然就以左手撩衣襟右手一个推窗望月式“晰”的一声人已穿出了窗户脚尖轻点小楼外的栏杆再点栏杆外的柳枝竟施展出“燕子三抄水”的身法几个起落间就已窜上了对面的高墙再一晃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聂小虫愣住。

他也是人也有好奇心本来也想跟过去看看的可是这件凶杀案的牵连太广形势看来太凶险如果陷入太深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最可怕的是有关这件谋杀案所有人物都不是平常人潘其成、凌玉峰每个人好像都在隐藏着些秘密而且都是极可怕的秘密连邢锐那样的厉害角色.都难免葬身在其中。

所以聂小虫又不禁迟疑就在他举模不定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呼。

一声驴子的惨呼呼声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充满了双人类和生命的绝望。

呼声也是从对面巨宅中传出来的潘其成听见这一声惨呼时已经见到了凌玉蜂。

凌玉蜂就在紫烟燃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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