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暗中接过燕儿塞入掌心的纸条声色不动笑道:“小心走好。”
快活王微怒道:“你跌倒也不打紧若要沾污了沈公子的衣裳若要倾倒了姑娘手调的美酒……”

白飞飞立刻柔声接道:“贱妾再调一次也没什么?”

玉手执壶为快活王斟酒一杯快活王怒气立刻化作长笑她不但有驭下手段也有迎上本事。

她不但能令快活王服服贴贴也能令这燕儿莺儿死心塌地沈浪瞧在眼里不禁微笑颔。

一杯酒下肚沈浪立刻觉这“孔雀开屏”酒不但芳香甘冽无与伦比酒力之沉厚亦是前所未有。

这酒中似乎不但有大曲茅台高粱汾酒竹叶青等烈酒还似有状元红葡萄桂圆等软酒。

这十余种酒渗合在一起喝下肚时又怎会不在肚子里打得天翻地覆纵是铁铸的肚子只怕也禁受不起。

何况硬酒与软酒渗合在一起不但酒力作分外迅快而且后劲之强也是够人受的。

沈浪立刻留上神了一杯酒虽然仰饮下总留下小半白飞飞为他斟酒时也总是倒得少些。

快活王却是胸怀大畅酒到杯干。

他纵是人却也有人类的弱点。

那显然便是酒、色二字。

芸芸众生又能几人能闯得过这酒、色二字。

于是快活王终于醉了。

他虽然还未倒下去但锐利的目光已迟缓呆滞——他瞧人时已不能转动目光却要转动整个颈子。

沈浪以手支颐道:“在下已不胜酒力要告退了。”

快活王叱道:“醉谁醉了?”

沈浪微道:“王爷自然未醉在下却醉了。”

快活王纵声笑道:“沈浪呀沈浪看来你还是不行还是差得太远纵然本王喝两杯你只喝一杯你还要先倒下去。”

沈浪道:“是是是在下怎比得王爷。”

快活王大笑道:“莫走莫走来来来再喝几杯。”

他果然又举杯一饮而尽拍案道:“好酒再来一壶……不行再来八壶。”

他虽是睥睨天下目无余子的绝代枭雄但等到喝醉了时却也和个赶骡车的没什么两样。

只见他忽而以著击杯放声高歌忽而以手捋髯哈哈大笑忽而伏在案上喃喃自语道:“白飞飞你为什么定要叫本王苦等你……本王已等不及了……本王今日一定要在这里歇下。”

沈浪瞧了白飞飞一眼——这女孩子身在虎窟之中居然竟能保持了身子的清白快活王居然不敢动她。

沈浪目光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佩服。

白飞飞的剪水双瞳也正在瞧着他那温柔的眼波中像是含蕴着叙不尽的情意叙不尽的言语。

她像是正在对沈浪说:“你可知道我一切都是为你保留的。”

两人仅只瞧了一眼却已似全都了解了对方的心事。

白飞飞眼角瞟了瞟快活王嫣然一笑。

沈浪含笑点了点头长身而起道:“在下告退了王爷醒来时就说沈浪已醉了。”

快活王道:“莫走莫走再喝几杯。”

他一把抓住了沈浪的衣服沈浪轻轻扳开了他手指悄悄走了出去只听快活王语声已更模糊。

燕儿迎在门外轻笑道:“燕儿领公子出去。”

沈浪笑道:“多谢姑娘。”

燕儿盈盈走在前面回眸一笑道:“沈公子当真又温柔又多礼真也难怪我家姑娘要……要……”掩嘴“噗哧”一笑碎步奔了出去。

穿过重重帘幕走到前面间屋子那些少女倒有的已睡了有的正在对镜梳妆有的正瞧着双晶莹的**在修脚趾用一支小小的刷子醮着鲜艳的玫瑰花汁小心地涂在趾甲上。

沈浪虽未低头但却绝未去瞧一眼。

只听少女们轻啐道:“好神气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们有哪只眼睛瞧得上你?”

“你瞧他那微笑有多可恶。”

“嗯你为什么要这样笑你以为天下的女孩子瞧见你这笑都要昏倒么……哼!自我陶醉。”

燕儿一直掩着嘴在笑好容易走了出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咬住樱唇笑啐道:“好一群醋娘子。”

沈浪笑道:“其实女孩子吃醋时大多可爱的很。”抬眼望去阳光已洒满庭园草木散着芬芳的香气昨夜阴森诡秘的种种遗迹都已不见。

独孤伤也不见了他若未死必定伤心的很。

沈浪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姑娘请留步吧。”

燕儿道:“你……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这样客气。”

扭转身燕子般轻盈掠去。

沈浪摇头笑道:“人小鬼大的女孩子近来越多了……”

只见燕儿突又转回头来道:“喂莫忘了那……”

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沈浪的手。

沈浪点了点头缓步走出遍地阳光的庭园昨夜又是艰苦一夜但艰苦总算有了代价。

他终于胜了终于赢得了快活王的信任。

此刻他走在温暖的阳光下但觉全身都充满了活力昨夜的苦战疲惫也正如庭园一般被阳光照得全未留一丝痕迹。

他自信无论什么事生都可以应付的。

虽然他心里还有几点想不通的事但他悄悄摸出藏在袖里的纸团便知道今日一切都可获得解释。

刚走进门染香就一把抱住了他。

她云鬓蓬乱衣裳不整明媚的眼波也满是红丝像是一夜都未曾合眼此刻一把抱住沈浪颤声道:“你终于回来了谢谢老天你……你没有事么?”

沈浪道:“什么事都没有。”

染香道:“你身子还好么?”

沈浪笑道:“从来没有更好过。染香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也该早些叫人回来通知一声才是你……你……你可知我为你多么担心我……我一夜都睡不着。”

沈浪道:“你现在睡吧。”

染香抬起眼波眼波中充满柔情蜜意轻声问道:“你呢?”

沈浪道:“我生来就像是没有睡觉的福。”

染香道:“你不睡我也不睡。”

沈浪苦笑道:“为什么?”

染香咬了咬嘴唇道:“你不睡我也睡不着。”

沈浪笑得更苦道:“你不认识我时难道从来不睡么?”

染香道:“你……你这没良心的。”

扑上去重重在沈浪脖子上咬了一口。

沈浪摸着脖子唯有苦笑。

除了苦笑他还能怎样——被太多的女孩子包围被太多女孩子喜欢可真是件又麻烦又痛苦的事。

那简直比没有女孩子喜欢还要麻烦得多。

沈浪倒了杯茶方待喝下突然转身一把拉开门。

春娇果然又小偷似的站在门口又似骇了一跳。

她头也是乱的眼睛也是红的也像是一夜未合眼。

沈浪瞪着她道:“什么事?”

春娇低垂着头道:“没……没什么贱妾只是……来问候公子安好。”

沈浪笑道:“难道你也在担心我怕我被快活王宰了么?”

春娇扭着衣角强笑道:“贱妾心里有些不安只求……求公子大人不见小人过莫要怪罪。”

沈浪笑道:“原来你心里也有不安的时候。”

春娇道:“公子你……求你……”

沈浪道:“我若要怪罪你还会等到此时。”

春娇长长透了口气道:“多谢公子。”

沈浪突然沉下面色道:“但你下次若要再像小偷似的站在我门口我……”

染香冲过来跺脚道:“你下次若敢再来打扰偷听我就割下你耳朵剜出你的眼睛还要将你偷人的事告诉李登龙。”

春娇脸都白了垂道:“是是下次不敢了。”

扭面转身子头也不回地逃了。

沈浪突然道:“慢着!”

春娇身子一震道:“公……公子还有何吩咐?”

沈浪道:“快下去吩咐为我准备一笼蟹黄汤包一盘烤得黄黄的蟹壳黄一大碗煮得浓浓的火腿干丝还要三只煎得嫩嫩的蛋一只甜甜的哈蜜瓜……快些送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好好吃一顿。”

面对着满圆灿烂的阳光沈浪慢慢地享受着丰富的早点汤果然很浓蛋果然很嫩哈蜜瓜果然甜如蜜。

他静静地吃完身后己传来染香均匀的鼻息。

谢天谢地她终于睡着了。

沈浪合上眼睛将那张纸上写的又回想一遍。

“多日不见渴思索怀今日午时庭园静寂盼君移玉出门西行妾当迎君于浓荫树下。”

现在正将近午时。

午时果然是快活林里最静的时候经过长夜之饮后的人们此刻正是睡得最甜的时候。

沈浪缓步西行四下听不见一丝人声甚至连啁嗽的鸟语都没有只有微风穿过树林出一阵阵温柔的声音就像是枕畔情人的呼吸。

远处有老树浓荫如盖一条俏生生的白衣人影正仁立树下风舞起她衣袂与丝。

她目光正向沈浪来路凝睇。

沈浪瞧见她心里忽然泛起一种难言滋味也不知是愁是喜?这是个温柔而美丽的女孩子但也是个奇异而神秘的女孩子她看来正如婴儿般纯洁而天真但世上却没有一个人能猜出她的心。

瞧见她沈浪又不禁想起朱七七。

那刁蛮、任性、顽皮、倔强、最可爱也最可恨的朱七七那明朗、爽快、骄做但有时又温柔如水的朱七七。

那可怜、可恨、又不知有多可爱的朱七七。

朱七七和白飞飞是两种多么不同的女孩子两人正像是两个极端两种典型一个热得像火一个却冷得像冰。

但无论如何这两个女孩子都是可爱的。

沈浪实在想不出世上还会有比她们更可爱的女孩子。

他面上泛起微笑心里却不禁叹息为什么这两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子命运却都是这么悲惨不幸?

白飞飞自然也瞧见他了。

她面上泛起仙子般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

她轻轻招了招手柳腰轻折向林荫深处走去。

四下没有人迹远处有蝉声摇曳花已将开春已渐浓今年的春天像是来得并不太迟。

浓浓的树荫将白飞飞的衣裳映成淡淡的碧绿她垂着头坐在那里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着眼睑。

那里是一块凹进去的岩石四面有柔枝垂藤宛如垂帘自枝条间望过去她容光更是明媚绝世。

沈浪悄悄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说话。

两人的呼吸声正也胜过世上所有的柔情蜜语。

然后她整个人投入沈浪怀抱里。

沈浪轻轻抚着她如云柔良久良久。

风更轻柔春意更深。

沈浪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幽灵宫主你好么?”

白飞飞抬起了头嫣然一笑道:“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么?”

沈浪俯凝注着她这张脸上丝毫没有惊惶丝毫没有恶意有的只是甜蜜的柔情深浓如酒。

她意甜蜜她眼波轻柔她婉转投怀她香泽微吐……这标致的女孩子怎会是杀人的魔头?

沈浪唯有轻轻叹息道:“有谁能忘得了你的名字?”

白飞飞眼波展转道:“那么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沈浪道:“飞飞……白飞飞……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白飞飞柔声道:“那么你为何要叫我幽……幽灵宫主?”

沈浪淡淡笑道:“白飞飞难道不是幽灵宫主?”

白飞飞轻轻推开了他后退半步眼波深情地望着他深情的眼波中似乎有些娇嗔薄怒。

她轻咬樱唇道:“那幽灵宫主究竟是谁?你为何时时刻刻都要提起她她……她难道也是个美丽的女孩子?”

沈浪目光凝注远方悠悠道:“不错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也非常聪明还有一身非常高明的武功。”

白飞飞垂下头轻叹道:“你如此夸奖她她一定比我强得多但……求求你莫要在我面前夸奖别人好么?”

沈浪道:“但她也是个非常狠毒的女孩子别人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她却全都能做得出来。”

白飞飞抬起眼道:“你见过她?”

沈浪道:“我见过她就在昨夜……非但见过她还曾和她交过手。”

白飞飞道:“她……她长得是何模样?”

沈浪道:“她面上总是覆着层轻纱不肯让人瞧见她的真面目但是我……我终于将那层层轻纱揭开了。”

他目光突然利箭般望向白飞飞一字字缓缓道:“我这才现她原来就是你你原来就是幽灵宫主……所以我就没有再出手。”

白飞飞后退三步失声道:“我……你瞧错了吧。”

沈浪叹道:“我不会瞧错的别人纵能假冒你的容貌但那双眼波……那双眼波除了你外谁也不会再有。”

白飞飞全身都颤抖起来道:“所以你认为我就是那狠毒的幽灵宫主?”

沈浪道:“我别无选择。”

白飞飞颤声道:“我若是幽灵宫主怎会流浪到江南任凭别人卖我为奴?我若有一身武功又怎会时时受人欺负?”

她眼圈儿已红了泪已将夺眶而出。

沈浪长长叹息道:“这正也是我百思不解的事。”

白飞飞泪流满面道:“你……你难道一点也不相信我?”

沈浪道:“我很愿意相信你只是我又不能不更相信我的眼睛。白飞飞道:“亲眼瞧见的事有时也未必是真的。”

沈浪默然半晌喃喃道:“不错……亲眼瞧见的事有时也未必是真的。”

白飞飞掩面轻位断续着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就不知父母是谁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的待我好只有你……只有你……”

她突又扑到沈浪身上悲泣着道:“而你现在也不相信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浪神色也颇为黯然道:“我能相信你么?”

白飞飞仰起头秀波浪般垂落。

她泪眼瞧着沈浪道:“你瞧我可像那么狠毒的女子?”

沈浪瞧着她满面泪痕满面凄楚唯有叹息摇头道:“不像。”

白飞飞道:“那么你就不该怀疑我。”

沈浪叹道:“若说那幽灵宫主不是你世上又怎会有两个如此像的女孩子?”

白飞飞道:“我难道就不能有个孪生的姐妹只不过她的命运比我好我一生受人欺负而她却在欺负别人。”

沈浪怔了怔道:“孪生姐妹?”

白飞飞道:“这事听来虽然像是太巧但世上凑巧事本就很多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生的……是么?”

沈浪道:“这……”

白飞飞接着道:“何况昨夜你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又是在黑暗之中你难道断定完完全全瞧对了么?”

沈浪垂下了头道:“我……”

白飞飞流泪道:“你既然不能断定你就不该如此说你可知道我一生的幸福全在你手上你又怎忍心将我一生断送?”

沈浪默然半晌轻抚着她的柔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能不能不怪我?”

白飞飞幸福地叹息一声伏在沈浪胸膛上柔声道:“我一切都是你的你纵然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风温柔地吹着有如此温柔美丽的女子伏在自己胸膛上轻叙着如此温柔的言语如此温柔的情意……

沈浪纵是铁石人也不禁软化了。

温柔……永远是英雄们不可抗拒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浪终于柔声问道:“这些日子来你遭遇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么?”

白飞飞道:“那天在客栈中你和熊猫儿都走了朱姑娘很生气我……我知道是我拖累了她心里也不知有多么难受?”

沈浪苦笑道:“她……她并不是故意的。”

白飞飞道:“我知道……我知道朱姑娘有时虽然脾气大些但心却是好的而且她又聪明又爽朗又娇美我……我实在比不上她。”

沈浪微笑着又不禁叹息着道:“你什么事总替别人着想就这一点她已比不你。”

白飞飞展颜一笑如春花初放道:“真的么?”

但这美丽的一笑瞬即隐没。

她又颦起双眉轻叹道:“那时我真想一个人悄悄溜走免得再惹朱姑娘生气谁知也就在那时那个可恶的金……金……”

沈浪道:“金不换。”

白飞飞道:“不错金不换已闯进来了掩住了我的嘴将我掳走他……他……他竟将我送到那王……王公子手上。”

沈浪黯然道:“这些事我知道。”

白飞飞道:“我心里真是害怕死了我知道王公子是个……是个不好的人幸好他……他像是很忙并没有对我怎样。”

她像是费了许多气力才将这番话说出说出了这番话苍白的面颊己嫣红如朝霞。

她红着脸垂头接道:“后来他们就又将我送到一位王夫人的居处那位夫人的美丽我纵是女人见了也未免心动。”

沈浪淡淡一笑道:“她对你怎样?”

白飞飞叹息道:“她对我实在太好了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将任何人的悲伤化做欢乐。”

沈浪道:“所以你很听她的话。”

白飞飞垂道:“她对我这么好我怎能拒绝她的要求?”

沈浪道:“她要你做什么?”

白飞飞道:“她要我混入快活王这里为她打探消息我本来是不敢的但后来知道快活王也是你的仇人我就答应了。”

沈浪柔声道:“谢谢你。”

白飞飞嫣然一笑道:“只要能听见你这句话无论吃什么苦我都心甘情愿了。沈浪道:“你吃了很多苦么?”

白飞飞凄然垂头道:“为了要取信于快活王他只好先将我和那……那世上最最可恶可恨的妖魔关在一个地方。”

沈浪叹道:“你一定吓坏了。”

白飞飞脸又红了道:“我宁愿和毒蛇猛兽关在一起也不愿见到他一面但……为了王夫人为了你我只有壮起胆子。”

沈浪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勇敢的女孩子。”

白飞飞的脸更红道:“王夫人后来还告诉我件秘密原来那妖魔不是男的而是个女的但后来我虽明知她是个女的瞧见‘她’那一双眼睛时仍然不住要全身抖‘她’手指沾着我时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沈浪道:“可是那王夫人故意放‘她’和你逃的。”

白飞飞道:“王夫人知道‘她’若能逃走必定会带我那一路上……唉……”她泪珠又复流下但瞬即又抬头笑道:“无论如何‘她’现在总算死了。”

沈浪道:“他可是一到这里就死了?”

白飞飞道:“一进门就死了。”

沈浪道:“他是如何死的?”

白飞飞幽幽道:“是我杀死了他。”

沈浪耸然道:“你?”

白飞飞道:“不错我……你奇怪么?”

她掠了掠散乱的鬓接口道:“王夫人给了我一个戒指那戒指上有个极细的尖针针上是其烈无比的毒药我只要轻轻一拍‘她’肩头眨眼间‘她’便要毒而死‘她始终将我认作’她‘的囊中之物自然全未曾防备着我。”沈浪沉思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白飞飞幽幽道:“我也杀了人你会不会怪我?”

沈浪柔声笑道:“无论任何人换作你都会杀死她的。”

白飞飞道:“那么你又在想些什么?”

沈浪叹道:“我有件始终不懂的事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白飞飞道:“什么事?”

沈浪道:“我始终不了解展英松等人为何一入‘仁义庄’就全都暴毙如今我才知道那也是王夫人的指上毒针。”

白飞飞眨了眨眼睛道:“但那戒指上的毒针只能用一次呀那就好像毒蜂的尾针一样用过一次。就没有毒了。”

沈浪皱眉道:“哦……”

白飞飞道:“何况那些人死的一个不剩又是谁下的手?”

沈浪又自沉思半晌展颜笑道:“我明白了。”

白飞飞道:“那究竟是什么秘密?”

沈浪道:“王夫人放他们时必定有个条件。”

白飞飞道:“什么条件?”

沈浪道:“那就是要他们每个人都必需杀死一个人。”

白飞飞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沈浪道:“王夫人分别将他们召来每个人都给他一枚指上蜂针他们彼此间却全不知道所以到了‘仁义庄’甲杀了乙乙杀了丙丙杀了丁丁又杀了甲结果是每个人都死了杀死他们的仇人正是他们自己。”

白飞飞长长吐了口气道:“好毒辣的计谋好毒辣的手段。”

沈浪叹道:“这手段虽毒辣但展英松这些人若全都是正人君子那么王夫人纵有毒计却也无法使出了。”

白飞飞颔叹道:“这就叫做害人害己……”

突听一人冷笑道:“你们这正也是在害人害己。”

语声中一柄长剑毒蛇般自拂柳枝垂藤间划了出来。

剑闪动着毒蛇般的青光。

白飞飞娇呼一声投入沈浪怀里。

沈浪身形闪动避开三步叱道:“什么人?”

剑尖斜飞挑起了垂藤。

一个劲服急装的英俊少年斜举长剑瞧着他们冷笑胸前一面铜镜上写着“三十五”。

这赫然正是快活王门下的急风骑士。

沈浪面上竟仍然带着笑容点头道:“兄台竟能来到这里在下竟毫未觉察看来兄台的武功必定高出同侪许多当真可贺可喜。”

那急风骑士冷笑道:“阁下已堕入温柔乡里纵有千军万马到来阁下只怕也是听不见的。”

沈浪笑道:“也许真是如此。”

急风骑士怒喝道:“王爷待你不薄将你引为知己你就该以知己之情回报王爷才是哪知你却在此勾引王爷姬妾你可知罪?”

沈浪淡淡笑道:“知罪又如何?”

急风骑士厉声道:“快随我回去见过王爷王爷或许还会从轻落赐你一个死。”

沈浪笑道:“那在下真该感激不尽只是……”

他眨了眨眼睛又笑道:“你看沈浪可是如此听话的人么?”

急风骑士怒道:“你想如何?”

沈浪道:“在下只是有些为兄台可惜兄台若是聪明人方才就该悄悄溜走才是此刻兄台再想走只怕是已走不了啦。”

急风骑士冷笑道:“你当我是一个人来的么?”

沈浪道:“你难道不是。”

急风骑士厉声道:“这四周已布下十七骑士除非你能在刹那间将我等全都杀死否则你纵然杀了我还是难逃一死。”

沈浪:“哦——”他面上竟还在笑白飞飞面上却已全无一丝血色突然冲出去挡在沈浪面前咬着牙大叫道:“这完全不关他的事这全是我叫他来的。”

急风骑士冷笑道:“白姑娘当真是情深意厚只可惜我……”

白飞飞颤声道:“你要杀就杀我吧。”

那急风骑士目中突然闪过一丝邪恶的笑意道:“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在下怎忍下手?”

白飞飞身子颤抖起来道:“你想怎样?”

急风骑士缓缓道:“姑娘想怎样?”

白飞飞咬着牙跺了跺脚道:“只要你放过他我……我……我……我什么都……依你。”

急风骑士笑道:“真的么?”

白飞飞又自泪流满面道:“真的。”

急风骑士道:“沈公子意下如何。”

沈浪微微一笑道:“很好你们走吧。”

这句话说出来那急风骑士与白飞飞全都一怔。

白飞飞颤声道:“你……你……你……”

沈浪微笑道:“你既然肯牺牲自己来放我我若坚持不肯被你放岂非辜负你一番好意……骑士兄你说是么?”

急风骑士道:“这……我……”

沈浪笑道:“两位此去需得寻个幽秘之处莫要被别人现才是。”

白飞飞嘶声道:“你……你不是人。”

沈浪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怎么反而骂我?”

白飞飞道:“这……我……”

沈浪笑道:“这若是个故事写到这里你一心要牺牲自己救我我就该全力拦阻于你甚至不惜拼命那才是凄侧动人赚人眼泪的故事若不如此写法那读者必定要失望的很故事也说不下去了。”

他一笑接道:“只可惜此刻你不是在写故事此间也没有观众是以这情节的变化也就不必再去套那老套了。”

白飞飞愕在那里像是已呆住了。

那急风骑士也愕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好沈浪果然是好角色。”

沈浪笑道:“岂敢岂敢。”

那急风骑士大笑道:“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沈浪淡淡道:“急风骑士若有这样的轻功快活王就当真可以高枕无忧了何况急风骑士纵有你这样的轻功也不会有你这样色迷迷的眼神。”

他大笑接道:“像这样的轻功这样的眼神除了咱们的王怜花王公子外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的。”

白飞飞像是又愕住了瞧瞧沈浪又瞧瞧那急风骑士面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哭是笑。

那“急风骑士”抱拳笑道:“适才在下顽笑白姑娘恕罪则个。”

白飞飞道:“你……你真的是王怜花?”

王怜花笑道:“只可惜在下制作的这面具花了不少功夫否则在下此刻就必定请白姑娘瞧瞧真面目了。”

白飞飞突又珠泪滚滚瞧着沈浪流泪道:“你……你怎忍这样开我的玩笑?”

若是换了朱七七此刻早已一拳打在沈浪身上但白飞飞她却只是自艾自怨流着眼泪又道:“但这也怪不得你这……这全该怪我我……我不该……”

她若真的打了沈浪沈浪反觉好受些她如此模样沈浪倒真是满心歉疚又怜又爱忍不住轻轻拢起她的肩头柔声道:“我只当你也认出了他所以……”

白飞飞凄然道:“我怎会认出他那急风第三十五骑我虽见过但他……他实在扮得太像简直连语声神态都一模一样。”

王怜花笑道:“多谢姑娘夸奖但我还是被沈兄认出了。”

突似想起什么竟反手给了自己个耳括子苦笑道:“该死该死。”

王怜花惊才绝艳心计深沉虽然年纪轻轻已隐然有一代枭雄之气概此刻居然做出这小丑般的动作来。

白飞飞不禁怔住道:“什么该死?”

王怜花苦笑道:“这沈兄两字岂是我能叫得的?”

白飞飞道:“沈兄两字你为何叫不得?你又该唤他什么?”

她嘴里说话眼角却在瞟沈浪这玲珑剔透的女孩子似乎已从王怜花一句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她似已微微变了颜色。

沈浪苦笑着此刻他面上的神情白飞飞竟从未见过他举止竟似已有些失措笑得更是十分勉强。

王怜花却似什么也未瞧见笑道:“好教姑娘得知现在我至少也得唤沈公子一声叔父才是。”

白飞飞纤手掩住了樱唇失声道:“叔父。”

王怜花道:“不错叔父……只因沈公子已与家母有了婚约。”

白飞飞仿佛被鞭子抽中身子斜斜倒退数步一双眼充满惊骇也充满悲忿的眼色紧盯着沈浪颤声道:“真的……这可是真的?”

沈浪苦笑道:“这使你吃惊了么?”

白飞飞身子颤抖着泪珠又夺眶而出。

整整有盏茶工夫她就这样站着任凭身子颤抖任凭泪珠横流像是永生也无法再移动。

然后她突然嘶声悲呼道:“你为何不早对我说你为何方才不对我说你是不是还想骗我。”她翻转身奔出垂藤踉跄而去。

她没有再回头。

沈浪就这样瞧着她冲出花丛。

他没有拦阻没有说话他根本没有动。

他甚至连神情都恢复了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王怜花就这样瞧着沈浪也没有说话。

他面上的表情甚是奇特目中蕴藏着一丝残酷的笑。

沈浪终于回转头面对王怜花。

王怜花就以那种含笑的目光瞧着他。

沈浪嘴角终于又露出那种懒散的毫不在乎的微笑。

王怜花若非已经易容嘴角的笑容必定也和沈浪差不多。

这是当今一代武林中两个最具威胁性最具危险性也是具侵略性的人物此刻在这四面垂藤的阴影中面对面笑着他们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他们的笑容有什么含意谁能知道?谁能猜想出?

他们的年纪相差无几他们的立场似同非同他们的关系是如此复杂他们究竟是友?是敌?

他们是想互相陷害还是想扶助?

谁能知道?谁能分得出。

无论如何在这一刹那间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心中若有积怨控制不住此刻便是出手的时刻。

这一出手必将惊天动地必将改变天下武林之大局这一出手必将分出生死存亡胜强弱负。

但他们谁也没有出手。

危险的一刻只是在平静的微笑中渡过。

沈浪一笑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这样说?”

王怜花淡淡笑道:“你难道猜不出?”

沈浪道:“无论我是否猜得出我都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王怜花道:“你自然早已知道这自然是家母的意思。”

沈浪道:“哦?好……”

王怜花诡秘的一笑道:“我若是她我也会这样做的任凭你这样的男子保留自由之身世上只怕没有一个女人能放得下。”

沈浪道:“你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王怜花道:“兄弟之间敌友之间。”

沈浪道:“此刻你和我又回复为兄弟了么?”

王怜花道:“在别人面前你算是我的长辈叔父但是只有你我两人在时我却是你的兄弟朋友……有时说不定还是你的对头。”

沈浪凝目瞧了他半晌展颜一笑道:“不想你说话也有如此坦白的时候。”

王怜花笑道:“我纵要骗你能骗得过你么?”

两人拊掌而笑居然仿佛意气甚投。

但沈浪突又顿住笑声道:“但你却仍然忘记了一件事这件事正是一切问题的症结所在。”

王怜花道:“此事若这般重要我自信不会忘却。”

沈浪道:“你难道忘了女子在受了刺激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王怜花道:“这句话天下的男人都该记得我又怎会忘记。”

沈浪道:“你难道不怕白飞飞在受刺激之下去向快乐王告密?”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她不会去告密的。”

沈浪道:“你知道?”

王怜花道:“我自然知道。”

沈浪道:“你有把握?”

王怜花道:“我自然有把握。”

沈浪目光闪动像是再追问下去但一点灵机在他目中闪过后他却突然改变了语锋。

他展颜一一笑道:“无论如何你此番前来总是我想不到的事。”

王怜花笑道:“家母战略计谋本是人所难测。”

沈浪道:“你不怕被他认出?”

王怜花道:“不近君侧便无惧事机败露。”

沈浪沉吟道:“但她……她为何……”

王怜花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必有许多疑窦我也无法向你一一解说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后你或许就会明白许多。”

沈浪道:“哦那是什么人?”

王怜花目光闪烁道:“你见着他后自会知道。”

沈浪道:“我何时能见着他?”

王怜花道:“就在此刻。”

沈浪没有再问他知道再问也必定间不出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人笑呼道:“沈公子当真是雅人竟寻了个阴凉所在来避暑。”

沈浪微微皱眉自垂藤间望出去只见一人锦衣敞胸手提着马鞭鞭打着长草边笑边走而来。

来的这人委实有些出乎沈浪意料之外。

他竟是那不务正业的纨裤子弟“小霸王”。

沈浪回道:“你要我见的莫非是他?”

王怜花失笑道:“怎会是他?”

沈浪嘘了口气但目中又复闪动出逼人的光采。

只见那小霸王一头钻进了垂藤挥着马鞭笑道:“好个凉爽所在真亏沈兄如何找得到的。”

沈浪微微笑道:“是呀此事倒奇怪的很。”

小霸王眨了眨眼睛道:“奇怪?”

沈浪道:“兄台还未走到这里远远便唤出在下的名字这岂非是件怪事?”

小霸王道:“这……嘻嘻哈哈……妙极妙极沈兄难道未曾听说过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小弟那时虽未真个见到沈兄但远远瞧见这里有人便猜中那必定是沈兄了……”

他拊掌笑道:“这些人除了沈兄外还有谁如此风雅。”

沈浪大笑道:“妙极妙极果然妙极兄台果真是妙人。”

他有意无意伸手去拍小霸王肩头。

王怜花却也似在有意无意轻轻托住了他的手。

沈浪目光微闪王怜花微微摇头就在这一眨眼一摇头之间小霸王已在生死边缘上走了一周。

小霸王却浑然不觉仍在傻笑着若说他心存奸谋委实不似若说他胸无城府却又委实令人可疑。

沈浪突然现此时此刻在这快活林中每个人都不如表面瞧来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有神秘的内幕。

小霸王手挥着马鞭东瞧瞧西望望突又转身面对沈浪笑道:“沈兄可知道小弟来寻沈兄是为什么?”

沈浪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霸道:“小弟来寻沈兄只是为了要请沈兄鉴赏一个人而已。”

沈浪道:“哦?”

小霸王道:“小弟日前带的那女子委实幼稚低俗沈兄只怕已在暗中笑掉了大牙是以小弟此番又请了一位姑娘来想请沈兄品评一番。”

沈浪笑道:“在下对女子一无所知否则此刻也不会仍是光棍了。”

小霸王道:“沈兄莫要太谦沈兄只怕是因为对女人所知大多所以至今仍是光棍一条……骑士兄你说是么。”

王怜花拊掌笑道:“是极是极妙极妙极。”

小霸王道:“那位姑娘此刻就在附近小弟一呼即至……垂花藤下品鉴美人这是何等风雅之事沈兄雅人谅必不致推却的。”

沈浪道:“既是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霸王马鞭一扬笑道:“沈兄稍候小弟去去就回。”

他挥着马鞭像是在骑马似的跳跳蹦蹦奔了出去。

沈浪目送他背影远去微微一笑道:“如今我才知道人当真是不可貌相海水当真不可斗量。”

王怜花道:“沈兄为何突有此感慨。”

沈浪道:“这小霸王看来仿佛是个还未长成*人形的大孩子其实胸中却也大有文章他故意做出那般模样只不过叫人轻视于他不加防范而已。”

王怜花漫应道:“哦。”

沈浪道:“如今我才知道原来这小霸王居然也是你的属下。”

王怜花笑道:“你从何得知?”

沈浪微微笑道:“若非你告诉了他他又怎会知道我在这里他若非你的属下你又怎会阻我出手伤他。”

王怜花眨了眨眼睛道:“是这样么?”

沈浪一笑道:“其实我方才又怎会真个出手伤他我那般的做作只不过是要试一试我们的王怜花公子而已。”

王怜花附掌大笑道:“你我行事真真假假大家莫要认真岂非皆大欢喜。”

笑声中小霸王又一头钻进来笑道:“来了……来了。”

两个健壮的妇人抬着顶绿绒紫竹帘的软兜小轿走入这四面垂藤幽秘而阴凉的小天地。

她们放下轿子立刻又转身走了出去。

竹帘里隐约可瞧见条人影窈窕的人影。

小霸王手扶竹帘笑道:“此人若再不能入沈兄之目天下只怕便无可入沈兄之目的人了。”

沈浪微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理当一拜。”

他竟真的躬身一揖到地。

小霸王怔了怔失笑道:“沈兄为何如此多礼?”

沈浪道:“倾城之绝色理当受人尊敬。”

他朗声一笑接道:“岂不闻英雄易得绝色难求古来的英雄多如恒河沙数但倾城之绝色却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在下今日能见绝色岂是一礼能表心意。”

小霸王大笑道:“沈兄当真不愧为天下红颜的知己。”

突然掀起竹帘轿中端坐的赫然竟是朱七七。

沈浪委实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着朱七七。

朱七七正是王夫人用来要挟沈浪的人质王夫人又怎肯将她送到沈浪身侧怎肯将她送到这里。

刹那间就连沈浪也不禁怔在当地。

只见朱七七云鬓高挽锦衣华丽低眉垂目神情端庄眼波虽瞧着沈浪但面容却平静如水。

这哪里还是昔日那娇纵刁蛮调皮的朱七七这哪里还是那敢爱得狂也敢恨得狂的朱七七。

但这明明是朱七七那眉、那眼、那鼻、那唇……

那是半分也不会假的。

那正是纵然化为劫灰沈浪也认得的朱七七。

那正是任何人容易假冒都休想瞒得过沈浪的。

沈浪怔了许久终于勉强一笑道:“多日未见你好么?”

这虽然是句普普通通的问候之辞但言辞中却满含情意他知道朱七七是必然听得懂的。

他暗中不知不觉在期望着她热烈的反应。

他毕竟是个男人。

但朱七七面上仍无丝毫表情竟只是淡淡道:“还好多谢沈公子。”

这冷冷淡淡一句话就像是鞭子。

沈浪竟不觉后退半步。

他如今才知道受人冷淡是何滋味他如今才知道自己也是个人对于失去的东西也会有些惆怅悲情。

小霸王挥着马鞭眨着眼睛笑着瞧着。

王怜花目中充满了得意的诡笑。

沈浪霍然回道:“她……她怎会……”

王怜花含笑道:“家母突然觉得与其以别人来要挟沈公子倒不如要沈公子完全出于自愿的好家母对沈公子之了解沈公子原该感激才是。”

沈浪道:“但……但她此番前来……”

王怜花淡淡笑道:“何况家母自觉也不该再以朱姑娘来要挟沈公子是以特地令她前来与沈公子重新见礼。”

沈浪动容道:“重新见礼?”

王怜花缓缓道:“只因家母已为小侄与朱姑娘订下了婚事。”

沈浪不觉又后退半步眼睛盯着朱七七失声道:“你……你……”

朱七七淡淡一笑悠悠道:“你难道不觉欢喜?”

沈浪呆在那里道:“我……我……”

这一击实在不轻但沈浪并未倒下去。

他只是木立半晌突又展颜一笑抱拳道:“恭喜恭喜。”

朱七七淡淡道:“多谢公子……”纤手突然一抬竹帘“刷”的落了下去她冷淡淡的眼波与娇媚的容貌又再见又只剩下一条朦胧的身影。

现在沈浪心头若还有什么剩下的那也只不过是一丝苦涩的回忆以及一大片不可弥补的空虚。

但他身子却挺得更直笑容也仍是那么洒脱“小霸王”在一旁瞧着目中也不禁露出佩服之意。

王怜花笑道:“我知道沈公子必定还有一句话要问的。”

沈浪道:“不错我正要问朱七七既来了熊猫儿在哪里?”

王怜花缓缓道:“熊猫儿么他只怕也要做出沈公子猜想不到的事。”

沈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他在哪里?”

王怜花面颊肌肉一阵痉挛但毕竟未露出疼痛之态。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他现在正……”

就在这时只听四下有人呼叫:“沈浪……沈公子快请出来王爷有请。”

这呼唤一声接着一声远近俱有。

王怜花目光闪动道:“这里已非谈话之地你快去吧我自会与你联络的。”

沈浪凝目瞧着他五根手指根根放松然后霍然转身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一杯浓浓的以新鲜著前制成的汁盛在金杯里。

快活王一口气喝了下去。

然后他朗声一笑道:“病酒酒病古来英雄被这酒折磨的只怕不少。”

沈浪俯身瞧着卧榻上的快活王微笑道:“英雄若不病酒正如美人不多愁一般总令人觉得缺少些风味只是这病酒之事史书不传而已。”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那些史官若少几分酸气若将自古以来英雄名将病酒之事历历绘出那么无论三国汉书都更要令人拍案叫绝了。”

沈浪微笑道:“曹阿瞒与刘皇叔煮酒论英雄后是谁先真个醉倒?班定远投军从戎时是否先饮下白酒三斗?这当真都是令后人大感兴趣之事。”

快活王笑声突顿目光凝注沈浪缓缓道:“却不知你此刻最感兴趣之事是什么?”

沈浪沉吟道:“小精灵身轻如叶不知是否已探出那幽灵宫主的巢穴。”

快活王皱眉道:“此事无趣之极不提也罢。”

沈浪道:“莫非他还未曾回来?”

快活王叹道:“不错他还未曾回来。”

突然以拳击案大声道:“他此刻既不回来只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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