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邱四老中的要命鲍无常在院子里踏行一周一连闯进了三间客房非但不见藏银连闲人也不见一个。他愤怒地一路翻纵出来即看见凤姑娘一行正自站立在院子里。
“怎么样?”凤姑娘凌厉的一双瞳子注视着他“可有什么现?”

“这可真是怪事难道他们挖了一个洞钻到地下去了?”

鲍无常性子最是急躁忍不住操着一口湖北家乡话大声咒骂起来骂了几句忽然觉到凤姑娘就在眼前赶忙收住了口气得向外直吐着气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凤姑娘没有答理他一双清澈蕴含着精光的眼睛徐徐地在附近逡巡着。

她的眼睛忽然在当前不远处定住了。

那里伫立着一双石狮子月夜里枝叶扶疏景致似幻又真美得有些出奇了。

“原来如此——”

凤姑娘不愧是出自七指雪山的嫡系传人见解确有过人之处在她冷静地用心观察之下立刻为她看出了其间的奥秘:“刚才姓秦的说佛堂里住个和尚?”

“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大四儿挤着一双大眼说着“可是却没见着这么个人……”

“这不要紧”凤姑娘微微一笑转向身边的银冠叟吕奇道“大当家的你可知道佛门有一种障眼法么?”

吕奇微微一惊忽似有所忆及长吁了一声道:“噢姑娘所指的是‘紫附迷踪’之术?”

“对了”凤姑娘道“咱们可是差一点上当你瞧瞧这双狮子不就是佛门中所谓的‘赡宫双目’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

论学养武功银冠叟吕奇在沈邱四老之中都称得上是好样儿的经凤姑娘这么一提吕奇顿时大有所悟身子蓦地往起一纵流星般来到了那一双石狮子近前飞起一脚直向石狮之一用力踹去。“轰通!”一声这只石狮于难当他的巨力顿时被踢得翻了个筋斗。

这倒也无足为奇令人奇怪是就在这只石狮于一经翻倒的当儿眼前情景霍地为之一变——冷月寒星里一间客舍耸峙当前。

这便是老和尚所设计的“四极血光阵”了方方正正的一间客舍四周四个屋角各自悬挂着一盏八角形的气死风灯此时在夜风里滴溜溜直打着转儿十数名身着号衣的公门劲捕各持兵刃紧紧地防卫在客舍四周。

就在这一刻一声吆喝之下众起难直向银冠叟吕奇站立之处一拥而上一时刀剑齐俱向着他身上招呼下来银冠叟吕奇冷笑一声身子霍地向外一个倒翻却在将转未转之间一双铁掌已自击中在一名捕快前胸这一招他力道极猛双掌力击之下直把这名捕快身子击得直飞了起来“扑通”撞在石头院墙上当场一命呜呼。

沈邱四老中的其他三人铁指开山乔一龙天麻谢山要命鲍无常一见开了打不待招呼全数加入厮杀行列。

守方虽说人数不少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公门高手无奈此刻所面对的四个煞星仅是久负恶名名噪黑道的穷凶极恶之辈一个个武功精湛久经战阵两相比较之下可就强弱互见判若云泥片刻之间守方这面已连续伤了数人。

凤姑娘打量着这番情势一时并不急于加入战局她要到里面去瞧瞧眼角向着身边大四儿瞟了一眼:“进去瞧瞧。”

大四儿应了一声手势挥处两名手下立时纵身而前。二人一名铁头刘钢一名人熊尚五常早先俱是沈邱四老手下兄弟四老归顺凤姑娘自然把这干哥儿们也都带来了。

眼前情形防守舍房的一干公门捕役竟然全为沈邱四老缠住舍房里不啻已是真空不用说大批银子准是藏在里面了。

铁头刘钢第一个窜到近前飞起一脚直向着房门上踹去“呛当”一声房门大启却只见室内灯光十分晦黯就在这房间正中央的地上放置着好几个担子还用多说?那准是灾银无疑了。

刘钢见物心喜向外大声嚷道:“在这里了。”跟着用力一蹬直向他所认定的大堆银子扑了过去。

这么一来他可是自己送死了。

原来出云和尚所设计的四极血光阵十分厉害坐在四个角落里的四名杀手表面上看来像是各自为政其实却是互相表里各有关联。

铁头刘钢一脚方踏进来暗影里只听见刀风一缕劈面而至惊慌之间只见一片刀光亮若烁银直袭眼前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向左面一个快闪哪里想到老和尚所传授的这四路刀法威力至强刘钢岂能闪躲得开?他这里身形方闪那袭刀光竟然如影附形般紧紧跟了过来其快如电简直容不得他抽身换式喀嚓一声血光迸现里刘钢整个人几乎为之劈成了两半“嗳呀”一声顿时横尸当场。

与他几乎同时闪身而起的人熊尚五常一看这般光景吓得怪叫一声点足就退却已慢了一步一片刀光闪过正好落在了他所探出的那只脚上喀嚓一声当场给砍了下来却被身后的人给拖了出来。一时之间众情大噪。

凤姑娘目睹之下轻叱一声道:“慢着!”

尚待扑人的人立刻停住脚步是时沈邱四老已获全胜十数名捕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数人纷纷四下鼠窜落荒而逃。

天麻谢山性子最是急躁见凤姑娘喝令停止大是不明睁大了两只大眼看向凤姑娘道:“怎么回事?姑娘为什么……”

凤姑娘哈哈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要试一试么?”

谢山不明所以点点头道:“遵命!”叮当一声已把一对乾坤圈掣在了手上正要向内扑入银冠叟吕奇却唤住了他。

“老三!”吕奇朗声叫道“不要妄动。”

天麻谢山对这位拜兄一向驯服聆听之下顿时停住了脚步却是一脸的大惑不解。

那间舍房此刻房门大敞清晰的可以看见堆置在正中的大堆银担却只有东南西北四个人坐在椅子上抱刀守侍。这四个人貌相平庸年岁也不大一身捕役装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偏偏却由他们来护守银子这其中不问可知必然是有鬼的了。

各人圆睁着一双眼心怀诡异地向着这间房子观看着明知有其奥秘只是奥秘为何?却是一时看它不透。

凤姑娘一声不响地践踏着地面上的枯树叶缓缓在这间孤零零的舍房四周转了一周她似乎已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还有待证实。

倒是性情顽烈心黑手辣的沈邱四老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银冠叟吕奇原本就自负极高独当一面的人物只是不得已才屈就凤姑娘之下其实他私心极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乘机脱离自然那要在时机成熟时才能从事也就是要在值得情况下才犯得着那么如果一旦拥有了像眼前这么多的银子即使自此远走天涯销声匿迹也不愁一辈子吃喝。

沈邱四老虽说是嘴里未曾明说可是心里不约而同地都存着这个打算。

如此一来这批灾银可就是非要到手不可了。

“要命”鲍无常摆出了一对“判官笔”冷冷一笑道:“我来试试——”

吕奇因知他颇通阴阳之术或有制敌之机点点头道:“也好!”

鲍无常叱了一声:“好!”双笔交叉着往胸前一摆出了当地一声就势把身子纵了起来俟到扑进房门的一霎霍地向后猛地一翻。

这一手相当狡猾果然就在他身子向后撤出的一霎一片刀光闪过劈向他原来落身之处乃自砍了个空。

鲍无常却是以退为进身形一经翻后紧接着一个急翻像是翻天鹞子般地又自抢身而入。起落之间疾如闪电猛地向房内再次扑入。

他志在那十八担灾银身子一经纵入先便向正中那些担子袭去也就在这一霎间坐在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年轻捕快李立忽然侧过身子旋出了一片刀光直向他当头劈落下来。

鲍无常只觉得头上一阵子紧仿佛为对方刀上力道吸住几乎转动俱难大惊之下挥动手上判官笔“当”一声将对方下落的刀势架住。

妙在那口刀却像似具有一种特殊的威力一抽一送快若电闪。

看来简直平凡无奇的招法偏偏在眼前情况之下竟然具有奇妙的威力。

这一刀以鲍无常的身法竟然会无法逃开只听得“噗”地一声竟深深扎进了他的大腿内侧只痛得他打了个踉跄险些栽倒地上。

妙在那个挥刀的李立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之意一刀出手旋身就原位坐定那口明晃晃的钢刀兀自抱在胸前一派沉着镇定。

鲍无常把判官双笔交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按在伤处霎时之间流出的鲜血已把他那只手都给染红了这般情形自是万难再行出手却是举步都感觉到困难鼻子里痛得直哼哼。

猛可里面前人影一闪银冠叟吕奇疾若飘风般地已来到了眼前。

也就在这一刹那坐在椅子上的李立忽然再一次跃身起来手上的刀“刷”一声一刀直劈顶门下来吕奇由于在室外目睹甚久深知对方虽只是一来一往两式刀法但是却厉害得很不敢怠慢手里太极剑往起一撩“呛”一声挑开了对方刀式可是接下来的另一刀却险些令吕奇躲闪不开他身法显然要较鲍无常高明得多饶是这样仍然险象环生只听得“嗤”地一声。

刀锋过处竟然在他裤腿上留下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刀尖子如果再向前挺进一点吕奇便非受伤不可不禁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银冠叟吕奇惊吓之下左手一带鲍无常的右手直向另一门前纵去。

这一面可也并不比方才那一面轻松是由四捕快中的关云奇所防守。

银冠叟吕奇同着鲍无常方自闪向跟前关云奇已霍地自座位上站起他双手握刀身躯向前微微一弯一口长刀“呼呼”地卷起了一圈刀光直向着吕、鲍二人身上卷了过来。

吕奇的兵刃是一口“太极剑”急切间施了一招“夜战八方”剑招向东南西北四个不同方向各自攻出了一剑“呛啷”声中架开了对方的刀式。

然而妙在关云奇这反复两招浑然一体看似无奇其实却深具威力。

吕奇方自架开了对方刀势只觉得第二刀一如前番霍地向着自己身上卷了过来前后二刀虽分二式其实却是一招——这一刀竟使得技精胆大的吕奇一时无从适应呼哧一声右面袖子先吃刀锋斩为两截连带着右面肩上也吃刀锋削下了一片痛得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饶是这样却也不甘心就此便宜了对方一时忍着了肩上奇痛身子向下微微一矮右掌一沉劈山势如怒鱼掠波“噗”一掌已击中在关云奇右前胸上。

这一掌吕奇负痛之下固然不能施展全力关云奇却也吃受不起、脚下一个踉跄一连向后面退了三步只觉得心上一阵子热“噗”地呛出了一口鲜血他却紧记着老和尚关照不敢怠慢连退几步犹然抱刀在原位上坐定。

虽然如此吕奇却已深知厉害不敢再轻然冒犯再者肩上外伤吃冷风上一吹却是痛得很霎时间一张脸已经变为青色。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霎间一股刀风猛可里直向着其背后袭来。

这一刀在此时此刻猝然出现端的是威力奇大吕奇一经觉其势已是不及只觉得背上一紧紧接着一阵子奇痛已吃对方刀锋深深砍进肉里由于这一刀力道奇猛如果容其砍实在吕奇想要逃得活命可就休想他这里禁不住“唉呀”一声呼痛。

背后那人正是另一角落里忽然杀出的王大元。

李立、王大元、关云奇、洪照男四捕快虽然坐处不一但是互有呼应老和尚每人所传授的两手刀法分开来各有威力合起来更具诡异奇功即以眼前王大元忽然杀出的这一刀便非银冠叟吕奇之所能回避一刀之下顿时血浆怒溅。

看着吕奇便将是刀下之鬼。

像是银光一线陡然间穿空而入其实却是一条银光粲然的线索。

这条长索显然自门外那位美丽玉女凤姑娘的纤纤玉手出手数丈有如腾空之蛇霍地掠过了吕奇头顶却是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王大元手中长刀刀辆上。

这一手端的是透着了高明。

随着凤姑娘的一声清叱长索抖处王大元手上钢刀可就万难把持“呼”一声脱手而出呛嘟嘟远远抛落地上。

这一着果然厉害便是当时老和尚也未曾料及王大元兵刃出手再想退身便已不及。

原来银冠叟吕奇虽在重伤之下却没有忘了复仇乍见凤姑娘银索得手配合着对方行动猛地一个撑身掌中太极剑向前一送噗哧一声深深扎进了王大元前胸要害后者身子向前微微一弓紧接着直挺挺地向后直倒了下来。

老和尚苦心积虑所施的这一“四极血光阵”由于王大元眼前的身死顿时便现了破绽其他三人虽然坐在位置上没有移动但是无形中就彼此的互相关联上来说可就大为影响。

先沈邱四老中的铁指开山乔一龙第一个看破了行藏就在王大元倒地身死的一霎蓦地横身扑入。

果然这一面立见空虚。

铁指开山乔一龙身子疾若飘风身势一经切入第一个窜到了李立眼前。

乔一龙最拿手的兵刃是一对“护手钩”这时一经卷起有如两弯银虹疾若闪电般直向着李立身上落下李立横刀以架仍只是看来朴实无奇的一招乔一龙不待双方兵刃交接立刻改换招式将一双护手钩改直劈为两侧夹击反向李立两侧腰间斩去。

李立霍地站起挥刀以迎叮当两声便架开了对方双钩看来是平淡无奇的一招。

忽然坐在另一角落里久未招的洪照男蓦地跃身而前身落刀出一刀直穿而出向着乔一龙背后刺去。

按说如果此一“四极血光阵”仍然完整的话洪氏这一刀便是有十分的威力乔一龙即使能逃开一死也是非得受伤不可可是眼前由于王大元这一面的忽然空虚乔一龙便顿有所虑身躯一撑便自闪开却吃刀锋擦过腰际将中衣戳破。

洪照男一招失手慌不迭向后闪开。

蓦地空中一声尖啸一条银光划空而至往下一落仍似前状那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洪照男手中刀上其法如前一落一弹便自将洪氏手中钢刀扯得破空而起叮当摔落在地。

持索的凤姑娘这一次技不止此那条出手的银索在扯飞了对方钢刀的一霎就空一转第二招落下却直向李立手上落下。

原来凤姑娘禀性聪颖又随其父学过布阵之法老和尚这一“四极血光阵”虽说严谨时候一长也就难免露出破绽。一招得手局势逆转眼前之势已是洞若观火这第二次出手较清前一次更为厉害长索一落即起却已将李立一只持刀的右手紧紧缠住连同他整个身子抛了起来。

“呼”一声直起当空“呼”一声又直直落下扑通跌倒地上却为天麻谢山赶上一步双圈直落顿时脑袋开花横死就地。

铁指开山乔一龙更不怠慢双钩齐落洪照男惨叫一声顿时丧命钩下。

转眼之间守舍的四捕快已去其三剩下的关云奇更不要说本来已受伤不轻此刻万难再独撑大局。

沈邱四老顿时一拥而上聚力之下随即解决了事。

至此李、王、关、供四捕快全数丧生无一幸免老和尚布置的此一“四极血光阵”也就为之瓦解。

凤姑娘闪身进舍房早有手下人点亮了灯光一时间全室大明照见地上几具血淋淋的尸体煞是恐怖。

凤姑娘微微皱了一下眉大四儿立刻会意地道:“搬出去。”

几具尸体很快就被抬了出去。

看着受伤的银冠叟吕奇与要命鲍无常凤姑娘微微点头道:“两位当家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流血不少我这里有几颗金凤堂的灵药你们拿去一半口服一半捣碎敷在伤处自有妙用。”

说着随即取出递过银冠叟吕奇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来和鲍无常俱是大感惭愧他二人说来是一方之雄原本期望着一番私心作为想不到第一次上阵出手就负伤落败对方只不过是公门之中一个二流捕快而已若不是凤姑娘临阵看破行藏出手相助结局如何真还是未知之数尤其是银冠叟吕奇一向自视甚高眼前事实使他挂不往。

当下叹息一声向凤姑娘称了声谢拿过药瓶同着鲍无常自行退了出去。

凤姑娘眼睛一转看向铁指开山乔一龙与天麻谢山点点头道:“你们两个也暂时下去吧!”

乔、谢二人怔了一怔抱拳道了声:“遵命!”双双退了下去。

这边凤姑娘居中坐定大伙似乎都异常兴奋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地上那些担子期盼着凤姑娘立刻当众开启。

凤姑娘却是偏偏耐得住性子。

“数数看一共是多少个挑子。”

吩咐了一声大四儿立刻答应着他早已数好了口报道:“回禀姑娘十八个挑子要不要打开验证一下?”

“用不着。”凤姑娘似乎是胸有成竹由身畔取出了一张纸条道“这里有详细的数目只要核对一下数目和重量不差就行了。”

大四儿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先记载着十八挑银子的总数再下面列着每一挑银子的重量这证明在动手之先凤姑娘早已有了准确的情报心里对自己的主子的这份细心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时大四儿即命人取过了称银子的大秤按照着那张单上所记载的数目一一称过他这里每报一数两相核对之下都甚符合。

凤姑娘脸上这才微微见了笑容。

她早先得到各方情报还认为眼前这档子买卖极其棘手想不到事到临头却并非如传说之甚虽然略有损伤费了些周章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阵仗十八挑银子极其顺利地到了手上。

“七指雪山”金凤堂在江湖武林中的威望该是何等声势老实说实在并不在乎这批银子的得失而凤姑娘之所以心存必得自然是有道理的她是要借此机会一鸣惊人之后这批银子的如何运用便为不足道的另一件事了。

凤姑娘也曾在离山之前在父亲凤七先生面前许过心愿要把这件大事办成凤七先生却微表怀疑认为她力犹未足。现在事实证明她已经办到了心里的喜悦真是尽在不言中。

大四儿上前一步请示落。

凤姑娘想了想说:“请四位当家进来一趟。”

大四儿得令待去的当儿却见沈邱四老中的天麻谢山匆匆来到失色道:“姑娘有件事奇怪得很……秦照那个小子跑了。”

千手神捕秦照被擒后高悬佛堂又被点了穴道居然会跑了不能不说是件奇怪的事。

凤姑娘站起来同着谢山来到了方才擒拿秦照的佛堂一声不响地忽然飞身直起来到方才悬吊的粱头之上略一观察随即又飘身直下。

“有人来过了……”

她只说了一句眼睛移向一旁的吕奇倒要听听他的意见。也许是由于流血过多吕奇一张瘦脸显得青白了无血色。

他手上拿着半截断索冷冷地道:“由这截绳索上看来像是为刀剑所断姑娘定夺。”

凤姑娘接过了这截断索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你们可搜过了?”

乔一龙说道:“全搜过了除了方才几个被杀死的人之外再不见一个公门中人。”

凤姑娘问:“死的人又有多少呢?”

乔一龙说:“连同屋子里防守银挑子的四个人一共是十六个。”

“那就不对了……”凤姑娘说“还少了八个……”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站起来说:“你们都过来!”

一行人来到了满置银挑子的房子里凤姑娘陡然抽出长剑照着其中一个竹挑子挥剑下落“喀嚓”一声竹挑子变成两半。

大家伙的眼睛可都直了。

只以为白花花的银子会像流水似的淌满了一地可是大谬不然滚出来的可不是银子竟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块散了一地。

凤姑娘不再说话手上长剑疾飞电转白光闪烁里十几个竹挑子全数被劈砍开来嘿嘿敢情里面装的全是石头子儿不要说大块银子了连银渣子也没见一点。

看到这里大家伙可全都不吭声了。

凤姑娘气得脸白如纸好一阵子才冷冷地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哼!就算走了也走不远我们分头找去谁现了就以竹笛为号。”

话声一落紧接飞身而起“嗖”上了对面房脊再次闪身便自无踪。

对于千手神捕秦照来说这一番转变似乎来得太突然了原本自认大势已去难逃一死之身居然有了转机时机恰当尚不为迟。

四只脚步践踏在落满枯叶的林子里即使是具有第一流的轻功造诣也保不住不会出响声的是以秦照每走一步都由不住有些心惊肉跳反之那个在前面带引着他的夜行人却比他强多了。

天很黑正当黎明之前这段时间天色最暗凭着秦照的视觉勉强辨认也不过略能够辨物而已。

事实上从把他由高高的吊索上救下来开始直到现在为止对方这人还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而他却已经默默地感觉出来了那是一个女人。

这似乎就更不便了。

这人当然不会是凤姑娘却与凤姑娘一样的具有一副高挑的身材也同样有一双深遂的眼睛似乎武功也不差除此之外秦照可就无能辨别。

他心里很急想到要与埋伏的七名弟兄会合把早已藏好的灾银按照老和尚指示的路途运银出险。然而前行的这个女人却不知道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一路只是走个不停。

不过这附近的地方秦照相当熟悉的心里纳闷的是对方这个姑娘所走的路途越来越与自己所认定的藏银之路相仿佛。

难道她也知道?却似不太可能因为老和尚面授机宜之时现场绝无外人在场以出云和尚之机警更不会为外人所窥听。

那么她……

勉强压制着心里的悬疑又向前行了一程。

前面林木较疏星月正明多少可以辨别些物什了。

现在秦照已可断然认定她是一个姑娘家了身后飘散的长便可说明。除此之外她还佩带有一口长剑肋下革囊里一应俱全。

经过了绿林巨寇云四姑娘与尚不明底细的雪山女子凤姑娘两番劫难之后千手神捕秦照可是再也不敢小瞧了天下女子不用说眼前这个姑娘显然又是个好样的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意识里秦照在内心就更加小心虽然对方暂时解救了自己可是接下来的一步显然还在未知之数如果贸然就认定了她是有恩于己这似乎还太早了一点。

秦照实在忍不住这个闷葫芦自动地便自停下了脚步。

前行姑娘听不见脚步的“沙沙”声忽然转过身子身后长一片青纱般地散开又落下来秦照所能见的好像仍然只是那一双光亮的大眼睛。

“很对不起”他双手抱了一下拳苦笑着说道“我实在不知道姑娘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而我……”

长少女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要急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说了这句话继续回身前行。

秦照不由自主地便自跟着她又前行起来心里的狐疑可就越来越为加重。

忽然前行的姑娘在一块耸立凸出的巨石之前站住秦照打量着眼前形势由不住陡然为之一惊举手向腰间一探才觉到自己那口爱若性命的缅刀敢情不在身边必然是先前被擒时为人搜去了。

“是不是这里?”长少女直直地看着他“你认认清楚。”

秦照怔了一下:“姑娘所说……”

长姑娘道:“我是说藏银子的地方你看看可对?”

秦照顿时又是一呆后退一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哼哼……我只当姑娘是一位仗义行快的侠女原来和他们也是一样的。”

“你看错了。”长姑娘说道“我只是受了一位老和尚的嘱咐助你一臂之力。”

“哦!”秦照立时大见缓和忙说道“原来如此……请恕我方才出言无状请姑娘海涵。”

一面说随即向着少女深深一揖。

长姑娘哈哈地道:“不必客气据我所知凤姑娘一行是放不过你的。她人极聪明武功太高真要是被她现了我也救不了你。而且我因为某些原因更不便跟她见面。听老师父说你们同行连你在内一共是八个人也都埋伏在这里至于你们怎么联系我可就不知道了。”

秦照听她这么说更自心内释然当时又自深深一拜道了唐突却是两眼直瞪着对方姑娘暂不行动。

长身姑娘幽幽一叹道:“老和尚说你行事谨慎倒也不假。你不必对我多疑实话对你说吧我无意管这些闲事只为不忍眼见家乡百姓受苦受害这些银子对他们来说却是不无小补你如果仍然多疑我便一刻也不再多耽搁这就走了。”

说罢果然转身待离。

“姑娘留步。”秦照不胜汗颜地道“是我太过小心了……尚请指示机宜以开愚顽的好。”

片刻相处秦照已略能看清对方仪容只觉得对方美是美矣却别具感人正气较诸那位冷艳绝伦的凤姑娘更是另具清姿而令人不可逼视一样地具有福人之感并非仅仅在怒意之时才是如此平常谈话从容之间亦能令人体会。秦照一介武夫面对佳人便只有自惭形秽了。

长少女摇头道:“我又能给你什么机宜秦头儿你快快召集你的人去吧……天可不早了要是凤姑娘他们来了可就不好。”

秦照见她说得诚恳自是再不多疑当下纵身石上由身上取出火折子啪地一声打着了就空划了几圈捏口了类似鸟叫的一个平音随即飘身落下果然须臾之间便有了回音。

先是正前方出了类似鹧鹕“咕咕”的一阵子鸟鸣之声接着左面也有了类似的回音右面也有了响声这类鸟声在冬日深夜亦属平常如非当事人特别仔细留神倾听极易混淆。

紧接着人影连续晃动面前已多了七名背负蒲包的长衣汉子。

各人乍见面前的长少女都吃了一惊秦照由伙伴之间接过了装银的巨大蒲包背好背后上前一步向着长少女深深一拜道:“秦照一行感谢姑娘仗义指引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这么一说其他七人才都明白一时纷纷齐向眼前少女打躬称谢不已。

远处忽然传来了寺庙里的“当当”钟声可能是和尚们的晚课时间到了。

按照着老和尚的指示这便是此行时限的最后警示秦照不敢迟疑当下举手为号各人随即脱下了身外长衣现出了内着的白色劲装。

秦照来不及更换便在腰上加缠了一条白色布带按照着老和尚的指示这一八人行列名谓之“白蛇衔草”典故出自般若佛经。

当时即由秦照领先各人6续其后摆出了一个“乙”字形状。

由于每人背后都背负着一个巨大蒲包身形不自禁地便有些为之前倾白衣连串看起来确实类似一条白色巨大蟒蛇。

这番形象看在长少女眼中无限新奇却是一时难以揣摩。

秦照复又请教长少女的姓名她略作迟疑便脱口报出了自己的姓名——麦小乔。

麦姑娘的大名早前自间关流离的难民群中散播开来人人都知道临淮关麦大善人这颗掌上明珠有一身了不起的功夫模样儿更是又美又俏今天总算是见识了怀着无限敬仰却来不及多叙敬慕这就要匆匆去了。

然而事情偏偏并不尽如人意。

一条人影月下仙子般地来到了眼前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以秦照为一行人的去路:

秦照乍见之下由不住为之大吃了一惊:“你……”

他手上没有兵刃急切之间双手一分向着迎面这人一双肩头上用力抓了下来。

来人敢情正是凤姑娘此时忽然的出现自然给了秦照一行极大的威胁。

身子轻轻一晃闪开了秦照的双手冷叱了一声右掌突出直向着秦照前胸上击来。

这一掌局外人实难看出端倪然而当事者本身的感觉可就不同对秦照本身来说仿佛有一股绵绵的力道扑身而至。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七指雪山”的独门不传秘技“春风如意掌”在如意春风之后紧接着便将是制人于死命的奇强杀力。凤姑娘显然是心忿秦照之脱逃决计要制他于死命只是看在一旁的麦小乔眼里却大为不忍。她眼见大功告成自己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却没有料到事到临头竟突然出现了这个要命的煞星。

眼前情势双方既已照了脸麦小乔即使再想躲闪也已不及也只有豁了出去。

“凤姐留情。”

嘴里清叱一声麦小乔右手挥处一蓬极为细小的银色钢针夹着数缕轻啸之声直向着凤姑娘正面袭来自然要想伤害对方那是极不可能只是如果旨在迫使对方退身却是足足有余。

果然就在麦小乔出手的奇形暗器之下凤姑娘身子不得不向后一个曲仰倒折“哧”蹿出了丈许开外其势绝快恰恰闪过了迎面的大蓬钢针。

麦小乔更不怠慢她这边暗器方自出手身子陡地已腾了过来长剑猝出“铮锵”一声已横身眼前。

“秦捕头你还不快走么?”

嘴里虽是在与秦照说话一双眼却盯着凤姑娘大义当前她已顾不得私人恩谊如果凤姑娘非要劫持这一笔灾银自己说不得只有舍身护银与对方一拼了。

秦照当然知道眼前之紧迫情势答应一声疾步前进。

凤姑娘一声冷笑道:“你敢。”

话出人起疾如风飘以麦小乔当面审视之严谨竟然无从防范已失去了凤姑娘的身形——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