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略为将息便辞别了常漫天夫妇赶往武当山上去。
武当州本是楚北最有名的一处山岳山属巴山支脉周围八百多里有三十六悬崖二十七高峰。最高之处名天柱峰那就是真武修炼之地。此外还有南崖、五龙峰、紫霄峰、展旗峰等都是道家清修之处。

高峰白云深处三两苍鹰在低低盘旋着地上的野兔急剧地在野草丛中飞奔清阴扑鼻晨露迎面端的是个好去处。

熊倜及尚未明不觉心神为之一爽只见遍山弥道都是些苍松碧竹十分地幽静连个樵夫都看不到。越过一道并不太高的山岭忽见对面一座高崖高崖上流下一股瀑布像是一条极长的自练摇曳无际澎湃溅玉击在山石上溅起无数水珠又轻轻缓缓地轻轻弯曲着流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很宽很深的山涧涧水也在奔腾着他两人举头一看就见高崖上刻着三个大字“解剑泉”笔力雄浑不知是何人手笔。

尚未明道:“这里就是解剑泉了想来玄观、真武庙也就在前面了怎地却还不见人影?”

熊倜手一指道“那不是吗?”

前面缓缓行来两个身穿深蓝色遣袍的年轻道人熊倜及尚未明迎了上去。

两个道人中身材较矮的道:“两位施主可是到玄真观去替真武爷爷上香施主身上若有佩剑就请在此处解下。”

熊倜道:“在下专诚来拜访武当的四仪剑客的就请两位道兄代为转禀一声。”

那道人道:“原来两位施主是来找护法的四位师叔的。不过……”

熊倜已自会意。道:“在下身上的剑本应立刻解下只是此剑不是凡品不知两位道兄能否通融一下等在下见了四仪剑客再说?”

那道人微一沉吟道:“这个贫道倒不敢做主。”

另一道人道:“最好请两位就在此稍候一下等我去禀过师叔再说。”又道:“七师弟你就在这里陪他们一下。”

过了一会远远来了三个蓝袍道人。除了方才那年轻道人外另外两个都留着长髯其中一人道:“两位施主可是来找丹阳、玄机、凌云、出尘四位师弟的?”

熊倜道:“正是。”

那道人的神色极为傲慢冷冷他说道:“他们四人已经云游去了施主有什么事跟贫道说也是一样。”

熊倜道:“四仪剑客难道全出去了吗?”

那道人道:“出家人不打谎语。”

先前的道人说:“若是十分重要的事跟贫道说也一样。”

熊倜道:“四仪剑客既不在就请道长们带在下去参拜妙一直人在下……”

那两个长髯道人一起仰天长笑打断了熊倜的话。

头一个道人冷笑道:“施主未免将事情看得大容易了吧掌教真人岂是你们随便见得的?”

尚未明怒道:“要怎样才能见得?”

那道人又长长一声冷笑道:“这位施主倒横得紧可是将我们武当派不看在眼里?”

尚未明领袖两河绿林道在武林中可算一等一的人物:此刻听了这道人傲慢而无理的话不禁大怒道:“看在眼里如何不看在眼里又如何?”“、那道人怒道:“两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在武当山横的我看你恐怕活得不太耐烦了吧?”“尚未明哈哈道:“好一个出家人一开口说话却像强盗一样。”

熊倜也觉这两个人太过无理正想话眼角一斜却见方才那年轻道人又奔向山上去心忖:“难道他又去叫人?”

再一想:“那四仪剑客出山不知是真是假芸妹妹不知被这些道人怎样了看来今日我们不闯上山去不会得到结果。”

他心一横喝道:“二弟这两位道长既然有意指教我们我们也不必辜负人家的好意。”

说着话他进步右削一掌砍下去却劈向那道人的左颈喝道:“我就先陪道长走儿招。”

他一出手便是杀着意思是想快些解决这两位道人闯上山去。

那道人连声冷笑中避开此招身手亦自不弱熊倜致敌机先、连环运掌将他逼得缓不过气来。

尚未明一看熊倜动手他岂肯闲着寻着另一个道人打了起来。

那年轻道人在旁看着却不动竟像是有点事不关已的样子。

那两个长髯道人本是玄真观藏经阁的高手只因他两人脾气太暴在外面犯了杀戒是以武当掌教便令他两人在藏经阁里闭门思过哪知今日又犯了老毛病三言两语便和人家动起手来。

但这其中亦有缘故。

原来夏芸被四仪剑客和东方瑛送到武当山后心中又气又急又在怪熊倜:“你难道在隔壁那问房里却不知道我被人劫走了?”又不禁有点后悔:“我真不该惹来这些麻烦。”

东方瑛还没有上山便走了她也不无后悔:“其实我真不该做这件事被哥哥知道了一定要骂死我了唉我还不是为了他可是他知道了恐怕会更不喜欢我了吧。”

四仪剑客却是扬扬得意认为已替武当派我回面子来了。

他们回到玄真观寺掌教真人正在坐着他们就将夏芸软禁在藏经阁里请那两位长髯道人也就是四仪剑客的师兄苍玄、苍荆两人看守着苍玄、苍荆虽是四仪剑客的师兄但是在派中的地位却不及四仪剑客武功也比四仪剑客差些他两人见四仪剑客要他们看守一个女子虽是不愿但也无法推托但暗中却不免要埋怨几句道:“这样一个小丫头也要我们来守着真是何苦?”

夏芸聪明绝顶听了这话便做出娇怯怯的样子来。

于是苍玄、苍荆两个道人更加疏忽越不将夏芸看在眼里只随便将她关在一个阁楼里连守都不守着。

夏芸心里高兴当天晚上便偷偷地溜走了须知她武功亦非弱手再加上心思灵敏竞从高手如云的武当山逃了出去。

第二天四仪剑客知道此事气得踩脚直埋怨苍玄、苍荆而入凌云子气道:“师兄们也是太不小心了让这样个小姑娘将武当山看作无人之境日后传出江湖岂不是个笑话。”

苍玄、苍荆也是气得变色受了师弟的埋怨却又说不出话来。

当天四仪剑客又匆匆上山声言非将夏芸找回来不可临走时如此这般将事情的始未一说他们知道熊倜日内便会寻来丹阳子道:“他若寻行来时师兄们就将这事告诉他并且还告诉他夏芸虽然跑了但我们却一定要将她抓回来熊倜若再要来管这事便是我们武当派的仇敌。”

凌云子却道:“这事若要告诉熊倜他岂非要笑我武当派无用?”

丹阳子考虑了半晌说道:“其实著不告诉他也是一样你还怕日后江湖上没有人知道?”

凌云子看了苍玄、苍荆一眼一言不便走了出去。

苍玄、苍荆又气又惭等四仪剑客下山后便一心想寻熊倜来出气这日他们走到观门口时听到有两个年轻人武当山来找四仪剑客便知道一定是熊倜来了所以就匆匆赶来了动起手来。

哪知道他们一向自恃的武功却不是这两个年轻人的对手身形全被封得缓不开手来。

他们在观里一向人缘不好后一辈的弟子更全部对他们不好是以那年轻道人在旁看着根本不管神色里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熊倜及尚未明立身先将这两个傲慢的道人伤在掌下掌影翻飞眼看便要得手却不料山上又跑下一人熊倜应付苍玄本是绰绰有余一看来了人暗忖道:“这武当派倒的确是不好闯的马上便来了帮手。”

哪知道道人半路上便高叫道:“苍玄、苍荆两位师兄快住手掌教真人请这位施主到观中一见说是有话要说呢。”

苍玄、苍荆一听掌教真人的吩咐哪里敢有一丝违抗的意思。

熊倜及尚未明二人也立刻住了手。

后来那道人来到他二人面前单手打了个问讯说道:“敝派掌教真人情二位到玄真观一叙。”

那道人又道:“数百年来敝派都谨守着真武爷爷的教训没有人带着剑上山去这不是敝派狂傲自大还希望施主也能体谅我们的苦衷将剑留在这里。”

这道人说得极为客气而圆滑熊倜无法推托只得将剑解下来。

熊倜双手将剑送到那道人面前。

那道人接过剑来笑道:“施主请放心这柄剑想必是神物利器贫道一定命人在此好好看守。”

他面上微露出一丝狂做的光芒接着说:“我想还没有人有这胆子到武当山来抢剑的。”

熊倜知道这武当派的确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是以并不怪那道人的狂傲。

那道人又对苍玄、苍荆两道人说道:“师兄们也请回观去等一会掌教真人也有话吩咐哩。”

苍玄、苍荆答应着面上难看已极那道人却不理会将剑交给那两个年轻人道:“你们好好在此看守着。”

熊倜见道人白面无须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但神态庄重中却又带着些威严不禁起了好感问道:“道长法号弟子尚未得知。”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飞鹤子虽然不曾在江湖中走动却也曾闻得熊大侠的英名。”

熊倜暗道:“他倒晓得我的姓名了。”

飞鹤道人又用眼睛看着尚未明道:“这位施主神采照人想必也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了。”

尚未明见这飞鹤子平易近人便笑道:“弟子尚未明只是江湖小卒罢了哪里说得上是成名的英雄。”

他以为飞鹤子必也知道他的名头哪知道这飞鹤子是武当掌门的徒弟一直随在妙一真人的身侧的确未在江湖中走动过尚未明成名于两河他也不知道只说了声“久仰”。

飞鹤子领着他们缓缓向山上走去此时旭日已升但山道上仍是阴凉得很一路上飞鹤子和熊倜及尚未明随意谈笑丝毫没有敌意。

他步履安详脚下尘土不兴两眼的神光也是敛而不露熊倜暗忖:“看来武当派倒的确有几个高人。”

婉蜒地向上走了半刻前面一大片松林中隐隐露出一排红墙飞鹤子脚下加快到了观门前熊倜抬头一望见观门上的横额上写着三个斗大的金字:“玄真观”。

观门开了半扇松林里鸟语调啾松簸鸣然看去真是个仙境。令人俗虑为之一清。

熊倜及尚未明随着飞鹤道人走进观门院中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净已极有几个道人在大殿上烧着香诵着经。

飞鹤子引着他们两人走进东配殿苍玄、苍荆却转到后面去了。

东配殿上供的神像正是张三丰真人手里拿着拂尘凝目远望栩栩如生想来塑造这神像的必也是个名匠。

熊倜及尚未明看到这内家武术的宗祖不禁油然而生敬意走到招垫前肃然跪了下去。

转出东配殿又是重院子再转出这院子是一个并不大大的园子。

园子里种着的都是松梧柳柏和翠竹之类的树木没有花的点缀使这个园子看起来更幽雅得很。

走进这园子后飞鹤子的态度更恭肃了。

他轻声对熊倜等道:“贫僧去回禀家师一声两位在此稍候。”

片刻飞鹤道人又走出来笑道:“家师请两位进去。”

穿出一大片竹林迸前是几问极精致的房子门窗都是挂着青色的竹帘子。

飞鹤道人轻轻地走到门口似乎没有一点声音门里却有一个清朗的口音说道:“进来。”

熊倜及尚未明走上两步飞鹤道人掀起竹帘子道:“请进。”

房中散出一般袅袅清香熊倜及尚未明恭谨走了进去见朝门放着的塌前含笑站立着一个羽衣星冠的道人。

他们知道这就是武林的最大宗派的掌门妙一真人了只见他清矍的脸上带着的是温和的笑容并没有一点傲慢或是冷峻的样子这和他们的想法大不相同但是他却另有一种力量使这两个身怀绝技的侠士在他面前不觉感到自身的谦卑。

妙一真人的目光闪电般在他们脸上一转熊倜及尚未明低下了头便要下拜却被他轻轻拦住了只受了半礼。

妙一真人微笑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两位果然都是练武人中千百年难见的奇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名动江湖了。”

熊倜极谨慎而小心地将他们的来意说出并且说道:“夏芸大年轻不懂世故还望前辈能念她无知饶恕她这一次。”

“原来你还不知道。”妙一真人微笑着道:“那位夏姑娘贫道根本没有见过她飞鹤你过来将这事说给两位听。”

飞鹤道人这才将夏芸如何逃出四仪剑客如何大怒追去说给熊倜听。

妙一真人脸上仿佛永远是微笑着的说道:“其实这点小事贫道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几个小徒在那里闹罢了。”

他面容一整目中露出咸严的光芒又道:“他们几个近年在江湖里也闹得太厉害了些许小事便含怨必报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样子尤其是苍玄、苍荆那两位孽障。”

熊倜听见夏芸逃去又惊又喜喜的是她居然没有吃到任何苦头惊的却是怕她又被四仪剑客追到手但是他表面上仍在矜持着极力地使自己的情感不露出一分到表面上来。

妙一真人对这两个年轻高手仿佛甚加青睐殷殷垂嘱问及两人的师承他又道:“飘然老前辈我在二十几岁云游四海时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一别数十年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

熊倜位然道:“家师已仙去了。”

妙一真人叹息道:“令师人上之人淹留人间百数十年终于仙去了。想来世人营营名利又是为着何来呢?”

熊倜及尚未明两人在精舍里逗留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告辞出来。

妙一真人送到门口笑道:“两位小友他日有暇不妨再一晤贫道和两位虽然匆匆一面但却可看出两位必非池中人物。”

他们又谦谢着随着飞鹤道人走出园子借大的玄真观静俏俏地没有丝毫人声熊倜暗自感叹:“世事的确每难预料你预料中的凶险往往却是安详而你所没有预料得到的往往却又是极大的凶险人算又怎能敌得过天算?”

飞鹤道人一路相随走出玄真观熊倜脑海中混混沌沌都是夏芸的影子:“她此刻在哪里呢?”他内心不断想着。

隆隆的水声传来他们又快到解剑泉了飞鹤道人笑道:“解剑泉一到便是贫道和两位分手的时刻了但望两位前途珍重。”

转过一道山弯解剑泉便已在望飞鹤道人突然呼了一声双脚顿处身形掠起三丈余高嗖地朝解剑泉池旁的巨石奔去。

熊倜也是一惊他看到先前守着自己那柄剑的两个年轻道人都卧倒在地来不及招呼尚未明也掠了过去。

果然那二个年轻道人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晕迷着倒在地上。

飞鹤道人略一查看便知道这二人此刻所点的一是背心的“阳关”穴一是脑后的“玉枕”穴遂伸手一拍一捏。

哪知道那年轻道人动也不动飞鹤大惊“怎地连我解穴手法都不能解开此人所点的穴道但是武林各门各派中我尚未听没有我不能解的穴道此人敢到武当山上撒野又是谁?”

熊倜掠到身后看到自己的宝剑连影子都没有了再试着去解那两个道人的穴道哪知道这点穴之人所用的手法竟不是天下武林中任何一个宗派所有。

空山寂寂水声淙淙除了这两个年轻道人之外谁也无法说出这事的真相但是这两个年轻道人穴道被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已经形如废人又怎能自他们口中间得真相。

飞鹤子见到自己曾经夸口替人家保存的剑现在无影无踪自己的两个师侄也被制住。

最难堪的是点住这两个师侄的点穴手法竟不是自己能得解开的。

熊倜此刻的心境更是懊恼万分他大意之下失去了“倚天剑”那是完全咎在自己现在“贯日剑”的失去却是他自己没有半点责任的。

飞鹤子向熊倜抱拳说道:“贫道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生在武当山上看来江湖上未将武当派看在眼里的大有人在贫道除了对阁下深致歉意外别无话说。”

熊倜暗哼一声忖道:“你深致歉意又有何用。”冷冷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飞鹤子目光四转熊倜心中的不满他已经觉察到了。

这种无言的不满甚至还其中带着些轻蔑飞鹤子不禁也微微作色道:“等到我这两个不成材的师侄的血脉活转的时候贫道只要一知道夺剑人的来历去路无论如何也会将阁下的剑取回。”他语声也变得有些不客气了“三个月之内贫道若不能夺回此剑那么……”

他话声尚未说完突地传来几声极清朗的锣声在深山之中声音传出老远。

这锣声对熊倜来说并不是生疏的他心中一动暗忖道:“难道这贯日剑也落到他的手上?”转念又忖道:“他迢迢千里跑到武当山来又是为什么难道他真是井吞各派独尊武林吗?”

飞鹤子虽然被锣声打断了正在说的话可是他并不知道这锣声的来历望到熊倜脸上惊疑之色暗忖:“这锣声又有什么古怪?”遂也不禁转过头去望着这锣声传来的方向。

尚未明虽然以前并没有亲耳听见过这奇异的锣声但是他江湖阅历较丰眼皮又杂仿佛忆起这锣声的来历。

于是他转脸向熊倜悄悄他说道:“大哥这是不是天阴教?”

熊倜一摆手点了点头目光眨也不眨地望着那条向山下婉蜒而去的山路。“锣声响过他也该出现了吧!”他在警戒着。

飞鹤子却接着尚未明的话问道:“天阴教?”

但是他也觉察到事情的溪跷探手入怀取出一粒石子一扬手向池畔的一株树上打出。

石子击中树叶或树皮应该出“吧”的一声。

哪知石子飞到树上后竟然“当”地出一声巨响声音清越悠长比锣声传得远。

熊倜及尚未明惊异地朝那棵树上望去随即了然。

原来那株树的桠枝之间挂着一个铜钟石子击在钟上自然会出那种越而悠长的声音。

“想来这就是武当山的传警之法了。”

就在这一声钟响之后山路上又传来三声锣响声音比起上一次更显得清明想是声之处比较上次近了些。

熊倜皱眉道:“果然来了恐怕夺剑之人就是此人。”

飞鹤子道:“谁?”

熊倜剑眉一轩朝山道一指飞鹤子凝神望去山道上缓缓走出人来。

那是四个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汉子步履矫健目光如鹰显见武功都已很深的根基。

再朝后望去是四个白罗衣裙的中年美妇。

这八个人俱都笑容从容像是游山玩景而来飞鹤子心中大疑:“这些人是何来路?”

熊倜一眼望去见前面那四个黑衣汉子内竟有吴钩剑龚天杰方自一皱眉眼光动处看到一人向自己点头微笑。

于是他定晴一看脸上的颜色变得更厉害了。

原来那向他点头微笑的人竟是粉面苏秦王智逑。

于是他也远远一抱拳。

飞鹤子疑云更重:“原来他们竟是认得的但是他为何又说夺剑的就是这些人呢?”

此中的真相他丝毫不明了就是铁胆尚未明又何尝不在奇怪。

这男女八个人一走出来就像是漫不经心分散在四周。

接着山路上大踏步来一个黑衫老人尚未明骇然忖道:“此人的功力好深。”

原来那老者每一举步山路上竟然留下了一个很深的脚印。

熊倜微一思忆也自想起此人就是那日在泰山绝顶上以极快的手法点中生死判汤孝宏等人穴道的黑煞魔掌尚文斌。

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怦然不定方自转着该怎样应付的念头。

突地眼前仿佛一亮山路上转出一双绝美的少年男女他依稀觉得很面熟再一细想目射奇光恍然悟道:“原来是他两人。”

飞鹤子及尚未明也被一双男女吸引住了目光方自暗里称赞着这一双少年男女的风姿山路上又转出两顶山轿来。

这两顶山轿形状和普通的爬山虎差不多但是抬轿子的人却和普通的大不相同原来这抬轿的轿夫竟是两男两女。

再往轿上一看熊倜不禁更是变色。

尚未明一拉熊倜的衣襟低声道:“果然就是这个小子夺的剑。”

流水依然群山仍旧山水并未因这些人的到来而有丝毫改变依然是静寂的。

但是熊倜、尚未明以及飞鹤子此刻的心境却在极强烈地激荡着。

虽然每个人的心中所想的并不相同。

“这两个男女是谁看来气派这么大这男的手里拿着的剑光芒灿然像是柄宝剑不知道是否就是熊倜那柄此从竟敢在武当山解剑池畔夺剑而又从容地走回来武功必定不弱江湖中又有谁敢这么藐视我武当派呢?”

飞鹤子虽然未听到过天阴教的名头但是他仍然并未在意他久居深山对武林中的事知道的并不多是以就算是见了这么的阵仗也没有想到这山轿上坐着的一双男女就是使武林人闻而色变山西太行山天阴教的教主战璧君、焦异行夫妇。

“这山轿上坐着的想必就是天阴教主夫妇了若非我亲见我真难相信天阴教主竟是个这么年轻的书生。”

倘未明虽然已经猜到这就是天阴教主夫妇可是心中仍然有一份怀疑。

这怀疑是合理的若是你觉一个令武林中那么多在刀口抵饭吃的朋友一听了就头皮胀的角色竞是一个这么的人物的时候你也会有和他一样的感觉认为这几乎有些不可能。

只有熊倜的想法是肯定的:“这天阴教主夫妇几年来非但没有显得老他们好像还年轻了些看来他们的内功造诣的确很深。”看到焦异行手中抚着的长剑脸色阴沉如铁。

战璧君面如银丹明眸善睬依旧貌美如花也依旧是未语先笑带着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道:“喂你看人家武当山风景多好不像咱们山上不是光秃秃地没有树就是生些难看死了的小树。”

焦异行轻轻地摸着手中的剑像是对这柄剑喜欢已极听了战璧君的话朗然一声长笑。

这笑声越了松涛声、虫鸟声、流水声在四野飘荡着。

山轿停下他跨下轿子来行动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毫无二致。

他伸手一挽战壁君扶着他的手袅袅婷婷走了下来。

熊倜望着他们气态之从容而公然将自己的剑拿在手上一时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怎么启口。

焦异行谨慎地将剑插入鞘里他的目光一横恰巧和熊倜的目光相对。

但是他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来微微招了招手那两个绝美的少年男女便走了过去。

他嘴皮动了动声音低得只有对面的人才听得见然后伸手人怀掏出一张烫金名贴交给那一双绝美的少年男女。

熊倜见他这一番做作倒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暗寻思:“他巴巴地跑到武当来难道只是为了投贴拜访吗?”

这时那一双绝美的少年男女已走了过来在经过熊倜身前的时候那俊美的少年竟然朝熊倜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别来无恙。”熊倜一愕那少年已自擦过身侧走向后面的飞鹤子。

那俊美的少年望着那少女相视一笑朗声说道:“山西天阴教司礼法坛护法黑衣摩勒白景祥白衣龙女叶清清奉教主之命投贴拜山。”说着他将那烫金中帖高举过顶交向飞鹤子。

黑衣摩勒又道:“就烦道长通报贵派掌教就说天阴教主有事求见。”那自衣龙女接口笑道:“还望贵派掌教真人拨冗一见。”

飞鹤子整容道:“贵客远来请在此稍候贫道就去通报掌教师尊。”

尚未明冷然道:“这位敢情就是名传四海的天阴教焦教主了。”

焦异行道:“不敢。”

“兄弟久闻焦教主的大名真可说得上如雷灌耳。”尚未明哼了一声说道:“今日一见哈哈却也不过如此。”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莫不大吃一惊须知天阴教在今日武林中真可以说得上是声威赫赫从来没有人敢一捋虎须此时见一个年轻人竟敢当着教主的面说出这样轻蔑的话焉有不惊奇之理。

焦异行自是大怒但他摆着一派宗主的身份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敞声一笑道:“这位朋友嘴上还是留些神的好。”

尚未明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危险他全神戒备着眼角微斜看见那功力深厚的黑衫老者正满脸煞气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两道眼光像刀一样地盯在自己身上走得虽然不快但声势煞是惊人。

其余的天阴教众也正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已悬在那黑衫老者的掌下似的。

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尚未明却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他胆气实有过人之处否则当年怎敢孤身一人闯入两河绿林道的群雄之会。

他眼角甚至再也不向那黑衫老者飘一眼眼光中带着些冷笑朝焦异行道:“兄弟虽然只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但是却也不敢忘却江湖中的道义更不会做出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焦异行面孔一板凛然说道:“朋友说话可要放清楚些。”

尚未明的日光毫不退缩地仍瞪在他脸上道:“兄弟倒想说清楚些只怕说清楚了阁下……”他冷笑连连自己顿住了话。

那黑衫老者此时已走到他身侧阴笑道:“只怕阁下以后再也无法说话了。”语声方落双掌齐出风声虎虎直击尚未明的肋下。

尚未明虽然做出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他心中哪里有半点松懈。

黑衫老者的双掌堪堪击到他的肋下他猛一错步身形向后滑开了尺许在黑衫老者的双掌方自遽空的那一刹那右手五指环扣疾地去锁那黑衫老者的脉门左掌向外反削突又变了个方向拇指外伸竟然以拇指点向黑衫老者腰下的“笑腰穴”。

他非但避得恰到好处这扣脉、反削、点穴一招三式不但出手如风招式更是诡异已极。

那黑衫老者正是天阴教里掌龙爪坛下的坛主江湖上早已闻名的黑煞魔掌尚文斌。

尚未明这一招的运用实在远出那黑煞魔掌的意料之外。

但他究竟是不同凡响的人物左掌猛地划了个半圈竟以“金丝剪”的手法去反剪尚未明的手腕。

右时一沉撞向铁胆尚未明左臂臂弯的“曲池穴”。

两人这一交手在快如闪电光石的一刻里便已各各出数招尚未明闷哼一声双臂向内圈了回来猛地吐气开声脚下又一换步双掌齐击向尚文斌的前胸。

他这一招完全是以硬搏硬丝毫没有将对方那种惊人的内力放在心上。

黑煞魔掌一声冷笑双掌也自推出。

就在这一刻里每个人心里都泛起一个念头:“这小子竟敢和以黑煞掌力称雄武林的黑煞魔掌较量掌力真是找死。”

只有熊倜仍然安详地站着他和尚未明对过两掌知道尚未明的掌力并不在自己之下黑煞魔掌虽然威名显赫内力惊人但是自己自忖功力也不惧他那么以此类推尚未明当然也不会吃亏。

但是他对尚未明的这一番举动并不十分赞成。

因为他心中所盘算着的是:将这次“贯日剑”被夺的责任全放在武当派身上。

这并非他的怕事而是有好几种的理由使他有这种想法。

第一他认为这件事的生武当派本应负起全责自己又何苦多费力气何况他在将自己和对方的实力估计过后知道著然动手吃亏的绝是自己这方他临事一多自然将事情的利害分析得较为清楚。

其次他也想到自己在武当山总算是客就是照江湖的规矩也不应该在武当山上和人动手。

他虽然不免将对方的实力估得高了些但这是他多次经验造成的谨慎须知他第二次出师之后真正动手的一次就是在甜甜谷里和玉面神剑常漫天散花仙子田敏敏所交手的一次。

而那一次他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是以他对自己的实力又不免估计得低了些他哪里知道玉面神剑的剑术在十年前已可称得上是绝顶高手而玉面神剑散花仙子那种暗器和剑术配合的阵法更是独步天下。

他心中的念头一瞬即过。

那铁胆尚未明也造出一件今天阴教里的每一个人都大为吃惊的事实。

原来他和黑煞魔掌相交两人都退后了几步虽然是不分胜负但是已使那些对黑煞魔掌的掌力抱着信心的人惊异得叫出声来。

战璧君又“哟”了一声目光甜甜地转着尚未明的身子打转。

熊倜暗笑忖道:“这位天阴教主看起人来可真让人吃不消。”

铁胆尚未明报出名号后每个人心里各有不同的想法。

焦异行忖道:“此人若能拉入我教倒是个得力帮手看他武功竟不在我教的几位坛主之下。”转念又道:“只是他和那姓熊的在一起若想拉他人教定然困难得很。”

黑煞魔掌尚文斌和尚未明换了一掌心中又惊又怒此刻听到他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心里反而好受了些。

黑衣摩勒和白衣龙女对尚未明不禁更加的注意心里想着:“原来他也是和我们并列‘三秀’的人物。”再一望熊倜暗忖:“这么一来‘武林三秀’居然全聚在武当山了。”

焦异行也跨上一步朝尚未明道:“原来阁下就是尚当家的久仰得很我天阴教虽然和尚当家的甚少联络但总算同处两河。”他微微一笑目光在熊倜身上转了两眼又道:“今日尚当家的仿佛对敝教甚为不满这个倒要请教了。”

战璧君接口笑道:“是呀尚老弟咱们可没有对不住你呀你干吗对咱们那样?”

焦异行自持身份话说总得留几分余地战璧君却喋喋呱呱俏语甜笑让你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尚未明冷笑道:“兄弟无名小卒哪里高攀得上两位更不敢对两位有什么不满。”

他目光紧紧瞪着焦异行说道:“教主说得好兄弟和贵教总算同处两河教主若能赏兄弟一个面子……”

战璧君接口笑道:“哎哟什么给不给面子嘛尚老弟有吩咐只管说出来好了。”

尚未明一皱眉他对这巧笑善言的战璧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觉将厌恶天阴教的心理减去了大半但是他极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心中的感觉是以借着皱眉来掩饰面上的可能生的变化。

他抬头一望战璧君的一双水淋淋的眼睛仍带着甜笑在望着他。

他心中更乱不禁暗自责备着自己正强自收摄住心神想要答话。

忽地听到身后风声嗖然他本能地错掌换步向后一转。

来的却是飞鹤子。

飞鹤子身形好快飞掠而来擦过熊倜猛地停顿在尚未明的身侧。一一停丝毫没有勉强做作的神态。

飞鹤子身形停在尚未明的身侧也就是焦异行的面前。

此时他脸如秋霜已不主方才的和蔼冷冷向焦异行道:“贵教远来敝教派掌教真人感激得很只因掌教真人已经坐关实在不能够接待各位贫道持命前来深致歉意。”

焦异行剑眉一竖已然有些变色。

飞鹤子眼光随着他的眉毛一扬接着道:“只是教主想要的东西家师没有就是有的话也万万不能交给阁下。”

焦异行神色大变厉声道:“就叫阁下转告令师一个时辰之内就是令师不愿接见我等。我等却也说不得要硬闯一闯了。”

飞鹤子冷笑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话声方落深处传来儿声钟声入耳嗡然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山道上忽然一道走来四个道人一色蓝布道袍手中横捧着长剑。山道上至少还走出四五十个蓝袍道人。

焦异行连连冷笑道:“就凭着这些人就想能拦得住我吗?”

飞鹤子也冷笑道:“试试看。”

焦异行仍未放下手中的剑此时他弹着剑鞘道:“这个倒真要试一试看看武当派的四仪剑阵到底有什么玄妙。”

粉面苏秦王智逑忽然急步走了过来附着焦异行的耳朵说了两句话焦异行不住地点头仿佛对玉智逑的话赞成得很。

焦异行突然朗声笑道:“武当派果然是名门大派不同凡响既然不准敝教上山拜渴那敝教就告辞了。”

黑煞魔掌面带怒容叫道:“教主一——”黑衣摩勒白景祥应了一声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面金光灿然的小锣右手并指方要敲下。

熊倜忽然厉喝:“且慢。、战璧君咯咯笑着向焦异行道:“喂你看人家才几年不见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焦异行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出落得一表人材。”

他一转脸向粉面苏秦王智逑一招手道:“王舵主你陪这位老弟聊聊我们要先走了。”

焦异行说完了话用袖拂了拂衣裳左手仍拿着剑缓缓地走向山轿。

哪知眼前突然一花肋下风声嗖然他武功诡异不避反迎左手剑鞘倒转右手动也不动。熊倜一反腕攻击的右手圈回来抓焦异行的手中剑左手前削闷“嗯”了一声猛运真气击向焦异行的右胸的空门。

焦异行微一大意觉袭向右胸掌风的强劲远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出手之快拿捏时间之准都骇人听闻。

他此时左手手中的剑鞘已被熊倜抓着如果他想避开击向右胸的那一招势必非要撒剑不可但他一派宗主名慑天下实在不愿意失此一招不过除此以外又实在别无他法解救。

战璧君夫妇连心身形微动玉指斜飞口中娇笑着道:“喝小兄弟真动手呀。”

尚未明心中一冷暗忖:“原来她在对敌动手时都会笑的。”

但此时熊倜已在险境他也无暇再去寻思这些私情。剑眉一张也窜了过去。

哪知眼前黑影一动黑煞魔掌又拦在他身前他冷笑喝道:“好。”错步团掌双掌又尽力而出黑煞魔掌前胸猛击。

那边焦异行无可奈何在性命名誉的权衡之下究竟是前者更重要得多心急一决左手撒剑身形向后飘了开去。

熊倜一招得手方暗喜侥幸一双凝玉般的春葱已随着娇笑而来疾指自己右臂的“曲池”肩下的“肩真”两处大穴出手之狠、迅、准令人惊然而惊。

熊倜一惊之下退步变时曲腰错掌方才避开此招。

焦异行后退的身形又像行云流水掠上前来左手箕张右掌斜击上击面门下打胸腹一招两式端的非同小可。

天阴教主夫妇两人合力联掌威力岂是等闲熊倜只觉得左右上下全身都在对方掌力之内。

尚未明与黑煞魔掌再次对掌这一下两人全力而施情况更是惊人。

掌风方自相接两人身形都已站立不稳斜斜回后倒下。

熊倜身随意动右手剑鞘横扫左手立掌如刀身形却向左后方滑了出去但饶是这样仍然慢了一步。

他虽然并没有受到任何伤损但是右手所持的剑却又被焦异行夺回去了。

这时第一批自山上下来的四道人突然齐一顿足四条身躯完全一个动作连袂而起道袍飘飘剑光问闪日光下宛如飞仙。“这四个道人不但掠起时完全在同一时间之内落地时亦分毫不差显见得是经过长时期的锻炼才能够炼到这种完美的默契。那四个道人右臂一伸将手中的剑平伸而出手一抖挽起四个斗大的剑花然后巧妙地将四柄剑搭在一起。那些由山上走下的数十个道士也俱都平伸着剑。剑光闪灿被日光一映更显得青芒紫电光采夺目。焦异行目光四转他虽然见多识广却猜不出这些道士们的用意。战璧君咯咯一笑但笑声中已隐隐透出不自然的味道来。她媚目横飞在先前那四个蓝袍道人的脸上扫过说道:“哟道爷们这是干什么呀?”

她话声一落却没有任何声音来回答她的话深山流水除了水声之外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出声音来。

山深处忽然传来一连串清朗的钟声。

那些四人一组的蓝袍道人掌中本是接连在一处的剑此时突然展了开来在强烈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耀人眼目的剑光。

飞鹤子单掌朝四周打了个问讯朗声说道:“敝派午课时间已到请施主们就此下山吧。”

焦异行哈哈笑道:“正是正是大家都该下山了。”

尚未明道:“且慢。”

持剑的武当道人几十只眼睛都凛然瞪在尚未明的脸上尚未明却像满不在乎朗声道:“道长们若要功课就请上山去在下等有些事尚未了还要在此盘桓一下。”

飞鹤子冷冷说道:“阁下未免太狂了些难道这武当山竟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战璧君娇笑道:“是呀这武当山岂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武当山当然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尚未明冷笑着道:“可是却让在武当山上抢东西的人任意来去倒真令在下有些不懂了。”

飞鹤子变色相询道:“阁下此请何意?”

战璧君笑道:“唁又有谁在武当山上抢了东西呀?”

尚未明一抬头目光接触到她那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心中突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努力地将这感觉压制了下去冷冷说道:“就是阁下。”

焦异行厉声道:“朋友说话可放清楚些。”

尚未明道:“堂堂天阴教主做事又何必推三诿四。”

他转脸向飞鹤子道:“飞鹤道兄请看看这位天阴教主手上的剑是否就是方才失去的。”话声一顿又冷笑道:“制住那两位道长的点穴手法只怕也是天阴教的独门传授。”

飞鹤子道:“教主居然在武当山伤人夺剑未免太看不起我武当派了。”

焦异行道:“道长何以见得我在贵处伤人夺剑难道有人看到了?”

尚未明道:“原来阁下不但武功高强强词夺理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等可是阁下手中的这柄‘贯日剑’却是最好的证据却不容阁下巧辩。”

战璧君笑道:“贯日剑?”

焦异行仰天长笑:“贯日剑哈哈原来这柄是贯日剑。”

焦异行朝飞鹤子走近了两步将剑柄递到飞鹤子眼前道:“道长请看看这柄是不是贯日剑?”

飞鹤子道:“阁下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焦异行道:“这是江湖上传闻多年的‘倚天剑’。”

飞鹤子“噢”了一声忽然身形一动将剑交给了熊倜。

焦异行厉声道:“你干什么?”

飞鹤子道:“这柄剑的剑柄上明明写的是‘贯日’两字当然不是阁下的剑了。”

焦异行怒道:“你……”居然说不出话来身形如流水便向熊倜扑去一边喝道:“将剑还我。”

熊倜真气猛聚施展出“潜形遁影”的身法。

焦异行如影附形跟了上去突然眼前剑光耀目原来那四个始终屹立没有任何动作的蓝袍道人在他的身上排起了一阵剑影。

他一提气身形自剑光上飘了过去却见熊倜已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掌中光华眩目已将剑撤在手上了。

他方才已量度出熊倜武功的深浅此时倒也不敢轻易扑上去顿住身形脸上的神色大失常态再也没有一派宗主的样子。

惴忖情况武当派的道人已和熊倜及尚未明站在一边粉面秦王智逑眉心一皱朗声说道:“教主请等一等。”

粉面苏秦满面笑容越前了几步向飞鹤子道:“这柄剑果然是‘贯日’剑吗?”

飞鹤子正色道:“出家人焉能谎语。”

焦异行心中百思不解:“难道世上真有一柄和‘倚天剑’同样的剑那么倚天剑又落入谁手呢?”原来他得而又失也将倚天剑丢了。

熊倜大意地将“倚天剑”遗留在茶馆里哪知天阴教眼线密布将熊倜的包袱和“倚天剑”全拿走了。

于是这柄“倚天剑”就由苏州分舵又落入当年还在江南的焦异行手里练武之人哪个不爱名剑焦异行得剑之后喜之不胜。

年余前焦异行为了扩充天阴教的势力甫下江南准备将武林中的好手一网打尽是以才有单掌断魂单飞乔装隐姓在飞灵堡群雄会上的那一番事迹但是后来单飞的行踪败露这消息被潜入飞灵堡的天阴教徒转告给焦异行。

焦异行知道飞灵堡的能手甚多而大多数都是对天阴教没有好感的于是他在堡外鸣锣示警单飞才匆匆走了。

焦异行夫妇漫游江南倒也收罗了不少江湖豪士又得了一柄久鸣江湖的名剑收获可谓不丰他倦游思归本欲回山。

哪知道这时候他听说武当派的妙一真人得了一部对修习内功最有补益的奇书。

当年苍虚上人武功玄妙但是所习的内功却非玄功正宗歧路甚多是以大大阻碍了他武功的进展焦异行夫妇武功传自苍虚上人自然和苍虚上人一样因着内功而阻碍了武功的进展此时听到有此奇书贪心大起遂欲得之而甘心。

他这才想入武当哪知走在路上他那柄“倚天剑”竟无声无息地失去了而且饶是天阴教眼线那么多却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焦异行自是疑俱交加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谁有这么好的武功须知敢自天阴教主处偷走那柄剑的人不但武功一定深湛胆子也的确大得惊人呢。

哪知道黑衣人魔勒和白衣龙女一入武当山就看到有两个年轻人捧着剑站在解剑泉畔他两人本未在意谁知那两个年轻人却将剑抽了出来摸抚观赏自是赞不绝口。

他两人这一抽出剑来黑衣魔勒和白衣龙女相顾一惊。

不约而同的忖道:“怎地师傅遗失的剑竟落在武当派手里?”他们自然也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一柄和“倚天剑”完全相同的剑。

是以他们突施煞手以天阴教一脉相传的独门点穴手法点住了那两个惊愕的道人。

谁知事情的展完全不依寻常的轨迹不禁使得焦异行大感意外。

站在巨石上的熊倜将掌中的剑略一舞动带起一溜灿银光华吸引了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然后他大声说道:“就算我手上的这柄剑是倚天剑那也本是属我的东西。”

他哼了一声又道:“好个自命不凡的天阴教主悄悄地偷了人家的东西还硬说是自己的。”战璧君媚目一转咯咯笑道:“唷干吗这么生气呀这剑是你的还给你就是了何必大惊小怪呢。”

粉面苏秦王智逑道:“教主既然如此说这柄剑当然是物归原主了。”又向飞鹤于抱拳道:“在贵山打扰了这么久又耽误了道长们功课的时间真是抱歉得很。”

他打了个哈哈又道:“只是此事原本出于误会现在误会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便要告辞了道长们自去请修吧。”

飞鹤子道:“施主们自去无妨只是敝教这两个……”

他用手指着仍僵卧在解剑池畔的两个道人。

白衣龙女叶清清黑衣摩勒白景祥走了过去出掌如风极快地在那两个道人身上拍了数掌那两个道入一阵急喘“咳”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四肢已能活动。

焦异行微一击掌道:“此间事既已了……、尚未明道:“只怕此间事还未了。”

战璧君道“小兄弟还有什么事?”

尚未明朗声道:“我大哥还有柄‘倚天剑’也在贵教主手中此时也该物归原主了。”

“噢原来‘倚天剑’也是阁下的。”焦异行心中暗地叫苦口上却不愿失去自己的威风冷笑着道:“但是阁下有什么证据不然任何人都可以说剑是他的了。”

尚未明望着他心中突然泛起了厌恶的感觉那感觉中甚至带着些嫉妒的意味但是他自己是不会觉察到的。

就因着这一份厌恶使得尚未明变得分外暴躁冷笑道:“证据就是有也不能给你看。”他哼了一声又道:“天下虽大我还没有听到过失主要给小偷看证据的道理。”

焦异行道:“我焦某人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张狂的来来朋友既然能说这种话来必定是仗着手底下的功夫我焦某人不才倒真要领教领教。‘飞鹤子忽然一声长啸身躯飘然而起站在尚未明与焦异行中间。那数十个持剑的蓝袍道人也整整齐齐地在自己和天阴教众的外面转了一个圈子每个人掌中的剑剑尖朝上向外斜伸。这时候只有站在巨石上的熊倜是在这圈子外面他居上临下看到这些道人四人一组共存三十四人竟是依着八卦方位而站再加上飞鹤子正是丸宫八卦阵式的方位。这样一来情势又变竟像天阴教和尚未明联手而武当派却是另一边了。飞鹤子目光闪动像是在想说话又不知该怎么措词的样子。却有一个蓝袍道人已朗声道:“施主们私下若有恩怨就请到了山外再较量。”飞鹤子接口道:“施主们私下的事既然与敝派无关敝派也不愿参与请各位就此下山吧。”

尚未明与焦异行一声怒叱双掌一翻错过飞鹤子就想动手。

以他两人这种身手若然动还有谁能阻止得开尚未明手挥五弦目送飞鹤极为滞洒地展开“塞外飞花三千式”他满腹怒气一出手便自不同掌影缤纷连环拍出数掌。

焦异行领导天阴教武功自是绝双圈化了个半圈根本不理会尚未明的那种繁复的虚招右时一沉左掌疾起两人瞬即拆了三掌。

飞鹤子眉心一皱一声长啸三十二个蓝袍道长掌中的长剑一齐动。

霎时间光华漫在远远站着的八个拾着山轿的天阴教徒只觉得仿佛是一个极大的光幢被日光一映更是彩色缤纷好看已极。

光幢内除了飞鹤子以及正在动着手的焦异行尚未明之外还有尚文斌、龚天杰、王智逑、江淑仙以及数十个天阴教下的舵主武当道人的剑阵一动竟然不分皂白青红地剑点乱撤不论是谁都朝他身上招呼王智逑心中一急暗忖:“真糟。”剑光一掠已有一柄剑朝他身上刺来。

于是天阴教下的每一个人也只有抽出兵刃展开混战但是这些武当道人的剑阵像是平日训练有素剑招与剑招间配合得异常佳妙迸退也是按着八卦方位这三十二个蓝袍道人武功虽不甚高但因此一来威力何止增加了一倍。

战璧君娇笑连连像穿花的蝴蝶在剑阵中飘飘飞舞。

黑煞魔掌尚文斌屹立如山掌风虎虎创光到了他身侧都被轻易地化开了去。

黑衣魔勒白衣龙女竟手携着手像是两只连据飞翔的燕子极为轻易地化解着剑招姿势身法曼妙无比。

但是飞鹤子居中策应身形四下流走这些高手们非但无法破去这剑阵而且片刻之间天阴教下的两个较弱的分舵舵主已被剑伤一个肩头血流如注一个肋下中剑已经躺在地上。

王智逑心中忽然一动忖道:“我们若围成一个圈子大家面部向外对付这剑阵岂不大妙。”眼角动处望见飞鹤子左击一掌右点一指身形飘忽暗中不禁叫苦:“这样也使不得他们剑圈里还有一个武功最强的人。”

熊倜站在巨石上望着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混战最妙的是有时明明一剑刺向尚未明不知怎的焦异行却替他解了这招尚未明的一掌拍向焦异行时也会中途转变方向劈向一个武当道人乍一见此真看不到其中有何玄妙。

但是熊倜对这些非但不能抱着欣赏的态度心里反而着急万分暗暗担心着尚未明的安全但想来想去也毫无他法解救他暗忖:“我若此刻在外面击破这些武当道人的剑阵原也可能只是这么一来反成了我替天阴教徒解围又势必要和武当派结下深仇但是我若置身事外二弟此刻的情势却是危险已极这真叫我为难得很。”

飞鹤子又是一声长啸那剑阵突然转动了起来。

这么一来光幢里的人情形更是危急尤其是焦异行尚未明而人除了彼此得互相留意着对方的招式外还得应付那三十二个武当蓝袍道入手中的三十二柄剑连绵不断的招式。

四十几个照面下来尚未明已渐感不支方才他和黑煞魔掌尚文斌对了两掌真气已微受损何况他功力本就不及焦异行。

于是他额角鼻侧开始沁出了些汗珠但是一种异于寻常的勇气仍支持着他一时半刻之间也不致落败。

焦异行是何等角色对他这种外力内在的情况哪会看不出来掌上再挥了十二分的功力决心将这个心高气傲的对手败在掌下。

熊倜目光随着尚未明的身形打转见他已心余力拙心中的焦急甚至还在尚未明自己之上。

日已西斜熊倜一低头阳光自剑阵反射到他的剑上。

他一咬牙暗忖:“说不得只有如此了。”真气猛提瘦削的身躯冲天而上微一转折剑光如虹向武当道士所布的剑阵降下。

他极为小心地选择了一个最适当的位置一剑刺下“啮踉”一声一个蓝袍道人掌中的剑已经被他削断了。

借着双剑相交时的那一份力量他朝左上方又拔起了寸许长剑再一下掠又是一柄剑断了他又借着这一击之力升起尺许。

武当道人的剑阵本是由左而右地在转动着阵法的运转快得惊人。

熊倜却是由右而左朝相反的方向迎了上去以极巧妙的剑招瞬息之间便有十数个蓝袍道人掌中的剑已被削断。

剑阵因此而显出零乱而终于停注了不再继续转动。

每一个见了熊倜这人惊世骇俗的武功都惊异得甚至脱口赞起好来就连天阴教里的豪士也都被这种神韵的武功所目眩了。

熊倜再次一飞冲天双脚互扣巧妙地右身躯微微下沉换了一口气右臂猛张身形再一转折掠下“漫天星斗”剑光如点银星滚向剑圈里的天阴教下的道士。

他竟不考虑地运用着他所知道的最毒辣的招式耳中听到二声惨呼他望都没有再望一眼“云如出涌”剑身微变方向呛然一声长鸣龚天杰掌中百炼精钢打就的吴钩剑已被削断了。

接着他觉得眼前剑光流动根本无法知道熊倜的剑究竟是朝哪一个方向刺来。

猛地朝地上一滚吴钩剑龚天杰再也不顾身但纵然他这么努力地企望能够避千此招右脚上仍然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倒在地上失口而呼玉观音夫妇连心忙反掠过来探查伤势。

熊倜第一次使用这么毒辣的方法这一击之后毫不停留剑光一闪看见剑下那张带着惊俱的面孔却是粉面苏秦王智逑的想起从前的那一丝“情份”剑尖一软自他脸旁滑开。

熊倜再一纵身看到黑煞魔掌面寒如水正向他掠来。

他本不愿在此缠战身随剑走剑动如风斜斜一剑“北斗移辰”削向连掌迅的焦异行。

等到焦异行撤掌回身错步自保的时候他疾伸左手一把拉住尚未明低喝道:“快走。”身随声动施展开潜形遁影的身法左手用力拉着尚未明恍眼而没。

在极短的一刹那里熊倜以无比的度和身法用出苍穹十三式里最精妙的招式极快地自许多高手中拉出尚未明。

在焦异行忆起他该追赶以前熊倜和尚未明已消失在群山里。

群山依旧流水如故除了地上平添了几滩血迹之外一切都毫无变化。

夏芸以过人的机智骗过了骄狂自大的苍玄、苍荆逃出武当山。

她内伤尚未痊愈胸腹之间一阵阵地觉得无比的疼痛。

四野虫声瞅然松涛被山风吹得出一种鸣咽般的声音一阵凤吹来夏芸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心里觉得有些害怕。

好容易逃到山下经过这一番勉强的奔驰胸口疼得更是难受夜露沾到衣上她觉得有些冷腹中空空又觉得有些饿。

但是此地荒野寂然哪里找得到任何一种她所需要的东西她只得又勉强地挣扎着朝前面走希望能找到一个山脚下住的好心人家。

头也开始一阵阵地晕暗起来她几乎再也支持不住。

猛一抬头忽然看到前面居然有灯光这一丝新生的希望立刻使她增加了不少力气居然施展开轻功朝前面掠去。

远远地就听到那间有灯光的小屋里出一阵阵推动石磨的声音原来那是问山路边的豆浆店专门做清晨上山的香客的生意的。

又饿又寒又渴的夏芸想到滚热的豆浆被喝进嘴里的那种舒适的感觉精神更是大振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

磨豆浆的是一个睡眼惺松的老头子白蟠然身体虽然还很硬朗但是再也掩饰不住岁月的消失所带给他的苍老。

还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老太婆正脚步蹒跚地在帮着为着生活这一对本应休养的老年人仍辛苦地在做着工忍受着深夜的寒露和清晨的晓风所求的只是一日的温饱而已生命中许多美好的事在他们仅仅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夏芸心中恻然俏悄地走了上去那老头子抬头看到一个头蓬松、衣履不整的妙龄少女深夜突然在他面前出现吓得惊呼了起来。

夏芸连忙说:“老爷子不要怕我只是来讨碗豆浆喝的。”

她温柔的声调语气平静了那老头子的惊惧他惊疑地望着夏芸。

老大婆也蹒跚地走了过来灯光下看到夏芸气喘吁吁脸色也苍白得可怕忙道:“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老年人永远有一份慈善的心肠也许他是在为自己将要逝去的生命做一美丽的挽歌吧。

夏芸编了个并不十分动听的谎言在这两个好心的老年人家里住了五天身上所受的伤经过熊倜真气的治疗又休养了这么多天渐渐已完全痊愈了精神也大为松涣。

武当山上生的事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熊倜和尚未明两次从小屋前走过谁也没有朝里看一眼。

这就是造化的捉弄人。

五天之后夏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两个好心的老年人在囊空如洗无以为报的情况下她解下了颈子上的金链子。

于是她开始感到一种空前的恐惧在人们囊空如洗时所生的那种恐惧的感觉有时几乎和“死”一样强烈。

夏芸一回走一面盘算着她该走的路。

忽然远处有蹄声传来她远远看到过来的两匹马。

那两匹马走得很慢又走近了一点夏芸看到马上坐的是一男一女身上穿得花团锦族。

马上那女的一路指点着向那男的说笑不时还伸出手去搭那男的肩头显得甚是亲热。

夏芸见了不禁一阵心酸想起自己和熊倜马上邀游并肩驰骤的情况历历如在目前但是此刻自己却是孤零零的。

她在路中央隅踊独行马上的一男一女都用奇怪的目光望着她。

她低着头等到那两匹马慢慢走到自己身侧突地双手疾伸在那两匹马身上点了两下。

那两匹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动也不动。

可是马上的两人仍然端坐在马鞍上像是钉在上面神色虽然微微露出惊愕的表情但仍是从容的仿佛夏芸这种中原武林罕见的制马手法井未引起他们大大的惊异。

若然夏芸稍为更具有一些江湖上的历练她立刻便可以知道此两人必非常人须知以孤峰一剑那样的声名地位尚且对她的制马手法大表惊异那么这两人岂非又比孤峰一剑高了一筹。

马上的男女微一惊愕之后相视一笑似乎觉得很有趣。

那女的笑得又俏又娇夏芸暗忖:“这女的好美。”自顾自己褴搂的外表不禁有些自卑的感觉她向来自许美貌这种感觉在她心中尚是第一次生当然她衣衫的不整也是使她生出这种对她而言是新奇的感觉的主要原因。

她微一迟疑猛想起她拦住他们的目的是想抢劫他们脸上不觉有些红想说出自己的目的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如何搭词。

马上的男女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这眼光中包含着的大多是嘲弄的意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这种意味已很明显地表露了出来。

于是素性骄傲的夏芸开始生气而生气又使她忘记了自己对人家的存心是极端不正的竟然毫不考虑他说出了自己的企图。

“你们——”她瞬即想起了另两个更适于此时情况的字句立刻改口道:“朋友——”但是下面的话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一横她索性开门见山道:“把身上的银子分一半出来姑娘要用。”

马上的男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男的目光中嘲弄的意味变得更浓了些忍住笑道:“大王——”“大王”这两个字一出口旁边那女子笑得如百合初放。

这种笑声和这种称呼使得夏芸的脸更红得好像熟透了的苹果。

“大王敢情是要银子我身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银子怎么办呢?”男的极力忍住嘲笑一本正经他说道。

夏芸暗忖:“他们大概不知道我身怀武功是以才会有这种表情。”

“你们不要笑要知道姑娘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不拿出来我——”夏芸自以为非常得体他说出这几旬话以后身形突然窜了出来。

她武功不弱这一窜少说也有一丈五六在武林中已经可算是难见的身手然后身形飘飘落了下来少依然站在原地。

她以为她露出的这一手上乘的轻功一定可以震住这两个男女。

哪知道那男的突然仰天长笑笑声清朗高亢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夏芸虽然对江湖门槛一无所知但听了这男的笑容心中也大吃一惊知道这男子的内功必定在自己之上。

她不禁连连叫苦暗忖:“我真倒霉一出手便碰到这种人。”

但是事已至此她骑虎难下站在那里脸上已有窘急的神色本来已经红着的脸现在红得更厉害了。

长笑顿住那男的突然面孔一板道:“你真的想拦路劫财?”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就凭你身上的那点武功和这点从关外马贼那里学来的偷马手法就想拦路劫财只怕还差得远哩!”

夏芸道:“你试试看。”

那男的又长笑道:“好好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气这样好了你从一数到三我们还不能让你躺下就将身上的银子全部送给你。”随手将挂在马鞍上的包袱解下打开来突见光华了目包袱里竟然全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那男的非但衣着华贵人也潇洒英俊得很随手将那包袱朝地上一丢真像将这些珠宝看成一文不值似的。

夏芸虽然也是出身豪富但见了这人的态度也有些吃惊。

却听那华服男子道:“你开始数吧。”

夏芸嘴一嘟暗忖:“你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相信数到三时你就能怎么样我?”

“一。”夏芸开口叫道身形一掠双掌抢出向马上的男子攻去。

那男子又是一声长笑手中马鞭“制”地飞出像一条飞舞着的灵蛇似的鞭梢微抖点向夏芸“肩井”、“肩贞”、“玄关”、“太白”四处大穴。

夏芸一惊口中喊出“二”。

双腿一登身躯一扭努力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鞭。

她口中才想喊出“三”哪知鞭梢如附骨之蛆又跟了上来。

她再向左一扭哪知胁下突然一麻一件暗器无声无息地击在胁下的“将台”穴像是早就在那里等着而她自己却将身子送上被击似的口中的“三”尚未喊出身子已经倒下。

那女的似乎心肠很软柔声向那华服男子道:“你去将这姑娘的穴道解开吧我方才出手重了些不要伤着人家。”

男的道:“你的脾气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以前不是动不动就要杀人吗?”

“死鬼。”那女的娇笑着骂着心情像是高兴已极。

华服男子也未见如何作势身形飘然自马鞍上飞起衣袂微荡笑声未绝落在夏芸身上极快地在她身上拍了一掌。

夏芸甚至还没有感觉到他这一掌拍下但是她体内真气又猛然恢复了正常的运行手一动穴道已经被人家解开来了。

她双时一支地跳了起来站直身子却见那男的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她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受那么多委屈而且人家双双对对自己却是形单影孤感怀身世不禁悲从中来竟放声哭起来。

她本是不懂世事倔强任性的女孩子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丝毫不会做作也一点不避忌任何事。

那男的见她突然哭了起来倒真的觉得有些意外和惊错了。

他暗忖:“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想到自己的太太也是这种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性子心中不觉对夏芸起了好感。

马上的少女见夏芸哭了起来心中也泛起同情的感觉忘却了夏芸方才想拦路劫财的行为。

原来这马上的少女最近解开了心上的死结对世事看得都是那么乐观和可爱对世上的人们也起了很大的同情心。

于是她也飘身下了马眼前微花她已站在夏芸身侧身法的曼妙度的惊人更是令人不期然而觉得神妙。

“小姑娘你有什么难受的事只管对我讲好了。”她抚着夏芸的肩柔声说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她不但语意善良说话的声音更是那么甜蜜、俏娇。

但是夏芸却是倔强而好胜的人家越是对她表示怜悯她越是觉得难受肩头一摇摇开了那女子的手恨声道:“不要你管。”

她这种毫不领情的口吻不但没有激怒那女子反而引起那女子的同情。

“这个女子一定有很大的委屈但是她一定也是个倔强的女子。心中有苦痛却不愿意告诉人家知道”马上的女子叹气忖道:“唉她这种脾气倒真是和我有些相像。”

原来这少女也是这种个性所以她对夏芸除了同情之外还有一层深深的了解。

“小姑娘你听我说。”那女子以更温柔的语声道:“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好了我替你作主出气。”

她说得那么武断仿佛真是将天下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夏芸仍然抱着头哭着没有回答这女子好心的问题。

路的那一头突然蹄声杂乱。

恍眼飞快地奔过来几匹健马马蹄翻飞带起一片尘上。

马上的是四个身穿蓝袍的道人看到路上有两女一男站着其中有一个少女像是在哭不禁都觉得诧异得很。

夏芸听到马蹄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其中有一个道人正好回过头来和夏芸的目光碰个正着。

他心中一动突然高喝道:“停下来。”

其余的三匹马便一齐勒住马里飞奔着的马骤然停下前蹄揭起嘶然长鸣但是马上的道人个个身手了得双腿紧紧地扶着马缰一点也没有慌张失措的样子。

其中一人“咦”了一声两眼盯在那两匹被夏芸制住的马上。

但是那一个看来气度最从容丰神最冲夷的道人眼光却是瞪在夏芸脸上。

那华服女子冷冷哼了一声暗忖:“这个道士两个眼睛看起人来贼兮兮的一定不是好人我真想教训教训他……”

念头尚未转过却见那道人翻身跳下马来身手的矫健迥凡异俗。

那华服男子见这四个道人的装束和他们背上斜挂着的带着黄色的穗子的长剑眉头一皱暗忖:“武当派的。”

那道人果然就是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武当掌教关山门的弟子初下武当步人江湖的飞鹤道人。

飞鹤子看到夏芸心中一动暗忖:“这女子不就是自藏经阁逃出的少女吗?”马缰一勒道:“叫她转告熊倜最好。”

原来熊倜尚未明乘隙遁去天阴教主也随即下山。

临行时他们还再三道着歉飞鹤子想着:“这天阴教徒倒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

哪知当天晚上一向静寂安详的武当山突然现了数十条夜行人的影子。

这是数十年来被武林尊为圣地的武当山所从来没有生过的事。

那数十条的人影身法都迅得很都像是武林中的能手。

武当派数十年来被武林视为泰山北斗当然不会想到此番有人敢来武当山侵犯更没有想到会聚集了这么多的武林高手。

但是武当道人竟个个俱都是训练有素有些武功虽然不甚高但对道家的“九宫八卦剑阵”都配合得非常纯熟。

这种严密配合的剑阵此时挥了最大的威力来犯武当山的数十高手一时也不能将这种道家无上的剑阵破去。

飞鹤子剑影翻飞突然瞥见这些夜行人其中数人的面容心中大怒:“原来这些都是天阴教徒。”刷刷刷数剑手底更不容情。

斌当掌教妙一真人武功深厚甚至还在江湖中的传说之上。

此时他动了真怒持剑御敌。

一场大战天阴教徒虽然伤之不少但武当派的弟子亦是大有亏损。

这还是天阴教中最辣手的两个人物——铁面黄衫客仇不可和九天玄女缪天雯留守太行山总坛没有随同前来不然武当山就更危险了。

焦异行想得到那本内功秘笈的心是那么深切是以不惜倾师而出更不惜树此强敌不择手段的居然夜入武当想以强力取得此书。

他原以为武当道人猝不及防怎能抵敌得住自己和教下如许多高手。

哪知道武当派潜在的实力竟出乎他想像之外他久战不下妙一真人掌中的青萍剑出神人化施展开武当镇山剑法——九宫连环剑剑扣连环如抽茧剥丝层层不绝。

他当机立断立刻现如果这样相持下去必定是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须知他此次夜入武当山的几乎是天阴教下大半的高手全部出动虽然他渴切的希望能占有那部奇书但是若然为此而伤了自己天阴教的主力他还是不会愿意的。

于是他一声长啸。

黑衣摩勒一窜冲天掏出金锣来敲了几下清朗的锣声传出很远。

天阴教下的数十高手来如潮水之涨去也如潮水之退。

片刻之间连未受伤的带受伤的都走得干干净净了。

明月像往前一样照得这海内名山的外表泛起迷蒙的银色。

玄真观大殿前的院子里倒卧着十数具尸休其中有武当派的弟子也有天阴教的。

为着一个人的野心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死亡了。

妙一真人这才震怒确定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遍撒英雄贴、想动员所有江湖中的精锐再次消灭天阴教的势力。

于是飞鹤子衔命下山负起通知武林各门各派的豪士的任务。

他在路上看到夏芸想到熊倜和尚未明的武功也想到他们必定乐于参加这一个行动于是他勒住马想将这消息告诉夏芸让她转告熊倜。

夏芸望见他惊惶地想起他是谁:“哎呀武当派的道士追下来了。”她以为飞鹤子和另外三个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来捉她回山的。

哪知飞鹤子的态度绝不是她所想象的凶恶客气他说了来意。

那两个华服的男女听到熊倜的名字时双目一张紧紧地盯在夏芸脸上暗忖:“原来这个姑娘就是熊老弟的爱侣。”

不问可知这两人华服男女就是避居“甜甜谷”里的点苍大侠玉面神剑常漫天和他幸得回复原貌的娇妻散花仙子田敏敏。

他两人静极思动略为收拾了一下仗着山壁的机关巧妙也不怕有人会现那稀世的宝窟便连袂出山了。

他们先关心到的就是熊倜田敏敏对熊倜更是感激因为他使她重得了她最珍惜的东西。

于是他们第一个目的地便是想到武当山去看看熊倜的结果。

哪知无意之中却遇见的夏芸。

飞鹤子侃侃而说常漫天不禁诧异:“怎地天阴教又死灰复燃了?”他隐在深山有几十载天阴教的重起他根本一点也不知道。

但是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怀疑问出来他根本一言未因为他此时还不想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飞鹤子再三嘱咐着夏芸见到夏芸点后便上马走了。

他也曾向常漫天夫妇微一颔但是他却绝未想到这个儒雅英俊的华服文士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点苍掌门玉面神剑常漫天。

四匹健马又带起尘上绝尘而去。

站在上午温煦阳光下夏芸愕了许久。

田敏敏一连串娇俏的笑声使得她自迷悯的忆念中回到现实里来。

她所忆念的自然只有熊倜方才她听了飞鹤子的话知道熊倜果然冒着万难赶到武当山去援救她心中的悲痛霎时之间就被甜蜜的温馨所替代熊倜的一言一笑冉冉自心底升起。

田敏敏察微知著见她嘴角泛起的甜意笑道:“姑娘在想着我们那位熊老弟吧。”

夏芸一惊起先她惊的是被人说中了心事后来她却是奇怪这个武功高绝的美貌女子何以会称呼熊倜为“老弟”。

她暗忖:“难道她也认得熊倜?”心里宽微微泛起一阵甜意眼光射到田敏敏身上却见田敏敏的手被握在常漫天的手里心中立刻坦然反而有点好笑:“我怎么这么多疑。”

女孩子的心里永远是最难猜测的对于她们所喜爱的东西她们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不允许任何人分享一点。

阳光从东面照过来照在夏芸左面的脸颊上夏芸脸红红的显得那么美丽而可爱。

田敏敏温柔地反握住常漫天的手掌笑道:“难怪熊老弟这么想你就是我见了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何况他呢。”

夏芸脸更红了心中却又那么舒服低着含羞说道:“你也认得倜……”她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哥哥”两字顿住了话。

田敏敏朝她一夹眼娇笑着道:“是呀我也认得你的倜哥哥。”

常漫无微笑地望着娇妻和这个天真美貌的少女打趣心里觉得那么幸福。

因为已经得到了爱的人也总是希望别人也得到幸福。

夏芸不安的扭怩着害着羞然而她对这一双本是她打劫的对象却泛起了亲切之感尤其是在她几乎已是山穷水尽的时候这种亲切的感觉更是强烈而浓厚因为她觉得只要是熊倜的朋友不也就等于自己的朋友一样吗。

她低着头留心地倾听着不忍见她太窘的常漫天说着他们和熊倜相识的经过。

那些事都是那么的新奇而有趣她抬头望了田敏敏一眼心里在想着:“难道这么漂亮的人以前真会那么丑吗?如此说来那种神秘的易容术又是多么奇妙呀。”田敏敏像永远都能看透少女纯洁而多变的心笑道:“我以前真的那么丑你相不相信呀?”

夏芸低头一笑暗忖:“怎么我的心事老是被她说中呢。”

“姑娘是不是想找熊老弟?”常漫天问道。

夏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于是常漫天慨然道:“我们也想找熊老弟姑娘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这当然是夏芸求之不得的。

田敏敏娇笑着指着那两匹马说:“不过你可得先将这两匹马弄好。”

想起方才她对人家的举动和对人家所说的话夏芸刚刚回复的正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讪讪地走了过去伸手在马腹背上拍了两下。

那两匹马被制了那么久但是立刻便又神骏异常夏芸暗忖:“果然是两匹好马”又想到自己的那匹“大白”现在不知下落心中又不禁侧然。

须知爱马的人往往将自己的坐骑看得异常珍贵何况那匹“大白”的确是匹名驹夏芸“雪地飘风”的外号也是因此而来呢。

“姑娘可是关外长大的?”常漫天对她这种纯熟的制马手法也微觉奇怪于是试探问道。

夏芸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家在关外有个马场……”她话中含意自是告诉常漫天她不是马贼常漫天一笑了然。

他再次探询在哪里最可能找到熊倜?夏芸毫不考虑他说:“鄂城。”

于是他们又渡南河经襄阳、鄂城沿着汉水南下。

然而他们在鄂城并没有找到熊倜。

他们只有继续策马而行。

田敏敏和常漫天缓缓并行两个人并肩低语夏芸触景伤清索性跑在前面。

走着走着田敏敏忽然现夏芸的踪影不见了。不禁着急:“她人呢?”

话方说完突然听到前面有噗咤的声音她心急之下将马加紧打了几鞭赶到前边见路旁有个树林于噗咤的声音就是从这个树林子里出来的遂勒转马头转了进去。

可是就在她勒转马头的那一刹那……

树林里突然完全寂静下来她更急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无声远比有声更可怕。

于是她平平地从马鞍上掠了起来身形一恍便进了树林。

常漫天也施展开身法从马上飞身而起到了树林子一看风声寂然哪里有半条人影。

田敏敏着急地将目光在四周搜索着忽然看到地上有些亮的东西。

她拾起一看不由地惊叫出声来脚尖一动闪电似地穿出树林的另一端常漫天跟出去一看四野茫茫田里的稻子被阳光映成一片金黄色却没有任何人的影。

田敏敏急得面目变色连连说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你看。”田敏敏摊开手掌常漫天见她手掌上的东西也自变色。

突地树林中隐隐似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玉面神剑、散花仙子不约而同地施展出绝顶的轻功掠向树林。

哪知树林中也有两条人影电射而出田敏敏毫不考虑低喝道:“躺下。”随手一揖掌中出一片银星风强力劲再加上这双方都是绝快的身法那些银星眼看就要击在那两个人的身上。

哪知其中一人“咦”了一声拉着旁边的人向左猛退就像鱼在水中一样身躯由急进变为左退时那种得意的运转几是匪夷所思的。

田敏敏再也想不到暗器居然会落空见了这人这种玄之又玄的轻功心中一动。

她猛动身形也是那么曼妙地顿住了前冲的力道。

常漫天突然飘飘而起乘势抽出长剑剑气如虹身形如燕。

那自林中掠出的两条人影突然叫了起来:“常大哥。”

常漫天一愕田敏敏已高兴地叫着:“呀果然是你。”

那两人一掠而前四人面面相对竟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两人一个就是常氏夫妇苦苦寻访夏芸梦魂难忘时熊倜。

另一人自是尚未明了。

四人惊喜交集一时竟齐都愕住了。

田敏敏心里突然一阵难受暗忖:“这怎么办倜哥哥来了芸妹妹却又不见了唉这教我怎么对熊倜说呢?”

能倜也自现常漫天夫妇面色的难看不知怎地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着急地问道:“常大哥难道有什么事情生了?”人类的心理有时的确奇妙得很常常会有一种突来的感觉预兆着一些自己心里最关怀的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解释的。

常漫天嗫嚅着终于说了出来:“老弟你来晚了一步。”

熊倜一听心情更像是拉紧的弓弦忙道:“常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妹妹不知被什么掳去了。”田敏敏无法再忍住心里的话一五一十地将他们如何碰到夏芸如何一齐找熊倜如何在路上夏芸一人先走如何听到噗咤之声等到自家赶来时已失去了夏芸的踪迹全告诉了熊倜。

“本来我也不能确定芸妹妹是不是给人掳走了。”田敏敏紧颦着眉说道:“后来我看到我送给芸妹妹的小钢丸零落地掉在地上这种小钢丸还是先父制作的形式、功用却不和普通的钢丸一样江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种钢丸所以我才能确定这点。”

熊倜一面听额上的汗珠往下籁籁而落他焦急的神色使得常漫天夫妇更不安了。

四人之中尚未明此刻的头脑可算是最冷静的他静听着沉思了半晌然后说:“大哥我看这事好办得很。”

田敏敏道:“你有什么办法?”

尚未明道:“除了武当四子之外谁也不会将她掳走我们只要再去一趟武当山不就一定可以知道她的下落了。”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熊倜等三人的同意。

常漫天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路上碰到武当道人飞鹤子的事遂也对熊倜说了。

熊倜此刻全心全意都放在夏芸身上对其他任何事都不在意了。

这时熊倜等四人心目中都几乎已确定了一个观念那就是:夏芸毫无疑问地一定是被武当四子劫走了。

这就是人类思想的弱点在彷徨无计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想法接近事实那么无论这想法是否正确他都会固执地确信不疑。

这就如同一个不会水的人落入水中挣扎之际只要抓着任何一片东西他就不管那东西是否救得他的生命他也会紧抓不放的。

熊倜等人此刻也正是这种心理。

何况实际上若以情理来论夏芸的失踪也只有这一种推测最合理了。

哪知道事实却大谬不然……

在常漫天夫妇恩爱地打情骂俏的时候夏芸心情的落寞是可想而知的她除了有些难受之外甚至还开始有了想家念头只是她的思亲之情还不如思念熊倜来得强烈而已。

于是她孤零地策着马远远走在前面。

渐渐她将常漫天夫妇抛得很远她也并不在意因为路是笔直的而且只有一条没有歧路。

那么常漫天夫妇除了沿着这条路走之外别无其他的选择。

她自幼骑马对马性的熟悉宛如她熟悉自己的腿一样。

是以她骑在马上的姿势看起来那么安详而舒适。

马鞭挥起又落下其实并没有落在马的身上只是她在泄心中堆积的忧郁而已。

这条路虽然是鄂城通往武汉的要津但奇怪的是此刻路上竟然没有什么行人。

她孤寂地走着哼起一段她童年所熟悉的小调打这难忍的岑寂。

蓦地远远传来一阵急这的蹄声。

接着路头尘土飞扬宛如一条灰龙婉蜒而来。

“这马走得好快!”她心里思忖着对于马她可以说是了解得大清楚了是以对于好马无论那马是谁的她都会有一份爱护的情感这正如爱才的人爱护有才气的人一样。

她留意地望着那匹马的来势……

那马恍眼便来到近前恍眼便电闪而过……

她仿佛觉得马上的骑士面容熟悉已极但是她却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的了。

她正在下意识地思索着那匹马上的骑士是在何处见面的时候。

哪知那匹马奔跑了不远打了个圈子绕了回来。

她觉得奇怪更令她奇怪的是那匹马奔到她面前时竟倏地停住了。

她矜持地将头侧到另一方暗驾这人好生无理她着不是此刻愁思百结怕不早就回过头去给这无理的骑士一个教训了。

马上的骑士像是骄狂已极竟侧过了头注意端详夏芸的侧面。

夏芸柳眉一竖忍不住要想作。

哪知那马上的骑士突然高声笑了起来朗声说道:“这真教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可实在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处遇到姑娘。”

夏芸一惊暗忖:“这人竟认得我。”好奇心大起怒火倒消失了不少掉回了头看到那马上骑士的面貌“哦”地一声叫出声来。

“原来是你。”她现这马上的骑士就是曾经被她制住过坐骑的华服佩剑的骄狂少年。

原来马上的少年就是孤峰一剑边浩。

他在江边与尚未明一番剧战之后又遇到那两位奇诡而武功高深的老年人。

他聪明绝顶知道自己的武功绝不是这两位老年人的敌手。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他落荒而逃谁知那老年人并没有追赶他他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而他来到江南之后不出数月几次遇到强劲的对手狂傲之气不免为之稍稍削减但是他与生而来的性格却并未因此而大有改变只不过遇人遇事变得更为诡诈而已。

对于熊倜他恨人切骨这怀恨的原固绝大部分是因为嫉妒。

须知任何一个狂傲的人他的嫉妒之心绝对比常人强烈永远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有任何地方强过于自己。

但是他对于熊倜是无可奈何的……

偶然地他经过这亲自武汉通往鄂城的道路驰马奔腾中他看到对面蹈蹈策马独行的少女竟是那天在苏州街头制住他的坐骑和熊倜同行的少女于是他又策转马头绕了回来。

他看到夏芸居然还记得他心中不禁有些高兴因为他自第一眼望见夏芸的时候就对夏芸起了非常大的好感。

“熊倜熊大侠怎地没有和姑娘一路?”他聪明的打开了话题。

果然夏芸一听到熊倜的名字浑然忘却了一切忘形他说:“怎么你看到倜哥哥?”焦急和忆念的情感溢于言表。

孤峰一剑边浩心里立时起了一阵酸溜溜的感觉。

但是他极力地忍耐着试探着说:“姑娘难道要找他?”

边浩眼珠一转说道:“姑娘不是一个人吗?”

夏芸道:“还有人在后面。”

边浩道:“姑娘要找熊兄弟碰到我是再好没有了……、夏芸高兴地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边浩朝四周看了看看到路的旁边就是小小的树林子故作神秘他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姑娘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到那边的树林里说话。”

夏芸人世太浅虽然吃过不少亏但是她仍然对世事是疏忽的嘴里说道:“他到底在哪里?”手中马缰向左一带却跟着孤峰一剑边浩走进了树林。

那树林并不太密阳光自枝叶中仍可以疏疏地照进来树林中却渺无人踪偶闻鸟语调瞅显得甚是寂寞。

边浩道:“姑娘许久不见却越来越漂亮了。”

夏芸道:“喂倜哥哥到底在哪里你倒是快说呀。”

边浩道:“姑娘倒真性急得很。”

夏芸抬头一望阳光从树林的上面射了进来。

阳光照得她面孔一片嫣红孤峰一剑边浩心头怦然大动他本非好色之徒但此时心中却不知怎地升起一种邪恶的**。

夏芸再一抬头望见这华服少年——孤峰一剑边浩的两只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她天真未泯竟未能分辨出他眼中的淫邪。

两人目光相对孤峰一剑边浩更是紧紧地挚住她的目光再也舍不得放松一时半刻。

夏芸一侧脸也微微有些觉了他目光中的异样急忙避开了娇嗔道:“喂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孤峰一剑微微有些窘支吾他说道:“熊——熊大哥——此刻他只怕已——‘夏芸抢着说道:“你说什么难道倜哥哥他——他已经遭了谁的毒手了吗?”

边浩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

夏芸耳畔顿然嗡然一声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几乎再也稳不住坐在马背上的身躯了。

边浩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高兴:“她真的相信了。”却又不免难过:“熊倜那小子真有福气唉!若是她能对我有如此关心那么我就是真的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良久夏芸方自从迷惘中醒了过来。

她芳心大乱不知怎生是好一抬头望见边浩脸上的那种奇异的神色突地心中一动。

“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厉声问着。

孤峰一剑一惊他到底亏心之事做得不多还不能完全控制着自己神色的不安。

于是惊惶之色不期然地而从他面上流露了出来。

夏芸到底不是呆子心里的疑心越来越重伸手入怀暗暗地掏出几粒妙认田敏敏处取来的特制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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