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默然其实中毒不深。
甚至也不曾给迷倒。

他的警觉性很高一旦现雨有蹊跷立即就闭气屏息要抵抗毒力所以神不凝、气不聚——就是因为这样负伤多处、气急败坏的雷怖才能返身攫回他手上的刀倒反杀入“名利圈”。

他一路杀了回去至少又杀倒了六七人。

这时候雷怖已然伤重而且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毕竟鱼天梁向他洒的迷药还是生了效。

他心中惊恐已极但仍十分强悍见人就杀。一路子入了客栈。

这时候客栈内一片昏黯死伤狼藉血流遍地。

他是踩着地上的尸退杀回客栈的。

名利圈内虽昏沉黝暗但仍有两处各点了盏油灯所以还勉强可以照见店内的情势。

——这时候居然还有人仍有心情胆敢挑灯观战?

谁?

是那两桌的人。

这里再重复一次:

一桌是二少一老:一位漂漂亮亮的贵介公子/一个斯斯文文的羞怯青年/还有一个脸肉横生容貌猥琐的老头子。

另一桌坐了三个人:一个面色蜡黄、无精打采的青年/一名高大威猛凶神恶煞但也有形无神的大汉/一个是所文秀气白皙清雅但也有神没气的书生/另外站(不其他是一直动来动去挖鼻孔掏耳垢剔牙缝的老是没安静过片刻)着的是一名长得很可爱、很神气也很嚣横的大块头少年人。

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这两桌人在此时此境点了灯。

点亮了灯。

——燃灯在他们桌上。

有刀。

雷怖手上又有了刀。

有了刀的雷怖虽然还是很惊惶很狼狈。受的伤还是很惨重但他不知怎的忽然变得很恐怖起来。

他又变成了恐怖的雷怖。

因他手上又有了刀。

手上有刀的他又变成了“杀戮王”雷怖!

雷怖的伤口仍在淌血。

他的心仍狂跳不已。

他还在怕。

他也是人。

他怕死。

是人都怕死。

可是他跟刚才的惊恐却很有点不同。

因为他手上已有了刀。

他知道这些人都如狼似虎的要跟他拼命、要取他的性命。

他明白。

——这些人把命都豁出去了主要是他自己逼成的。

因为他杀戮太重。

——他们不合力杀了他他就一定会一个人杀光了这些人。

他因一时失策错估计了这些人众志成城、联手拼死之心所造成可怕的反扑。

他几乎因而身死当堂。

所幸他又夺得了刀。

——尽管那不是一把趁手的刀但毕竟仍是刀。

他杀人店里只求歇得一口气回上一口气马上就反击。

杀!

——杀光了这些联手起来几乎杀了他的人!

一个也不留!

这时他正退到一张推翻了的桌子前疾退的身形陡然一顿。这面桌子正靠墙掀倒桌脚正抵在墙上一地都是散筷碎瓷菜肴狼藉雷怖踩了一脚几乎摔跤由是他马上警觉到那儿有一面半翻的桌子立即止住了飞退的身于。

好了他现在是背有所靠了。

他决定重新振作与敌人决一死战。

——反正敌人剩下的已不多了。

万一敌不过他只要再杀几个慑住大家的胆子再扬长而去。

他试过这种场面:有两次明明已筋疲力尽不能再战了但因为他杀戮的余威唬住了众人他又强忍伤痛强撑到底结果大家只有眼巴巴的目睹他从容而去。

其实那时候只要有人再跟他拼命哪怕是再一刀、再一剑再一招只怕他都抵挡不住了——但到底还是让他慑伏全场安然离去。

他此际已感心悸心知已难大获全胜、杀光敌人但他仍有寄望:

至少要抖擞神威威压全场让自己安然渡过这一劫再说。

能的能的……

——他告诉自己。

可以的可以的!

只有希望才有可能如愿。

——他安慰自己。

只有相信会生才有可能生。

烛火幽黯凄风苦雨伺雷晌天外;然而他心中斗志却盛。

他要先回一口气。

——先定下来喘上一回气再战。

却没料就在这时候他的腿弯一辣脚跟一热。

——不好中伏了……

他马上扑了出去。

掠了出去。

然后他马上现自己已站不稳了:他的左脚跟已给人扎断右腿弯筋脉亦给挑断!

由于他己站立不稳所以几乎是立即给七人个正上前围杀他的人“逼”了回来。

他不是走回来的。

甚至也不是退回来的。

他是“滚”回来的。

——他的脚已不能站立除了“滚”他还能用什么办法?

难道用“爬”不成!?

一下子他已给人废了一双脚。

一刹那他杀出重围的梦已碎。

——他现在连求活都顿成疑问:

谁令他变成这个样子还一败涂地?

——他到底“折”在谁的手里!?

两个小孩子:

鱼头和鱼尾。

——在一开战的时候他就屡下毒手胁持、追杀的两个小孩子!

鱼头和鱼尾的确是两个不起眼也不惊人的小孩子、小人物。

但在这个关节眼上却起了反败为胜、决定性的作用。

因为他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等:

等待机会下手。

忍耐报仇。

坚持杀敌——要是杀不了敌至少也要伤敌。

等待。

忍耐。

坚持。

等待、忍耐和坚持无疑是三个“成事”(尤其是成大事)

的必备条件就像是一个鼎必须要三只脚撑持。

鱼尾和鱼头却是一直在等、忍、坚定不移的要暗算“杀戮王。”

他们自知若凭力拼必非雷怖之敌。

他们已尝试过——若不是鱼姑娘刻意维护他们只怕早已成了两条死鱼。

所以他们决定“退而结网”。

他们乘灯色昏暗就躲在这掀翻了大半的桌下——这桌面正向着正门口除非是霄怖不杀将回来要是倒杀回来多半会经过这儿.至少也会掠过这里。

他们却没料到雷怖非但停在此处而且还打算以此为据进行反扑。

鱼头鱼尾终于等到了就下再等忍着了便不再忍;坚持有了结果马上付诸行动否则几乎就会消失、离去、甚至永不再来等待忍耐坚持全都会成了委屈、落空和错失了。

鱼头出了他的小眉十字枪一枪刺在雷怖的腿弯上斜斜一辣连筋带肉一齐挑断——那些血肉筋肌还仿佛很多情的黏在他那出于无声松石锭色的枪尖上。

鱼尾则无声无息的递出了他的十字挝。

挝作青金蓝彩同时刺入雷怖的足踝横着一拖雷怖的一只足踝连同脚跟连皮骸带骼全都报废了。

这一招绝对毒辣。

也十分无情。

——有情的仿佛是二人未下杀手只对雷怖的双脚下手故一时未要了他的性命!

但更无情的是他们未向雷怖上身下手——若是至少雷怖上身充满了戒备且运聚了“杀伤力”鱼头鱼尾就算偷袭也不一定能一招伤得了他。

——要是一招还伤不了他又焉知谁杀谁!

没想到这种小眉小目的暗算却正好重创了一向是大杀大砍的雷怖造成了他的“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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