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见春娇推门进来冷笑道:“你反正没有敲门的习惯这次敲不敲都是一样。”
春娇根本不敢瞧她也不敢接她的话只是向沈浪赔着笑道:“贱妾想来瞧瞧沈公子有没有什么吩咐。”

沈浪含笑道:“我正想去找你。”

春娇脸色变了变道:“沈公子要…要找我。”

沈浪道:“烦你到兰州城去为我选购一批最好的珍珠。”

春娇这才放心展颜笑道:“这个容易不知沈公子要多少。”

沈浪道:“就买一百万两的吧。”

春娇、染香忍不住同时失声道:“一百万两?”

沈浪笑道:“可是太少了……那么就买一百三十万两吧。”

染香呆在那里春娇结结巴地道:“一百三十万两那……那不会太多么?”

沈浪道:“我不是要你买普通的珍珠是要最好最大珍珠每个最少要有龙眼核那么大一百三十万两只怕也买不到多少。”

春娇道:“但……但那种珍珠只怕难买的很。”

沈浪笑道:“只要有银子还怕买不到。”

春娇透了口气道:“但……但价钱……”

沈浪道:“无论价钱多少就算比市面上贵一倍也没关系但却要在今天买到最迟也不能迟过子时。”

染香已忍不住道:“一百三十万两全买珍珠你……你疯了么要这么多珍珠干什么?”

沈浪笑道:“自然是有用处的。”

春娇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我知道了沈公子莫非是要送人?”

染香道:“呀……莫非是送给快活王?”

沈浪笑道:“为什么定要送给快活王难道不能送给你们?”

春娇、染香对看一眼两个人都呆住了。

沈浪大笑道:“珍珠很难买你还不快去。”

春娇定了定神满脸赔笑道:“是我这就去我亲自去。”

沈浪道:“还有……”

春娇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沈浪道:“烦你为我准备几张请贴四张就足够了人家既然请了咱们咱们少不得也得还请人家一顿的。”

春娇拍手道:“对对极了。”

沈浪道:“事不宜迟就在今夜子时。”

春娇道:“那么贱妾更该快为公子去准备酒菜。”

沈浪道:“用不着酒菜。春娇又是一怔道:“请客用不着酒菜公……公子你却让人家吃什么?”

沈浪神秘地一笑道:“我自然有东西给他们吃。”

一杯酒每人面前只有一杯酒。

这就是沈浪请客吃的东西。

不错杯是金的而且是很大的酒杯酒看来也是好酒但请客只有一杯酒这像话么?

郑兰州、龙四海、周天富甚至连“小霸王”时铭都来了都直着眼睛瞧着面前的一杯酒呆。

快乐王呢?快乐王还没有来他架子当然不小。

郑兰州瞧着这杯酒微笑着既没有惊奇更没有不满他似乎早已瞧出沈浪这杯酒里必定有着花样。

龙四海也在笑只是笑容里有些惊诧有些好奇。

沈浪请客难道真的只有一杯酒为什么?

周天富却皱着鼻子皱着眉头一双眼睛不住车张西望他并不是在等炔活王他是等菜。

“小霸王”时铭却只是爬在桌上用十来个银锞在堆宝塔宝塔总是堆不成他不住地在叹着气。

染香心里在好笑这位小霸王被昨夜那一骇居然变乖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手也洗得干干净净。

那位“女霸王”居然没有来莫非是被吓病了。

沈浪静静地瞧着他们嘴角的微笑仍是那么潇洒。

子时早已过去窗外星光满天。

“小霸王”突然道:“那位王爷会来么?”

沈浪微笑道:“说不定。”

小霸王道:“咱们还要等多久?”

沈浪笑道:“也说不定。”

周天富忍不住道:“若再不来里面的菜只怕都凉了。”

染香瞟了他一眼笑道:“不会凉的。”

周天富呆了呆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沈浪笑道:“不想你倒节省的很。”

沈浪微笑道:“在下一向节省。”

染香笑嘻嘻道:“他又没有挖着金矿自然该节省些……”

语声突然顿住笑容也凝结眼睁睁瞧着门。

门口不知何时己多了个人。

门已够高了但这人却比门还高着一个头他身子已走到门口头却在门媚之上染香只能瞧见那那瘦骨峋鳞像竹竿般的身子却瞧不见他的头但只瞧见这身子却已足够使人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他穿的是件黑油油的皮衣紧裹着他那瘦长的身子上就像是蛇皮他整个人也就像是条毒蛇每一分每一寸都潜伏着不可测量的凶险他虽然连指尖都未动一动但随时都像是在等着择人而噬。

他那双干燥枯涩像蛇头似的手竟几乎已垂到膝盖别人在三尺内才可以打到他“他却在五尺外就可伤人。他简真就像是为了杀人而生若不杀人他活着简直别无意义。沈浪含笑而起抱拳道:“气使光临何不请进来小饮一杯?”

那生涩的语声在门外冷冷道:“本座独孤伤。”

沈浪笑道:“原来是独孤兄。”

那语声冷冷道:“独孤之氏从无兄弟。”

沈浪仍然笑道:“是是独孤先生何不请进。”

独孤伤“哼”了一声道:“正是要来喝你一杯。”

沈浪道:“王爷大驾不知何时光临?”

独孤伤道:“他本要来的但今夜却偏偏有个好朋友要找他他若不在那里等着挖出那人的心那人必定失望的很。”

这种杀人挖心之事在他口中说来真是稀松平常但听在别人耳里身上却不禁冒出鸡皮疙瘩。

沈浪却仍然笑道:“王爷既然无暇前来独孤先生来了也是一样。”

独孤伤又“哼”了一声袖中突然飞出一根金丝他的头虽然还在门外但手上却也似长着眼睛。

只见金丝一闪已套住一只酒杯飞回他的手掌。

独孤伤一饮而尽冷冷道:“好酒。手掌再一扬金杯突又飞回落在原来的位置竟是不差分毫这金杯连杯带酒少说也有两斤他竟以一根柔丝套起这腕力准头已是骇人听闻而金杯竟能落回原地这手功夫更是难如登天。大家瞧他露了这一手连气都透不过来只见灯光一闪光影流动再瞧门口却已没有人了。龙四海长长叹了口气道:“好厉害!”

沈浪微笑道:“此人手上的功夫只怕已可算是关外第一。”

龙四海道:“关外第一?”

沈浪道:“不错关内至少还有三个人强胜于他。”

郑兰州突然微微一笑道:“这次沈兄却错了。”

沈浪道:“哦!”

郑兰州笑道:“纵在关外他也算不得第一。”

沈浪叹道:“在下也知道大漠草原间尽多卧虎藏虎之地但只知关外的高手武功多以气势见长却不知还有手上功夫也如此精妙的人。”

郑兰州道:“沈兄可听过‘鬼爪抓魂’?”

沈浪动容道:“鬼爪抓魂奠非说法是当年天下外家邪派武功中最最神秘阴毒之‘白骨幽灵掌’的别称?”

郑兰州颔道:“正是沈兄果然博闻。”

沈浪道:“但‘幽灵门’群鬼三十年前便已被大侠沈天君会合七大剑派掌门人于阴山一役中除尽据闻幽灵群鬼已再无传人却又怎地到了关外。”

郑兰州叹道:“沈兄有所不知幽灵群鬼虽已死了个干净但‘幽灵门’炼功之心法秘谱却不知怎地流传到关外。”

沈浪唏嘘道:“不想阴山一役竟还有此一余波沈大侠与七大掌门人在九泉下若是得知只怕也不能瞑目了。”

他说这句话时神情竟突然变得十分沉重而这种沉重之色在沈浪面上是极少能见到的。

但大家都被“幽灵门”这充满了诡橘充满了神秘的三个字所吸引谁也没有留意到他面上的神色。

郑兰州道:“据说三十年前关外武林道也曾为这‘幽灵秘谱’引起了一场争杀但奇怪的是这件事在江湖中流传并不广。”

他微一沉吟接道:“这或许是因为当时争夺秘谱的人并不多而且一个个俱都守口如瓶只是在暗中争杀并未将消息泄露。”

沈浪道:“这些人自然是不能将消息泄露的否则中原的武林道只怕却不知要有多少人赶来争夺他们就越得不到手了。”

郑兰州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时争夺此本秘谱的人声名都不显赫是以他们所作所为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沈浪颔道:“不错但无论是谁他本来的名声纵不响地位纵不高得到这‘幽灵秘谱’后却不可同日而语了。”

郑兰州道:“正是如此。”

沈浪道:“却不知最后得到的究竟是谁?”

郑兰州道:“据说当时争夺秘谱的几家人到后来全都自相残杀殆尽只剩下一个烧饭的丫头这‘幽灵秘谱’自然也就落到这丫头手里。”

沈浪叹息一声道:“那些人若知道后果如此当时只怕就不会杀得那般起劲了吧唉!世人为何大多愚鲁如此。”

郑兰州道:“但后来这丫头也并未练成‘幽灵门’之秘技。”

沈浪道:“哦!为什么?”

郑兰州道:“这其中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据我侧面所闻这秘密后来终于被一个武林高手知道。”

沈浪道:“那秘谱可是就被他抢去了?”

郑兰州道:“他要杀死那丫头自然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奈那丫头也懂得身怀秘谱必将惹来杀身之祸是以竟又将那秘谱藏在一个秘密之处那位武林高手纵然杀死了她还是得不到这秘密的。”

沈浪道:“但他又怎会就此罢休?”

郑兰州道:“他自然不肯罢手。”

沈浪道:“他难道想出了什么法子?”

郑兰州道:“此人心计阴沉毒辣竟将那丫头诱骗**他知道女孩子若把身子给了一个人那就什么东西都交给他了。”

沈浪道:“但凭那‘幽灵秘谱’四个字正是世上所有的儇薄少年连做梦时都忘不了的。”

郑兰州道:“谁知那丫头竟比他想像中聪明的多还是不肯将秘谱拿出来那人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于是那丫头就更不肯给他了。”

沈浪道:“不想那丫头倒是个聪明人。”

郑兰州一笑道:“那丫头知道自己生得并不美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不会是真的喜欢她自然是贪图他的秘谱她若拿出了秘谱自己纵然不死他也会抛下她走的她不拿出来反倒可和他多厮守些日子。”

沈浪道:“天下尽多自我陶醉的少女不想这丫头倒是个例外但看这情况这丫头对他终是喜爱的很。”

郑兰州道:“不但喜爱而且痴心但她越是痴心那人越是讨厌到后来终于使出毒辣的手段逼她将秘谱取出。”

他叹了口气接道:“据说他使出的手段无一不是惨绝人衰毒辣之极那丫头后来被他折磨得已不成*人形眼睛瞎了手脚也残废了但还是咬紧牙根死也不肯说出那秘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龙四海突然“砰”的一拍桌子怒道:“这小子是谁我想会会他。”

郑兰州道:“此人究竟是谁?天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他后来还是没有得到秘谱还是空手回去了。”

沈浪道:“他怎会肯放过那丫头的。”

郑兰州道:“据说那丫头也不是个普通人虽然残废了但还是乘他不留意时逃了出去而他那时也突然有了急事必需赶回中原等他事办完了那丫头已不知藏到何处他再无法寻着只有死了这条心。”

沈浪叹了口气道:“那丫头……”

郑兰州道:“那丫头自然也无法再练武功但肚子里却已有了身孕她竟咬紧牙根将这孩子生了出来。”

他长叹接道:“这孩子也正是就是幽灵秘技的传人。”

沈浪动容道:“这样的孩子对世人必定充满了怨毒他若再练成这种本就残酷毒辣已极的功夫那……那还得了。”

郑兰州叹道:“正是如此据说这孩子长大成*人炼成武功后也收了批弟子昔日之‘幽灵群鬼’虽已死今日之‘幽灵群鬼却又生。”沈浪道:“这孩子又是什么样的人?”

郑兰州道:“江湖中没有人瞧见过她的模样对她却有许多种传说传说中她是个美艳绝伦天仙般的少女但行事却狠毒得有如恶魔。”

沈浪叹道:“女子若是狠毒起来当真比男人狠毒十倍。”

染香撇了撇嘴道:“那还不是因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郑兰州道:“关外武林道听得这‘幽灵群鬼’四字也不过是近年间事但却不知已有多少人栽在这‘幽灵群鬼’的手里不但家破人亡而且都死得极惨据说这女子好吃人心每杀了一个人后就将那人的心取出吃了她杀的自然全都是男人她就是要吃男人的心。”

沈浪苦笑道:“她母亲上了男人的当她想来自然恨毒了男人。”

染香突然笑道:“沈浪不知道你的心滋味如何?”

沈浪笑道:“想来必定是苦的。”

染香眨着眼睛笑道:“纵然是苦的我也想尝一尝……而且想尝尝你的心是何滋味的女人大概还不止我一个。”

郑兰州微笑道:“沈公子原来也是个薄情郎。”

龙四海大笑道:“也是个……这‘也’字用得妙。”

郑兰州突然敛去笑容压低话声道:“还有件奇怪的事。”

沈浪道:“什么事?”

郑兰州道:“这‘幽灵群鬼’也不知为了什么专门和快活王作对快活王的门下只要一放单就会被‘幽灵群鬼’把心取去吃了。”

沈浪动容道:“哦?”

郑兰州道:“听那‘气使’独孤伤的话风快活王今天要等一个人来开膛取心今天要来找快活王的只怕就是就是……”

染香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脱口道:“莫非就是那‘幽灵群鬼’的女鬼头。”

郑兰州叹了口气道:“但愿不是她……”

沈浪道:“但想来却只怕必定是她了……是么?”

郑兰州道:“正是。”

这句话说完众人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冷一个个呆呆地坐在那里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半晌周天富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一听可怕的事肚子就饿可得去吃饭了。”

沈浪微笑道:“这杯酒……”

周天富大笑道:“你既然如此节省这杯酒索性也替你省下吧。”

染香冷笑道:“你若不喝这杯酒以后只怕一辈子也喝不到这样的酒了。”

周天富狂笑道:“这杯酒纵然是金汁我周天富也可每天喝上个两三杯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喊心疼的。”

染香冷冷道:“金汁……哼这杯酒至少也比金汁要贵上个三、五百倍。”

周天富怔了怔瞬即笑道:“吹牛反正是不要本钱的。”

染香道:“阁下既然什么事都要讲银子那么我就请问阁下你可知道单只这一杯酒就要值多少两银子?”

周天富道:“难道还会要一百两一杯不成?”

染香冷笑道:“这话我本来也不愿说的但冲着你我却非说不可……这杯酒不折不扣要值十五万零三两。”

周天富失声道:“十五万两……哈哈十五万两银子一杯酒你欺我周天富是土蛋?你欺我周天富没喝过酒?”

染香道:“一百三十万两银子全买了珍珠珍珠磨成粉全溶在酒里一共溶了八杯酒一杯酒要多少银子这笔帐你可算得出。”

周天富怔在当地目瞪口呆喘着气道:“十……十五万……不错正是十五万。”

染香冷冷道:“还得加上三两酒钱。”

周天富道:“不……不错十五万零三两。”

他瞧着那杯酒左瞧右瞧满脸恭敬之色直瞧了有盏茶工夫终于端起酒杯拼命往肚子里灌。

这种人唯一尊敬的东西就是银子除了银子外就是他祖宗都不行更莫要说别的人。

龙四海哈哈大笑道:“下次我若要请周兄吃饭就在桌上堆满银子就行了他只要瞧着银子吃不吃都没关系。”

突又一拍桌子板下了脸冷笑道:“但我的饭可请狗吃也不会请这种人的。”

周天富放下杯子大怒道:“你说什么……别人怕你这大流氓我可不怕你。”

龙四海厉声道:“好出去!”

他霍然长身而起周天富脸已红得像是猪肝。

就在这时间突听一阵啸声响起。

这啸声尖刺凄厉诡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来的但绝不是人人绝不会出这种啸声。

这啸声本来还在远处但声音入耳便已到了近前来势之快简直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这也绝不会是人人绝不会有这么快的度。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是鬼哭!

声音一入耳众人便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背脊冒起手脚立刻冰冷周天富“噗”的坐下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只听一个啸声变成了两个两个又变成了四个……

眨眼之间啸声四起。

啸声飘忽流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天地间立刻就被这种凄厉尖锐的啸声充满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周天富身子抖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

郑兰州龙四海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

染香颤声道:“幽……幽灵鬼……”

沈浪突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染香大惊呼道:“沈浪你……你出去不得。”

沈浪头也不回笑道:“我这颗心反正要被人吃了的倒不如被那幽灵鬼女吃了也罢。”

鬼火沉夜的园林竟已充满了点点鬼火。

惨碧色的鬼火如千万点流星在黑暗中摇曳而过幽青的园林竟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秘可怖。

沈浪大步走了出去。

突然一点鬼火带着那惨厉的啸声迎面飞来。

沈浪袍袖一展将这点鬼火兜入袖里却见那只是薄铜片制成的哨子被人以重手法掷出破风而过便出了啸声。

至于鬼火那不过只是一点碧磷。

沈浪微微一笑抛却了它笑道:“幽灵群鬼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他脚步丝毫不停笔直走向“缀碧轩”。

“缀碧轩”也是黑黝黝的只有回廊间矮几上摆着盏孤灯一个敞着衣襟的黄衣人正箕踞在灯下饮酒。

他面对着满天鬼火神情竟还是那么悠闲。

这千万点诡秘阴森的幽灵鬼火竟似乎只不过是幽灵群鬼特地为他放出的烟花供他下酒。

沈浪远远瞧过去依稀只见他广额高颧面白如玉颔下一部长髯光亮整洁有如缎子。

沈浪不禁吸了口气他终于瞧见了快活王这数十年来天下武林道中最最神秘也最最狠毒的传奇人物。

只见快活王用耳畔两只金钩挂起了胡子剥了个蟹黄放在嘴里大嚼又用满满一杯酒冲了下去。

然后他放下酒杯满足地叹了口气突然面向沈浪藏身之处朗声一笑又自举杯大笑道:“阁下既已来了何不过来与本王饮一杯。”

沈浪暗道一声:“此人好灵敏的耳目。”

口中却微微笑道:“在下沈浪。”

快活王道:“哦原来是沈公子。”

沈浪大步走出含笑施礼道:“满天鬼火独自举杯王爷的雅兴真不浅。”

快活王朗声大笑道:“满天鬼火沈公子居然还出来闲逛雅兴当真也不浅。”

沈浪微笑道:“在下既然请不动王爷只有移樽就教。”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本王一人正觉无聊有沈公子前来相陪那真是再好也没有请请快请坐。”

沈浪道“多谢。”

这时他已将快活王的容貌瞧得更清楚了些。

只见他长眉如卧蚕双目细而长微微下垂的眉目一闪闪着光当中配着高高耸起而多肉的鹰钩鼻象征着无比的威权深沉的心智也象征着他那绝非常人可比的旺盛的精力。

沈浪瞧不见快活王的嘴只瞧见他那中间分开被金钩挂住的胡子果然修饰得光滑整洁一丝不乱。

沈浪走得越近越敏感到他气势之凌人他穿得虽随便但却自然而有一种不可方抑的王者之气。

快活王也在瞧着沈浪目中光芒更更。

他座下多的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但和沈浪一比那些人最多不过是人中之杰沈浪却是人中之龙凤。

矮几旁还有金丝薄团也不知是否为那幽灵鬼女准备的矮几上也还有只空着的酒杯。

沈浪却自管坐了下去自己斟了杯酒道:“久闻王爷杯中美酒冠绝天下在下先敬王爷一杯。”举杯一饮而尽失声道:“果然好酒。”

快活王在金盆中洗了手指笑道:“此酒虽不错却又怎比得上公子的百万珍珠酒。”

捋须一笑又道:“但这螃蟹却还不错你不必客气只管净手……这螃蟹一物非要自己剥来吃才有风味若是要别人剥好便味同嚼蜡了。”

沈浪笑道:“王爷不但精于饮食更懂得如何吃法这饮食享受一道那般暴户的凡夫俗子当真学也学不来的。”

快活王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震动屋瓦过处木叶飘落沈浪却连酒杯中的酒都未溅出一滴只听他微笑道:“王爷为何突然笑?”

快活王狂笑道:“当今天下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沈浪是我快活王的强仇大敌但沈浪你此刻却敢与本王对座饮酒而且口口声声夸赞本王教本王听在耳里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沈浪面不改色突也仰天狂笑起来。

两人笑声同起桌上酒杯“波”的一声竟被这笑声震得片片碎裂杯中酒撤了一地。

快活王不禁顿住笑声道:“沈公子又为何突然笑?”

沈浪朗声笑道:“当今天下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快活王耳目遍于天下谁知快活王却连个沈浪的事都调查不出却教在下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快活王厉声道:“你若以为本王不知你的底细你就错了。”

沈浪笑道:“王爷又知道在下些什么……”

突然“哧”的一声一道带着碧磷磷鬼火的短箭破空急飞而来来势之急急如惊电。

沈浪却不慌不慢拿起筷子轻轻一挟他看来动作并不快但那碧磷箭偏偏被他挟在筷子里。

他看也不看随手抛了随口笑道:“王爷可知我家乡何处?身世如何?”

快活王道:“不知。”

沈浪含笑道:“王爷可知我武功出于何门何派?是何人传授?”

快活王道:“哼。”

沈浪笑道:“哼是知道?还是不知?”

快活王仰头喝了一杯道:“不知。沈浪也举起酒杯道:“王爷可知我究竟有无兄弟?有无朋友?有无仇家?”

快活王大声道:“不知。”

沈浪笑了笑缓缓道:“王爷可知我是否真的名叫沈浪。”

快活王怔了怔道:“这……不知还是不知。”

沈浪大笑道:“王爷别的不知倒也罢了连在下姓名都不能确定又怎能说是知道在下的身世底细?”

快活王皱了皱眉道:“但……”

沈浪全不让他说话接口又笑道:“王爷若连在下底细都不知道又怎知在下乃是王爷的强仇大敌?”

快活王厉声道:“江湖中尽人皆知。”

沈浪道:“江湖传闻岂足深信?”

快活王道:“十人所说或假千人所说必真本王为何不信?”

沈浪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江湖中人究竟说了在下些什么?王爷究竟听到些什么?此刻也不妨说给在下听听。”

快活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声骤响那独孤伤掠了出来以沈浪的耳力目力竟也未觉出此人方才一直躲在身后暗处。

沈浪笑道:“人道独孤兄与王爷形影不离这话果然不假。”

独孤伤“哼”了声将一束黄卷送到桌上。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何尝不知你等久已在暗中窥探本王甚至将本王之生活起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但你等一举一动又何尝能逃过本王耳目。”

他大笑着自那束黄卷中抽出了三张随手抛在沈面前道:“你自己瞧瞧吧。”

这三张纸上写的竟是熊猫儿朱七七和沈浪近日来的行踪竟将沈浪在仁义庄中如何遇着了朱七七两人如何闯入死城古墓火孩儿如何神秘失踪两人如何与熊猫儿结为朋友……这些事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三张纸上自然也都提了王怜花也将王怜花如何与沈浪勾心斗角的事调查得明明白白。

沈浪看完了面上虽仍未动声色心里却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事有的本是除了他三人之外再也不会被别人知道的尤其是他们三人在私下所说的话沈浪委实再也想不出快活王怎会知道。

除非是他们三人之间也有了个奸细?

那会是谁?

是熊猫儿?那绝不可能!

熊猫儿绝不会是这样的人何况他根本全无和快活王秘密通讯的机会他的行动根本全未逃过沈浪的耳目。

是朱七七?也绝不可能。

朱七七也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出身豪富世家根本就不会和快活王沾上任何关系。

何况她若是这样的人又怎会落在快乐王部下那“色使”的手中又怎会受那折磨。

若说他两人会是奸细沈浪死也不会相信。

是熊猫儿?那绝不可能!

但除了他两人之外就只有沈浪自己。

那么沈浪自己难道还会是自己的奸细?

沈浪委实想不通猜不透只有暗中苦笑缓缓将那三张纸放在桌上这三张薄薄的纸似已突然变得重的很。

快活王目光凝注着他道:“纸上写的可有虚假?”

沈浪沉吟微笑道:“是真是假王爷自己难道还不能确定?”

快活王捋须大笑道:“既是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沈浪淡淡一笑道:“纸上写的只有一处不确。”

快活王道:“哦!哪一处?”

沈浪道:“这纸上将沈浪的为人写的太好了。”快活王大笑道:“这你又何昔自谦。”

沈浪道:“这纸上竟将沈浪写成个大仁大义公而忘私的英雄侠士但沈浪其实却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炔活王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是英雄侠士有时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的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是全不为自己打算的人除非他是个疯子白痴。”

沈浪笑颔道:“正是如此世人碌碌谁也逃不过这名利二字纵是至圣先师他周游列国为的也不过是要择一明主使自己才有所用而已。”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如此高论值得本王相敬一杯。”

四面鬼火已越来越密啸声已越来越响不可预知的危机显然已迫在眉睫但两人却仍长笑举杯旁若无人。

四面的鬼火虽阴森啸声虽凄厉但两人却只觉对方的锋芒委实比鬼火与啸声还要可怖。

独孤伤突然轻叱道:“讨厌。自桌上攫起一把蟹壳一柔一搓撒了出去只闻数十道急风掠过接着一连串”叮叮“声响。眼前一片鬼火便已有流萤花雨般落了下来。但鬼火委实太密眨眼又将空处补满。沈浪持杯在手微笑道:“这鬼火委实忧人清淡待在下也助独孤兄一臂之力。”

喝了口酒突然喷将出去一口酒竟化做满天银雾银雾涌出立刻把百十点鬼火全部吞没。

独孤伤冷冷道“好气功。”

快活王笑道:“足下武功委实可说是本王近年所见之唯一高手此刻本王便在足下面前足下为何还不动手?”

沈浪笑道:“在下为何要动手?”

快活王笑道:“先下手为强这句话你难道不知。”

沈浪大笑道:“在下与王爷究竟是敌是友?王爷难道不知?”

快活王道:“是敌是友本王一念之间……”

突听远处数十人齐地长笑道:“决活王命不长不到天光命已丧。”笑声凄厉歌声断续宛如群鬼夜嚎。

快活王捋须大笑朗笑道:“决活王命最长幽灵群鬼命必丧。”

笑声高朗歌声雄厚一字字传到远方。

歌声方了满天鬼火已出现了数十条人影。

碧磷磷的人影每个人的身上也都着碧光!人影在鬼火中闪动飘荡实如地狱门开群鬼夜现。

歌声又起:“地狱门已开幽灵炼碧火火炼快活王!”

歌声中数十人双手齐扬风骤起千百点鬼火随着贬人肌肤的阴风如海浪般涌了过来。

快活王安坐不动微笑道:“独孤何在?”

独孤伤双臂齐振衣衫鼓动。

沈浪长笑道:“区区鬼火何足道哉。”

张口一吸将一壶酒全都吸了进去叱道:“咄。”

千百点银雨便随着这一声“咄”字飞激而出。

银雨化为银雾银雾吞没鬼火。

满天鬼火突然消失无影。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幽灵群鬼原是喝不得酒的。一句话说完鬼火又涌到近前但只是在曲廊回旋飞舞那些碧磷的人影也只是在远处舞跃闪动不敢再以掌力将鬼火催来。沈浪微微笑道:“幽灵门武功果然有独到之处非但轻功身法飘如鬼魅就连掌风中也带着森森鬼气!”

快活王冷笑道:“幽灵门之武功这些人十成中未必炼得一成数十人掌力汇集一齐只怕也当不了沈公子一掌。”

沈浪道:“那却未必在下只不过是借着酒气占了些便宜若论真实功力在下又怎比得上独孤兄之深厚。”

独孤伤冷冷道:“你我总要比一比的。”

沈浪笑道:“这也未必……你我是友是敌还在王爷一念之间……”

独孤伤目光闪动道:“是友是敌王爷可以决定么?”

沈浪笑道:“自然。”

“自然”两字出口突然长啸而起袍袖振处一股强风卷出沈浪却又若无其事地坐了下去。

独孤伤冷笑道:“你莫非是想露手武功给我瞧瞧。”

沈浪笑道:“在下不敢。”

独孤伤沉声道:“你又为何……”

话声未了沈浪方才出的袖风已消失地上却响了一片轻微的“叮叮”之声若非这三人的耳力根本难以听见。

独孤伤面色变了变住口不语。

快活王却笑道:“幽灵门这一手‘无影鬼羽’的功夫端的是人所难防若非沈公子耳目人本王此刻只怕也难安坐这里。”

沈浪道:“如此雕虫小技怎值得王爷亲自出手在下蒙王爷赐酒若还不能为工爷效此微劳就真的要无颜坐在这里了。”

快活王道:“你为何要为本王出手。沈浪道:“只因……”

突听远处一声尖锐凄厉的长啸。

数十条碧磷鬼影突然一齐冲了过来。

当先两条人影来势如箭带着一连串格格的诡笑扑上回廊他们的面上也涂满碧磷闪闪光使人根本无法分辨面目他们的长披散随风飞舞在暗夜中看出当真比活鬼还要怕人。

两人手中一个拿着柄碧光闪闪的短叉叉头闪动叉环。‘叮叮“作响响声也足慑人魂魄。另一人手中却拿着柄碧剑叉剑却长不过一尺。这”幽灵群鬼“竟敢用如此短的兵刃自然别有一种奇诡的招式这招法必定险绝天下。叉环响处碧磷叉隔空直刺快活王。沈浪微笑道:“王爷还请安坐……”

挥手处那“幽灵碧鬼”已被震得惨曝飞出但碧磷剑则已到了沈浪耳畔沈浪筷子一伸竟将那柄剑挟住。

这“幽灵碧鬼”纵然用尽了生平之力竟也挣之不脱。

沈浪笑道:“螃蟹味美足下可要尝尝?”

左手取起了个巨螫闪电地挟着这活鬼的鼻子只听一声惨呼他已双手掩面连滚带爬如飞逃走。

沈浪的筷子还挟住那柄碧磷剑又自道:“幽灵鬼物在下不取还给你们吧。”

语声中筷子一抖碧磷剑如急箭离弦飞了出去。

“幽灵群鬼”中正有一人扑来忽见碧光已在眼前心胆皆丧倒翻而出碧磷剑却已插入他肩上。

霎时之间沈浪谈笑自若已重创三人“幽灵门”险绝天下的身法招式在沈浪面前竟直如儿戏。

“幽灵群鬼”虽仍在回廊前舞跃诡笑但已无一人再敢扑过来诡诱的笑声也像是有些抖。

快活王凝注着沈浪大笑道:“好!果然好得很。”

沈浪道:“王爷过奖了。”

快活王突道:“你本来是想取本上性命的此刻却屡次为本王出手你本对本王到处辱骂此刻却如此恭敬……”

面色突然一沉厉喝道:“你如此做法究竟为着什么。沈浪微笑道:“王爷难道不知?”

快活王道:“你究竟存着什么阴谋本王确想听听。”

沈浪缓缓道:“在下本无阴谋只是……”

突然五条人影一齐扑了过来。

刀、叉、剑、锤、鞭五件碧光闪闪的兵刃前后左右一齐击向沈浪不但招式奇诡出手更是狠毒。

独孤伤虽然站在沈浪身后竟是袖手不动。

沈浪长袖一展卷住了碧磷刀使刀的人被他力量一引身子不由自主撞向使剑的人身上两人一齐跌倒。

使叉的人叉尖直戳沈浪双目突听“当”的一声他叉尖不知怎地竟套入了个酒杯里嘴里却被塞入了个小碟子身子也“砰”地倒在装鱼的盘子里沈浪却以筷子点住了他的头笑道:“王爷请尝尝这条活鱼滋味如何?”

使锤的人瞧见这情况怔了怔狂吼一声一锤他明明击下击的沈浪头哪知沈浪忽然间移开了三尺。

他这一锤竟击在鞭上“当”的锤也落地鞭也落地两人但觉肋下一麻齐地倒了下去。

沈浪举手投足间竟又击倒五人。

这几手看来虽然轻描淡写其实部位之拿捏出手之疾、准俱已妙到毫巅正是沈浪一身武功之精华。

炔活王却冷笑道:“你如此卖力想来也是要本王瞧瞧的。”

那使剑的人已自爬起一剑刺来。

沈浪笑道:“正是要王爷瞧瞧的。”

一句说完已将那使剑人的头按在盘子里现在桌子上不但多了条“活鱼”也更多了个“虾球”。

“幽灵群鬼”舞跃更急啸声更厉但却在渐渐退后了沈浪这样的武功他们委实连瞧都没有瞧见过。

沈浪微微一笑缓缓道:“禽栖良木人投名主在下流浪江湖要创出一番事业也不能独力行事此意王爷想来是不会不知道的。”

快活王目光闪动道:“你难道是要来投靠于我?”

沈浪道:“正是。”

手掌一松被他按住的两个人抱头鼠窜而去。

快活王精神却已完全投注在沈浪身上别的人他连瞧也不瞧一眼厉声道:“但你昔日……”

沈浪微笑截口道:“江湖流浪人行事本为其主合则留不合则去在下昔日虽曾为‘仁义庄’效力但今日却已非昔日。”

快活王道:“今日你意如何?”

沈浪敛去笑容正色道:“仁义庄已老迈已非身怀雄心大志之人久留之地而放眼当今天下除了仁义庄外还有谁能收留沈浪这样的人。”

他做然一笑接道:“还有谁有资格收容沈浪这样的人?”

快乐王纵声长笑道:“自然只有本王。”

沈浪道:“这就是了汉王可容韩信足下何不能容沈浪。”

快活王笑声突顿耸然动容大喝道:“沈浪你可是真有此意?”

沈浪道:“若无此意为何来此?”

快活王目光凝注着他久久不眨。

沈浪也回眼凝注着他。

两人目光之中渐渐有了笑意。

独孤伤突然大声道:“此人心怀叵测万万容不得他的。”

快活王头也不回喝道:“滚!”

独孤伤身子一震面色大变这一声“滚”当真是他从未听过的他手脚却起了颤抖终于黯然垂恍恍地退下。

快活王也不理他一字字道:“沈浪呀沈浪你若真有此意实在是你之好运亦为本王之福本王得你为助实亦如虎添翼。”

沈浪道:“多谢。”

快活王突又厉声道:“但你此意若假只怕……”

突然间远处又传来一声异啸。

啸声起处舞跃诡笑的“幽灵群鬼”突然跳跃呼啸而去满天鬼火也突然消失无影。

天地间立刻恢复静寂了方才还是阴森诡异的鬼域一眨眼间又变成了幽静美丽的园林。

月色又复映照着大地。

微风吹动树影婆娑若非还有两个被沈浪点住穴道的碧衣人躺在那里真令人几疑方才所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恶梦。

沈浪笑道:“这些人来得虽快去得倒也不慢。”

快活王道:“方才来的只不过是‘幽灵门’下的小鬼前来试探虚实而已真正厉害的角色要到此刻才会来的。”

沈浪道:“闻得那‘幽灵鬼女’非同小可。”

快活王朗声笑道:“她纵有通天的本事有你我两人在这里又能如何?”

能被快活王这样的人许为同侪就连沈浪心里也不禁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微微笑道:“在下之意是真是假王爷此刻想必已知。”

快活王捋须而笑道:“无论你此意是真是假本王都已在所不计你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本王冒险试一试的。”

沈浪笑道:“多谢。”

快活王突又道:“闻得中原武林中有个王怜花也是个角色。”

沈浪叹道:“此人心计之狡毒手段之狠辣当今天下委实无人能出其右尤其行踪诡秘来去飘忽易容巧妙更令人防不胜防。”

快活王道:“他与你相较又如何?”

沈浪道:“我若与他生死相搏实不知鹿死谁手。”

快活王动容笑道:“哦!今日之江湖除了你之外居然还有这样少年他的身世又如何武功是何人传授。”

沈浪道:“这个……”

忽然一笑接道:“王爷可知道当今天下身世最诡秘的三个是谁?”

快活王道:“不知。”

沈浪缓缓道:“一个是沈浪一个便是王怜花。”

快活王道:“还有一个?”

沈浪笑道:“还有一个便是王爷阁下。”

快活王纵声笑道:“不错果然不错你我之身世来历江湖中的确无人知晓不想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个王怜花。”

过了半晌突又大笑道:“幸好你们两人是敌非友否则你们两人若是联手本王只怕也得要退避三舍瞧你们称雄天下了。”

沈浪亦自笑道:“幸好他未被王爷所用否则王爷只怕也容不得沈浪了。”

快活王道:“只是不知那‘幽灵鬼女又是何许人物?她年纪想起来也不会太大本王真想瞧瞧她究竟有什么惊人的手段竟能统驭幽灵群鬼。”语声突顿目光移向远方。沈浪缓缓道:“王爷不必再等她已来了。”

黑暗的院中突然有了灯光。

十六个身披白纱云鬓高譬的少女挑着宫灯穿过月色浸浴的园林婀娜的走了过来。

她们的步履轻灵风姿婉约环暖在风中轻鸣轻纱在风中飘舞她们竟像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天上。

方才来的是地狱中的恶魔此刻来的却是天上的仙子这又是多么大的变化这变化又是多么可喜。

快活王优美的手优美地轻捋长髯笑道:“幽灵门来的都是如此人物本王倒欢迎的很。”

十六盏粉纱宫灯出了嫣红的灯光。

两个身穿七色绵缎长裤头戴缀珠七色高冠却精赤着上身露出了铁一般胸膛的八尺大汉抬着顶小轿走在宫灯间。

沈浪微笑道:“轿中的想来必定就是‘幽灵鬼女’她的气派到不小。”

快活王道:“她的胆子也不小。”

十六个少女走到近前检衽为礼一字排开。

大汉驻足停轿轿子后原来还跟着个宫装少女此刻碎步走到前面掀开轿帘盈盈拜倒道:“宫主请下轿。”

一个女子的语声自轿里传了出来轻轻道:“快活王可是在这里么?”

沈浪只道这“幽灵门”掌门人的声响必定也是阴森诡异令人惊怵哪知此刻这语声却是柔美娇媚使人**。

但他仍然声色不动只是静静地瞧着。

快活王自然沉得住气。

只听那宫装少女道:“快活王是在这里?”

轿中人道:“他为何不来迎接于我?”

那少女眼波流动娇笑道:“他只怕已喝醉了。”

轿中人道:“酒醉之人不可理谕既是如此咱们就走吧等他清醒咱们再来也不迟。”

那少女道:“是……”

到了这时快活王终于忍不住喝道:“既然来了还是留下为佳。”

轿中人道:“你没有醉。”

快活王道:“本王千斗不醉。”

轿中人道:“既然未醉为何不来迎接于我?”

快活王纵声长笑道:“你小女子还要本王迎接于你也不怕折了福份?”

轿中人冷冷道:“我乃一派掌门你前来迎接于我也不会有失你的身份。”

那少女娇笑道:“是呀有些人要来迎接咱们宫主还不配哩”快活王笑道:“你乃宫主我却是王爷世上焉有王爷迎接宫主之理。”

那少女格格笑道:“但你这王爷是假的。”

快活王见少女说他这个王是假的不由笑道:“你那宫主难道是真的吗?”

轿中突然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道:“我只知道快活王必定阴鸷严酷哪知却是如此风趣王爷与宫主既然都是假的宫主自当参拜王爷。”

沈浪越听越觉这语声委实熟悉已极却又偏偏想不起是什么人来若说“幽灵鬼女”没有和他说过话这种温柔妩媚的语声他是万万不会听错的。

幽灵宫主已在笑声中下轿果然是个少女绝色的少女她身上非但瞧不出丝毫鬼气看来简直是个仙女。

她身上虽穿着层层轻纱但却更衬得她体态窈窕风姿绰约她面上虽也蒙着轻纱但别人根本不必真的瞧见她面目也可想象到必是天香国色。

有风吹过轻纱飞舞。

她身子也像是要被这阵风吹倒倚住了那少女的肩姗姗走了过来仿佛是走在云霞上。

快活王目中燃起了火炬般的光芒捋须笑道:“怜她甘为鬼。”

沈浪应声笑道:“愿君莫摧花。”

快活王伸手一拍他肩头敞声长笑道:“妙极数十年寻寻觅觅不想你竟是本王之知己。”

只见幽灵宫主栅栅走上曲廊竟笔直走到那杯盘狼藉的长几前扶起了酒杯柔声笑道:“俗子无知扰了王爷雅兴贱妾谢罪。”

快活王道:“不错此罪当罚。”

幽灵宫主点道:“但愿王爷莫罚得太重贱妾承受不起。”

她神情中自有一种楚楚堪怜之意令人**。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怎舍得罚重了你……说该如何罚她?”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向沈浪说的。

沈浪微笑道:“罚她为王爷斟酒三杯。”

快活王欢声道:“有佳人斟酒本王不饮已醉。”

幽灵宫主已执起银壶在杯中斟了杯酒柔声道:“王爷只要不嫌贱妾手脏就请饮此一杯。”

灯光下只见她玉手纤纤柔白如雪别人的眼睛会说话她却连一双手都会说话。

她从头到脚看来似乎天生就是要被人欺负的教人见她虽然怜惜却又忍不住要生出一种残酷的征服之意她这双手似乎在求人怜惜但却又仿佛在邀请别人求别人摧残似的。

快活王似己神魂飞越大笑道:“你这双手若是脏了天下人的手都该斩去才是。”

但是他方自接过酒杯身后己有一只手伸过来在杯中滴了一滴不知是什么样的药水。

水入杯中毫无反应酒并未被下毒。

幽灵宫主笑道:“王爷的属下果真仔细但可惜……”一笑垂无语。

快活王道:“只可惜却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是么?”

仰一饮而尽笑道:“本王也该罚回敬你一杯。”

他就在那杯中倒了杯酒送到幽灵宫主手上。

幽灵宫主接过酒杯笑声婉转道:“贱妾体弱不胜酒力这杯酒也请王爷代贱妾喝了吧。”

快活王笑道:“代佳人饮酒本王何乐不为但……至少你也得先喝一口。”

幽灵宫主依依垂下了头仿佛不胜娇羞微微掀起轻纱浅浅啜了口酒双手将酒杯送到快活王面前道:“王爷你……你……你真的不嫌贱妾脏么。”

语声轻颤若不胜情。

快活王眉飞色舞早已全忘了面前这宛约依人小鸟般的女子便是江湖闻名丧胆的“幽灵门”掌门人捋须大笑道:“愿天下佳人香唾俱都化做美酒好教本王一一尝遍。”

接过酒杯便待饮下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酒杯。

沈浪道:“这酒喝不得。”

快活王目光闪动轩眉笑道:“可是你也想喝么好本王让给你。”

沈浪接过酒杯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怕也无福消受。”

竟将这杯酒倒在地上酒珠溅起竟化为缕缕轻烟。

幽灵宫主道:“呀……酒中有毒。”

沉浪道:“酒中有毒宫主难道不知。”

幽灵宫主柔声道:“酒是王爷自倒的贱妾怎会知情?”

沈浪笑道:“正因酒是王爷倒的宫主纵然下毒别人也不加防范。”

幽灵宫主道:“我……我下了毒你……你莫要……”

沈浪道:“轻纱微启宫主便已做了手脚别人手中有毒身上有毒宫主却连樱唇之间都藏了剧毒在下好不佩服。”

幽灵宫主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眼睛只怕也有毒的。”

快活王拍案喝道:“果然是你下的毒?”

幽灵宫主垂道:“贱妾能赖得掉么?”

快活王轩眉道:“你好大的胆子。幽灵宫主道:“贱妾自小胆弱。”

快活王厉声道:“你难道不知本王举手之间便可取你的性命。”

幽灵宫主仰面一笑道:“贱妾知道王爷不舍得杀我的。”

虽然隔着层轻纱但笑容仍足慑人魂魄。

快活王突然纵声长笑道:“不错本王虽有服人的铁腕却纵无摧花的辣手。”

沈浪微微笑道:“君王重佳人非常赐颜色……”

幽灵宫主面向着他道:“这位是……”

沈浪道:“在下沈浪。”

幽灵宫主媚笑道:“公子一表堂堂不想竟甘为奴才。”

沈浪道:“佳人既甘为鬼在下又何妨为奴。”

幽灵宫主凝注着他目光隔着轻纱就像是雾中的箭瞧了半晌娇躯摇动似乎摇摇欲倒。

那少女赶紧扶起了她凄然道:“不好我家宫主的心病又犯了。”

快活王皱眉道:“心病?”

那少女轻叹道:“我家宫主一见到恶人这心病就会作。”

快活王大笑道:“如此说来本王与沈浪都是恶人了。”

那少女眼睛瞪着沈浪鼓着嘴道:“是他。”

沈浪笑道:“过奖过奖。”

那少女咬牙道:“你害我家宫主犯了病你得赔。”

沈浪道:“在下纵有回春妙手只怕也难治佳人的心病。”

那少女大声道:“你若不治好宫主的病我可人就和你拼命。”

她杏眼圆睁银牙浅咬当真是名副其实楚楚可人。

快活王大笑道:“可人呀可人我若与你家小姐同鸳帐怎舍得教你叠被铺床。”

可人的脸飞红了起来不依道:“嗯……原来王爷也是个恶人。‘’快活王笑道:“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可人眼波转动道:“那么我家宫主的病说不定就是被王爷气出来的。”

快活王大笑着一拍沈浪肩头道:“便宜了你了。”

可人道:“王爷既然素来怜香惜玉眼看我家宫主这么可怜的模样难道也不想个法子替她治治病么?”

快活王道:“自然要治的。”

幽灵宫主双手捧心凄然道:“贱妾的病只怕是治不好的了。”

快活王道:“胡说天下哪有治不好的病。”

幽灵宫主道:“病虽易治药却难求。”

幽灵宫主柔声道:“王爷难道真愿意为贱妾求药么?”

快活王道:“本王若为你求得药来你又如何。”

幽灵宫主垂道:“王爷无论要贱妾怎么贱妾无不从命。”

炔活王乜眼笑道:“随便怎样?”

幽灵宫主头垂得更低道:“嗯……”

快活王大笑道:“好你只管说出药在哪里便是。”

幽灵宫主道:“那药……便在王爷身上。”

快活王道:“哦……”

可人插口道:“药虽在王爷身上却怕王爷舍不得。”

快活王笑骂道:“小丫头你怎敢将本王瞧得如此小气。”

可人眼波一亮;道:“王爷真的舍得。”

快活王笑道:“佳人若真化鬼本王岂不断肠。”

可人盈盈拜倒道:“多谢王爷。”

快活王道:“到底是什么药你且说来听听。…可人眨了眨眼睛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句话王爷可知道?”

快活王沉吟道:“心药?”

可从嫣然笑道:“王爷只要将一颗心赐给我家宫主宫主的病立刻就会好了。”

快活王微微变色仰天长笑道:“好丫头原来便是想要本王的心。”

可人道:“君王无戏言王爷说出来的活可不能不算。”

快活王敞开胸襟笑道:“本王的心就在这里只管来拿吧。”

可人再拜笑道:“王爷当真是大慈大悲我家宫主的病好了绝不会忘了王爷。”

抽出一把匕便向快活王走过去。

快活王突然厉喝一声叱道:“且慢。”

这一声厉叱声如霹雳。

可人身子一震倒退几步道:“王……王爷难道……难道也会食言反悔?”

快活王道:“本王的心只肯给天下之绝色若要本王的心需得你家宫主自己来取。”

幽灵宫主道:“既是如此贱妾从命。”

快活王狂笑道:“你只管来吧。”

语声未了刀光已至胸膛。快活王竟真的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暴喝幽灵宫主人影倒飞出去退出七丈面前已站着瘦如竹竿般的黑衣人正是独孤伤。

可人惊呼道:“哎呀快活王竟真的说话不算数了。”

快活王微微笑道:“本王虽然答应但别人不许又当奈何?”

幽灵宫主笑道:“王爷难道怕他?”

快活王道:“本王若是死了他饭碗也就破了饭碗相关本王也不能怪他。”

幽灵鬼女瞧着独孤伤道:“砍皱一池雁水干卿底事?”

独孤伤冷冷道:“某家也有些毛病要吃你的心才能治好。”

幽灵鬼女道:“真的么?”

独孤伤道:“你若是真的某家也是真的。”

幽灵鬼女笑道:“我可没有你家王爷那么小气你要就给你。”

突然神手一扯竟将胸前纱衣撕了开来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柔软丰满在灯光下着令人魂飞魄散。

这一来快活王与沈浪俱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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