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回去我就跟你回去。你至少也应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喝酒要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好我请你喝酒。”铁银衣说:“我一定让你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高地高地上一片平阔。秋风吹过不见落叶因为这一决原野上连一棵树木都没有。

可是一夜之间这地方忽然变了。忽然有二十余顶戴着金色流苏的账篷搭起围绕着顶用一千一百二十八张小牛皮缝成的巨大账篷。

这是早上的事。

前一天才来过的牧人早上到了这里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到了中午人们更吃惊了更没法子相信自己的眼睛。

草地上忽然铺起了红毡精致的木器桌椅床账一车一车地运来.分配到不同的帐篷里。

主篷里的餐桌上已经陈设好纯金和纯银的酒具。

然后来的是七、八辆宽阔的大车从李上走下来的是一些肚子已经微微突起的中年人气派好像都很大可是脸上却仿佛戴着一层永远都洗不掉的油腻。

很少有人认得他们只听见远处有入在吆喝。

“天香楼的陈大师傅心园春的杜大师储玉楼春的胡大师傅伏元楼的李大师傅奎元馆的林大师傅都到了。”

黄昏前后又来了一批人。来的是一辆辆软马香李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些被侍儿丫环艳女俊童围绕着的绝色美人每一个都有她们特殊的风采和风格和她们独特的吸引力。

她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帐篷里去。

最后到达的当然是铁银衣和李坏。



李坏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账篷里已经亮起了解煌灿烂如自昼的灯火。

李坏眯起了眼眯着眼笑了。

“别人都说铁大总管向来手笔之大天下无双。那倒是真的一点都不假。”

“我答应你我要痛痛快快地请你喝一额要请就要请得像个样

“看这个样子今天晚上我好像非醉不可。”

“那么你就醉吧”铁银衣说:“我们不是朋友可是今天晚上我可以陪你醉一场。”

“我们为什么不是朋友?”李坏问。

铁银衣看着他眼中的表情又变得非常沉重严肃。

“一定要记住你是李家的二少爷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天下已经没有一个人配做你的朋友……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接着说:“你更要记住喝完了今天晚上这顿酒之后你大概也没有付么机会再像这样子喝酒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已是天下无双的飞刀传人。”钱银农的神色更沉重。“要做这种人就定要付出非常痛苦的代价。”

“那么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人?”

“因为你天生就是这种人你根本就别无选择的余地。”

“难道我就不能活得比较快乐点T”

“你不能。”

李坏又笑了。“我不信我就偏要想法子试一试……



不管最后洒醒后会多么消沉颓废情绪低落。在喝酒的时候总是快乐的尤其是在琥珀樽前美人肩上.

所以李坏喝酒。

铁银衣也喝喝得居然不比李坏少。

这个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纵横天下杀人如麻。脸上从来没有露出题丝毫情感的老人心里难道也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一定要用酒才能解得开。酒已将醉夜已深。

在夜色最黑最深最暗处忽然传出一阵奇异而诡秘的声音就好像蚊虫飞鸣时那种声音一样。又轻又尖又细可是从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还是非常清楚就像是近在身边样。

铁银衣那两道宛如用银丝编织起来的浓眉忽然皱了皱.

李坏立刻问他。“什么事?”

“没事喝酒。’

这一大杯酒刚从咽喉喝下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从帐外走了进来。

这个人就好像一面跳舞一面走进来的一样。



这个人的腰就像是蛇一样甚至比蛇更灵动柔软更善于转折扭曲。随随便便的就可以从一个任何入都想象不到的角度钮转过来。忽然问又从一个伍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扭转出去。扭转的姿势又怪异又诡秘又优美而且还带着种极原始的诱惑。

这个人的皮肤就像是缎子一样却没有缎子那种刺眼的光泽。

它的光泽柔美面温和可是也同样带着种原始的诱惑力。

这个人的腿笔直而修长在肌肉的跃动中又带着种野性的弹力和韵律。

一种可以让每个男人都心跳不已的韵律。

就随着这种韵律这个人用那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定进了这个帐篷。大家的心跳都加快了期姬却似已路停止就连李坏都不例外。

后来每当他在酒后碰到一个好友的时候他都会对这个人赞美不已“

“那个人真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我保证你看见他也会心动的。”李坏说:6我保证只要还是个男人的男人看见他都会心动的。”

“你呢?你的心没有动7”

“我没有。”

6难道你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标准的男人.’

“那么你的心为什么没有动?”

“因为那个人也是个男人……

于是听的人大家都绝倒。



这个远比世界上大多数女人都有魅力的男人扭舞着定到铁银衣和李坏面前先给了李坏一个简直可以把人都迷死的媚眼。然后就用一双十指尖尖如春笋般的玉手把一个铁锦缎的盆子放在他们I的桌子上。

然后他又给了李坏一个媚眼当然也没有忘记给铁银衣一个。

他的腰肢直不停地在扭舞。

他的腰真软。

李坏居然觉得自已的嘴有点干。

铁银衣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抑色连动都没有动。

这个人用最妖媚的态度对他嫣然一笑旋风般的一轮转舞人已在帐篷外。

他的笑他的舞已足以使在座的名妓美人失去颜色只有铁银衣仍然声色不变。

“你真行。”李坏说:“看见了这样的女人居然能无动于衷。”

“他如果是女人我一定会把他留下来的只可惜他不是。”

6他不是女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他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个人妖。”铁银衣说“昆州六妖中的一妖。”

李坏不笨。

“我明白了只不过还是有点不懂这个人妖来找你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先看看这个盆子里有什么?”

打开盒子李坏愣住。无论谁打开这个盒子都会楞住。

在这个铺满了红缎的盒子里装着的赫然只不过是一颗豆子.一颗小小的豆子。

一颗豆子有什么稀奇?

一颗豆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为什么要一个那么怪异的人用那么怪异的方法送到这里来?

李坏想不到所以才楞住。

“你郑重其事要我看的就是这样东西。”李坏问铁银衣。

“是的。”

“这样东西看起来好像只不过是颗豆子而已。”

“是的。”铁银衣的表情仍然很凝重“这样东西看起来本来就只不过是一颗豆子而已。”

“一颗豆子有什么了不起?”

“一颗豆子当然没有什么了中起。”铁银衣说“如果它真的是一颗豆子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

“难道这颗豆子并不是颗真正的豆子?”

“它不是。”

“那么它是什么?它不是豆子是什么?它是个什么玩意几?”

铁银衣的神色更凝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它绝不是什么玩意

“它不好玩?”

“绝不好玩如果有人要把它当做一个好玩物玩意儿必将在顷刻间死于一步间。”

李不又楞住了。

李坏绝不是个常常会被别人一句话说得楞住的人可是现在铁银衣说的话却使他完全不懂。

“它是一种符咒种可以在顷刻之间致人于死的符咒。”

“我想起来了。”李坏叫了起来:“这一定就是紫藤花下的豆子。”

“是的。”

“听说紫藤花如果把这种豆子送到一个人那里去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看见这颗豆子就等于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的”铁银衣道:“所以我才说这颗豆子是一种致命的符咒。”

“接到这种豆子的人真的全都死了?真的没有一个人能例外?”

“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听说她是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有这么厉害?”铁银衣又沉默了很久才一个宇一个宇地说:“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不懂可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厉害的女人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李环忽然也不说话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月神又想起了可可。

—她们算不算是厉害的女人。

李坏不愿意再想起这件事也不愿意再想这个问题他只问铁银

“你见过紫藤花没有?”

“没有。”

李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他特有也不知道是可恶还是可爱的笑容。那么这颗豆子就一定不是送给你的。”李坏说“听以它就算真的是一种致命的符咒也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铁银衣盯着他看了很久冷酷的眼睛里仿佛露出了一点温暖之意可是声音却更冷酷了。

“难道你认为这颗豆子是给你的?难道你要把这件事承担下来?”

李坏默认。

铁银衣冷笑。“喜欢称英雄的年轻人我看多了。不怕死的年轻人。我也看得不少。只可惜这颗豆子你是抢不走的。”

“我真的抢不走?”李坏问。

铁银衣还没有开口李坏已经闪电般出手从那个织锦缎的盒子里把那个致命的豆子抢了过来。豆子从他掌心里面一下子弹起弹人他的嘴一下予就被他吞进了肚子。就好像一个半醉的酒鬼在吃花生米样。然后又笑嘻嘻地问铁银衣。

“现在是我抢不走你的豆子j还是你抢不走我的豆子?”

铁银衣变色。

因为这句话刚说完李坏脸上那顽童般的笑容就已冻结忽然间就变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就好像是一个被减死的人一样。

如果你没有看见过被冻死的人你绝对想象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铁银衣的瞳孔在收缩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

如果你没有看到铁银衣现在的表情你也绝对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如此冷静冷酷冷漠的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候那种蚊鸣般奇异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听起来虽然还是很清楚可是仍然仿佛在很远。

其实呢T其实已经不远。



这种声音居然是从一把胡琴的琴弦上出来的。

蚊子当然不会拉胡琴只有人才会拉胡琴。

一个丰满高大美丽、服饰华贵、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是她的风韵仍然可以让大多数男人心跳的女人。扶着一个憔悴枯瘦矮小、衣衫滋楼满头白苍苍的老人忽然出现在帐篷里。

他们明明是一步一步一步馒馒地搀扶着走进来的。

可是别人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账篷里了。

老人的手里在拉着胡琴。

把破旧的胡琴弓弦上的马尾已经黑琴弦有的也已经断了出来的声音就好像蚊鸣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厌烦躁闷。

老人的脸已经完全干瘪一双老眼深深地陷入眼旺里连一点光果都没有原来竟是个瞎子.

他们进来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的一个角落里。既不像耍来乞讨也不像是个卖唱的歌者。

可是每个人都没法子不注意到他们因为这两个人太不相配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胡琴虽然就近在面前☆可是如鸣的琴声仍然是像从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只有一个人不注意他们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个人就是铁银衣。

这时候李坏不但脸上的笑容冻结僵硬全身却都好像冻结僵硬。

事实上任何人都应该能够看得出就算他现在还没死离死也已不远了。

奇怪的是铁银衣现在反而却好像变得一点都不扭心好像李坏的死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又好像他日己也有某种神秘的符咒可以确保李坏绝不会死的。



蚊鸣的胡琴声已经听不见了。

帐蓬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节奏强烈明侠而奇秘曲乐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乐

刚才那个腰胶像蛇般柔软扭动的人又跳着那种同样逐异的舞步走了进来。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次来的有七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和他同样怪异妖媚随着乐声跳着各式各样怪异妖媚的舞步.穿着各式各样怪异妖媚的舞装把自己大部分**暴露在舞衫外看起来甚至比那些由波斯奴隶贩子从中东那一带买去的舞娘更大胆。

这些人当然也全都是男的。

乐声中带着种极狂野性的挑逗他们舞得更野。

这种乐声和选种舞使人明明知道他们是男的也不会觉得恶心.

就在这群狂野的舞者的腰和腿扭动间大家忽然现他们之中另外还有一个人。

他们是极动的这个人却极静。

他们的胸怀大部分都是裸露着的这个人却穿着一件一直拖长到脚背阴紫色金花斗篷。

把全身上下都完全遮盖只露出了一张脸。

一张无论谁只要看过一眼就永生再也不会忘记的脸。

因为这张脸实在丑得太可怕可是脸上却又偏偏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媚态就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让每一个男人都完全满足的样子.

有人说丑的女人也有媚力的有时候其至比漂亮的女人更能令男人心动因为她的风姿态度一颦一笑举一动都能挑逗起男人的**。

看到了这个女人这句话就可以得到证实。听到了她的声音更没有人会对这句话怀疑。

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她对铁银衣笑了笑就馒馒走到李坏面前凝视着李坏看了很

“这个人就是李坏7”她问铁银衣。

“他就是。”

“可是我倒觉得他一点都不坏。

“哦?”

“他非但一点都不坏而且还真是条好汉。像他这种男人连我都没见过。”

“哦?”

“敢把我的豆子一口吞到肚子里的人普天之下他还是第一

铁银衣故意用一种很冷淡的眼色看着这个女人故意用种很冷淡的声音说。“豆子好像本来就是给人吃的普天之下一天也不知通有多少个豆子被人吃下肚子。”

“可是我的豆子不能吃。”

“为什么?”

“因为无论谁吃下我的豆子都非死不可在一个对时间就会化为脓血。”

铁银衣冷笑。

“你不信?”这个女人问他。

铁银衣还是在冷笑。

这种冷笑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说他把她说的话完全当作放屁。

这个女人也笑了笑得更柔媚。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铁银衣冷冷地说“你就是紫藤花。’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不相信我的话?”

“因为我也知道李坏绝不会死。”

“你错了。”紫源花柔声道“我可以保证无论谁吃下我的豆子都会死的这位李坏先生也不能例外。”

6这位李坏先生就是例外。”

他的知的人他能说出这种话绝不是没有理由的所以紫藤花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例外?”

“因为公孙太夫人。”

公孙太夫人听起来最多也只不过是个老太婆的名字而已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个比别的老太婆有名点有钱一点活的比较长点的老太婆而已。

可是像紫藤花这样杀人如斩草的角色听见这个名字脸上的媚力好像也变得有点减少了。

铁银衣还是用那种非常玲淡的声音说。

“我想你定也知道公孙太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应该知道她做的是什么事。”

紫源花也故意用一种同样冷淡的声音说。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听说她也只不过是个只要有人出钱就肯替人杀人的凶手而已只不过价钱比较高一点而巳。”

“只不过如此而已?”

“除此以外难道这个人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铁银衣说:“一百七十年来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就是这位公孙太夫人。当今江湖中资格最老身价最高的杀手也就是这位公孙太夫人。”

“我好像听说过还有位月光如刀刀如月光的月神。”紫藤花故意问“江湖中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样个人7”

“是的。”

“你见过她?”

“没有。”铁银衣说“她也像阁下和公孙太夫人一样都是很难见得到的人。”

紫藤花的媚笑如水“可是你今天已经见到了我。”

铁银衣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认为李坏已死只要你和你的昆州六妖一到我们这些看到过你的人也都必死无救。”

紫藤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个周到的人.替别人都能想得这么周到。’

“幸好你不是我这种人。”铁银衣说:“有很多事你都没有想到……也从末生过一点错误当然更从未失手过一次。”

紫藤花又笑了。

“这个记录其实我也听人说过。”她问铁银玄“我呢?”

“你杀的人当然比她多。”铁银衣说“你从十三年前第一次刺杀杨飞环于马嵬披前至令已经杀了六十九人杀的也都是一流高手也从未有一次失手。”

“那么算起来我是不是比公孙太夫人要强一点T”紫藤花媚笑着

“这种算法不对。”铁银衣说:“你比她要差一点并且好像还不止差一点而已。”

“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七十次杀人的行动中最少曾经出现过十三次错误.有为是时间上算的不准有的是未能击致命还有两次是你自己也负了伤。”铁银衣冷冷地说“这十三次的错误每一次都可能会要你的命。”

他冷冷淡淡地看着紫藤花冷冷淡淡地下了个结论“所以你是绝对比不上公孙太夫人。”

紫藤花的笑好像已经笑得没有那么冶艳抚媚了她又问铁银衣。

“你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今天公孙太夫人也到了这里也要杀我们这位李先生。那么李先生就一定会死在她手里?”

“我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子。”

铁银衣说。

“如果公孙太夫人不让她要杀的人死在你手里那么阁下大概就杀不死这个人。’

紫藤花又盯着李坏看了半天脸上又渐渐露出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容。

“这一次你大概错了我们这这李先生现在好像已经是个死人了。”紫藤花说“你自己说过一个人最多只能死一次。”

他说的不错。

个人绝对只能死一次一个人如果已经死在你手里就绝对不可能再死在第二个人手里。

这个不真的事实没有人能否认。



他说的不错。

个人绝对只能死一次一个人如果已经死在你手里就绝对不可能再死在第二个人手里。

这个不真的事实没有人能否认。

蛇腰仍在不停地扭动乐声仍亦继续。

狂暴喧闹野性的乐声就好像战场亡的击鼓马蹄杀伐金铁交鸣声样。是天地问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压倒中止的。

可是现在被一种像蚊鸣一样助琴声压例了。

如果你不会在战场上伤永远无法了解这种感觉。

如果你曾经决战扬上两军交阵血流成渠尸横遍野。督师后方助战鼓雷鸣你的战友和你的仇敌就在你身前身侧刀剑互击头骨折血溅当地擦叫之声如裂帛。

可是这个时候如果有只蚊子在你的耳畔飞鸣你听到的最清楚的声音是什么?

一定是蚊子的声音。

如果你曾经到过战场曾经经历过那种情况你才能了解这种感觉。

因为在这个帐篷里的人在这一瞬问忽然都觉得耳畔只能听得见那一丝丝一缕缕蚊鸣般的琴声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那个丰满高大服饰华丽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可是风韵仍然可以让大多数男人心跳的女人就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琴声中离开了她身边那个技胡琴的瞥目老者用一种异常温柔娴静的姿态漫馒的从角落走了出来走到铁银衣面前。”谢谢你。”

她说:“谢谢你对我们的夸赞我们一定会永远牢记在心。”

铁银衣站起来态度严肃诚恳:“在下说的只不过是实情而已。”

“那么我也可以向阁下保证阁下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位可亲又可敬的妇人也检袄有礼“我可以保证李坏先生在今晨日出之前绝不会死。”

现在夜已深距离日出的时候已不远但是浓浓的夜色仍然笼罩着大地要看见阳光穿破东方的黑暗还要等段时候。

这位文雅的妇人在帐篷里辉煌的灯火下看来不但可亲可敬而且雍容华贵没有人会怀疑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相信。”铁银衣说“太夫人说的话在下绝对相信。”

紫藤花好像忍不住要笑却又故意忍任笑。问铁银衣。

“这位女士真就是公孙太夫人?”

“大概是真的。”

“可是她看起来实夜不像太夫人的年纪怎么会这么轻?”紫藤花说;“太夫人说出来的话怎么会这么样不负责任?”

文雅的夫人也媚笑着向她检袄为礼。

“你说我年轻我实在不敢当。你说我不负责任我也承担不起。”

“我的契约是要在日出时取他的性命日出前他当然绝不会死。”公孙道“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会让他再活回来—次然后再死在我手里。”

紫藤花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六个蛇腰舞者忽然间已围绕在公孙四侧。六个人的腰肢分别向六个不同的方向旋转下去六个人的手也在同时从十二个不同的方向向公孙击杀过来。

十二个方向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除了他们六个人之外江湖中已经没有任何人能从这种部位出致命的杀手。、

这位可敬的夫人眼看就要在瞬息间变成一个可敬的死人了。

拉胡琴的老人还是在奏着他的单调的琴声脸上依然无颜无色仿佛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铁银衣也没有插手对这件事他好像已觉得置身事外。

六个奇丽诡异妖艳的人妖十二只**夺命的妙手十二招变幻无方的杀着。

惨呼声却只有一声。

这声掺呼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面是六个人在园一刹那间同时出来的。

昆州六妖惨呼着倒下去时全身上下好像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就好像是平白无故就倒了下去。

可是忽然间这六个人双眉间的眉心之下鼻梁之上忽然间就像是被一把看不见的钢刀斩断裂开裂成一条两三分的血眼。

这只血眼就好像是第三只眼把他们这些人的两只眼连结到一

忽然之间这六个人的脸上都变得没有眼睛了都变得只剩下了一条血沟。

他们的一双眼和双眼之间的鼻梁已经被忽然涌出的鲜血汇成了一条血沟。

铁银衣脸上的颜色没有变紫藤花居然也没有变。这个账篷里几乎没有变色的人因为半个时辰之前还没有昏倒还能够逃跑的人都已经逃跑了。

就连一向以文静娴淑优雅明智闻名的九州名妓--宋优儿逃走随时候都变得一点都不优雅文静。

她跑出去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就好像被屠夫在屁股上砍了一刀的野狗。

可亲而可敬的公孙氏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公孙夫人现在我真的佩服你。你这一招六杀出于无形无影我相信大概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我这六个小怪物是怎么死在你手里的。”

“不敢当。”

“让人看不懂的招式.总是让人不能不佩服的。”紫藤花说“所以等太夫人魂归九天之后每年今天我一定以香花祭酒来纪念太夫人的忌辰。”

“不敢当。”

公孙大夫人还是文文雅雅地说:“只可惜明年今日好像我还没有死就好像李坏先生还没有死样。”

“你真的相信你还能救活他7”

“用不着我来救活他如果他真的死了也没有人能救得活他.’

“那么你难道认为他还没有死T”

公孙太夫人又叹了口气。

“如果你认为李坏先生现在已经真的死了那么你就实在太不了解李先生这个人了。”

“哦?”

“如果中坏先生真的会死在你那么样一颗小小的豆子下那么李坏就不是李坏先生了。”

这时候还留在账篷里的人忽然听见有一个人出了声音来。

紫藤花听到这个人的笑声却笑不出来了。

她永远想不到这个人还会笑。

这个忽然笑出来的人居然就是明明已经死了的李坏.

一个在一个时辰前忽然冰冻了死冷了的李坏如今居然会笑了。居然还能站起来居然还能走路。

这位李坏先生居然走到了紫藤花面前居然对这个一心想要他在日出之前就死的女人客客气气地微笑恭恭敬敬地用两只手送上一样东西一样小小的东西。

“这是你的豆子。”李坏说“我还给你。”

“谢谢你。”紫藤花也露出烛最妖媚的笑容“其实我也应该想得到像李先生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不会把这种不容易消化的东西真的吃下去。只不过我还是没想到李先生装死的本事居然这么高明。”

李坏笑。

“那是我从小就练出来的我偷了别人的东西吃别人要打死我我就先装死。”他说“一个从小就没饭吃的野孩子总得要先学会一点这类的本事。以后每当遇到这一类的情况我也改不了这种毛病。”

“等到这个野孩子长大后又练成某些神奇的内功时装死的本事当然也就更高了。”

“这点我倒出不敢妄自菲薄装死如果装的不像怎么能骗得过紫夫人?”

“李先生。”紫藤花媚笑着用两根青葱般的五指拈起了李坏手掌上的豆子“我真的很佩服你也很喜欢弥我相信你心里大概也很喜欢我。”

李坏叹了口气。

“老实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想不喜欢你都不行。’

“那么我能不能求你为我做件事。”

“什么事?”

“你能中能为我真的死一次?”

任何人都应该想像得出说到这种话的时候必然更该到了出手的时候。在这句话开始说的时候紫藤花已经应该出乎。

这出手一击必然是生死的关键。

奇怪的是这句话说完了很久紫藤花还是连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这一瞬间本来是她出手的良机。良机失永不再来只有笨蛋才会错过这种机会。

紫藤花当然绝不是个笨蛋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真的显得有点笨笨的样子

她一直想要李坏的命李坏这种人本来也绝不会放过她的。在她显出这种笨笨的样子的时候当然也是李坏最好的机会。

可是李坏居然也没有出手。

这两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舍忽然一下子全都变成了苯蛋。

更怪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人为笨蛋拍手鼓掌。

公孙太夫人鼓掌。

“李先生你真是了不起连我都不能不佩服。”

“不敢当。”

“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把她制住?”

“我只不过在她来拿我手里这颗豆子的时候偷偷的用我的小指尖在她掌缘上的一些**旁道边轻轻的扫了一下而已……

“所以说过了两句话之后她的这只手就忽然变得麻木了当然就不能再出手。”

“现在她的有半边身子是不是已经完全麻木了?’公孙太夫人问李坏“

“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你也不必再出手了。”

李坏笑公孙叹息“李先生不是我恭维你你手上功夫之妙放眼天下大概也找不出三个人能比得上你的。”

李坏眨眼微笑故意问。

“找不出三个人两个人总是找得出来的太夫人是不是这两个人其中之T”

“如果我说是你一定不信如果我说不是你也一定不信。”

“你愿不愿意一个人陪我出去7”

“我愿意。”

于是瞎眼的老头子就用拉胡琴的琴弓作明杖点一点地点着地走出了这个账篷。

铁银衣振臂待起。

李坏用三根手指轻轻地技住了他的肘轻轻地说。

“求求你千万不要这样子这样子会让别人笑话的公孙太夫人留给你。就让我跟这位老先生出去走走行不行。”李先生和老头子都走出去了公孙太夫人却坐了下来坐下去的时候看起来好像舒服得狠。

铁银衣盯着她。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我相信你一定就是公孙太夫人。”

“铁总管你不会看错什么人你都不会看错的否则你怎么能维护李老先生的安全至今?”

“那么刚才那位老先生呢?”

“他是我的丈夫。”公孙大娘替自已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他在他的家族里辈份很高所以我才会被称为公孙太夫人。”

“公孙?太夫人?公孙家族?”铁银衣声音中满怀疑惧“怎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个家族现在已经只剩下我先生一个人。”公孙太夫人黯然说“江湖人都知道我这生中从来没有失败过一次可是我的先生这生中却从来没有胜过一次。”

“从来都没有?”

“从来没有。”公孙太夫人的声音中带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有些人好像命中注定就是个失败的人不管他怎么骄怎么做怎么强可是他注定了命中就要失败。”

铁银衣沉默。

在这种忽然间生的沉默中他无疑也感受到这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与哀痛。所以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能开口问公孙太夫人。

“我可不可以说一句话?”

“你说。”

“我可不可以问那位老先生的大名?”

公孙大夫人也沉默了很久“你当然可以问只可惜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

铁银衣闭着嘴等着她说下去。

又过了很久公孙太夫人才一个宇一个宇地说“他的名字叫无胜

“是的公孙无胜。”

一个一生中从未胜利过一次的失败者在他夜深梦回据转反侧不能成眠时想到他这一生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做为这么样个人的妻予在夜深听着她丈夫的叹息声枕头翻转声擦拭冷汗声。虽然想起来上个厕所吃点东西看点图书却又不忍惊动他的时候那种时候她心里有什么滋味?

一个失败者一个失败者的妻子。

“我一点都没法子帮助他。”公孙太夫人说“因为他天生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她已满面泪痕。

李坏是跟着这么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失败者走出去的公孙无胜既然无胜胜的当然应该是李坏。

李坏的运气并不坏。

“那么太夫人的意思是不是应该试一试?”好像是。”无论谁也应该想得出就算不用头脑而用脚去想都应该想得出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到了。

而且这一次还是非试不可的。

一一

根据江湖中所有能够搜集到的资料来评断如果说公孙太夫人的成绩能够达到一级的水淮甚至可以说是级的水准那么我们的李坏先生最多只能说是第三级。

在公孙太夫人的记录中从来没有过“失败”这两个字。

在这种比较之下李坏还有什么路可走?

一二

经过了刚力取人性命于刹那间的凶杀和暴乱后账篷里剩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在这些还没有被吓走的人之中居然有大多数是女人一些非常美丽气质也非常特别的女人。

她们的形貌装束年龄也许有很大的差异可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好像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能够保持镇静不乱。

这也许是因为她们都见得多了。

名妓如名侠都是江湖人。都有一种相同的性格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常情和常理来揣度的。

在某些时候名妓甚至也好像名侠一样能够把生死荣辱置之度外。

满头银一身华服的铁银衣。摊开双手端坐在一张波斯商贾从海外王室那里买来的浅色杨花心木金缎交椅上。直到这时候他才慢慢地站起来。

“二少爷这一出戏你好像已经演完了好像已经应该轮到我

“轮到你?”李坏问:“轮到你干什么?”

“轮到我杀人或者轮到我死。”

“杀人和死本来就好像枚银币的正反两面一样无论是正是反都还是同样的一枚银币。’

铁银衣昂然而记银闪亮:“所以现在是生是死都已经跟你全无关系。”

李坏苦笑。

“这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我求求你好不好你这一次能不能不要来管我的闲事?”

“不能。”铁银衣说“老庄主要我带你回去我就得带你回去。要你死的人就得先让我死。”

“如果你死了岂非还是样没法子带我回去。”

“那么我先死你再死。”

这句话绝不是台戏里面的台词也没有一点矫情做作的意思。

这句话的真实也许比一位三甲进士出身的大臣在朝廷上所做的誓言更真实。

李坏不笑了仿佛已笑不出。

铁银衣看着他馒慢地挥了探手;“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你暂时最好还是退下去。”

有掌声响起。

鼓掌的是个蛾眉淡扫不着脂粉年轻的女人。穿一身用极轻、极柔的纯丝织成的淡青色衣裳。

看起来那么青那么纯那么温柔那么脆弱没有人能看得出她居然就是此间的第一名妓也没有人能想得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极了我从来也没有看过你们这样的男人如果你们真的全都死了我也陪你们死。”

青姑娘说出来的话有时候甚至比某一些大侠的信用更好。

李坏又笑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想死呢7其实我们谁都不必要死。”李坏对铁银衣说“只要你能看住那位拉胡琴的老先生的手.我保证我们都不会死。”李坏说“如果这位老先生不出手那么我相信这位公孙太夫人到现夜为止最少已经死了十七、八次了。’

琴声断了瞎眼的老头子从角落里瞒硼着走出来他说话的声音几乎比他的琴声更低黯沙哑。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他问李坏“你愿不愿意陪我出去走一走?”

他跟一个一生中从未胜过的人无论是到什么地方去都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奇怪的是铁银衣的脸上却露出了非常担心的表情远比他看见李坏吞下那颗致命的豆子时更担心。

一三

夜忽然迷蒙固雾迷蒙。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如此迷蒙的雾。实在是令人很难想象得到的就正好像此时此地此刻居然还会有李坏和公孙老头这么样两个人坐在一株早已枯死了的白杨树的枝芽上喝酒。

酒不是从铁银衣那里摸来的是老头自己从袋子里摸出来的。

这种酒闻起来连点酒味都没有可是喝下去之后肚子里却好像忽然燃起了堆火。

“你有没有现这种酒有点怪7”老头问李坏。

“我不但觉得酒有点怪你这个人好像更怪。

“体是不是想到我会忽然把你请来请到这么样一个破地方来喝这种破洒?’

“我想不到可是我来了。”李坏说“虽然我明明知道你要杀我我还是来了。”

老头大笑笑得连酒都差点溅了出来。一个扁扁的酒葫芦张扁扁的嘴笑的时候也看不见牙齿。

幸好杀人是不用牙齿的所以李坏的眼睛只盯着他的手就好像一报钉子已经钉进去了一样。

公劲先生那双直好像因为他的笑声而震动不停的手竟然也好像被钉死了。

李坏服里那种钉子一样锐利的光来也立刻好像变得圆柔很多。

这种变化除了他们两个人自己之外这个世界上也许很少再有人能够观察得到。

在武林中真正的第一流高手间生死胜负的决战往往就决定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中。

可是他们的生死胜负还没有决定。

因为他们这一战只不过刚刚开始了第一个回合而已。

一四

公孙先生就用他那扁扁的嘴在那扁扁的酒萌芦里喝了一大口那种怪怪的酒。

“我是个怪人可是你更绝不但人绝聪明也绝顶。”公孙说“所以你当然也明白我叫你出来是因为我早就已经看出了我那个老太婆绝不是你的对手。”

李坏承认。

“可是我相信有一点你是绝对不知道的。”公孙说:“我找你出来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理由。”

“什么原因?”

公孙先生反问李坏“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

“我姓公孙名败号无胜。”

“公孙败?公孙无胜?”李坏显得很惊讶“这真的是你的名字?”

“真的因为我这一生中与人交手从未胜过一次。”

李坏真的惊讶了。

因为他已经从公孙先生刚才那一阵笑声和震动间看出了公孙先生那一双手最少已经有了三种变化。

三种变化绝不算多变化太多的变化也并不可怕有时候没有变化也可以致人于死命于一刹那间。

可怕的是公孙先生刚才手上的那三种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可以致人死命于刹那间。

“公孙无胜公孙无胜先生。”李坏问“你这一生中真的从来没有胜过—次T”

“没有。”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就算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宠我也不

“为什么?”

“我是个坏蛋是个王八蛋我是猪。所以我没有吃过猪肉可是我看过猪走路。”李坏说“所以我最少总看得出你。”

“你看得出我什么?”

“如果在江湖中还有六十年前治兵器谱的那位百哓生如今再治兵器谱。那么公孙先生你的这一双手绝对不会排名在五名之外。”李坏说“那么你怎么会从未胜过。”

公孙先生又喝了一大口酒用那双好像完全瞎了的眼睛好像完全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看着李坏。过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对了可是你又看错了。

“哦?”

“你看对了我的武功却看错了我这个人。”公孙先生说。

“哦?”

“我的武功确实不错确实可以排名当今武林中很有限的几个高手之间。”

“如果我要找当今江湖中那二十八位号称连胜三十次以上的高手去决一胜负也许我连一次都不会败。”“那么你为什么一直都败?”

“因为我的武功虽然不错可是我的人错了。”

“错在什么地方?”

公孙先生又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反问李深.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中只和别人交手过几次?”

“几次”

“四次”李坏又觉得奇怪了“公孙先生以你的武功以你的性格以你的脾气你这一生中只出手过四次?”

“是的。”公劲先生说:“我战四次败四次。”他又问李坏:“如果我要你举出当今天下的五大高手你会说是哪五个人T”

李坏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

“武当名宿钟二先生少林长老无虚上人。虽然退隐已多中武功之探浅无人可测但是我想江湖中也没有人能够否定他们的武功。”

“是的。”

“昔年天下第一名小李探花的嫡系子孙李曼青先生虽然已有十二年未曾出手甚至没有人能够见得到他面可是李家嫡传的飞刀江湖中大概也没有人敢去轻易尝试。小李飞刀例不虚。小李探花的侠义之名至今还在人心。”公孙说:“对曼青先生我一直是极为敬仰佩服的。”

“潇湘神剑昆仑雪剑第三代的飞剑容还玉公于。这三个人的剑法就没有人能分得出高下。”李坏说“他们三位又都是生死与共的朋友绝不会去争胜负所以谁也没法子从他们三个人之中举出是哪两个比较更强。”

“你说得对。”公孙说:“他们三位之中只要能战胜其中一位就已不虚此生。”

“这几位你都见过?”李坏问。

公孙先生苦笑“我不但见过而且还曾经和其中四位交过手。”

“是哪四位?”

“潇湘、钟二、昆仑、还玉。”

李坏叹了口气“你选的这四位对手真好你为什么不去选别的人T”

公孙先生也叹了口气:“因为我这个人错了。”

一五

一个人喝酒无趣。

一个会喝酒的人和一个杯就醉的人喝酒也同样无趣。

一个人自说自话多么无聊可是和一个言语无味而目可憎的人说话更无聊。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个样子的。

这道理李坏懂。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对公孙先生说“你出手并不是为了求胜只不过为了要找一个使得你出手的对象而已。成败胜负就都没有放在你的心上。”

李坏说“如果不配让你出手的人就算跪在地上求你你也不会对他们伸出一根手指。”

公孙先生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已有光热泪的光。

“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如果你不明白世上还有谁能明白?”公孙先生又长长叹息:“如果我不败这世上还有谁败T”

他说的两件完全不同的事可是道理却完全一样的。

李坏忽然站了起来用种也从未表现过的尊敬态度向公孙先生行礼。

“我从来不拍别人马屁可是今天我们就算是生死之敌就算我在顷刻之间就会死在你手里或者我在顷刻之间就会杀了你我也要先说一句话。”

“你说。”

“公孙先生你虽然永败无胜可是你虽败犹荣我佩服你。”

公孙先生忽然做了件很奇怪的事。

他忽然凌空跃起用一种没有人能想象的到的奇特姿势奇特地翻了七、八个跟斗翻起了七、八丈然后才落在他原来的那一处校芽

他没有疯

他这么样做只不过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眼中的热泪好像已经快要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要想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眼中的热泪翻跟斗当然绝不足一种很好的方法却无疑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李坏无疑也明白这道理所以他就喝了一口酒一口就把葫芦里的酒喝光。

“我非常感谢你愿意把我当作你第五个对手我实在觉得非常荣幸。”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公孙故意装出很冷淡的样子说“我已经收了别人三万两黄金来换你一条命。”

李坏又笑了。

“我真想不到我的命居然有这么值钱。”

公劲先生没有笑“我们夫妻一直都很守信的只要约一订无论在什么

李坏也不再笑。

“我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而且我现在还不想死所以我虽然很佩服你我还是决心要让你再败一次。”

朋友之间的感情永远是那么真实那么可贵。

不幸的是朋友并不定全都是真的朋友仇敌却永远是绝对真实的。

所以如果你的仇敌对你表示出他对你的某种情感那种情感的真实性也许比朋友问情感的真实性还要更真实得多。

朋友之间是亲密的越好助朋友越亲密。

不幸的是亲密往往会带给你轻蔑。

仇敌却不会。

如果你对你的仇人有轻蔑的感觉那么你就会因为这种感觉而死。

所以朋友之间尤其是最好的朋友之间很可能只有亲密而没有尊敬。面最坏的仇敌之间却很可能只有尊敬而没有轻蔑。这种尊敬通常都比朋友之间的尊敬更真实。

这实在是种很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是这个世界上却有很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

一六

就好像世界上每天每一个时辰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人在相爱一样。江湖中也每天都有人在以生命做搏杀每天也不知道有多少次。

自从人类有文字记载以来像这一类的生死决战也不知道有几千万次几百万次。可是能够永远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又有几次呢?

其中至少有两次足让人很难忘记的。

蓝大先生与萧王孙决战于绝岭云天之间蓝大先生使七十九斤大铁锤萧王孙用的却是一根刚从他丝袍上解下的衣带。

这一战的武器相差之悬殊已经是空前绝后的了。

蓝大先生的武功刚猛凌利震鼓铄金天下无双一锤之下碎石成粉。萧王孙飘忽游走变幻无方。刚柔之间的区别之大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这战虽然无人有机缘能恭逢其盛亲眼目睹可是这战的战况至今尤在被无数人渲染传说几乎已经成了武林中的神话。

6小风与西门吹雪决战于凌晨白雾中。

西门吹雪号称剑神剑下从无活口。他这一生就是为剑而生也愿意为此而死。

他这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和6小风比一比胜负高下因为6小风这一生从未败过。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总是噶皮笑脸随随便便连点精明厉害的样子都没有甚至好像连一点用处都没有更不像有苦心练武功的样

他这一生出生入死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危险至于极点的事。

可是他这生居然真的从未败过一次。

那么他和西门吹雪这一战呢?

这战也和萧王孙与蓝大先生的那战相同.有一点奇怪的地

他们的决战虽然都是惊心动魄系生死与呼吸之间可是他们的决战却没有分出生死胜负。

因为在当时他们虽然是在一瞬间就可以把对方刺杀于当地的仇敌可是他们毕竟还是朋友。

一种在心胸里永远互相尊敬的朋友。

李坏和公孙不是朋友。

公孙先生虽然每战必败却只不过因为他的心太高气太傲他虽败却犹荣、

李坏在江湖中至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是深是浅可是毕竟已经有几个人知道了。

有几个从来也没有想到会败在他手下的人都已经

他和公孙先生这一战的生死胜负又有谁能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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