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更黑暗这人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入灯火中。
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几乎就像傅红雪一样白得透明白得可怕6

他的眼睛很亮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忧郁。

大汉吃惊地看着他忍不住问“伤知道他要杀伤你还要来?”

这人道:“我非来不可。”

大汉道:“为什么?”

这人道“因为我也要杀他。”

大汉道“也非杀不可?”

这人点点头道“每个人一生中多少都要做几件他不愿做的事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挥的余地。”

大汉看着他又看着傅红雪显得既惊讶又迷惑.这种事中就是他这种人永远不会懂的。可是他已感觉到一股杀气这小小面摊前的方寸之地.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杀人的刑场甚至比刑场上的杀气更强烈更可怕。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目光转向傅红雪眼色更忧郁。

无情

萧四无本是个无情的人。

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我本来并不想来的。”

傅红雪依旧沉默。他仿佛早已醉了早已麻木甚至连他握刀的手都已失去了昔日那种磐石般的稳定可是他手里仍然握着刀他的刀并没有变。

萧四无看着他的刀道“我相信迟早总有一天能破你的刀……

傅红雪早已说过“我等着你。”

萧四无道“我本来也想等到那一天再来找你。”

傅红雪忽然道;“那么你现在就不该来的。”

萧四无道“可是我已来了。”

傅红雪道“明知不该来为什么要来?”

萧四无居然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讥消“你难道没有做过明知不该做的事T”

傅红雪闭上了嘴。

他做过。

——有些事你明知不该做☆却偏偏非要去做不可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已。

—这些事的本身就仿佛有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另外还有些不该做的事你去做了却只不过因为被环境所逼连逃避都无法逃避。萧四无道:我已找过你三次三次我都要杀你三次你都放了我。”

傅红雪再次沉默。萧四无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杀我。”

傅红雪忽又问道:“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杀你?”

萧四无道“因为你已很久未遇对手你也想等到那一天看我是不是能破得了你的刀?”

傅红雪承认。

纵横无敌并不是别人想象中那么愉快的事一个人到了没有对手时甚至比没有朋友更寂寞。

萧四无道:“可是我知道现在你已不会再等了这一次你一定会杀我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萧四无道:“因为你已无法控制自已。”

他的眼睛空空洞洞看来就像是个死人可是他的笑容中却还是充满讥消“因为你已不是昔日的那个傅红雪了。”

—现在你已只不过是个刽子手。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的刀已飞出去迅准确致命

他虽然明知这一刀必定会被博红雪所破但是他出乎时仍然使出全力。

因为他“诚”至少对他的刀“诚”。

这“诚”字的意义就是一种敬业的精确锲而不舍的精神。不到已完全绝望时绝不放弃最后一次机会绝不放弃最后一分努力。

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无论谁只要能做到这点无论做什么事都必定会成功的。只可惜他已不再有机会了因为他走的是条不该走的路。

因为搏红雪已拔刀

刀光一闪头颅落地。

鲜血雾一般弥漫在昏黄油灯光下。

灯光红了人的脸却青了。

那大汉全身的血液都似已冻结逐呼吸都似已停顿。

他也用刀他也杀人可是现在他看见了傅红雪这一刀才知道自己用的根本不能算是刀。

他甚至觉得自已以前根本就不能算杀过人。

灯光又昏黄

他始起头忽然觉博红雪已不在灯光下。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仍是一片黑暗。

我本来的确可以不杀他为什么还是杀了他?”

傅红雪看着手里的刀忽然明白萧四无为什么要来了

因为他知道德红雪已无法控制自己他认为他已有击败博红雪的机会。

他急着要试试所以他已没法再等到那一天。等待毕竟是件痛苦的事他毕竟还很年轻。

傅红雷的判断并没有错他毕竟还狠年轻.

错的是谁?

不管错的是谁他心里的压力和负组都已无法减轻因为他杀的人中是他以前绝不会杀的。

“难道找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难道我真的己变成了个刽于手?”

“难道我迟早也总有一天会疯?”

宽大的桌上坐不染宽大的屋予里也没有一点声音因为公子羽正在沉思。

“萧四无己去了?”刚o才他在问。

“你们用什么法子要他去的?”

“我们让他以为自已有了杀傅红雪的机会。”

“结果呢?””结果博红雪杀了他。”

“也是他先出手的?”

现在公予羽沉思着思索的对象当然是搏红雪也只有傅红雪值得他思索。

除了傅红雪外现在几乎已全无任何人能引起他的兴趣。

窗外暮色已深花香在晚风中默默流动他忽然笑了笑6他还是在杀人还是一刀就能致命可是他已经快完了。”

他又问“你知不知他为什么快完了?”

他看着的并不是在他面前的顾棋而是站在他后面的一个人。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人因为他实在太沉默太安静太平凡.就像是公于羽的影子。

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影子的可是公子羽这句话并不是在问顾棋而是在问他。

难道顾棋不能解释的事他反而能解释?难道他知道的比顾棋还多?”

“一个人若是到了已经快完了的时候一定会有缺口露出来。”

“缺口?”

“就像是堤防崩溃时的那种缺口。”他用的词句虽奇特却精当正确。

“傅红雪已有了缺口7”公子羽再问。

“他本不想杀萧四无他已放过萧四无三次这次他却已无法控制自己。”

“这就是他的缺口?”

是的。”公子羽笑得更愉快现在我们J是不是已不必再送人给他去杀?”

“还可以再送个。”

“谁T”

“他自己。”

影子用购词句更奇特“天下本就只有他自已能杀傅红雪也只有傅红雪能杀他自己。”



什么事比杀人更残酷?

逼人自杀比杀人更残酷因为其间经历的过程更长更痛苦。

长夜长得可怕。

长夜已将尽。

傅红雪停下来看着乳白色的晨雾在竹篱花树间升起。

这漫长的一夜他总算熬了过去。他还能熬多久T

疲倦饥渴头疼如裂嘴唇也干得裂他根本不知道自已此刻是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是谁家的竹篱谁家的花树。

他已走得太久他在这里停下来只中过因为这里有琴声。

空灵的琴声就仿佛是和晨雾同时从虚无缘渺闷散出来的。

他并不想在这里停下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停了下来。

漂渺的琴声又像是远方亲人的呼唤。

他没有亲人可是他听见这琴声心灵立刻就起了种奇妙的感座然后他整个人都似已与琴声溶为一体杀人流血的事忽然问都已变得很遥远。

自从他杀了倪家兄妹后这是他第次觉得完全松弛。

突听“铮”的一响琴声断绝小园中却传出了人声:“想不到门外竞有知音为何不进来坐?”

傅红雪想都没有想就推开柴房走了进去。

小园中花树扶疏有精舍三五一个白苍苞的布在老人已在长揖迎宾。

傅红雪居然也长揖答孔道:“不之客怎敢劳动老父亲自相迎?”

老人微笑道;“贵客易得知音难求若不亲自相迎岂非是不恭不敬的人又怎能学琴?”

傅红雪道“是。”

老人道:“请。”

雅室中高塌低几几上一琴。

形式古雅的琴看来至少已是千载以上的古物琴尾却被烧焦了一处

傅红雪动容道:“莫非这就是古老相传的天下第一名琴‘焦尾’z”老人微笑道“阁下好眼力。”傅红雪道“那么老丈就是钟大师?”

老人道“老柄正是姓钟。”

傅红雷再次长揖。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如此尊敬他尊敬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天下无双曲琴艺;高尚独特的艺术高尚独立的人格都同样应该受到尊敬。

木榻上一尘不染钟大师脱履上蹋盘膝而坐道“你也坐。”

傅红雪没有坐。他身上的污垢血腥已有很久很久未曾洗涤。

钟大师通“老朽这斗室中虽然只有一琴一几能进来的人却不

他凝视着傅红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进来?”

傅红雪摇头。

钟大师道“因为我看得出你的衣衫虽不整心却如明镜你自已又何必自惭形秽?”

傅红雪也坐下。

钟大师微笑手抚琴弦“挣”一声空灵的琴声立刻又占据了傅红雪的心灵。

他手里还最紧紧握着他的刀可是他忽然觉得这柄刀是多余的这也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琴声仿佛己将他领人了另一种天地那里没有刀也没有戾气。

—人为什么要杀人?不但自己杀人还要逼着别人去杀人?

傅红雪握刀的手已渐沥放松了。他本来的确已接近崩溃可是在达琴声中他已得到解脱。

声音虽遥远入耳却清晰。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也传来“铮”的一声仿佛也是琴声。

钟大师抚琴的手忽然一震“格”的一声五弦俱断。

傅红雪的脸色也变了。天地间忽然变得一片死寂钟大师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神情沮丧若有所失看来竟似忽然老了十岁。

傅雷忍不使闷“大师莫非听出了什么凶兆?”

钟大师不闻不问远方又有琴声一响他额头竞有冷汗滚滚而下.等到琴声再响时这位高雅沉静的老人竞忽然从榻上一跃而起只穿着双白袜就冲了出去。

一阵风从门外吹来琴上的断弦迎风而舞就像是这古琴的精灵已复活也想跟着他出去看一看远处是谁在拨琴?

傅红雪也跟了出去。

辞弦断了人老了就连这小园中的花树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憔悴。

长巷尽头是条长街长街尽头是个市场。

现在正是早市的时候市场中拥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声音”

人都是俗人声音也是俗声这不俗的钟大师到这里找寻什么?他足上一双点尘不染的白袜已沽满了泥垢呆呆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就像个失落了钱袋的小家主妇。

闻名天下的琴圣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博红雪本不是多话的人此刻却忍不住问:“大师究竟要找什么?”

钟大师沉默着脸上帮着种奇怪的表情很久才回答“我要找一个人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傅红雪道“什么人?”

钟大师道:“一位绝世无双曲高人……

傅红雪道“他高在何处T”

钟大师道“琴。”

傅红雪道“他的琴比大师更高?”

钟大师长长叹息黯然道:“他的琴声一响已足令我终生不敢言

傅红雪又不禁动容“大师已经知道这个人在哪里?”

钟大师道:“琴声自此处传出他的人想必也在这里……

傅红雪道“这里只不过是个市场。”

钟大师叹息道“就因为这里是市场才能显出他的高绝。”

傅红雪道“为什么?”

钟大师目光遥视远方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因为他的人虽在凡俗之中心却远在白云之外凡俗中的万事万物都已不足影响他的心如止水。”

傅红雪沉默慢慢地始起头忽又大声道:“大师说的莫非就是他?”

市场中有个肉案。

无论什么样的市场中都有肉案的。

有肉案就有屠夫。

无论什么地方的屠夫都会显得有点自命不见总觉得自已比别的摊贩高贵。

因为他能杀戮因为他不怕流血。

这屠夫正在切肉肉案旁边还有个很高大的砧板砧板下斜倚着一个人。

一个懒懒散散的白衣人。

地上又湿又脏有很多主妇都是穿着钉鞋来买菜的这个人却不在乎就这么样懒懒散散地坐在泥地上。他膝上竟有一张琴。

他仿佛在抚琴琴弦却亲响。

钟大师已走过去恭恭敬敬地站在他面前长揖到地。

这个人却在看着目己的手连头部没有抬。

钟大师神情更恭敬居然自称弟子:“弟子钟离……

白衣人淡谈道:“莫非是琴中之圣钟大师。”

钟大师额上忽又冒出冷汗嗫嚅着道:“君子琴弦一动已妙绝天下为何不复再奏?”

白衣人道:“我怕。”钟大师愕然道:“怕怕什么?”

白衣人道“我怕你一头撞死在你那焦尾琴上。”

钟大师垂下头汗落如雨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君子来自远方?”

白衣人道:“来自远方却不知去处。’

钟大师道:“不敢请教高姓大名。”

白衣人道:“你也不必请教我只不过是个琴童而已。”

琴童?像这样的人会做别人的琴童?谁配有这样的琴童?

钟大师不能相信这种事实在令他无法想象他又忍不住要问道“以君子之高才为什么要屈居人下?”

白自衣人谈淡道:“因为我本来就不如他……

傅红雪忽然问:“他是谁?”

白衣人笑了笑道“我既然知道你是谁你也应该知道他是谁……

傅红雪的手又握紧他的刀:“公子羽?”

白衣人笑道“你果然知道。”

傅红雪忽然闪电股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谁知钟大师竟扑过来用力抱住傅红雪的臂大声道:“伤千万不能伤了这双手这是天下无双的国手。”

白衣人大笑挥刀剁肉的屠夫忽然一刀向傅红雪头顶砍下。

肉案旁的一个莱贩也用秤杆当作了点灾缀急点傅红雪”期门”“将台”“玄样”三处大穴。

提着篮子买菜的主妇也将手里的菜篮子向搏红雪头上罩了下来。

后面一个小贩用扁因挑着两笼鸡走过竟袖出了扁担横扫傅红雪的腰。

忽然间刀光一闪“昨嚎”一响扁担断了菜篮碎了一抒秤劈成两半一把剁肉刀斜斜飞了出去刀柄上还带着只血揪琳的手。

笼中的鸡鸭飞出来市场中乱得就像锅刚煮沸的热粥。

砧板下的白衣人却已踪影不见。

人群涌过来屠夫莱贩主妇卖鸡的都已消失在人丛中琴声却又在远处响起。

傅红雪分开人丛走出去人丛外还是人却看不见他要找的人可是他又听见琴声。

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他就往那里走他走得并不快这虚无漂渺的琴声任何人都无法消授走得快又有什么用?

他也不放弃。只要前面还有琴声他就往前面走钟大师居然也在后面跟着雪白的袜子已被了甚至连双脚底都走破了也不知走了多久。

日色渐高他们早已走出了市场走出了城镇暮春的微风吹动着田野中的绿苗远处山峦起优大地温柔得就像是处*女的胸膛他好I走入了“她”的怀抱中。

四面青山一曲流水琴声仿佛就在山深水尽处。

青山已深流水已静小小助湖泊旁有个小小的本屋。

木屋中有一琴一几却没有人。

琴台上仿佛还有余音琴台下压着张短笺

“刀缺琴断月落花凋

公子如龙翱翔九天。”

空山寂寂。

钟大师面对着远山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能不走的人就不必走了不能走的人又何必定?”

傅红雪远远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钟大师又沉默了很久道“我已不准备走。

傅红雪道“是不想走?还是不能走?”

钟大师没有回答却回过头面对着他反问道:“你看我已有多大年纪?”他满头白脸上已刻满了因心力交瘁而生的痛苦痕迹看来疲倦而衰老比傅红雪初见他时伤佛又老了许多。

他自己回答了自己问的话:“我少年就已成名今年才不过三十

傅红雪看着他的倦容和白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不禁显得很惊讶。

钟大师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看来一定已是个老人多年前我就已有了白。”

他笑容中充满苦涩“因为我的心血耗尽我虽然在那琴上赢得了别人梦想不到的安慰和荣誉那张琴也吸尽了我的精筋骨皿。”

傅红雪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若已完全沉迷在一样事里就好像已和魔鬼做了件交易。

你要的我全都给你你所有的一切也得全部给我包括你的生命和灵魂。

钟大师道“这本是件公平的交易我并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可是现在……”

他凝视着傅红雪“你是学刀的你若也像我一样为你的刀付出了一切却忽然现别人弹指间就可将你击倒你会怎么样?”

傅红雪没有回答。

钟大师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种事你当然不会懂的对你来说一把刀就是把刀并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傅红雪想笑大笑。他当然笑不出。

把刀只不过就是一把刀?又有谁知道这把刀对他的意义?他岂非也同样和魔鬼做过了交易岂非也同样付出了一切。他得到的是什么?

世上也许已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他更明白这种事可是他没有说出来。他的苦水已浸入他的骨血里连吐都吐不出。

钟大师又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你我既能相见总是有缘我还要为你奏一曲……

傅红雪道:“然后呢?”

钟大师道:“然后你若想走就可以走了。”

傅红雪道:“你不走?”

钟大师道我?我还能到哪里去?”

傅红雪终了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里是个好地方他已准备埋骨在这里。对他说来生命已不再是种荣耀而是羞耻他活着已无全无意义。

“挣”的一声琴声又起。

窗外暮色已深了黑暗就像是轻纱般泅下来笼罩了山谷。

他的琴声悲凄仿佛一个久经离乱的白宫娥正在向人诉说着人生的悲苦。

生命中纵然有欢乐也只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只有悲伤才是永恒助。

一个人的生命本就是如此短促无论谁到头来总难免死。

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挣扎奋斗?为什么要受难受苦?为什么中明白只有死才是永恒的安息?

然后琴声又开始诉说着死的安详和美丽种绝没有任何人能用言语形容出的安详和美丽只有他的琴声才能表达。

因为他自己本施已沉迷在死的美梦里。

死神的手仿佛也在对着他拨动琴弦劝人放弃一切到死的梦境中去永远安息。

在那里既没有苦难也不必再为任何人挣扎奋斗。

在那里既没有人要去杀人也没有人要逼着别人去杀人。

这无疑也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的。

傅红雪的手已开始颤抖衣衫也已被冷汗湿透。生命既然如此悲苦为什么一定还要活下去?

他握刀的手握得更紧。他是不是已准备拔刀?拨刀杀什么人T

——只有他自己才能杀傅红雪也只有傅红雪才能杀他自已。

琴声更悲戚[山谷更黑暗。

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琴声又仿佛在呼唤他仿佛又看见了满面笑容的燕南飞和明月

他们是不是已获得安息?他们是不是劝他也去享受那种和平美丽?傅红雷终于拔出了他的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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