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万马堂的正厅进行的。
九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在旁侍候的仆人大约有二三十个人桌上的菜不大多大概只有七八道菜——每次上七八道菜而已。

菜当然都是道道地地的关外菜每道菜都很可口但最令叶开感兴趣的是桌子中央摆在火炉上的一锅热汤。

锅里只有纯土鸡切块再加上纯边城的烈酒放到火炉上煮等煮开了锅里烈酒冒上来的热气会燃烧起来。

大约燃烧一杯茶的功夫火会自动灭这时锅里的烈酒已没有酒的辣味了但依然有酒的味道喝起来格外顺口鸡肉当然是没话讲一级棒的!

“这是什么菜?”叶开喝了一口汤后惊奇地问。

马空群笑了笑:“这是边城的名菜叫‘烧酒鸡’。”

“烧酒鸡?”叶开想了想一笑:“这倒真是名副其实的烧酒鸡。”

叶开又舀了一碗汤一边喝一边问:“你说这是边城的名菜怎么我以前来的时候没吃过呢?”

“你是多久以前来过边城?”花满天忽然开口说。

“十年了吧?”叶开笑着说。

“难怪你没有吃过。”花满天笑了:“这道菜是七年前我们三老板闲极无聊时才变弄出来的。”

“七年前?”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吃什么都暖不了身子喝酒当然是可以暖和身子但是喝多了是会醉的。”马空群得意他说:“于是我就想如果将烈酒和鸡放在一起煮是不是可以达到既不会醉又可以暖和身体呢?”

“于是你就试了?”叶开问。

“所以才有今天这一道‘烧酒鸡’。”马空群说。

“这么好吃的菜慕容兄真是没有口福。”叶开淡淡他说:“今夜的盛宴慕容明珠为什么没来参加呢?”

一直沉默的公孙断忽然开口说:“他下午临时接到家信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

“他如果在的话一定也会对这道菜赞不绝口。”叶开偷偷瞄了傅红雪一眼。

傅红雪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依然冷漠地吃着不过他的眼尾有意无意地望向马空群。

马空群却是在看着公孙断脸上微露怒意:“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当时告诉我?”

“那时候三老板正好在午睡。”公孙断的头微微低着:“我刚好又忙所以就忘了。”

“我希望下次不会有这种事生。”马空群说。

“绝不会。”

马空群又看了公孙断一眼后举杯面带微笑地对着众人:“少了一个慕容明珠对各位来讲未尝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对我却没什么影响。”乐乐山笑着说:“我年纪已一大把了还有什么好竞争的。”

“年轻人虽然俊俏但经济基础不稳呀!”白依伶忽然笑着说。

“哦是这样的吗?”乐乐山好像忽然问容光焕了起来。

“看来年轻人应该好好努力工作了。”叶开笑望依伶:“否则再过几年每个小姐都和白大小姐的想法一样我们不就惨了。”

“本来就应该这样。”白依伶说:“时下的年轻人除了争强好胜之外几乎已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但若不是这些年轻人的争强好胜当今的江湖不知成了什么样了?”叶开笑着说:“你说是吗?”

“不管年轻人或是老人都有他们的好处。”马空群笑着举杯:“来大家来于一杯吧!”

一听到要干杯最乐的是乐乐山只可惜这个人好酒而元量这一杯下肚后他大概又要醉倒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笛声柔美悠扬曲调缠绵悱恻不知不觉间已迷漫了整个大厅也将人们心里的醉意涌了上来。

乐乐山醉眼朦胧地看着门口两个人随着笛声从门外黑暗处走了进来是两个小小的小人。

两个很小很小的人。

一个小小的小老头一个小小的小老太太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小小的一根白玉笛。

二叶开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小的人身上无论什么地方都要比平常人小一半。

但是他们的身材却很匀称绝没有一点畸形丑陋的样子。

小老头头花白面貌慈祥小老太太眉清目秀温柔娴静拿着笛子的一双手就好像她手里的白玉笛一样晶莹圆润。

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这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配得真是好极了。

没有人出声叶开也没有无论谁听见了这样的笛声看见了这么样的两个人都会愣住的。

只有白依伶例外她一看见这两个人走进来脸上立即露出了花一般的笑靥。

“老先生老太太你们怎么来呢?”

“我们当然一定要来。”小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是你的大事我们怎么能够不来呢?”

大事?白依伶的大事?这两个人难道是为了白依伶选丈夫的事而来?难道这小小的小老头也想来竞争?马空群忽然站起忽然恭恭敬敬地向这个小老头躬身行礼。

小老头仿佛很惊异:“我只不过是个平庸老朽的老头子而已阁下为什么如此多礼?”

马空群的词色更恭敬:“看见风老前辈谁敢无礼?”

叶开的眼睛忽然亮了吃惊地看着小老头。

“风老前辈?”叶开的声音也充满了惊讶:“你就是那位‘千里飞云、万里捉月、神巧无影追风叟’的风老爷子?”

小老头微笑点头。

叶开又看向拿着白玉笛的小老太太:“风叟月婆形影不离这位当然就是名满天下的月婆婆了。”

“想不到这位年轻人小小的年纪就已有这样的见识了。”月婆婆笑容慈祥。

“两位前辈不在伴月小楼纳福到这种穷荒之地来干什么?”马空群干笑两声。

“三老板今夜将这些人聚在一起为的是什么?”追风叟看着他直笑:“为的当然是白大小姐的婚事。”

马空群一愣:“你们怎么会知道?”

“我们当然知道。”追风叟笑得更开心:“这种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说是不是?白大小姐。”

“这种小事想不到也惊动了你们两位?”白依伶笑着说。

马空群吃惊地看着白依伶:“伶儿你怎么认识两位老前辈?”

“他是王老伯的棋伴。”白依伶笑着说:“我在王老伯那儿住时他们还时常教我下棋。”

“什么棋伴?我们只不过是他的下人而已。”月婆婆笑着说。下人?这种已近乎神话人物的老前辈居然是别人的下人?那么这位王老伯怕又是何人?能拥有像追凤叟、月婆婆这样的下人这位王老怕到底是何方神圣?叶开实在是惊讶极了就连一向沉静的傅红雪也动容了。

“是不是王老伯伯他叫你们来的?”白依伶笑得更可爱。

“除了他还有谁能叫我们这个小老头跑这么远的路呢?”追风叟说:“不过就算他没说我们也会来的因为你是我们的‘小可爱’。”

“自从你走了以后那儿好像忽然间少了什么似的。”月婆婆笑着说:“他们两个人的眉毛好像忽然都打结了成天皱着眉头在下棋一颗棋子举起停在半空中老半天也不落子两个人虽然在下棋却仿佛在比赛叹气。”

“你还不是一样。”追凤叟说:“成天躲在房里笛也不吹了两只眼睛红通通的。”

这两个人的年纪都已经百岁了说起话来却跟孩子没两样教人听了实在觉得好玩极了。

但叶开知道这两个实在是“很不好玩”的人远在叶开的爹娘还没有谈恋爱时他们两个人就已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了。

追风叟的固执月婆婆的任性也和他们的武功一样可怕。

月婆婆任起性来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星星她也非摘下不可追风叟如果认为你非死不可的活那么你就是躲到天皇老子的床下他也非杀了你不可。

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和白依伶这么亲切叶开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月婆婆仿佛也觉得叶开很有趣她的一双小小眼睛此刻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叶开从来也没有觉得让女人看是件很“不好意思”的事可是现在地上如果有个洞保证他一定马上躲进去。

追风史也在看他的目光锐利地从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视线停留在叶开脸上。

如果让叶开来说什么比被一个女人看得“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他一定会说同时让两个小小的小老人盯着看。

叶开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忽然听见月婆婆在说:“小小伶儿今天这几个男的里面是不是有一个会成为你的丈夫呀?”

“我——”白依伶居然也会脸红居然也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糟老头你看看我们的小小伶儿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月婆婆笑着说。

“人家小女孩呀!”追风叟笑了笑:“哪像你脸皮大炮都轰不破!”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厚脸皮了?”月婆婆故意板起脸孔。

追风叟马上装无辜状:“我的意思是说你是美人美人通常都不会脸红的。”

拍马屁的活不管是年轻或半死的人都是喜欢听的所以月婆婆的心花马上怒放了。

追风叟趁着月婆婆侧头时赶紧地向白依伶做个鬼脸她也回了一个鬼脸两人目光相触时各自做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叶开也在笑他是笑月婆婆明明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可是却装作不知道。

——这本就是做夫妻应该做到的事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比不让步的好。

月婆婆无疑很了解这个道理所以她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动作等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才开口说:“小小伶儿不管你挑上的是谁我们两老这一关他是非过不可的。”月婆婆随即又笑着说:“不过我们不会大为难他只会小小地考他三关而已。”

“三关?”白依伶仿佛比她未来的丈夫还急:“哪样的三关?”“头关当然是外表了。”月婆婆笑着说:“第二关嘛?当然是由我这个死老头考考他的武功。”

她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第三关当然是由我这个老太婆来坐阵了。”

“第三关是什么?”

“检查身体。”月婆婆说。

“检查身体?”自依伶一怔:“怎么个检查法?”

“脱光。”月婆婆说:“当然是脱光呀!否则身体怎么检查?”“脱光?”这一下白依伶也吓了一跳:“叫他脱光了衣服让你检查?”

“是的。”月婆婆一脸正经状。

“可是……可是他脱光了你……你怎么检查?”白依伶不知用什么词句来讲。

“一寸一寸地检查。”月婆婆说:“否则我又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毛病呢?”

一个大男人脱光了衣服让一个女人来检查就算这个女人年纪已过了半百但她总归是个女人这种事任谁都会不好意思。

三月婆婆的话令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叶开因为月婆婆的目光现在就仿佛是一双灵巧的手已经在剥他的衣服了。

她仿佛已认定叶开就是白依伶的丈夫所以目光里都充满了检查的意味。

叶开好不容易等到月婆婆的视线离开了他的脸上才稍为地喘了口气然后他就听见月婆婆在问白依伶:“小小伶儿你选的是哪一位呀?”

白依伶一直垂着头红着脸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嘴角已情不自禁露出了喜悦她笑得就像是刚偷来了八只鸡的小狐狸。

她究竟喜欢的是谁?她会选上哪一个呢?每个人都在看着她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傅红雪都忍不住地想看看她到底选的是谁?乐乐山刚刚仿佛已醉了此刻却忽然间清醒得要命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月婆婆见白依伶没有作声又问了一次:“说呀!小小伶儿。”白依伶头垂得更低脸更红了显得又难为情、又可怜的样子费了半天劲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轻得就好像蚊子在叫。

但是这么轻轻的一声却已令乐乐山的心都快掉出来了全身都软了差点就跌到桌子底下去。

“到底是谁?”月婆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地又问:“你总要说的吧?”

一直在旁边微笑观看的马空群忽然开口:“伶儿迟迟未说的原因我大概可以知道一点。”

“什么原因?”月婆婆说。

“她怕被她选上的人不答应呢?”马空群笑着说。

“谁会不肯?”

“万一有人不肯呢?”马空群说。

“谁不肯不答应我们就杀谁。”追风叟笑容一收目光从每个人脸上移过:“我的话各位大概听清楚了吧?”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靠山人又长得漂亮极了有谁会不答应呢?叶开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不答应的因为他已看见这个人站了起来。

傅红雪冷冷地站起一言不转身要离去。

月婆婆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傅红雪虽然停止了脚步头却没有回只是冷冷地说了三个字:“夜深了。”

说完了他又用那奇特笨拙的步法走向门口。

月婆婆的目光刚露出了厉光追风叟的人已忽然间到了门口挡住了傅红雪的去路。

夜深了是睡觉的时候了也就是说不答应的意思傅红雪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懂他的意思追风叟更听得懂了。

他挡在门口一双小小的眼睛里虽然没有出像月婆婆那样的厉光却已充满了杀气。

门被挡住傅红雪只有停了下来他那双冷漠却又带着元边寂寞的眸子正冷冷地迎向追风叟的目光。

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本来是欢乐的气氛刹那间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战场。

在这种情形下照理说应该是做主人的马空群出来打圆场然而叶开却现他正笑眯眯地坐在那儿一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傅红雪虽是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他的左手却青筋已突起那双冷漠寂寞的眼睛里又拂上了一抹痛苦;一抹深远古老的痛苦。

追风叟目露杀机脸却在笑:“阁下是不是想睡了?”

“是。”简单地回答。

“想睡就是不答应了?”追风叟又问。

这一次傅红雪没有回答。

——有时没有回答就是默认的意思。

追风叟懂所以他不但眼睛有杀气连身体都己被无形的杀气布满了。

话已说出干戈仍未动。

人却已动了。

叶开忽然间笑眯眯地站到了追风叟和傅红雪的旁边笑眯眯他说:“这么重大的事我想自大小姐一时之间也无法做决定此刻夜已深了大家不妨先休息一夜说不定明天白大小姐就有了决定?”

追风叟转头看叶开却不是在看他的脸而是看他站立的方位看了一会儿后忽然笑了笑着说:“好好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有他狂傲的地方。”

“不敢。”

叶开看来虽然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但是那里却无疑已阻挡了追风叟的攻路也可防住月婆婆的攻击。

一看见他挺身而出月婆婆的眼中就露出了惋惜之色她忽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月婆婆淡淡他说:“难怪现在的人都活不长。”

她虽然只是站起来内行人却一定看得出来她已将被叶开封死的部位又破开了。

她一站起来叶开的人没有动左手的食指、拇指和中指却动了三下。

只动了三下而已月婆婆的目光却已露出了惊讶。

看似随意的三下却无疑已比当代剑客的致命一剑还要厉害。

这种无形的交手也只有像追风叟、月婆婆这样的高手才看得出来才体会得到。

四个人忽然间好像被人点住了穴道般的静止不动。

连风好像也不动了大厅上一片凝重的气氛除了他们四个人以外其他的人虽然没有参战却仿佛已交手了数百回合般的疲倦、虚脱额上的冷汗直冒背上的衣衫都已湿透了。

这种局势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有一世纪呢?才见白依伶娇嗔一声站了起来。

“风公公、月婆婆你们再这样的话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月婆婆又笑了。

“就……就去死。”白依伶说。

“死不得。”追风叟急着说:“你一死我们怎么向他交代呢?”“他”当然是指白依伶口中的“王老伯怕”。

“你们这样的逼人家就好像……我没人要似的。”白依伶撒娇他说。

“那你要我们怎么做呢?”月婆婆柔声他说。

“现在夜是已深了。”自依伶眼珠子忽然一转:“你们两位老人家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一定很累不如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再说好不好?”

一直沉默在观战的马空群这时忽然开口了:“对两位老前辈先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说吧!”

四今晚的月色居然很亮居然和江南的月色一样柔如春水。

江南遥远月色却更遥远但是月亮一抬头就看见了江南呢?胡三是江南生长的却己在这边城住了十几年。

十几年来未曾再回过江南一次每当微醉时每当午夜梦回时他都会想起那遥远的故乡。

何时才能回故乡?何时才能见爹娘?——为什么游子总是离故乡那么遥远呢?今夜万马堂三老板特别赏了五十坛酒给底下的人胡三和几位比较要好的同事在喝了一些酒后大家忽然都提议到小镇上的相聚楼去“玩”上一趟。

所以他们现在五个人才会在前往小镇上的山路出现。

虽是夏天夜风却寒如残冬。

但是胡三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衣服都袒得开开的不知是因为酒意?或是相聚楼里的“热情”?月色明亮山路尽头朦胧朦胧的仿佛有个人影仁立。

人影仿佛是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色却苍白得跟死亡一样。

大概同是万马堂的伙伴吧?胡三准备待会儿好好地瞧瞧这家伙是谁?明天好好臭他一顿居然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小镇去“玩”。

胡三他们继续走着没走几步胡三才觉对面的那个人居然没有走他只是动也不动地站在路中央。

双方的距离并不大远所以胡三他们很快地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喂你是哪位?居然独自一个人跑——”

下面的话胡三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这时他已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脸色苍白的人赫然就是昨夜被“吸血鬼”咬死的飞天蜘蛛。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已被埋葬了吗?而且是胡三亲手埋的怎么现在会跑到这里来?莫非……胡三忽然打了个冷颤他忽然想起一个传说。

——据说被吸血鬼咬死的人在第二天晚上也会变成吸血鬼。

一想到这个传说胡三他们五个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睛里都露出恐惧的表情但是目光却是停留在飞天蜘蛛的脸上。

因为这时他们已看见飞天蜘蛛的嘴张开了鲜血由嘴角流出两颗虎牙居然比手指还要长在月色下看来就仿佛远山之巅上的千年不化之雪柱。

随着鲜血流出飞天蜘蛛的喉咙里出“咕格”的阴笑声。

第一个想到跑的人是胡三他的两条腿还真争气居然还跑得很快。

在跑的当中他听见了四声惨叫声看来他们四个都已经遭到吸血鬼的“吸食”了。

胡三不敢回头瞧瞧看看他怕一回头看见吸血鬼在后面紧跟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种声音。

一种仿佛大鸟在拍打着双翼的声音。

他忍不住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看见飞天蜘蛛张开双手就像蝙蝠张开巨大双翼般的飞了过来。

胡三吓得腿一软“啪哒”一声坐到地上了这时飞天蜘蛛正好落下落在他面前。

胡三来不及看清飞天蜘蛛脸上的表情他只看见两颗很长的虎牙越来越长的靠近他的脖子然后左颈上就感觉一阵刺痛。

紧跟着他觉自己身上的血液直往左颈上冲身体由腿部开始越来越空就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囊。

没多久胡三整个人就瘫在地上皮肤如包子皮般的皱了起来脸色苍白里带点暗灰色他全身的血液已被吸光了。

飞天蜘蛛放掉胡三后仰起脸迎向月色满嘴鲜血直滴他张嘴一声叫啸然后人就如编幅般飞起。

飞向无尽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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