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报社搞了一次"新闻万里行"报社出车派记者深入边远地区采访。
李灯被领导指派到内蒙古采访。

回来时他们路过陕北忽然想起小错家雇的那个保姆的家就住在这个县的一个叫兰花花的村子。

他跟当地人询问了一下那个村离县城有6o里但是正在他们回j市的路边。

其实那个保姆跟李灯只有一面之缘没任何关系但是李灯觉得太巧了就想顺便去看看。

他想也许小错住院后那个保姆已经回来了。

在那个人烟稀少的地界每个人的感情都会变得丰盈起来。

他们路过那个村时果然把车开进去了。

车上总共有两个人除了李灯还有司机。

说是村其实根本没有村落的感觉在山上稀稀拉拉地分布着一些窑洞。

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坡极其荒凉偶尔看见一个扎着白羊肚手巾的男人赶着一群肮脏的羊走在山坡上。

那一孔孔窑洞像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远天。

天蓝得不像真的。

天上那个老太阳在呆呆地照耀。

进了村子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在j市打工的小错的家。这期间他们知道小错的大名叫柴旦。

这个村大都是土窑没有石窑很穷。

柴旦家更穷。

她父亲死了母亲嫁到另一个村子到大山的更深处去了带去了另几个小孩。柴旦没有去她只身闯到城里觅生活。

她家只有她年逾古稀的爷爷。

老头很热情捧出陕北大枣招呼了他们。

李灯坐在土炕上看见了满窗贴的都是剪纸忽然打了个激灵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剪纸猩猩和他见过的那象征灾祸的剪纸一模一样!

他惊恐地看着那个老头问:"这是……谁剪的?"

老头自豪地说:"是柴旦在家的时候剪的。"

他接着说:"这个村的人从老到小都会剪纸有的还在市里评上奖。你们不是记者吗?应该采访她一下。柴旦是这个村剪得最好的大家都夸她哩。有一个法国人专门来这个村几次要买她的作品。这娃没上过学没有彩纸就用人家学生娃用过的作业本剪……"

难道一切都是这个柴旦捣鬼?

可是李灯跟她无冤无仇啊。

她恨有钱人?

李灯根本算不上有钱人。

孟长次那个预言家都不算有钱人她为什么要害他们?

他问那老头:"现在柴旦在哪里?"

"这娃一直不来信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那个司机一直在欣赏着那剪纸甚至还跟老头索要了一幅。

李灯的心越来越不踏实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柴旦恐怖。

终于没打听到她的下落她藏在无边无底的黑暗中夜深不知处。

李灯离开那个窑洞赶回j市。

一路上李灯都在想这个柴旦。他一直在把那个站在角落里满脸卑谦的女孩跟那个在暗处操纵剪纸不断杀人的魔头往一起联系。

既然这纸猩猩出自她的手那么她就是凶手至少她跟这两起凶杀案有关。

车走着走着天快黑了离最近的一个县城还有1oo里。

天上没有月亮山路上也没有一辆车经过。

两旁的山黑糊糊的像怪兽静静注视着这辆甲虫一样的汽车。

路边有一个小店那个司机说:"咱们住下吧。"

李灯说:"不继续走。我们要赶到县城住。你累了吧?"

"有点。"

"那你睡吧我来开。"

"好吧。"

李灯换到驾驶位置继续朝前开。那个司机很快就睡着了。

走着走着突然李灯看见车灯的光柱里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立在路边。

走近些李灯看见那是一个黑猩猩!不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很多个黑猩猩都直立在路边毛烘烘的一大堆它们都在哭。

那哭声像人一样响成一片就像是人类送葬一样。

李灯毛骨悚然!

他走进了心理学者孟长次死前做的那个梦中!

猩猩如此珍稀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不是真的!他强迫自己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它们肯定不是真的!

他还担心这是死神制造的幻觉要把他引向旁边的深渊他强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哭啼啼的黑猩猩紧紧盯着前面的路。

同时他朝那个司机喊道:"嗨!你快起来!"

司机没醒。

"你醒醒!"他几乎是在吼了。

那司机仍然不醒。

"嗨嗨嗨!!!"

那个司机却像吃了蒙*汗*药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李灯在极度惊恐中把油门踩到底车像疯了一样朝前冲。

那些黑猩猩终于过去了!

他把车停下来回头看看山路上一片死寂。

他用力推那个司机同时大声叫喊。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那个司机这才醒过来摇摇脑袋问:"到了?"

李灯叹口气说:"你睡得可真沉刚才……"

"怎么了?"

"没什么。"

司机继续开车。

一路上李灯的心一直处于极度惊恐中一直在想那些黑猩猩越想越飘渺。

这时候那个司机突然笑了起来。

李灯问:"你笑什么?"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李灯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说他梦见了猩猩在哭吧?

"我梦见你站在路边哭。"他回头诡秘地看了李灯一眼那神情极有深意。

李灯专门绕到酱坊市一趟到精神病医院看望小错想试图了解一点关于那个陕北保姆的情况。

可是这一次小错已经不认识他了。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和上次一样圆满、安详。

"小错你不记得我了吗?"在空荡荡的接待室里李灯问她。

小错静静看着他。

"——火中来火中去火头火里活到头水里生水里长水仙水里睡成仙。你想一想!"

小错静静看着他。

"你再想一想我们还一起看过电影我抱着你的肩……"

小错说话了:"如果你再胡说我就喊你骚扰。"

李灯愣了。

他离开精神病医院时心情沮丧极了。

两旁的田野已经收割光秃秃野草是斑斑驳驳的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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