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在天边在松花江上。松花江并不在天边在白山黑水间。
“拉哈苏”就在松花江之南这三个字的意思就是“老屋它的名字虽然充满了甜蜜和亲切其实却是个荒僻而寒冷的地方每到重阳前后就开始封江直到第二年的清明才解冻封江的时候足足有七个月多么长的七个月。

可是这七个月的日子并不难过。

事实上老屋的人对封江的这七个月反而充满了期待因为这段时间他们的日子反而过得更多采多姿更丰富有趣。

“拉哈苏究竟在哪里?”

“在松花江上。”

江上怎么会有市镇?”“严格说来并不是在江上是在冰上。”

“在冰上?”6小凤笑了他见的怪事虽多却还没有见过冰上的市镇。

没有到过拉哈苏的人确实很难相信这种事但“拉哈苏”却的确在冰上。

那段江面并不宽只有二三十丈封江时冰结十余尺。

久居老屋的人对封江的时刻总有种奇妙的预感仿佛从风中就能嗅得出封江的信息从水波上就能看得出封江的时刻。

所以他们在封江的前几天就把准备的木架子抛入江中用绳子牢牢系佳就好像远古的移民在原野上划出他们自己的疆界一样。

封江后这段河面就变成了一条又长又宽的水晶大道亮得耀人的眼。

这时浮在江面上的木架上也冻得生了根再上梁加椽铺砖盖瓦用沙土和水筑成墙一夜之间就冻得坚硬如石。

于是一幢幢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房子就在江上盖了起来在冰上盖了起来用不着二五天这地方就变成个很热闹的市镇甚至连八匹马拉的大车都可以在上面行走。

各行各业的店铺也开张厂屋予外面虽然滴水成冰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6小凤听来这简直就像是神话。

“在那种滴水成冰连鼻子都会冻掉的地方屋子里怎么会温暖如春?”

“因为屋子里生着火炕下面也生着火。”

“在冰上生火?”“不错。”

“冰呢?”

“冰还是冰一点也不会化。”

冰—直要到第二年的清明时节才会溶解那时人们中已把“家”搬到岸上去了剩下的空木架子和一些用不着的废物随着冰块滚滚顺流而下。

于是这冰上的繁华市镇萎眼间就化为乌有就好像是一场春梦一样。

现在还是封江的时候事实上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6小凤就在这时候到了拉哈苏。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因为现在他的身分不同甚至连容貌都已不同。除了原来那两撇像眉毛一样的小胡子外他又在下巴上留了一点胡子这改变若是在别人脸上并不能算太大但是在他脸上就不同了因为他本来是“有四条眉毛的人\现在他这特征却已被多出来的这点胡子掩盖。

这使得他看来几乎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江南的第一巨富贾乐山。

他的派头本来就不小现在他带着一大批跟班随从拥着价值千金的貂袭坐在带暖炉的大车里看起来的确就像是个不可一世的百万富豪。

被着件银狐风磐的楚楚就像是个小鸽子般依偎在他身旁。

这女孩儿有时疯疯颠颠有时却乖得要命有时候看起来好像随时都可以陪你上床去可是等你真想动她时却连她的边都碰不到。

6小凤也不例外所以这几天他的心情并不太好。

他是个正常而健康的男人一天到晚被这么样一个女孩子缠着到了晚上却总是一个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怔你说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岁寒三友还是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并没有干涉他的行动。

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6小凤替他们找回罗刹牌6小凤变成贾乐山也好变成真乐山也好他们完全不闻不问死人不管。

从车窗中远远看出去已可看见一条亮得耀眼的白玉水晶大道。

楚楚轻轻叹了口气:“这段路我们总算走完了。”

6小凤也叹了口气他虽然知道无论多艰苦漫长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可是看到目的地已在望心里还是觉得很愉快。

赶车的也提起精神打马加鞭拉车的马鼻孔里喷着白雾浓浓的白沫子沿着嘴角往下流远远看过去已可以看到那冰上市镇的幢幢屋影。

然后夜色就已降临。

在这种极边苦寒之地夜色总是来得很快很突然刚才‘明明还未到黄昏忽然间夜色就已笼罩大地。

光采已黯淡了的水晶大道上一盏灯光亮起又是一盏灯光亮起本已消失在黑暗中的市镇忽然间就已变得灯火辉煌。

灯光照在冰上冰上的灯光反照看来又像是一幢幢水晶宫殿矗立在一片琉璃世界上无论谁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都一定会目眩情迷心动神弛。

6小凤也不例外。

这—路上他不但吃了不少苦有几次连小命都差点丢掉。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是随时光倒流让他再回到银钩赌坊重新选择他还是会毫中考虑再来一次。

艰苦的经验岂非总是能使人生更充足更丰富。

要得到真正的快乐欢愉岂非总是先付出艰苦的代价

6小凤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这地方假如就在你家的门口随时都可以走过去看来也许就不会有这么美楚楚也轻轻叹了口气:“是的。”

夜夜市。市镇在冰上在辉煌的灯火间屋里的灯光和冰上的灯光交相辉映一盏灯变成了两盏灯两盏灯变成了四盏灯如满天星光闪耀就算是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也比不上。

街道并不窄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车马行人熙来攘往茶楼酒店里笑语喧哗看看这些人再看看这一片水晶璃璃世界6小凤几乎分不出这究竟是人间还是天上?

走上这条街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家小小的酒铺因为就在那块“太白遗风”的木板招牌下正有个穿着紫缎面小皮袄的大姑娘用笑眯眯的眼睛看着他。

这依姑娘并不太美笑得却很媚很讨人喜欢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时就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一双不笑时也好像笑眯眯的眼睛一直盯在6小凤脸上。

楚楚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看来她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6小凤:“我根本不认得她。”

楚楚:“你当然不认得但是我认得。”

6小凤:“哦?”

楚楚:“她姓唐叫唐可卿每个人都觉得她很可以亲近你好像也不例外。”

6小凤笑:“你对她好像知道得不少?”

楚楚:“当然。”

6小凤:“但她好像不认得你。”

楚楚眨了眨眼:“你猜猜看我是怎么认得她的?”

6小凤:“我猜不出也懒得猜。”

楚楚:“贾乐山做事一向很仔细还没有来之前就已把她们四个人调查得很清楚还找人替她们画了一张像。”

6小凤皱着眉:“难道她也是蓝胡子送来的那四个女人其中之一?”

楚楚:“她本来是老三也就是蓝胡子的二姨太。”

6小凤忍不住想回头再去看她一眼却看见了另外一个女人。

这女人正从对面一家专治跌打损伤的草药店走进唐可卿的小酒铺她穿的是套黑衣服身材很瘦小脸上总是带着种冷冷淡淡的表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二百两银子没

无论怎么看她都绝不是那种引人好感的女人却偏偏很引人注意她和唐可卿正是两种绝不相同的典型两个人却偏偏是朋友而已是很熟的朋友。

楚楚:“你是不是对这女人很有意思?”

6小凤苦笑:“我也不认得她?”

楚楚:“我也认得她。”

6小凤:“难道她也是……”

楚楚:“她姓冷叫红儿本来是蓝胡子的三姨太。”

6小凤叹了口气:“蓝胡子到真是个怪人要了那么样一个甜甜蜜蜜的二姨太之后为什么还娶这么样一个冷冷冰冰的人做老四?

楚楚谈淡:“冷冷冰冰的人当然也有她的好处假如有机会你也不妨去试试。”

6小凤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却看见两条大汉扶着个摔断了腿的人走到那草药店门口大声:“冷大夫在哪里?快请过来。”.原来那位冷红儿居然还是个专治跌打损伤的郎中也正是这草药店的老板。

6小凤笑:“何止一手?她还有好几手哩!”

6小凤闭上了嘴他终于现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几个不吃醋的女人连一个也没有。

楚楚却又笑了眨着眼笑:“其实蓝胡子中的四个女人最好看的一个还是大姨太陈静静。”

陈静静?

6小凤听过这个名字。

\…。拉哈苏那里的人气量偏狭对陌生的外来客总怀有故意除了两个人外无论谁说的话你最好都不要相信……一个叫老山羊是我父亲昔日的伙伴一个叫陈静静

他立刻想起了丁香姨叮咛他的话他实在想不到陈静静也是蓝胡子的女人。

楚楚用眼角膘着他悠然:“你若想看看她我倒可以带你去。”

6小凤忍不住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楚楚:“她是李霞的死党一定会留在赌坊里帮李霞的忙。”

6小凤:“赌坊?什么赌坊?”

楚楚:“银钩赌坊。”

6小凤:“这里也有个银钩赌坊?”

楚楚点点头:“李霞就是跟我们约好了要在这里的银钩赌坊见面的。”

6小凤没有再问因为他已看见了一枚亮的银钩在风中摇晃。

门也不宽银钩在灯下闪闪亮。

6小凤推开门从刺骨的寒风中走进了这温暖如春的屋子脱下了貂裘随手抛在门后的椅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空气里充满了男人的烟草昧酒味女人的脂粉香刨花油香……

这种空气并不适于人们作深呼吸这种味道却是6小凤熟悉的。

司空摘星的确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

他喜欢奢侈喜欢刺激喜欢享受这虽然是他的弱点他自己却从不否认。

每个人都有些弱点的是不是?

这赌坊的规模虽然比不上蓝胡子的那个赌客们也没有那边整齐可是麻雀小五脏惧全各式各样的赌这地方也都有。

6小凤并没有等楚楚来挽他的臂就挺起胸大步走了进

他知道每个人都在注意他看他的衣着看他的气派无论谁都看得出这是位豪客是个大亨。

大亨们的眼睛通常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所以6小凤的头也拾得很高但他却还是看见了一个人赔着笑向他走了过米。

他并没有注意任何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的样子实在太奇怪装柬打扮更奇怪就连6小凤都很少看见这样的怪物。

这人身上穿的是件大红缎子的宽袍袍子上还透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有些是黄的有些是蓝的有些是绿的。

最妙的是他头上还戴着顶很高很高的绿帽子帽子上居然还绣着六个鲜红的大字:“天下第一神童。”

6小凤笑了。

他当然认得出这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李霞那宝贝弟弟李神童。

看见他笑李神童也笑了笑得半痴半呆半疯半疯摇摇晃晃走过来居然像女人一样向6小凤请了个安道:“你好。”6小凤忍住笑:“好Jo

李神童:“贵姓?”6小凤:“贾。”

李神童眯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贾兄是从外地来的?”

6小凤:“嗯。”

李神童:“却不知贾兄喜欢赌什么?天九?单双?骰子?”

他样子看来虽然半疯半颜说起话来倒还相当清醒正常。

6小凤还没有开口后面已有介人替他回答:“这位贾大爷不是来赌钱的是来找人的。”

说话的声音温柔清脆是女人的声音却不是楚楚。是个态度也很温柔而且长得很好看的女人楚楚正在她身后朝6小凤挤眼睛。

这女人莫非就是陈静静?

6小凤声色不动:“你既然知道我是来找人的当然也知道我找的是谁了?”陈静静点点头:“请随我来。”

赌场后面还有间小屋子、布置得居然很精致却看不见人。

6小凤在一张铺着狐皮的大竹椅上坐了厂来:“李霞呢?”

陈静静:“她不在。”

6小凤沉下了脸、:“我不远千里而来找她她却不在?”

陈静静笑了笑笑得也很温柔柔声:“就因为她知道贾大爷来了所以才走的。”

6小凤怒:“这是什么意思?”

陈静静:“因为她暂时还不能和贾大爷见面。”

6小凤:“为什么?”

陈静静:“她已出去了。但她会回来的因为她不想得罪你而且还一定会带着罗刹牌来。”

6小凤:“她说的是什么事?”

陈静静:“她希望贾大爷先把货款交给我等我把钱送去了之后她就立刻会来的。”

6小凤故意一拍桌子:“这算什么名堂?没有看到货就要我交钱。”

陈静静还是笑得很温柔:“她还要我转告贾大爷这条件贾大爷是不肯答应生意就谈不成了。”

6小凤霍然长身而起又慢慢的坐下。

陈静静微笑:“以我看贾大爷不如还是答应这条件的好因为她将罗刹牌藏到一个极秘密极安全的地方除了她之外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若不肯拿了出来也绝没有别人能找到。

6小凤目光闪动:“她生怕我逼着她交出罗刹牌所以我一到这里她就躲了起来。”

陈静静并不否认。

6小凤冷笑:“难道她就不怕我找到她?”

陈静静笑:“你找不到她的她不愿见人的时候谁也找不到她。”

她笑得虽温柔眼睛里却充满了自信看来也是个意志很坚强的女人而且深信别人绝对找不到李霞藏在哪里。

6小凤凝视着她冷冷:“就算我找不到我也有手段要你替我去找。”

陈静静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贾大爷的歹段高明只可惜我既不知道那罗刹牌藏在何处也不知道李大姐到哪里去了否则她又怎么会把我留在这里?”

她的态度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无论谁都看得出她说的不是假话。

6小凤叹了口气:“这么样看来我若想要罗刹牌就非答应她的条件不可?”

陈静静也叹了口气:“我那位李大姐实在是位极精明仔细的女人我们也……”

她没有说下来也不必再说下去从这一声叹息中已应该可以听出她们也吃过李霞不少苦。

6小凤沉吟着:“我付钱之后她若不肯交货呢?”

陈静静:“这一点我也没法子保证所以贾大爷不妨考虑考虑我们已替贾大爷准备好住处。

6小凤霍然站起冷冷:“不必我自己会去找。”

陈静静:“贾大爷初到本地连一个熟人都没有怎么能找到房子?”

6小凤大步走出去仰着头:“我虽然没有熟人可是我有钱。”

楚楚当然一直都在他身旁两个人一走出这银钩赌坊楚楚就笑着拍手:“好好极了。”

6小凤道::“什么事好极了?”

楚楚:“你那副样子装得实在好极了活脱脱就像是个满身都是钱的大富翁。”

6小凤苦笑:“其实我也知道贾乐山为人深沉阴刻绝不会像这种暴户的样子可是我偏偏装不出别的样子来。

楚楚笑:“这样子就已经很好我若不认得贾乐山我—定也会被唬住的。”

6小凤:“可是陈静静看来已经很不简单李霞一定更精明厉害我是不是能唬得住她呢?”

楚楚:“其实能不能唬住她都没关系反正她认的是人不是钱!

6小凤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里正在想:陈静静他已见过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说出他是丁香姨的朋友。

老山羊呢?

就在他开始想的时候一个人被人从酒楼里踢了出来“叭达”一声摔在冰上又滑出七八尺恰巧滑到6小凤面前。

这人反穿着一件羊皮袄头戴着羊皮帽帽子上居然还有两支山羊角配着他又干又瘦又黄又老的脸和那几根稀稀落落的山羊胡子活脱脱正是一只老山羊。

6小凤看着他脸上完全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老山羊喘了半天气又挣扎着爬起来喃喃:“妈那个巴子就算老爷们没银子喝酒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也用不着踢人呀。”

直等他骂骂例刚一拐一瘤地走远了6小凤才压低声音吩咐楚楚:“叫辛老二去盯住他qu

辛老二就是那轻功暗器都很不错的人也正是昔年“花雨”辛十娘的嫡系子弟。

那身佩古剑的黑衣人姓白是老二和华山门下那白老人是结拜兄弟只因为多年前做错过—件事被贾乐山抓住了把柄.所以才不得不投在贾乐山门下受了七八年的委曲—直都翻不了身。

这些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6小凤也就这么样听着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呢?谁也不知道。

“天长酒楼”其实并没有楼却无疑是这地方规模最大装修得最好的—栋房子。

现在这房子已经变成6小凤的他只用几句话就谈成了这交易。

“你们一天可以赚多少?”

“生意好的口子总有个三五两银子。”

“我出一千两银子你把这地方让给我我走了之后房子还是你的你答不答应?”

当然答应而且答应得很快。

于是挂在门口的招牌就被摘了下来生意也立刻就不做了半个时辰之后连床铺都已准备好有钱的人做事岂非总是比较方便?

最方便的是这里本来就有酒有菜、而且还有个手艺很好的厨子。

坐在生得很旺的炉火旁几杯热酒下肚6小凤几乎已忘了外面的天气还是冷得可以把人舅子都冻掉。

喝到第三壶酒的时候辛老二才赶回来虽然冷得全身抖却只能远远的站在门口不敢靠近炉火他知道自己现在若是靠近了炉火整个人说不定就会像冰棍一样融化掉若是奖‘双手泡进热水里拿出来的时候说不定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6小凤等他喘过—口气才问:“怎么样?”

辛老二恨恨:“那老王八本不该叫做老山羊的他简直是条老狐狸。”

6小凤:“你吃了他的亏?”

辛老二:“他早就知道我在盯着他了故意带着我在冰河上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回过头来问我是不是你要我去找他的?”

6小凤:“你怎么说?”

辛老二:“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我想不承认也不行。”

6小凤:“他现在人呢?”

辛老二:“就在外面等着你他还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找他于什么既然是你要找他就应该由你自己去。”

6小凤叹了口气苦笑:“不管他是老王八也好是老山羊好是是老狐狸也好看来他骨头倒是蛮硬的。”

老山羊挺着胸在前面走6小凤在后面跟着。

看来他不但骨头硬皮也很厚好像一点也不怕冷。

走出这条街外面就是一片冰天雪地银白色的冰河笔直的向前面伸展出去两岸上黑渤砌、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从那千万点灯光里忽然走到这寒冷黑暗的世界中来滋味实在很不好受。

6小凤本来想沉佐气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现在却忍不住:“你到底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者山羊头也中回:“带回我家去。”

6小凤:“为什么要到你家去?”

老山羊:“因为是你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你。”

6小凤只有认输苦笑:“你家在哪里?”

老山羊:“在大水缸里。”

6小凤:“大水缸在什么地方?”

老山羊:“大水缸就是大水缸au

大水缸的确就是个大水缸而且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水缸。

6小凤已活了二二十年却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缸。事实是假如他没有到这里来就算他再过两三百年也看不见这么大的水缸。

这水缸至少有两丈多高看来就像是栋圆圆的房子又像是个圆圆的帐篷但它却偏偏是个水缸因为它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上面却是开口的还有条绳子从上面垂下来。

老山羊已拉着绳子爬上去了正在上面向他招手道:“你上不上得来?”

6小凤:“我上去干什么?我又不是司马光我就算要喝水也用不着爬到这么样一个水缸里去。”

他嘴里虽然在嘀咕却还是上去了。

水缸里没有水连一滴水都没有。

水缸里只有酒好大的一个羊皮袋里装满了你只要喝—口就保证会呛出眼泪来的烧刀子。

老山羊喝了一大口眼睛反而更亮了。

水缸底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兽皮他抱着大酒袋舒舒服服的坐下来才吐出口气:“你见过这么大的水缸没有?”

6小凤:“没有。”

老山羊:“你见过我没有?”

6小凤:“也没有。”

老山羊:“但我却好像见过你?”

6小凤:“嗯。”

老山羊忽然笑了摇着头眯着眼笑:“你不是。”

6小凤:“我不是贾乐山?”

者山羊:“绝不是。”

6小凤:“那么我是谁?”

老山羊道☆“不管你是张三也好是李四也好我只知道你绝不是贾乐山因为我以前见过那老王八羔子一次。”

6小凤也笑了。

他本来中想笑却忍不住笑了他忽然觉得这老头很有趣。

者山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好像也觉得他很有趣只要见过6小凤的人通常都会觉得他很有趣的。

6小凤:“我想请……”

老山羊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李霞是个怪人丁老大更怪为了喜欢喝无根水居然不惜卖房子花了两年多的功夫做成这么样两个大水缸只为了夏天的时候接雨水喝。

6小凤:“丁老大就是李霞以前的老公?”

老山羊点点头:“现在李霞不见了却绝没有离开这地方我可以保证她一定还躲在镇上你若想问我躲在哪里我也不知:”

6小凤:“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扦探这些事的?”

老山羊:“难道你不是?”

6小凤:“你也已知道我是谁?”

老山羊:“我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你是谁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又眯起了眼眼睛里带着种诡谲的笑意接着:“我觉得你这人还不讨厌所以就带你到这里来告诉你这些活假如你还想打听什么别的事你最好找别人去。”

6小凤却又问:“你说这样的水缸本来是有两个的?”

老山羊:“嗯。”

6小凤:“还有—个呢?”

老山羊:“不知道。”

6小凤:“别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山羊叹了口气:“我已经老了老得几乎连自己贵姓大名都忘了镇上的年轻人很多年轻的女孩子也很多。无论你想打听什么消息都应该问他们去。”

他闭上眼睛又喝了口酒就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好像已下定决心绝不再多看6小凤一眼绝不再跟6小凤多说—句话。

6小凤又笑了:“你知道我不是贾乐山知道我认得你”

老大的女儿所以我提起她名字时你一点也不意外你甚

中还知道李霞并没有走可是你却口口声声的说你什么都不知:”

他摇着头又笑:“看来辛老二倒没有说错你的确不该叫老山羊的你实在是条老狐狸。”

老山羊也笑了忽然向他挤了挤眼睛:“你遇上我这条老狐狸倒不要紧我只希望莫要再遇上狐狸精。

唐可卿开的那家酒铺就叫做“不醉无归小酒家”。

天虽然已黑了很久夜却还不太深6小凤回去的时候街道上还是灯火辉煌这不醉无归小酒家也还没有打烊。

这酒铺看来并不差老板娘长得很不错但却也不知为了什么里面冷冷清清的看不见—个客人。

所以6小凤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这长得并不太美笑得却很迷人的大姑娘她还是站在那块“太白遗风”的木牌招牌下笑眯眯的看着6小凤就好像存心在这里等着他一样。

她的笑不但是种诱惑也像是种邀请。

6小凤从来也不会拒绝这种邀请的何况他一向认为去笑的女孩子也一定比较会说话会说话的女孩子就一定比较容易泄露别人的秘密。

于是他也露出微笑慢慢的走过去正不知应该怎么样开口搭汕唐可卿反而先开口了:“听说你已经把天长酒楼买了下来。”

6小凤真的笑了:“这地方消息传得好快!”

唐可卿:“这是个小地方像你这佯的大人物并不常见”

她笑得实在太甜实在很像是个狐狸精。

6小凤轻轻咳嗽了两声:“不醉无归到这里喝酒的难道都非醉不可?”

唐可卿嫣然:“对到这里来喝酒的不醉的都是乌龟。”

6小凤:“若是醉了呢?”

唐可卿:“醉了就是王八。”

6小凤大笑:“所以到这里来喝酒的不做乌龟就得是王八这就难免没有人敢上你的门了。”

唐可卿:“你明明已买下家酒楼却还要到这里来喝酒你既不怕做乌龟也不怕做王八你这是为的什么?”

她笑得更甜更像是个狐狸精。

6小凤忽然现自己心又动了忍不住去拉她的手:“你猜我为的是什么?”

唐可卿眼波流动:“难道你为的是我?”

“6小凤没有否认也不能否认他已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

她的手美丽而柔软但却是冰冷的。

6小凤:“只要你肯陪我喝酒你要我醉也好要我不醉也好都由得你。”

唐可卿媚笑:“所以我要你做乌龟也好做王八也好你都答应。”

6小凤的眼睛也眯了起来道:‘‘那只看你答不答应?”

唐可卿红着脸:“你总得先放开我的手让我去拿酒给你。”

6小凤的心已经开始在跳。

他是个很健康的男人最近他已憋了很久这次又有个很好的理由原谅自己我并不是真的这么好色只不过为了要打听消息就不能不姑且用一次“美男计”了。

他放下她的手时心里已开始在幻想夜深人静两个人都已有了酒意时的光景。

谁知道就在这时唐可卿忽然扬起手一个耳光往他脸上掴了过来。

这一耳光当然并没掴上6小凤还是吃了一惊。

“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是干什么?”唐可卿铁青着脸冷笑:“我正想问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欺负女人?告诉你我这里只卖酒不买别的。”

她越说越气到后来居然跳脚大骂:“滚你给我滚出去下趟若是再敢上我的门看我一棍子打断你两条狗腿。”

6小凤被骂得怔伎。心里却已明白这地方为什么连鬼都不上门了。

原来这女人看来虽是个蜜糖其实却是根辣椒而且还有种奇怪的毛病一种专门喜欢虐待男人的毛病一定要看着男人受罪她才高兴。

所以她总是站在门口勾引过路的男人等到男人上了她的钩时她就可以把这男人放在手心里像蚊子一样捏得半死。

这地方受过她的折磨挨过她揍的男人想必已不少6小凤总算还比较幸运总算还能完完整整的走出去。

幸好外面没什么人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地方谁也不会到街上来闲逛的。

6小凤走进去的时候活脱脱是位好色的大亨走出去的时候却像是个呆子。

“女人……”他在心里叹着气呻吟:“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要命的女人?”

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这世界上若是没有女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时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惨叫声是从对面的草药店里传出的是男人的声音。

6小凤赶过去时那瘦瘦小小冷冷淡淡的冷红儿正把一个大男人按在椅子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肩上大筋一只手拧转他的臂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地方扭了筋?什么地方错了骨你说!”

这男人狱着牙刚着嘴:“我……我没有。”

冷红儿:“那么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来捏捏我的筋松松我的骨?”

这男人只是点头既不能否认也不敢承认。

冷红儿冷笑一声忽然一抬手这个大男人就像是个小皮球一样被摔出了门外:“叭达”一声跌在又冷又硬又滑的冰地上。

这次他真的被跌得钮了筋错了骨却只能回家去找老婆出气了。

6小凤心里在苦笑这次他实在分不清究竟是这个男人有毛病?还是这个女人有毛病?

冷红儿就站在对面冷冷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也有病想来找我治治?”

6小凤勉强笑了笑回头就走。

“二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忽然现这地方的女人都惹不得。

谁知道他不惹别人时别人反而要来惹他。

冷红儿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说话?”

6小凤苦笑:“我为什么要说话?”

冷红儿哎着嘴唇盯着他:“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是个又冷又凶又有毛病的女人。”

6小凤:“我没有这么想。”

这次他是在说谎他心里的确是在这么样想的。

冷红儿还在咬着嘴唇盯着他一双冷冷冰冰的眼睛里忽然有两滴眼泪珍珠般滚了出来。

她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哭?6小凤又吃了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冷红儿垂下头流着泪:“也没有什么我……我只不过觉得难受。

6小凤:“难受?”

一你把别人揍得满地乱爬?你还难受?挨揍的人怎么办?

冷红儿当然听不见他心里想的话又:“你是从外地来的你不知道这里的男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看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总是想尽了办法要来欺负我侮辱我。”

她流泪的时候看来就仿佛变得更娇小更软弱那种凶狠冷淡的样子连一点都没有了的确就像是个受尽了委曲的小女孩。

她接着又:“我若被他们欺负了一次以后就永远没法子做人了因为别人非但不会怪他们反而说我招蜂引蝶所以我只有作出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又……”

她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

夜深入静时独守空房里那种凄凄凉凉孤孤单单的寂寞滋昧她不说6小凤也明白。

他忽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非但不可怕而且很可怜。

冷红儿悄悄的拭着泪仿佛想勉强作出笑脸:“其实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面我本不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种话的。”

6小凤立刻:“没关系我也有很多心事有时候我也想找个陌生人说给他听听。”

冷红儿抬起头仰视着他嘎儒着问:“你能不能说给我听?”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站在他面前她显得更妖小柔弱。

6小凤就算还想走也走不成了。

一流着泪的邀请岂非总是比带着笑的邀请更令人难以拒绝?

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皿肠火锅温得恰到好处的竹叶目

“这酒还是我以前从外地带来的我一直舍不得喝。”

冷红儿脸上的泪已干正在摆桌子布酒菜看来就像是只忙碌的小麻雀。

“每天晚上我都要一个人喝一点酒我的酒量并不好可是我喝醉了才能睡得着。”

然后她又向6小凤坦白承认:“有时候就算喝醉了也一样睡不着那种时候我就会跑出去坐在冰河上等着天亮有一次我甚至看见一头熊至少我以为它是一头熊身上长满了又粗又硬的黑毛。”

她的酒量确实不好两杯酒喝下去脸上就泛起了红霞。

6小凤看着她、心里在叹息这么样一个女孩子居然会一个人坐在冰河上看黑熊这实在是件很凄惨的事。

恰巧就在他心里开始为她难受的时候她的手恰巧正摆在他面前。

于是他就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娇小柔弱而且是火烫的。

屋子里温暖如春桌上的瓶子里还插着几枝腊梅寒风在窗外呼啸窗子紧紧关着。

她的心在跳跳得很快。

6小凤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已倒在他怀里娇小柔弱的身子就像是一团火嘴唇却是冰凉的又凉又香又软。

直到很久以后6小凤还是弄不清这件事是怎么生的。

“那天究竟生了什么事?”后来有人问他。

“严格说来并没有生什么事:“6小凤又不能不承认:那倒也不是因为我很君子而是因为……”因为就在事情快要生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一阵掌声。

“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为你们鼓掌。”后来听说这故事的人总觉得很好笑:“那一定是因为你们表现得很精彩。”

6小凤也不能否认这阵掌声的确让他们都吓了一跳事实上他们两个人的确都跳了起来把桌上的火锅都撞翻

“鼓掌的人是谁?”“是个大混蛋穿着红袍子戴着绿帽子的大混蛋。”

李神童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嘻嘻的笑:“两位千万不要停下来了这玄精彩前好戏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过了你们只要肯让我再多看一下子我明天一定请你们吃糖。”

这些话里面并没有脏字可是6小凤这一生中却从来也没有听过这么令人恶心的话。

他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狠狠的给这半真半假的疯子一巴掌。他没有冲过去只因为冷红儿已先冲了过去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忽然间又变成了一匹母狼出手恶毒而凶狠。

6小凤知道她会武功却没有想到错她的出手迅急狠辣在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中还带着分筋错骨的手法。李神童身上无论什么地方只要被她一把抓伎保证就立刻可以听见两种声音一一骨头碎裂和杀猪般的惨叫。

但是李神童却连衣角都没有让她碰到。

他的画也许画的很差劲衣服也穿得很滑稽但是他的武功却一点也不滑稽。

就连6小凤都不能不承认这人的武功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去都已可算是一流高手。

这么样‘个人为什么会像是个白痴般躲在自己姐姐的裙子下面被人牵佐到处跑?为什么不自己去闯闯天下?

难道他姐姐的武功比他更厉害?

6小凤抬起头恰巧看见李神童的手从冷红儿的胸膛上移开土

然后冷红儿就冲了出去冲到门外后门外就响起了她的哭声。

6小凤只觉得一阵怒气上涌双拳又紧紧握起他决心要给这人一个好好的教训。

李神童居然还在笑摇着手笑:“你可不能过来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6小凤沉着脸:“你知道?”

李神童笑:“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就算你再把胡子留多些也没用我还是知道你就是那有四条眉毛的6小风。”

6小凤停下了脚步怔住。

他到这里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只见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居然全都让他大吃一惊这地方的人好像全不简单他若想将罗刹牌带回去看来还不容易。

李神童笑得更愉快又:“可是你只管放心我绝不会揭穿这秘密的因为我们本就是一条路上的人我等你来已等了很久。”

6小凤更奇怪:“你知道我会来?”

李神童:“蓝胡子说过他一定会把你找来的他说的话我一直很相信。”

6小凤总算明白了他也想起了蓝胡子说的话:“……就算你找不到也有人带你去找……你一到那里就有人会跟你联络的。”

李神童笑:“你一定想不到我会出卖我姐姐替蓝胡子做奸细。”

6小凤冷冷:“但是我也并不太奇怪像你这种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au

李神童居然叹了口气:“等你见到我那宝贝姐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了。”

6小凤:“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她?”

李神童:“只有一个法子。”

6小凤:“什么法子?”

李神童:“赶快把你带来的那些箱子送去?”

6小凤:“你也不知道她躲在哪里?”

李神童:“我也不知道。”

他叹息着苦笑:“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她简直六亲不认。”

6小凤盯着他足足盯了有一盏茶时分忽然问:“你想不想挨揍?”

李神童当然不想。

6小凤:“那么你就赶快把地上这些东西全都吃下去只要被我现你还剩下一块没有吃我就要你后悔一辈子。

火锅撞翻了酸菜、白肉、血肠倒得满地都是很快就结成了一层白油。

李神童苫着脸弯下腰时6小凤就慢慢的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就听见了他呕吐声。

夜已很深了辉煌的灯火已寥落辉煌的市镇也已被寒冷、黑暗笼罩。

冷风从冰河上吹过来远方仿佛有狼群在呼号凄凉惨厉的呼声听得人心都冷透。

冷风儿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坐在冰河上等着看黑熊走过?

在她心目中这只黑熊象征着什么?是不是象征着人类那种原始的**?

6小凤觉得很难受不仅是在为她难受也在为自己难受。

为什么人类总是要被自己的**折磨?

天长酒楼里的灯还亮着灯光从门缝里照出来还带着—阵阵热呼呼的香气。

6小凤却皱起了眉他知道在里面等着他的又是酸菜白肉血肠火锅又是一个古怪的女孩子。

在这—瞬间他恨不得也跑到冰河去等着看那只黑熊。

也就在这6瞬间他忽然看见一条人影从天长酒楼屋子后面掠出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种轻功身法甚至已不在6小凤之下这种地方谁有这么高明的轻功?

6小凤又皱起了眉门已开了一双带笑的眼睛在门缝里看着他吃吃的笑:“你‘总算还记得回来我还以为你已死在那个女人的小肚子上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温到恰到好处的竹叶青楚楚笑得很甜:“这酒还是我特地带来的……

6小凤几乎又忍不住要逃出去同样的酒菜和女人已经让他受不了何况连她们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下面她在说什么他已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一乏味的谈话乏味的人……

他忽然跳起来:“快叫人送去快。”

楚楚怔了怔:“快把什么东西送去?送到哪里去?”

6小凤道:“快把箱子送到银钩赌坊去。”

七八丈宽长的屋子已用木板隔成七八间。

最大的一间房里摆着最大的一张床铺着最厚的一床被。

6小凤就躺在这张床上盖着这张被却还是冷得要命。

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也是人在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总是会把所有的事都弄得一团糟只恨不得先打自己三干八百个耳光罚跪三百八十天再买块豆腐来一头撞死。

外面有人在搬箱子一面还打着呵欠打着喷嚏。

三更半夜把人从热被窝里叫出来搬箱子这种人生好像也没多大意思这些人为什么还不去死?

为什么要去死?

人活着不但是种权利也是一种义务谁都没有权毁灭别人也同样无权毁灭自己。

6小凤翻了个身只想早点睡着可惜睡眼就像是女人一样你越急着她☆陕点来她来得越迟——人生中岂非有很多事情是这样子的?

忽然间外面“哗啦啦”一阵响接着又是一连串惊呼。

6小凤跳起来套上件外衣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赤着脚窜出去几个抬箱子的大汉正站在外面看着一口箱子呆。

箱子已跌在地上跌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翻了出来竟不是黄金也不是银子竟是一块块砖头。

6小凤怔住。

今天晚上这已是他第六次怔住这一次他不但吃惊而且愤怒因为他也同样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当然很不好受。

楚楚却完全面不改色淡淡:“你们站在那里什么呆?砖头又摔不疼的快装好送去。”

6小凤冷冷道:“送去?送到哪里去?”

楚楚:“当然是送到银钩赌坊去。”

6小凤冷笑:“你想用砖头去换人家的罗刹牌?你以为人家都是呆子?”

楚楚:“就因为那位陈姑娘一点都不呆所以我才能把箱子就这么样送去她若是识货的看了这些箱子一定没话说oo

6小凤:“别的箱子里装的也都是砖头?”

楚楚:“完全一样的砖头只不过……”

6小凤:“不过怎么样?”

楚楚笑了笑:“箱子里装的虽然是砖头箱子却是用黄金打成的我们带着这么多黄金走这么远的路总不能不特别小心些。”

6小凤说不出话了他忽然现这里唯一的呆子好像就是他自己。

剩下的几口箱子很快就被搬走6小凤还赤着脚站在那里怔。

楚楚看着他嫣然:“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我知:”

她知道6小凤袍子下面是空的她走过去解开他的袍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用双手搂住他的腰耳语般轻轻说:“可是今天晚上我绝不会再让你生气了绝不会。

6小凤垂下头看着她头顶的鬃看了很久忽然道:“是什么事让你改变了主意?”

楚楚柔声:“我一向只做我高兴做的事以前我不高兴陪你现在……”

6小凤:“现在你高兴了?”

楚楚:“嗯。”

6小凤笑了忽然把她抱起来抱回她自己的屋里用力抛在她自己的床上钮头就走。

楚楚又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你这是什么意思?”

6小凤头也不回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告诉你这种事是要两个人都高兴的现在你虽然高兴了我却不高兴。”

这天晚上6小凤虽然还是一个睡的却睡得很熟他总算出了一口气第二天醒来时他只觉得胃口好极了简直可以吞下一整条大鲸鱼。

虽然已快到正午楚楚却还躲在屋里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生气。

银钩赌坊那边居然也一直没有消息。

6小凤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他的早点兼午饭这顿饭使得他更容光焕精御阳队所以他又特地到厨房去着实对那厨子夸奖一番。

他心情愉快时总是希望别人也能同样愉快。

临走时他还拍着那厨子的肩笑:“你若到内地去开饭馆我保证你一定财那些吃惯了煎小鱼的土蛋们若是吃到你的大块烧羊肉简直会高兴得爬上墙。”

厨子看着他走出去目中充满感激心里只希望他今天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好运气。

6小凤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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