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刚在思索看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觉王小石从后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只好走慢了一些。

王小石低声道:“你刚才把我听来的传说作了一点补充我要报答你。”

白愁飞笑道:“我平生最喜欢人报答。我是个标准的施恩望报者。”

王小石道:“我是认真的。你有没有听说过自古以来很多敢廷前面谏的忠臣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白愁飞略一沈吟即负手笑道:“那是因为忠臣太直。谁也不变听人教训右时当然鸡免想把喜欢教训人者的嘴巴对了。但我像是个直心肠的人吗?”

“你不像。”王小石$道“可是忠臣除了太直之外可能也太自恃以为理直就是一切可是道世界上没有一个做错事的人会希望你当众指出他的$误自以为是的人也应将心比心己所不欲何施与人?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人自然难免要承担这个可能导致的后果。”

白愁飞沉默。

王小石道:二还有一个故事曹操出兵攻打一地屡攻不下后方又告失利有意退兵在来同踱步苦思之际脱口说出:“鸡肋、鸡肋口一句部下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个聪明人听了使说:我们快收拾行状罢丞相要退兵了。同僚忙问他何以作出道个判断?聪明人说:鸡肋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意此即退志已萌、但仍举棋未定之际。人人听了觉得有理准备撤走。曹操现这种情形一间之下大吃一惊小道那聪明人怎么能知他心中所思……”

说到这里王小石道:“你猜曹操把那聪明人怎样处置?”

白愁飞眼也不眨的道:“杀了。”

王小石道:“你觉得那曹操这样做法好不好?对不对?”

白愁飞道:“不好但做得对。两军交战之际主帅尚未令聪明人自作聪明影响军心沮散哄志作为主将的当然要杀之以示众。”

王小石轻轻一叹道:“可是如果一个人太聪明了禁不住要表逵他的聪明这样招来了杀身之祸未免太不值得了。”

白愁飞微侧看睑白眼稍盯住王小石道:一你说的不是故事而是历史。”

王小石道:“其实也不止是历史而是寓言。”他也望定白愁飞道:历史的特色是过不久就会重演一次寓言的妙处就是讽刺人的行为往往越不了他们的模式。”

你不是在说史而是在说我。白愁飞负手望天长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用心。”然后他再慎重的补充了一句:“但我还是做我自己。”

这时一个人正自“红缕”里行出来。

这个人年轻英朗额上有一颗黑痣举止斯文儒雅得体有礼身形瘦长比常人都高出老大一截。他含笑点头与自愁飞与王小石招呼。

王小石和白愁飞却不认得这个人。

道个人已把两木厚厚的书册双手呈递向苏梦枕。

苏梦枕接过来皱看眉各翻了几页。

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除了苏梦枕和那个人谁都不知道苏梦忱为何在进入“红楼”的大堂前就站在石阶土先行翻阅这两册本子。

难道接下去的行动苏梦枕要参考手上的本子办事?

※※※

在一旁的莫北神忽道:“两位这是杨总管杨无邪。”

那年轻人拱手道:“白大侠王少侠。”

$小石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白愁飞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两位怎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杨无邪向王小石道:“你是王少侠”然后又转向白愁飞道:“他才是白大侠。”

白愁飞道:“我可没见过你。”

苏梦枕忽道:“但我们却有你们二人一切重要的资料和档案。”

他把其中的一本卷册翻至某页交给杨无邪畅无邪即朗声$道:“白愁飞。

二十八岁个性$洒傲慢常负手看天行迹无定出手向不留活口左乳下有一块肉瘤约小指指甲大小……”

白愁飞冷笑道:“真有人愉看过我洗澡不成:”$梦枕没有理会他杨无邪依旧念下去:“……曾化名为:白幽梦在洛阳沁春园唱蛇于;化名白鹰扬在金花镖局里当镖师;化名白道今在市肆沾盏代书;

化名白金龙其时正受赫连将军府重用;亦化名白高唐在三江三湘群雄大比武中夺得魁……”

王小石听者听者脸上越有了尊敬之色:白愁飞所用名号之多充分反映了他过去岁月的颠沛流离、怀才不遇。

白愁飞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深深呼吸双手放在背后才一忽儿又放到腿侧然后又拢入袖子里。

因为那些事本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天下间除了他自己便不可能有人知道。

可是对方不但知道而且仿佛比他记得更清楚并记入了档案之中。

杨无邪继续念道:“……此人在廿三、廿六岁时两度得志。廿三岁时曾以白明之名在翻龙坡之役连杀十六名金将军中称之为“天外神龙”统率至万兵马威风一时但旋在不久之后成为兵部追缉的要犯。另外在廿六岁时以白一呈之名进入“长空帮”当黄旗堂下的副令主……”

白愁飞轻轻咳嗽脸上的神色开始尴尬起来。

“后来又脱离“长空帮”几成帮中叛徒不久又为“六分半堂”外分堂所亟力拉拢的对象几乎成为第十三分堂堂主。还有……”

苏梦枕忽道:“不如读一读他的武功特色和来历。”

杨无邪道:“是。白愁飞的师承:不明。门派:无纪录。父母:不详。妻室:

无。兵器:无定。”

白愁飞脸上又有了笑容。

杨无邪紧接看念道:“他的绝技近似于当年江南霹雳堂中一$分支:“雷门五虎将口中雷卷的“失神指口只不过雷卷用的是拇指白愁飞却善用中指他的指法也有不同有人说他把当年“七大名剑日的剑法全融汇指法中”白愁飞忽然叫道:“好了。”

苏梦枕冷冷的点了点头。

杨无邪立时不念下去。

白愁飞用唾液稍为滋润了一下乾唇才道:“这份资料在“金风细雨楼”有几人能看得到”苏梦枕冷冷的眼色仿佛能数清他额上有几滴汗:“连我在内三个。”

白愁飞长吸一口气道:“好我希望不会有第四人听到。”

苏梦枕道:“好。”

白愁飞仿佛道才放了心舒了口气。

王小石$舌道:“好快我们才在路上结识这儿已翻出他的资料。”

莫北神笑道:“所以三合楼之役赶赴破板门的是我而不是这位杨总管。”

苏梦枕向王小石笑道:“你说锗了。”

土小石奇道:“说错了?

$梦枕道:“不止是“他”而是“我们”。档案里也右你那份。”

他一示意杨无邪就念道:“王小石。天衣居士衣$$人。据查悉天衣居士此人很可能就是……”

苏梦枕和王小石一齐叫道:“这段不要读:”杨无邪陡然止声。

苏梦枕和王小石都似松了一口气。

苏梦枕这才道:“读下去。”

杨无邪目光跳越了几行文字才朗读道:“王小石的兵器是剑。剑柄却弯如半月。怀疑是跟苏公于的宝刀“红袖”、雷损的魔刀“不应”、方应看的神剑口血河口齐名的奇剑“挽留”。”

白愁飞忍不住“啊”了一声道:“原来是“挽留奇剑”。好$“血河红袖不应挽留口”王小石耸了耸肩道:“挽留天涯挽留人挽留岁月挽留你。它就是挽留我就是使挽留的人只看谁是要被挽留。”

杨无邪等了一会才继续道:“王小石感情丰富七岁开始恋爱到廿三岁已失恋十五次每次都自作多情空自伤情。”

王小石叫道:“哎唷。”

白愁飞眉花眼笑的道:“怎么了?”

王小石急得搔抓腮:“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纪录在案真是……”

白愁飞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关系。你七岁开始动情到廿二岁不过失恋十五次平均一年还不到一次决不算多。”

王小石顿足道:“你……道……”

畅无邪又继续念下去:“王小石喜好结交朋友不分贵贱且好管闲事但与不诸武功者交手决不施展武艺欺人故有被七名地痞流氓打得一身痛伤、落荒而逃的纪录是生在”王小石忽然向苏梦枕道:“求求你好不好?”

苏梦枕斜瞄了他一眼好整以暇的道:“求我什么?”

王小石愁眉苦脸地道:“这些都是我的私事你可不可以行行好叫他不必读出夹?”

苏梦枕淡淡地道:“可以。”

畅无邪立时停了下来手一挥立时有四个人出来两人各捧厚帙两人守护走向”难道“白楼”是收藏资料的重地就似少林寺的“藏经楼”一$?

※※※

苏梦枕微微笑道:“我们的资料组是畅无邪一手建立的对你们的资料收集得还不算多。”他似乎对自己的“手下”十分自豪。

王小石喃喃地道:“我明白。对我们这两个藉藉无名的人已记载如此周详对大敌如雷损资料更不可胜数、更详尽入微可想而知。”

苏梦枕道:“错了。”

王小石迷惚了一下:二又错了?”他苦笑道:“我今天跟错神有缘不成?”

苏梦枕道:“我们有雷掼的卷宗七十三帙但经杨无邪的查证其中可靠的最多不起道四帙这四帙卷宗里其中有很多资料还颇为可疑可能是雷损故意布下的错误线索。”苏梦枕$光已右了嘉许之色“杨无邪外号“童叟无欺”他的眼光和判断力末必能胜狄飞惊但收集资料的耐性和安排布置的细心又非狄飞惊能及。”

杨无邪一热也没有骄傲。

也没有谦逊。

他只是低声地道:“公子树大夫到了你腿上的伤……

苏梦枕道:“叫他先等一等。”看来“金风细雨楼”$主的权威不但可以请得动御医亲至门诊还可以要御医苦候他这个病人。苏梦枕眉头深锁叹道:”刚才在三合楼狄飞骘藉他垂百的时$不住臂察我腿上的伤势如果他认为有机可趁雷埙立即就会从屋顶上下来跟我动手可惜他们察觉我腿上的伤不如他们期望中的严重唉沃夫于和茶花舍身相救但他们……”

说到这里语音哽咽一时说不下去。

王小石忽道:“大哥腿上的伤也流了不少的血应该休歇一下。”

苏梦枕道:“有一件事刚才没道一声“大哥还不能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既已唤了道一句我倒不能不告诉你们。”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神凝听。

苏梦忱道:“刚才我说的方小侯爷他是支持我们“金风细雨楼”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人绝对不可忽视也不能忽视。他在朝廷里说话极有分最在武林中祷也举足轻重。”

王小石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縻?”因为小侯爷比他还要年轻年轻人总是对比自己更有成就的年轻人感到不服气就算是再有气度的人起码也会有些酸溜溜。

苏梦枕道:“原因太多了其中之一就是他有个好父亲。”

白愁飞失声道:“难道是……”

苏梦枕点头。

王小石依然不解:“是谁?”

白愁飞道:“你没听到刚才杨兄说过:“血河神剑口就在方应看手里吗?”

王小石一里道:“他父亲是……”

苏梦忱道:“便是三十年前武林公认的大侠方歌吟。”

白愁飞冷笑道:“有这样的父亲儿子何愁无成苏梦枕道:“不过方小侯爷也的确是个杰出的人才。$歌吟无心仕途朝廷为拢络他封他为王爷但他视如粪土他仍仗剑天下、里游四海但方应看却懂得要成大事必须借助官方势力所以他这个小侯爷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点手段方大侠反而无法做到这是力应看的高明处。”

白愁飞想了想才道:“你说得对。这种人年纪轻轻的看透这一点委实不可轻视。”

王小石忽道:“有一件事你还未曾交代。”

这次倒是苏梦枕为之一怔道:“哦?”

王小石道:“你刚才不是说要交给我们一项责任$?”

苏梦枕笑了:“好记心。不是一项而是两项一人一项。”

王小石道:“不知是什么任务?”

苏梦枕道:“你心急要知道?”

王小石道:“既已和大哥结义便不想吃闲饭。”

苏梦枕道:“很好。你看三日后之约雷损会不会践约?”

王小石道:“只要有利雷损便会去。”

苏梦枕道:“这约定是我方先提出夹的。”

王小石点头道:“如果局势对“金风细雨楼”不利你决不会主动提起。”

苏梦枕道:“既然对“六分半堂”不利你看雷损如何应付?”

王小石道:“他不会去。”

苏梦枕道:“他是一方霸主又是成名人物怎能说不去就不去?”

王小石道:“他一定有办法找到藉口而且也会加紧防范。”

“这次说对了。”苏梦枕道:“其中一个藉口便是他的女儿。”

王小石奇道:“他的女儿?”

苏梦枕道:“还有一个月他的女儿便是我的夫人。”他淡淡地道:“相信你听过“和婚”这两个字。”

“和婚”原是汉朝与异邦订盟一种常见的手段没想到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对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也用上了这种“伎俩”。

白愁飞忽插口道:“这种婚事你也同意?”

苏梦枕道:“我同意。”

王小石也说道:“你愿意?”

这当然有点不可思议。

苏梦枕道:“我愿意。”

他淡淡地道:“这桩婚事原本就是家父在十八年前就订下来的。”

“十八年前六分半堂已是开封府里举足轻重、日渐强大的帮会。家父苏遮幕才刚刚建立“风雨褛口连总坛都尚未建立只可以算是六分半堂阴影与庇护下的一个组织雷损那时候才见过我一次就订下了这门亲事。”苏梦枕道“二十九天后就是婚期。”

白愁飞冷笑道:“你大可反悔。”

苏梦枕道:“我不想反悔。”

白愁飞道:“你要是怕人诟病也可以找藉口退婚。”

苏梦枕道:“我不想退婚。”

白愁飞问:“为什么?”

苏梦枕道:“因为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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