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好像在一晃眼间就过去了。
熊倜跟着飘然老人隐居在泰山已经苦练了四年的武功了。

四年江湖上起了很大的变化。

江南第一的江宁府鸣远镖局瓦解了金陵三杰中的断魂剑与神刀霸王已不知去向。

峨嵋的孤峰一剑边浩自峨帽绝顶巧得失传已久的“玄女剑法”秘笈成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客和江苏虎邱飞灵堡的出尘剑客东方灵被武林中并称“双绝剑”。

粉蝶东方瑛多次拒绝许多年轻豪杰的婚议不知她在等待什么。

西河绿林道的总瓢把子笑面人屠申一平忽然中毒而死河北绿林道群龙无登时大乱一个名叫铁胆尚未明的青年豪客在两河绿林大会上技压当场取代了申一平生前的位置。

白山黑水之间出了个贩马大豪他的“落日马场”占地千顷此人别人只称他为“虬须客”不知来历姓名他有个女儿叫做“雪地飘风夏芸”更是东三省新近崛起的成名女侠。

北京著名的老镖头银钩孟仲在走镖山西的时候得罪了天阴教被天阴教新扎起的龙须坛主单掌追魂单飞一掌击断双腿亡命天涯不明下落。

最令江湖人谈之变色的是无阴教的势力日益庞大天阴教徒充斥江湖黑白两道都有他们的势力江湖中较有名气的好汉如七毒书生唐羽金陵三杰之粉面苏秦王智逑海上称尊的海龙王赵佩侠山西临汾的吴钧剑龚天杰洛阳大豪五虎断门刀彭天寿以及劳山双鹤洞庭四蚊黄河一怪和一些武林中久已归隐的魔头都被收罗教下不是真有绝大来头的武林人物根本无法在江湖立足。

秋天当熊倜重回秦淮河的时候人事已然全非。

朱若馨早就受不了烟花客的摧残自杀而死。留下朱若兰伶仃一人依然在忍受生命的苦楚。

熊倜想起出尘剑客东方灵是个仗义疏财的人便想到把若兰救出苦海寄托给东方灵然后再走遍天涯了却自己的恩仇。

因此他同若兰商量好要若兰收拾些细软雇车买马直往苏州虎邱奔去。

虎邱山本是苏州的名胜林木葱笼景色甚美那飞灵堡就在虎邱山下依山傍水建着一大片院落外面建着围墙三五壮丁、此刻正站在堡门外看见有车来了便迎了上来。

熊倜策马走上去那壮丁躬身道:“这位可是来英雄会的。”

熊倜翻身下了马说道:“不是的我特来求见堡主麻烦你入内通报就说江宁熊倜远道求见堡主。”

那壮丁走了进去片刻一个长衫汉子飞步而出老远便抱着拳说道“来的可是江宁府的熊倜大侠快请先进去堡主就来恭迎大驾。”

须知熊倜名震江宁泰山一会后更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那长衫汉子乃是飞灵堡里的管事听得熊倜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过不一会儿出尘剑客东方灵带着几个壮丁大步而出见了熊倜大笑道:“今天是哪阵风把大驾吹来了想得小弟好苦呀。”

“熊倜也忙拱手为礼说道”久违堡主风范小弟也是想念得很久想前来问候却苦不得便今番惭愧却是有事要相烦堡主了。“东方灵握着熊倜的手道:“快不要说客气的话这样说不免见外了你来得到真是凑巧江南的豪杰差不多已都在我堡中了。”说完哈哈大笑。

又看了那车子一眼疑惑他说道:“快请进去说话那车中的可是宝眷?”

熊倜道:“车中是小弟家姐小弟浪迹无定不能照顾家姐忽然想起堡主高义故此不嫌冒昧想将家姐寄居在此家姐若能得到堡主照顾小弟就可放心了。”

东方灵疑惑顿解忙说道:“原来是令姐快请进去令姐不就等于小弟的姐姐一样这是小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就叫壮丁将车子迎进堡去。

熊倜与东方灵进得堡来只见房宇栉比气派甚大。

转过两排房子是个极大极大的广场此刻四旁俱用巨竹搭起棚子正中是一个大台四周围以栏杆这时棚里高朋满坐俱是豪士。

熊倜远远地看见了说道:“这里看来想必就是堡主的英雄大会小弟在道路上已听人说过只是小弟却不想进去不知堡主可否先带小弟人内安顿家姐再说。”

东方灵说道:“那个自然我先带熊兄到敝舍去舍妹对熊兄也是想念得很呢!”笑了几声又说道:“只是这个英雄大会熊兄一定要参加的江湖朋友谁不希望能一见阁下的风采呢1”熊倜听了也觉得有些得意却不好答话。

东方灵带着他三转两转走到一个门前指着说:“这就是寒舍了。”

“熊倜跟着他走了进去只见那是个极大的花园前面是三间倒轩被树影遮得暗层层的沿墙的假山石种着各式的花木、只是已进深秋只有菊花仍然在盛开着被斜阳照得一片金黄。东方灵又指着那三间倒轩说:“这是小弟夏日读书的所在正厅还在前面呢。”

转过倒轩忽见十亩荷池虽然荷花全部谢了望去仿佛仍有缕缕清香。

荷池旁架着重叠回廊是座极精致又宽敞的屋子被一座大假山向西挡住假山上梧、榆相接替房子挡住了西晒的阳光。

熊倜和东方灵走进房里见东方瑛正陪着朱若兰坐在厅里说话呢。

东方瑛红着脸对熊倜笑了一下就拉起若兰来对东方灵说道:“这个就是我哥哥……”

朱若兰红着脸福了下去。

东方灵也躬身说道:“熊……”

他竟不卸该怎么称呼才好说了个熊字就接不下去了。

熊倜忙笑道:“此是小弟的义姐姓朱却是从小带着小弟长大的。”

东方灵尴尬地笑道:“朱姑娘千万不要客气熊兄和我不是外人朱姑娘在此就请像在家里一样好了。”

熊倜说道:“堡主的高义小弟也曾和家姐说过家姐也敬佩的不得了是以小弟才不嫌冒昧地跑来了。”

东方瑛娇笑着说道:“你们别堡主小弟熊兄地称呼着好吧听得人怪不舒服的。”

东方灵笑道:“正是应该如此我们还是免了这些虚套最好。”

此刻忽有一个小童过来说道:“外面有个壮丁进来说英雄会上的英雄们都等急了问堡主怎么还不去呢。”

东方灵笑道:“我只管着和你们说话却把外面的客人都忘了。”

东方瑛娇笑道:“让他们等等好了。”

熊倜说道:“你们自去无妨我陪家姐在这里坐好了。”

东方灵道:“贤弟却是一定也要去的朱姑娘若是有兴能一起去更好。”

若兰刚想推辞东方瑛却一把拉住她说:“一齐去看看有什么关系我陪着你就是了。”

广场里的竹棚分四面搭起甚为宽敞每一个棚里摆着十余桌酒筵只要有人坐着便立即摆让酒菜此刻三问敞棚都几近坐满了。

正中朝外的那一棚是留做主座和招待些较为知名之士此刻却只疏落地坐了几个人其中有武当的四仪剑客凌会子丹阳子玄机子飘尘子武林中称之为武当四子此四人行侠江湖甚是正派此外尚有太湖三十六舵的总舵主展翅金鹏上官予四川峨嵋孤峰一剑边浩的两个师妹峨嵋双小徐小兰谷小静但孤峰一剑天山三龙却未见来到。

东方灵向四周抱拳道:“小弟这次请各位来实在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小弟想着与江南诸侠近日甚少联络特地请各位来聚一聚。想不到的是居然惊动了武当峨嵋两派的剑客和太湖的总舵主上官老英雄小弟既是高兴又是惶恐。”此外还有一位大大有名的英雄想不到他也巧适逢此会那就是昔年泰山绝顶群英大会上独抗天阴教名传江湖的星月双剑和飘然老人的衣钵传人熊倜小弟更是高兴得很。“”此次盛会群豪实是我飞灵堡建堡以来最大的快事各位若是有兴不妨在正中的英雄台上试试身手文人骚客们击鼓行令以助酒兴我辈武林中人只好击剑行拳了。“”但此会只是欢叙之会过招也是点到为止各位之中若有什么揭不开的梁子却不可在此煞了大家的风景。“、”小弟话已说完请各位尽可能欢饮飞灵堡虽无长物但水酒还能供应得起。“四棚诸豪一阵鼓掌欢呼便痛饮起来。熊倜彬彬有礼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引起武当四子极大的好感坚持要熊倜日后到武当山去一游熊倜见能得武当四子的邀请也是高兴何况武当派久为中原内家剑派正宗武当山更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所在便一口答应了。峨嵋双小徐小兰谷小静和粉蝶东方瑛本是好友这次她们前来飞灵堡也是东方瑛邀来的、此刻笑话风生席上只有她们讲话的份儿。过了一会英雄台上居然有几个人上去打了两趟拳练了一段剑但俱都是些普通武功哪能入得了这些人的眼里。原来出尘剑客东方灵此次柬邀英雄会还真个是为了他的妹妹。他虽知道东方瑛心目中有了熊倜但熊倜自泰山大会后江湖中从此没有消息而自己的妹子的年龄却一天大似一天来求婚的人、她又多不中意他想总不能这样耽误下去。他这才聚诸雄于飞灵堡想在其中物色一个年少英俊的人物来做自己的妹夫此刻一看却俱是些第三流的角色。”但他反而高兴这原因是熊倜居然突然来了他本是最好的人选自然不必再去挑选了只是熊倜心里如何他却没有想到他以为妹妹允文允武人又美貌熊倜岂有不肯之理。

此刻英雄台上有两个人正在过招一个使的是“劈挂掌”一个使的是“少林拳”一招一式倒也有儿分功力。

东方瑛娇笑道:“你看看这些人倒还真上台去打谷姐姐徐姐姐我们也上去练一段好不好?”

谷小静哎哟了一声说道:“你可别找我我可不行。你要真有本事不会去找别人去怎么就会欺侮我呀。”

说着她眼睛却瞅着熊倜意思是叫东方瑛去找熊倜原来东方瑛曾经已将心事悄俏地告诉过她们。东方瑛粉面绯红;伸手就要打她。

朱若兰久历风尘什么不懂此刻一看便知道这位小姐对熊倜早有意思她也甚是喜欢东方瑛的天真便希望熊倜能和她结合。

于是朱若兰说道:“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嘴严得厉害什么都不肯说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连他会武功都不知道今天非罚他练给我们看看不可他要是不练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徐小兰答道:“这样敢情好我们东方大妹子也正手痒得紧就让他们两个一起上去练给我们看看你们可赞成不?”

东方灵喜道:“好好哦也赞成我还出个主意三十招之内要是谁也不能赢了谁就算不分胜负好了。”

原来他知道熊倜是当代第一奇人之徒怕妹子不是他对手若败了面子上不好看这才想出这个主意他想妹子三十招总可以应付了。

熊倜听了实是一个不愿意望着武当四子希望他们阻止哪知武当四子也是笑嘻嘻的拊掌赞成原来他们也想见见熊倜的武功。

此时比武台上动着手的两人已分出了胜负那使“少林拳”的一招“黑底掏心”被对方避开了招式用了肩着着实实被劈了一掌倒在台上幸亏他身体结实爬了乞来含羞带愧地走下台。

那使“劈挂掌”的一招得手向四周一拱拳算是回答了四处疏落的掌声仍不肯走下台去意思是还想接个两场。

东方瑛紧了紧衣服跃跃欲试。

熊倜见了暗暗叫苦他实不愿出手尤其对方是个女子又是东方灵之妹胜了固是不好败了却又算个什么。

哪知台上又跳上个直眉愣眼的汉子和那使劈挂掌的动起手来熊倜松了口气暂时总算有人替他解了围。

他见上去这人也是个寻常把式心里有些失望暗忖:“江南偌大个地方难道其中竟没有藏龙卧虎……”

他一眼望去见那使“劈挂掌”的又以一招“牵缘手”胜了一场他闰光如炬见这汉子的这一招“牵缘手”用得甚是巧而且含劲未放似乎此人武功还不止此只不过没有使出来罢了。

这时比武台上也有人轻轻“咦”了一声虽然声音极为轻微但熊倜耳目异于常人在这喧闹的声音中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次东方瑛又要上台时却被东方灵一把拉住朝她做了个眼色东方瑛心中纳闷但又不好问出来。

转眼又有两个被那使“劈挂掌”的人击下台来。

最怪的是那使“劈挂掌”的汉子武功固似因人而异如果对手的武功只有一成他就使出一成半来对手的武功著有三成他就使出四成来打了几场仍然是气定神足满不当一回事。

各棚中的豪客此刻已多数现有的竟窃窃私议了起来。

凌云子沉不住气低声向丹阳子说道:“此人看来有些古怪我倒想去接他一场试试。”

丹阳子摇了摇头却未说话。

坐在旁边的展翅金鹏一折长须低笑道:“道长别着急依我看好戏还在后头呢。”

东方灵亦在低头沉吟。

东方瑛嘟着嘴怪哥哥怎么不让她上合一试身手峨嵋双小见了偷偷向她取笑着。

恍眼那使“劈挂掌”的又胜了两场前后算起来已经有六个豪客败在他手底下。

那六人虽说武功全不甚高但此人连败六人仍然着无其事功夫的深厚使得大家更惊异了。

东方灵侧向展翅金鹏问道:“上官老英雄见多识广习曾看出此人是什么来路吗?”

展翅金鹏摇头答道:“不瞒堡主说我也在揣摸此人的来路此人使的是劈挂掌本是极为普通的掌法只是到了他手里却像不一样了。”

丹阳子接口说道:“依贫道之见这劈挂掌似乎不是他本门武功若有个高手上去逼他使出本门武功来他的来历就知道了。”

展翅金鹏上官予捋须一笑忖道:“这老道倒滑头得很一点是非也不肯惹方才你师弟要上去你阻止了此刻却想别人去顶缸。”

熊倜一声不响却看出一宗异事来。

原来凡是被那使“劈挂掌”的打下台去的汉子一下台就有一个黑衣汉子接过去走到一旁讲话。

熊倜眉头一皱忖道:“难道此人又与天阴教有什么关连吗?”

展翅金鹏忽地笑道:“好居然武胜文也上来了这一下总可以试出他的功夫来了吧。”

东方灵道:“怎地子母金梭武大侠来了我都不知道真是……”

熊倜一望台上上去个中年的瘦削汉子步履沉稳两眼产光颇足看来内功已俱火候。

那瘦削汉子一上台便抱拳道:“朋友端的好身手我武胜文不自量力想来领教朋友的高招只是朋友能否亮个万儿使天下好汉也知道朋友是哪一路的英雄。”

棚中的上官低笑道:“果然还是他厉害一上去就想抖露人家的来历。”

哪知那使:“劈挂掌”的汉子哈哈一笑说道:“在下江湖小卒哪有什么万儿只是子母金梭的大名在下却久已闻得今日有幸能在鼎鼎大名的英雄掌下讨教真是幸何之如。”

丹阳子微一皱眉说道:“此人说话的声音中气强劲已极看样子内功已有十分火候只是贫道想来想去却想不到此人的来路。”

东方灵也沉吟道:“此人必是内家高手隐名来此只是他如此又有何用意呢?”

台上的武胜文却已经动怒喝道:“好朋友既不肯亮万儿武某人只得放肆了。”

话未说完身形一错“踏洪门走中官”一手打去竟是少林的“伏虎拳”。

哪知劈挂掌的汉子右肩一沉右掌从武胜文肘下穿出一招“拨云见日”直取左肋却仍是“劈挂掌”的招式。

武胜文微一坐马双掌一交化开了来势右时一弯一个“时拳”过来那汉子微微一笑脚步一错避开了此招武胜文身躯一扭右手刷地直点“锁喉穴”那汉子喝道:“好拳法”一错掌刷刷刷一连三掌虽亦是“劈挂掌”里普通招式但他掌力带风风声呼呼哪还是什么“庄稼把式”。

那“劈挂掌”在武林中极为普遍乡下的把式场里的教武师傅总是拿这套掌法教人但此刻到了他手里却是大大不同。

总知越是在这种普通的拳法上越是见了真功夫那汉子一招接着一招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展翅金鹏一看说道:“此人的确有两下子连武胜文的‘伏虎拳’还逼不出他的真招来而且看样子武胜文也快不行呢。”

东方瑛此刻嘴也不嘟了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人的掌法我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比人家快点就是了。”

展翅金鹏上官予笑道:“姑娘就这快就够你瞧的。我看武胜文不出十招就要不成了。”

他拿眼望着东方灵意思是要东方灵上去接下来哪知东方灵不闻不见他人最沉稳在没有弄清人家来历之前怎会跑去跟人家打架。

果然不出上官予所料子母金棱额上已见汗气力也自不及越打越吃力那使“劈挂掌”的汉子一声长笑刷地一掌“丹凤朝阳”武胜文尽力右倾但肩上已被掌缘扫中只觉火辣辣地生痛。

子母金梭在江南武林也是成名露脸的英雄此刻一招落败便自收了手一言不走下台去。

展翅金鹏上官予一声长叹说道:“唉想不到今天武胜文不明不白地栽在人家手上连人家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

东方灵也自摇头回头嘱咐身后的堡丁叫他去将武胜文接来熊倜却觉一个黑衣大汉早已将武胜文引走了。

那汉子一掌击下武胜文棚里群豪大半知道子母金梭的名头见他也落败泊问身手便没有再上台那汉子卓立台上突地朗声笑道:“在下闻得东方堡主此次聚群豪除了以武会友之外还声言若有技压当场并且能胜得了粉蝶东方女侠的就是飞灵堡伪东床快婿怎地直到现在粉蝶儿还不出来一现身手呢?”说完是一阵大笑。

东方灵一听双眉立紧紧皱到一起他的确是有过此意但此刻主意已改却想不到这汉子锣对锣鼓对鼓当面给抖露出来。

武林中人素重然诺尤其以出尘剑客的名头岂有说了不算之理但他却又不愿让自己妹子跟此人动手。

东方灵心中叫苦朝熊倜连使了几个眼色希望熊倜打退此人哪知熊倜正怕惹着东方瑛此刻听了那汉子的话更愈不出手了。

群豪此刻也自哄然都想不到这汉子居然敢当面去撩拨出尘剑客有的更想看热闹恨不得东方兄妹立刻出手打个热闹好看的。

东方灵正自无话可答哪知西棚群豪突然飞起一条人影轻功妙身手疾显见得又是个高手。

那人影轻飘地一落在台上便哈哈笑道:“你要急着娶老婆先接我老叫花子几手。”

棚中诸人也一齐大惊上官予拍着桌子大声道:“咦想不到想不到居然连蓝大先生也出手了。”

原来这人正是丐帮的龙头帮主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蓝大先生。

那使“劈挂掌”的汉子也是一惊但随即平静下来抱拳笑道:“原来蓝大先生也来了难道阁下也想要个媳妇吗?”

蓝大先生哈哈一阵狂笑突地目中射出精光道:“我媳妇倒不想娶不过想来见见老朋友而已顺便也讨教讨教高招。”

那汉子笑道:“想不到蓝大先生居然还记得在下真是教在下有点觉得受宠若惊了。”

蓝大先生这一出现正在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四棚群豪谁不暗暗称怪。

展翅金鹏上官予持须道:“此人居然和蓝大先生还是素识这样看来此人更是大有来历了。”

哪知此刻又极炔地掠起一条身影唆地窜到台上却原来又是子母金核武胜文去而复返了。

子母金棱武胜文这一现身群豪更是咄咄称怪须知无论任何场合比武哪有败的人重又上台的道理何况是子母金梭这样的成名人物呢?

那使“劈挂掌”的汉子也大出意外说道:“难道武大侠已休息够了还要再赐教吗?”

他这话明虽客气骨子里却又阴又损子母金梭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展翅金鹏上官予也思忖道:“今天武胜文怎么搞的忽然又跑上台去了难道还想露一露他两手‘子母金梭’吗?唉这回就算是能够胜了人家可是也不见得是露脸的呀。”

哪知武胜文面不改色冷冷他说道:“不错我武胜文败在阁下的掌下怎会再有颜上来跟阁下比武。”

群豪一起更奇暗忖道:“你不上来比武跑上台来又是为什么呢?”

武胜文仰天一声长笑笑声中没有一点“笑”的味道听起来只觉得如枭鸟夜啼凄厉已极。

子母金梭武胜文说道:“可是我这次上来却为的是替我的一个好朋友报削足之仇。”

他此话一出群豪齐都哄然。那汉子也自面上变色。

武胜文目光一冷指着那汉子说道:“各位知道此人是谁?他就是……他话未说完那汉子双掌一错右手刷地一掌当头拍去左手并指疾点胸坎的”幽门“重穴。他一招两式出手如凤武胜文刷地大仰身堪堪避过此招但嘴里的话却被逼了回去。那汉子喝道:“好朋友要动手就动手别多废话。”手底下连环用掌着着都是杀手。

蓝大先生站在一旁僵住了他自不能初子母金核武胜文一起动手只得走下台去主棚群侠一起站起身来朝他招呼着但他微一抱拳却又走回西棚并不走到主棚中去。

展翅金鹏说道:“今日真是怪事层出连我老头子部有点糊涂了怎么好好的武胜文又替人报起仇来这蓝大先生显然是认得这汉子怎么也不走过来跟我们哥儿儿个聊聊。”

台上此刻的这场比斗又和方才大不柯同两人全是进手招数而且招招都向致命之处下手。

东方灵微微苦笑刚刚他才说过“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得寻仇”但马上就又拼起命来此情此景他又不能出头劝解是以他只有摇头作舍笑之状。

两人瞬即拆了数十招武胜文一派拼命的打法那汉子见不易取胜忽地断喝一声掌法一变却不再是“劈挂掌”。

他掌法一变丹阳子、东方灵、上官予三人齐声惊哦了一声。

原来“武当”、“崆峒”“峨嵋”、“昆仑”、“点苍”乃是内家的五大宗派是以那汉子一出手丹阳子便能认出是“崆峒”所传。

展翅金鹏拍案道:“我倒想起一人以此人的年纪功力看来他一定就是崆峒的后起高手天阴教的龙须坛主单掌断魂单飞了怪不得武胜文拼命他的师兄银钩盂仲便是伤在此人手下。”

出尘剑容面如凝霜说道:“想不到天阴教居然跑到飞灵堡里来撒野怪不得小弟今日也要出手了。”

原来此人正是天阴教下的龙须坛主单飞。

天阴教在江湖上罗致人才不遗余力龙须坛主更是职责所在是以单飞一听飞灵堡主以武会友为妹择婿便跑了来一则是乘机网罗人才再则却是想凭着自己的一身艺业技压群雄只要自己能娶得东方灵的妹妹那么连出尘剑客都成了天阴教下的人了。

但他知道若先说出自己的行藏绝对不能成事是以隐着身份想到了已成事实的时候再说出自己的身份。

哪知子母金梭武胜文一听他手下的人拉他入教又说出他的来历他可不同于先前被他打倒的那几人大怒之下竟不顾一切地又上了台来。

单掌断魂盛怒中旋展出“崆峒”绝学“断魂掌”将子母金梭逼得没有回手之力眼看就要丧在他的掌下。

哪知道主棚上飞掠而去一条极快的身影曼妙在空中微一转拆头上脚上刷地一掌硬生生地将两人分开。

四座群豪见了这绝顶轻功轰然喝起采来单飞被他先声听夺倏地停手一看却原来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单掌断魂不由大怒喝道:“这算什么意思阁下硬架横梁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熊倜原是无名小卒怎能和阁下名扬四海的单掌断魂单坛主相比?”

单飞一听“熊倜”两字已然色变再听他一语喝破自己的所藏更是面色如上。

熊倜一亮轻功一报万儿四座群豪却高声喝起采来先前在客栈中跟熊倜吹牛的那个圆脸汉子一伸舌头说:“好家伙原来熊倜就是他呀可真有两下子。”可是一听另外一个竟是天阴教下新扎起的单掌断魂头一缩又说不出活来了。

熊倜朗声道:“在下原不拟来趟浑水只不过见不得天阴教下在飞灵堡撒野也想领教阁下的断魂掌罢了正如阁下所说的要动手就动手我们也不必多废话就请阁下赐招吧。单飞生性本也极做但熊倜比他更做三句没说完就要动手单飞气往上撞喝道:“好极了我单某人倒要看看阁下有什么功夫。”

两人剑拔弯张展翅金鹏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位熊少侠不说别的单只这份轻功和胆气就叫我老头子佩服得很。”

峨嵋双小里的徐小兰朝东方瑛一技眼娇笑着道:“幸好你没有和人家动手要是真动上手今天你的苦头就算吃定了。”

东方瑛也反唇道:“我打不过人家就算了不像你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赖着要你那位好师哥帮忙。”

原来徐小兰和她师兄孤峰一剑边浩已生情愫是以东方瑛才这样说来笑她谷小静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徐小兰却老到得很一点也不动声色连脸都不红一红原来她早被人家取笑惯了。

子母金棱自问技艺不如人黯然走下台去熊倜微一挑手便要动手突地“当、当”远处传来几下极奇异的锣声单掌断魂单飞听了面色骤变拱手说道:“在下今日突有要事不能领教阁下的高招青山不改只好改日再奉陪了。”

话未说完脚尖一顿三起三落竟使出“蜻蜓三抄水”的绝顶轻功如飞而去。

他这一走群豪俱都愕然。

熊倜也是一愕但似随即会过意来他怕惹出别的是非微一作势身形如长眶经空掠回主棚群豪又哄然叫起好来。

朱若兰见熊倜如此身手笑得嘴都合不拢来东方灵也笑道:“想不到你轻功如此好只怕……”

展翅金鹏一伸姆指接口说道:“只怕今日武林中轻功能胜过熊少侠的没有几个人了。”

展翅金鹏亦以轻功闻名江湖此刻看见熊倜之轻功亦不禁自叹不如。

东方灵忽似想起一事走出棚去转了一转回来笑道:“那位蓝大先生真是个奇人行事如神龙见不见尾飘然一现影踪此刻已走得不知去向了小弟在西棚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有了方才的几场比斗四座群豪一个也没有再出手的了但是大家笑语共饮多半都是以这二次出现江湖的熊倜为话题。

那圆脸汉子此刻又比手划脚地吹起牛来。

夜色渐满好戏已散酒足饭饱这些江湖上的豪客虽是动不动就玩命的朋友但在飞灵堡里却也不敢滋事而且经过方才那一番仗谁也没有再提“招亲”的事了。

这一场群豪快聚总算没有什么太大的岔子但是熊倜心中却生起几个问题那蓝大先生如何匆匆一现?那单掌断魂为何一听锣声便走了?那锣声是不是代表着天阴教主夫妇已到苏州?若真是他们前来苏州又为的何事?这些问题一时却也得不到答案。

东方瑛笑语欢然徐小兰谷小静不时打着趣熊倜垂头沉思着抬起头来却见棚中已经空荡荡地没有多少人了。

群豪6续散尽东方灵亲自送到庄门最后四仪剑客和太湖的展翅金鹏上官予也要走了出尘剑客再三地挽留他们在飞灵堡歇个两天但上官予急于回去四仪剑客也另有事都要连夜赶回去东方灵见挽留不住只得罢了。

此时虽刚刚起更但夜色已是甚浓东方灵站在堡前的小桥上望着群豪身影逐渐消失终于仍然是一片黑暗。

他默然仁立在那里心中生出许多感慨一种欢聚后突生的寂寞使他生出了莫名的惆怅他暗自在感怀着。

许多年来他以他的忠诚和慷慨的个性以及过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建立了威名“出尘剑客东方灵”在武休中几乎已取代了昔年武当掌教妙一真人的地位但仍然是寂寞的。

跟随在他后面的永远是一群附和他的甚至是阿谀他的人们使他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这感觉是空虚的。

他渴望着友谊但甚至是一份最普通的人都能得到的那种纯真的友谊在他却是那么地困难他变得孤独了人们也在说着出尘剑客是孤傲的人于是人们离他更远了。

他并未十分长成的时候他父母就都去世了他的亲人只有他的妹妹他以他的全心全力地爱她去维护她但这份感情、并不能填补他心灵上的空虚他渴望着一份爱与被爱的情感。

小桥下的流水细碎而缓慢地流过出一种悦耳的淙淙声他想:“这多么像她说话的声音呀那么地轻巧而缓慢……”

他想着:“这难道就是我多年渴望的情感吗?当她的目光轻轻地掠过我时我就会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是多么温柔的目光呀为什么我在别的女人身上就觉不到这种温柔呢?”

人类的感情永远是难以解释的千百年来有少许人试着去了解但又有谁能解释呢!这永远是个无法知道的谜。

东方灵多年来所见到的女性已经很多了在他心里从未激起过一片涟漪但今天他见到若兰这经受了无数摧残和磨难的女子那一份幽怨的温柔却使得东方灵倾倒不已。

他慢慢地走迸堡里这一份情感使得他既喜悦也忧郁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应付它他自思道:“我对她知道的是那么少甚至连她是不是已嫁了人都不知道熊倜和我道义相交将她托付给我我又怎能将这心意向他说出呢他又怎能相信我对一个第一次相见的女子会有这样的情感若然他误会了岂非将我当成一个乘人于危的淫徒。”

他想着想着已走迸园里这晚虽无月色但星星极亮房子里的灯光仍然通明而且隐隐有笑语之声他知道他们早已回来了。

他走上台阶东方瑛已迎了出来娇笑着说:“你怎么在外面耽了这么久我们都等得急死了那些人都走了吧。”

东方灵笑着说:“其实他们早走了只不过我在外面想着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一望若兰恰恰若兰此时也在看着他那种成熟的妇人所特有的温柔目光使得东方灵心头激然的起了一阵波浪他讷讷地呆着了目光再也舍不得移向他处。

此时房里的人每人心头都有一份心事东方灵是恍然如在梦中。若兰被他的目光这么一看她久历风尘男人心中的事如何看不出来?此刻只觉心头鹿撞不知是喜是惊。

熊倜本就沉默此时他在想着日后打算对着兰和东方灵的情景根本没有理会东方瑛全神望着熊倜心里只盼望着熊倜能对她一言一笑别的事都不在她心上。

只是房中却别有两人她们旁观者清看了心中却另有滋味。

原来峨嵋双小却未曾回去她们虽然全是一身武功但终究是个女子晚上行路甚是不便东方瑛就留她们住下了。

徐小兰还不大怎样那谷小静却恨不得永远在飞灵堡住下才对心思原来她对东方灵早已一往情深她和东方瑛本是手帕之交两人时相过从东方灵也将她当作妹子般看待虽然她貌美如花但他心中却未生过丝毫邪念谷小静虽然如此但她到底是女儿家怎能将心事告诉别人。

她见东方灵此刻如痴如呆的情形心里也自有数不禁暗暗为自己伤心但她素性倔强面上却不肯露出来。

在这一瞬间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出声徐小兰看得清清楚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只把房中的五人都笑得脸红了起来东方瑛只当她在笑自己红着脸不依道:“你笑什么看我等会可会饶你”徐小兰听了更是笑得弯下腰去说道:“哎哟!你们看这个人人家又不是笑她她自己做贼心虚起来了”东方英顿着脚说道:“你还讲你不是笑我是笑谁呀?”

徐小兰道:“你只当这房子里就只有你一个才好笑呀。”

东方瑛脸上更是飞红干咳了两声说道:“你们笑什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徐小兰喘着气说:“好我说给你们听从前有一个人呀……”

熊倜始终都在愕愕地想着他突然想起他妹妹(他始终认为那跟着宝马神鞭萨天骥及奶妈夏莲贞而去的女孩子是他妹妹)他想着:“为什么我始终没有想起过她可怜她此刻落在那恶徒手上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这一拍桌子把房中的人全惊得呆住了徐小兰口中的话也被惊回腹里大家都惊异地看着熊倜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了。

东方瑛娇嗔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又笑了。”

熊倜又觉失态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徐小兰却又笑道:“人家在想着你呢。”

东方瑛做着要打徐小兰的样子说:“你这丫头又在嚼舌头。”心里却高兴已极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一瞟熊倜。

熊倜低下头去。

徐小兰又说:“喂你别怕难为情呀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位大妹子还不是一天到晚想着你都快想疯了。”

东方瑛再是脸厚也经不住徐小兰这样的打趣嘤咛一声跑到后面去了。

熊倜这一惊却非同小可东方瑛对他的情意他丝毫不知此刻知道了却不知怎生才好他暗自思索着:“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将着兰姐送到此间我现在心情如此怎么消受得了她这番情意。一个应付不好岂不又是麻烦我和她相见仅仅两面她又怎会对我如此呢?我虽然对她没有恶感但是经过若馨的变故情感上的事我已终生不想牵缠了。”

各人坐了一会心中各有心事哪有心情谈话各都安歇了。

熊倜回到东方灵为他安排的房里想了许久觉得事已至此惟有一走了之本想留个字柬但又昔无纸笔只得罢了。

他推开窗窗外星光仍亮他知道这房子里所睡的俱是身负绝艺的高人只要稍加响动便会被人知晓但他自负“潜形遁影”轻功妙绝天下全未任何作势人已飘了出去。

他施展起身法极快地离开了飞灵堡别说没有人看见即使有人见了、也只是见得一条轻淡的影子、恍眼便无踪迹。

此刻夜正深四野一片静寂他突然想起此刻浪迹天涯他身上的银两还是当年若馨和吴诏云在离别的时所赠的现已所存无几而且飘泊江湖必定要有匹坐骑才行。

他本想再返回堡里取出他所骑来的马但又怕惊动了人他自思道:“反正此后是真正的无听牵挂了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处只要我能寻着萨天骥再寻得我的妹妹就是再大的昔我也能去忍受它你又何必为贪图旅途上的舒适而去招惹麻烦呢!”

他回头望了在黑暗中显得异常静寂的飞灵堡一眼心中却在想着此刻怕已熟睡了的若兰他想道:“现在一别我不知何时再能见你出尘剑客东方灵侠声传颂江南我相信他会好好看顾你的日后若有机缘我必再来看你。”

他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觉得无比的轻松又像是失落了什么许多年来情感上的纠缠虽已了却但却绝非他所愿意了却的。

此刻四野无人正是可以施展轻身之术的时候但他并无目的之地施然沿着大路走着心中空荡荡的一无所念。

他穿着的原是儒生装束随身的衣物他已用布包起走进苏州城时天已快亮了他将身后的长剑撤下也用布包好了随意在街上闲荡着。

他溜达了一会路上行人渐多店铺也纷纷开门他自服了“成形乌”之后饥寒两字已不放在心上是以他虽行走了一夜也不觉得疲劳、饥饿他久闻苏州乃鱼米之乡此刻一见果然市面繁荣行人满嘴吴侬软语听来别有醉人之处。

突然路边的茶馆里冲出来一人一把拉住熊倜说道:“我找得你好苦呀!”

熊倜一惊转脸一看却原来是日前在客栈中所遇到的那个圆脸汉子。

那人遇到熊倜仿佛甚喜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再也想不到兄台就是熊倜熊大侠你我一见如故也真算是有缘了。”

说着他就将熊倜拉进茶馆熊倜见他自言自语心想此人倒真是天真有趣既被他拉着反正无事就随他走进茶馆。

哪知那人一进茶馆就大声嚷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惊天动地的英雄各位看着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名扬四海的熊倜各位不是我刚才吹牛我小蜜蜂陈丰虽然不行但交的却全都是响当当的好汉。”说完得意地大笑。

熊倜眉头一皱知道他必定又在茶馆中吹牛了若了祸拿自己来当挡箭牌了。

果然不出所料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熊倜一望只见临街的桌上坐了两个黑衣大汉哼声的就是此二人。

小蜜蜂陈丰见这两人一哼像是有点害怕忙又拉着熊倜坐到位上叫堂倌送来许多吃食熊倜见事已至此也说不上什么来了。

熊倜见那两个黑衣大汉虽也是坐在那里喝茶却是与众不同的喝法他们两人喝茶的茶杯竞是两个茶杯叠在一起心中不禁怪道:“哪有人喝茶是这等喝法的?”

那两人正在恶狠狠地望着熊倜其中一人忽地站了起来匆匆向外走去。

小蜜蜂见了神色大变虽然仍和熊倜谈夭说地声音却微微颤了。

不一会先前走出的黑衣大汉又领了一人回来那人淡金色的面孔像是大病初愈似的也是一身黑衣神色倨傲已极。

熊倜念头一转忖道:“难道又是那话儿……茶馆中喝茶的茶客见到此人来了俱都突然闷声不响那人却更奇怪叫堂倌送来五只茶杯叠在一起在最上面的一杯倒满了茶旁若无人的喝起茶来喝来喷喷有声。小蜜蜂陈丰慌忙地站起来拉着熊倜说:“熊大哥我们茶喝完坐着也没意思还是走吧!”他愈来愈亲热居然叫起大哥来。

他话刚讲完那人阴恻恻地说道:“别走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小蜜蜂陈丰吓得两腿软独自嘴硬道:“我不认识称你问我什么话?”

那人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你过来不过来?”

小蜜蜂求助地望了熊倜一眼熊倜也觉得此人太过横蛮冷冷说道:“不过去又怎样?”

那人阴恻恻地干笑了几声说道:“好极了好极了想不到苏州城里还有敢向我金面韦驮于明叫阵的人物。”

熊倜俊目一瞪怒道:“管你是什么玩意小爷今天要教训教训你。”

全面韦驮于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茶馆的桌子本来不结实哗啦一声塌了下来于明也不管怒喝道:“小子你倒真狂!”

熊倜道:“狂又怎地?”

茶馆里的茶客一看苗头不对一个个脚底揩油溜之大吉。

于明一垫步窜出茶馆说道:“来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变的。”

熊倜见他不但全身黑衣连鞋都是黑色的更断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相好的瞧你这身打扮一定又是天阴教下的三流角色爷倒要看看天阴教里的人物究竟是怎样的身手光天化日之下就许随便欺负人。”

于明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小子倒有几分眼力大爷就是天阴教苏州舵的舵主相好的也报个万儿吧。”

那两个黑衣大汉在旁边说道:“舵主这个就是叫熊倜的小子。”

于明道:“哦!怪不得你这么狂原来你就是熊倜当年你虽然在我天阴教下漏网今天可容不得你撒野了。”

熊倜微一沉吟:“看样子那天阴教主却似未在苏州不然想必不会生出此事。”

他四周一望街上空荡荡的行人都绕路而行那小蜜蜂陈丰也乘机溜走了心中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为他平白无故地又惹了一场纠纷他却甩手一溜了之。

金面韦驮于明伸手一探腰问撒出一件极奇怪的外门兵刃似鞭非鞭似剑非剑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竟是甩百练精钢打造的原来金面韦驮于明在武林中本也是一等一的角色当初在江湖中颇享盛名自被天阴教收罗后却郁郁不得其志只被派到苏州分舵做个小小的舵主。

此人行走江湖时为人尚还正派与侠义道中人也多有交往只固生性孤癖独断独行结下许多极厉害的仇家被逼得无处容身这才托庇于天阴教下以求避祸。

他将手中的奇形鞭剑一晃说:“朋友动手吧这儿就很空僻我们也不必拣地方啦。”

熊倜俊目含嗔朗声道:“小爷跟你们这种下三流的角色动手向例先让三招你废话少说只管招呼就是了。”

于明亦是大怒鞭剑一点笔直地点向喉头胸腹两个要穴熊倜见此人居然擅能打穴而且一招两式显见功力也知不可轻敌身形滴溜溜一转轻悄地避开此招。

于明一挫腕时鞭剑倏地划起一道光芒“长鲸吸水”避开熊倜的一招。

熊倜微一饶步剑光恰恰自身旁掠过那于明久经大敌武功亦自是不凡掌中鞭避反迎身躯不扭直欺上来又极巧妙的躲开此招。

金面韦驮双脚用力往后猛退却见熊倜带着一丝冷笑仍然站在那里他见熊倜身法太快心怀戒心大喝一声展开独门的阴阳鞭剑连环式点、削、挑、扎、截、打、敲卷起青光如练招招式式不离熊倜的要害。

熊倜却仁立如山毫不移动双手或抓或格都从意想不到的部位去化解对方的剑式那于明的剑光虽如千重浪涛到了熊倜眼前却如遇见了中流砥柱向两边分了开去。

于明自是暗里吃惊他觉熊倜的武功还在他意料之外自己今日只怕必然讨不好去熊倜却也心头打鼓暗思天阴教下一个小小分舵的舵主已是如此不凡看武功竟似在那吴诏云之上那天阴教中的堂主、坛主武功当更惊人了怪不得天阴教雄视江湖自有其道理的。

又是十几个照面他心中有事只管留意于明的身手并不进击。

突地街的尽头一骑奔来马上的人大声喝道:“是什么人这等张狂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就动起手来快给我住手。”

于明闻言正好下台他忙停下招式熊倜也放下了手冷眼打量马上的骑士只见他全身锦绣穿着打扮像个贵胄公子背上的剑金光灿然剑鞘竟是用黄金打造的气派桀傲不可一世坐在马上用鞭梢指着于明说:“你大概又是天阴教下的人物怪不得竟敢在飞灵堡附近的苏州地面上随街撒野、动武东方堡主不管我却要替他管管。”

他马鞭一歪又指着熊倜说:“你又是什么人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这样不懂事大街之上岂是动手之处。”

熊倜虽觉此人太过倨傲但他提到东方堡主想必是东方灵的朋友再者他所讲的话亦非无理是以并未如何生忿。那金面韦驮生性却也最是桀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教训的口吻怒喝一声:“凭你也配管大爷的闲事你也跟我下来吧。”手中鞭剑“阴阳乍分”不取人身而取马腿。

哪知此人骑术精绝所骑的又是千中选一良驹手一紧组绳那马竟人立起来于明一招走空马蹄已朝他头顶踹了下来他猛一撤身剑式上挑直点马他是成心叫马上的人下来。

那人双腿一挟硬生生地将马向左一偏冷笑道:“你这算是哪门的英雄竟和畜牲一般我若不教训你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说着手中的马鞭刷地掠下带着尖锐的风声直取于明。

熊倜一见他出于就知此人内功造诣很深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在武林中享有盛名心中暗忖道:“这人年纪也和我差不多武胁己是如此看来武林中确是人材辈出只是此人太过倨傲不然我倒真想交交这个朋友。”

此时那人已和于明动起手来但却仍不下马凭着骑术椅绝和内力深厚虽然骑在马上没有于明灵便但于明也占不了半点好处。

那茶馆隔壁原是一家客栈里面本有些人在远远观望着。

此时人从里忽地出一声冷笑一个少年女子极快窜了出来伸手向那锦衣骑士的马一点那马突地人立而起竟被制得定在那里两腿前立形状甚是可怖。

马上的骑士和于明俱是未想到有这等变化各自一惊马上的骑士见坐骑竟如中魔动也不动飘身落到地上两眼直瞪着那少年女子像是在惊异着这少女的身手又像是在惊异着这少女的美貌。

于明也被这手震住一拱双手说道:“这位姑娘请了在下和姑娘素昧生平姑娘竟插手相助在下确是感激……”

那少女轻啐了一口说道:“谁在帮你呀不过我看这个人太无理他叫别人不要在街上动手自己却跟人打起来了我也来教训教训他。”

于明沉声说道:“今日之事看在这位姑娘面上暂且放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我金面韦驮若能再见两位却要得罪了。”

他说的原是场面话接着他又向那锦衣少年说道:“朋友好一身武术也请亮个万儿。”那锦衣少年冷冷一笑说道:“亏你还在江湖上行走连我孤峰一剑边浩都不认得你也不用多说废话明的暗的我边某人总接着你的。”

于明一听此人竞是武林中传闻的“双绝剑”之一面色一变话也没说掉头带着那两个黑衣大汉自管走了。

孤峰一剑边浩斜脱熊倜一眼他的坐骑虽被那少女制住但对那少女非但毫无恶感而且心中油然生出一种爱慕之意异性相吸本是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的常态但方才熊倜和那少女相对一笑他在旁冷眼旁观却觉甚不是滋味他平日自视最高把别人都不看在眼里此刻暗自思忖道:“看这小子愣头愣脑却不料他竟有如此佳人相伴……”

此刻那少女之目光又有意无竟间飘向熊倜孤峰一剑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说:“怪不得阁下便就敢在苏州街头上动武原来有个这么好的女帮手而且还会对付畜牲哈哈这真教我边某人开了眼了。”

那少女起先听得边浩竟将她和熊倜认做一路眼角扫了熊倜一眼却也不否认但后来边浩话带讥讽她却忍不住了当时杏目圆睁娇叱道:“姓边的你说话可得放清楚点姑娘不但对付畜牲对付对付你可也并不含糊。”

她出语轻脆而且是一口北方口音虽是骂人的话听起来仍然是又甜又俏但孤峰一剑自成名江湖以来哪里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不觉大怒厉声说道:“好好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向我孤峰一剑边某人叫阵的人而且居然是个女子我边浩行走江湖多年真还没有和女子交过手可是今日么…”他目光一瞪。说道:“倒说不得要落个以男欺女的话头向姑娘领教领教了。”

那少女俏目一张正想变脸忽地目光一转说道:“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在这大街上和你动手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大街之上怎么会是动手之地呢?”

这话正是边浩先前对熊倜说的现在这少女竟拿它来回敬边浩熊倜听了又是一笑那少女也得意的看了熊倜一眼。

孤峰一剑脸上倏地飞红他到底是江湖上知名人物自己说出的话岂有咽回腹中之理他愕了许久话也没说一句掉头走到马边想扳鞍上马但是那马已然不再像一匹能骑的马了。

那少女看了嘴角一撇像是想笑的样子但是并没笑出来走到那马旁伸掌极快地拍了三掌那马仰一声长嘶竟能活动了。

边浩脸上一红要知道红脸是心中有些羞愧的意思而素性狂傲的孤峰一剑能心中觉得羞愧简直有些近于不可能了他强自做出尊严之色说道:“这位姑娘真是位高人我边某人今日总算认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边某人日后能碰到二位必有补报之处今日就此别过了。”

他狠狠地看了熊倜一眼跨上马背反手一鞭急驰而去熊倜见那少女三言两语就把边浩蹩了回去不禁又想一笑那少女也转过头来对熊倜微微一笑说道:“喂!你这人还站在这儿干啥快走呀。”

熊倜一抱拳想说句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法那少女已袅袅婷婷走了过来悄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熊倜连忙说道:“小生熊倜”说完又觉小生这两个字用得甚是不妥脸红着低下头去。

那少女咯咯笑了起来道:“哟你倒真文绉绉的喂我说你怎么还不走呀?”

熊倜抬起头来和她的目光又一相对嗫嚅着说:“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那少女笑得如同百合初放说道:“瞧你这人在大街上就问起人家的名字来了我偏不告诉你。”

熊倜愕了一愕他本不善言词此刻面对着这少女如百转黄莺说起话来又俏又脆更是无言可答红着脸说:“那么……在下告辞了。”

那少女说道:“别忙走我告诉你我呀叫夏芸喂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熊倜连声说道:“好好!”

夏芸呆呆地看了熊倜许久突然说道:“我说熊倜呀你要到哪儿去呀?”

熊倜本想随处飘泊也没有什么固定去处被她一问竟答不出话来了。

夏芸嘴一鼓俏嗔道:“好我知道你不告诉我。”

熊倜慌说道:“不是我不肯告诉姑娘你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不过随处去走走就是了。”

那夏芸自幼被极溺爱地长大他家里又是家才万贯“落日马场”在塞外可称是屈一指长大后更是养尊处优一呼百诺心里想做什么马上就去做从来不曾有人拂过她的意这次她从塞外出来也是素仰江南风物到各处玩玩的此刻听熊倜这样说大喜道:“那好极了我也是到各地去走走我一个女孩子家好不方便呀你肯陪着我一块儿吗。”

熊倜一惊他万万想不到她会这样说法为难道:“这样……恐怕不太方便吧。”

熊倜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抢着说:“什么方便不方便你到底肯不肯?”

熊倜心里未尝不愿意只是他幼遭孤露生性拘谨得很心里想做的事常常自己压制自己而不去做此刻夏芸这样问他“是”或是“否”这是他从未答复过的问题他想了许久还没有回答。

夏芸一跺脚气恼他说:“好你不肯就算了我才不稀罕呢。”眼圈一红很快就跑到客栈里去了。

站在街头熊倜愕了许久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滋味。

然后他回转身漫步走回茶馆想取回他放在桌上的包袱和剑茶馆被他们这一闹里面早已空空的没有客人他游目一看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袱竟不知去向了急得马上泛起一身冷汗。

茶馆里的堂倌一见他又走进来如同见了凶神恶煞连忙跑了过去带着一脸勉强的笑容说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熊倜急道:“我刚才放在桌上的两个包袱你可见到?”

店伙慌忙摇手道:“没有没有。”他又手指着墙上的一张字条说:“我们店里的规矩一向是银钱物品贵客自理遗失了我们也不能负责这个还请大爷莫怪。”

他知道这种事亦无法向店中追问空自着急了一会茫然走出店去此刻他除了一身衣服之外真是身无长物他百感交集愁怀涌生只是在想到夏芸时心头不禁掠过一阵温馨。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过着荒祠废庙便胡乱地歇下有时花个几文钱买些果饼充饥。

一日他走到一个渡头看到一艘渡船正缓缓驶近渡船上的人虽不多但箱笼却有多件渡头上的闲汉一涌而上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提起人家的行李扛下船来伸手就要钱这原是脚夫恶习尤其长江一带这种恶习最是猖獗旅客也无法制止。

船的末梢是两个模样甚是老实的中年客商守着两只大箱子那些脚夫自是也走到那两人面前要替他们搬那两只箱子但那两人却死也不让脚夫们搬只是牢牢守着箱子。

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稍长大汉像是脚夫里的头子见那两个客商如此张口骂了一句极难听的粗话跑到脚夫堆中叽叽咕咕说了两句就叉着两手站在渡船的头上。

那两个老实的客商等船上的人将近都走完了第一人搬起一口箱子走下船来不料刚走到船口的时候那满脸麻子的稍长大汉突然一个踉跄倒在他两人身上。

那两人搬着却似十份沉重的箱子已是摆摆晃晃的哪里禁得起这大汉一撞一声惊呼连人带箱子朝船外跌去。

熊倜正蹲在江岸极有兴趣的望着突看见此事猛一长身便已窜到船头左手横掠那只箱子右手挡住那客商已跌倒的身躯他无意中竟使出“苍穹十三式”中的一记妙着“日月双分”了。

哪知他这一出手却出了一宗奇事他左右双手本是一齐出手而且所用的力量也完全相同因为他认为一个快要跌倒的相当实的躯体和一个箱子所需的力道必是极为相琳的。

哪知他横掠箱子的左手所抓的箱子竟是意外地沉重若不是他内功已到极深的火候潜在的内力随着突然而来的惊奇猛地加强那箱子便要落入水中兀是这样那箱子的重量仍是他生平未遇的。

而他的右手竟觉得仿佛是横挡在一团飘荡的棉絮上是那么地轻飘和柔软他心中极快的一转便知道这看来老实的中年客商实是有着非常武功的商人而且从他和这箱子中的种种迹象可看出此人非但武功高强而且实是诡秘得很。

熊倜这突一出手非但惊震了那许多围住着的脚夫也惊震了那俩行动诡异看似迂呆而实是大有来头的中年客商。

他们所料想不到的是在这荒僻渡头竟会有这样的内家高手“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须知那些脚夫惊异的不过仅是熊倜的身手之而已而那两个中年客商不仅如此而且还知道熊倜此出手是用了武林中一种罕见的招式而且内力深湛因为他们深知自己箱子的重量若非内力惊人怎能人悬空中便能抄住这口箱子。

但是他们并不露出锋芒仍然装做出老实而迟缓的样子极为小心地站直了将要跌倒的身躯眯着眼掩饰着眼中一种内家高手所特具的神光讷讷说道:“真谢谢这位老哥了若不是这位老哥今天我们非跌死不可。”

熊倜眼珠一转他知道这类武林高手这样地掩饰行藏必是有着不可告人的事若是以前他必要将这些事探个清楚但在他独自漂泊的许多日子来他已养成一种与人无争的陶然性格哈哈一笑说道:“不用客气这算不了什么。”

那客商露出感激的笑容像是感激熊倜的出手相助又像是感激熊倜的不揭破他们的行藏其中一人伸手入怀想掏些什么忽又止住了谨慎地抱起那两口箱子缓慢地走下船去。

那些脚夫都是些眼里不揉沙子的光棍看见熊倜的身手他们星不甚清楚其中的奥妙但也知道那是一种高深的武功遂都在旁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出来向熊倜寻事。

熊倜看着那两个人沉重的脚步走了一段他们装作得非常好完全不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熊倜笑了笑他笑自己这回倒真是“多管闲事”了其实此两人又何须自己出手呢?

他站了一会知道那群脚夫已被自己震住便施然走下船去。

那已渐行渐远的客商忽地回过头来走了几走一齐伸手招呼熊倜过去。

熊倜知道必定有事便大步走到那两人的身旁拱手道:“两位有何吩咐?”

那两人其中一人面色赤红略带微须的也拱手说道:“兄台仗义出手我兄弟感激得很看兄台如此身手必定是位高人大家心照不宣之处还望兄台能多包涵。”

他说着伸手掏出一个奇式甚古的制钱用一根淡黄的丝带串住伸手递给熊倜说道:“这是我弟兄一件小小的信物兄台在皖、浙、湘、赣一带若有些什么不能解决的走到门面较大的店家随便一提就说是叶家兄弟的好友兄台无论要什么帮助必定有个照应我弟兄虽知兄台身怀绝技不屑求人但这却是我兄弟的一番心意兄台大名我等虽不知道但萍水相交只要投缘也就罢了”熊倜一见此两人虽是行踪诡异但皇上去倒也不似坏人便笑着称谢道:“两位既然如此小弟便就此谢过了。、那两人便又一拱手说道:“日后有缘若能再遇兄台必当谋一快聚今日就此别过了。”说完便转身走了熊倜见事已了随手将那古钱揣人怀中也未曾在意此渡头既经此事他也不愿再留滞洒向前行去。

走着走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有一天他独自坐在雪地里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蹄声蹄声在他身后停住一人下马落地之声甚是轻微。

一个轻俏的女子口音说道:“这么大冷的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吗?大年初一可别想自杀呀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说给我听你别看我是个女子可也帮得了你忙你衣服穿得这么少小心冻死了。”

说着那女子已走到身旁熊倜本是低着头只看到这女子穿着一双白皮的靴子一身紧身的衣祆外面罩雪白的兔皮风篷他抬头一看面色一变原来这女子竟是夏芸。

那女子见他望着她就道:“你别看着我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

熊倜站了起来朝夏芸笑道:“你不认识我了可是我却认识你呢。”

夏芸朝他上下看了半天再望着他的眼睛突地呀的一声又叫了出来喜道:“原来是你呀真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

她又看着熊倜说:“怎么才两、三个月不见你变成这个样子差点我都不认识你了喂!我说你大年初一的清早就跑到这里来一个人坐着又不怕冷是不是想自杀呀。”

熊倜笑道:“那么你大年初一的清早不也跑到这里来了吗。”

夏芸脸一红笑道:“我是嫌店里太吵我又是一个人看着人家都一家人团聚着不禁有点想家了再加上我也听说这里是诗仙李白的墓地就随便来看看想不到却碰见了你。”

她说完又嫣然一笑低下头去熊倜不觉看得痴了。

夏芸看到熊倜的一双鞋子破得七零八落白袜子却变成黑的了抬起头未关切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这个样子?”

熊倜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子有什么不好我倒觉得满不在乎的。”

夏芸道:“只是……只是你穿得这么少岂不要冻坏了。”

熊倜道:“我一点也不冷呀。”

两人相对站着都觉得有一份无法形容的亲切之感在大年初一的早上碰到你想见到的人还有什么更可喜的事呢?

呆了一会熊倜说:“我真的不冷你不信摸摸我的手还是热的呢。”

夏芸低着头悄俏脱下手套熊倜伸手过去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只觉得满手温馨再也不肯放下反而紫紧地握住了。

夏芸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也就让他握住了她觉得一种男性的热力透过她的手直到她心底深处使她也沉醉了。

雪花仍在飘着大地显得寒冷而寂静但他们的心却像火一般的热。

夏芸俏俏地偎向熊倜柔声说道:“告诉我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过我?”

熊倜点了点头。

夏芸道:“有时我真恨你那时我叫你陪着我你为什么不肯?”

熊倜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说道:“这次你再叫我我就不会不肯了。”

夏芸幸福地笑了抬头望着熊倜忽又颦眉笑道:“只是你和我在一块却不准还是副样子你看你弄得脏死了。”

熊倜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想弄得这样不过我的衣服东西全丢了我又不能去偷去抢只好变成了这副样子了。”

夏芸张口想说什么忽又转口道:“要是我呀我就去抢。”

说完噗嗤一笑拉着熊倜走了几步指着她的马说:“你看我这匹马好不好?”熊倜见那匹白马浑身毫无杂色站在雪里地显得更是神骏。

夏芸又说:“那时候我骑着这匹马像风一样地跑来跑去真快极了在雪地里跑得更快所以人家都叫我雪地飘风呢。”

熊倜微笑地看着她心里想道:“我自若馨死后本来已觉得心如死灰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看到了她只觉得高兴得很只想跟她在一块儿别的事全想不起来了…···”夏芸轻轻一扭不依道:“喂你在想什么呀人家在跟你讲话呢。”

熊倜说道:“我在想着你我看到了你心里就高兴得很。”

夏芸道:“真的吗?”

熊倜点了点头。

夏芸偎依在熊倜胸前柔声说道:“我也是一看到你就觉得快乐。”

熊倜只觉得他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任何不如意的事他都不在乎了。

夏芸突地拉着熊倜的手说道:“我带你到当涂去你不知道那里今天好玩极了本来我一个人觉得没意思现在有你陪我我就要好好玩一玩了。”

她挥开熊倜的手骑到马上说:“你也上来呀我们两人骑在马上一会儿就到了你也可以试试我的大白的脚力。”

熊倜拧身也上了马伸手抱着夏芸的腰马呼哨了一声那马便放开蹄跑了熊倜只觉马行愈来愈快路旁的树木飞快地倒退但却平稳已极不禁赞道:“这马真好。”

夏芸听他也喜欢大白心里更高兴说:“你也喜欢它吗?”

熊倜说:“当然喜欢。”

夏芸说:“以后你要是能到我的马场去我一定拣一匹最好的马送你。”

熊倜问道:“你有马场?”

夏芸说:“你不知道呀我那个马场可真大一眼望过去连边都看不到我爸爸妈妈最疼我你也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熊倜幸福他说道:“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夏芸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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